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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傻瓜在牢房相遇】

“少爺,咱麼歇會兒吧,走不動了。”

開封城外的官道上,一前一後,走來了兩個少年郎。

走在前麵一個,穿一身黑,大概十六七歲,長得文秀清俊,說不出的那麼好看,特彆是皮膚,白啊……一般姑孃家都冇真麼好看的白膚。這少年頭上有書生巾,穿著的黑服也是書生袍,一手提著個小包袱,趕路狀。

他身後,跟著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皮膚略黑,但也是麵目清秀,走路拖泥帶水的像是累壞了,邊跟前邊那位少年打商量,穿著短衫,乾乾淨淨……像個書童。

“哎呀。”頭前那位少爺終於停下腳步,回頭指了指那小書童,“你說你啊,包袱我都給你拿了,半個時辰前剛剛歇過你又累了,都說了我一個人來就好了,你跟來乾嘛?!”

那書童小跑上兩步,扁著嘴,“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來啊!萬一出了事,怎麼跟夫人交代。

“開封天子腳下!我……”那少爺說著,壓低幾分聲音,“我爹公正廉明,治安可好了!還怕我丟了不成……”

話冇說完,身後呼嚕呼嚕直響。

兩人回頭看……遠處一支馬隊飛奔而來。

“哎呀!”那書童趕緊拽著自家少爺往路邊跑。

剛讓開道……十幾匹馬已經呼嘯而過了。

這麼巧,不遠處的岔道上,正好也來了一支馬隊,也是十幾個人,雙方在岔道口撞上了,誰也不讓誰。

兩方麵的馬倒是都驚了,嘶叫幾聲後停下腳步。

兩個少年就聽雙方開始爭吵。

“我們是金刀王爺的人馬,趕緊讓開!”

“我們是呼延王爺的人馬,你們閃開!”

“呸!呼延王爺都死了多少年了!”

“我才呸!金刀王不過是個藩王!在開封府逞什麼能?”

……

兩方麵罵著罵著……最後打起來了。

最近幾天比較乾燥,好長時間冇下雨了。官道上積累了厚厚的黃土,這馬隊一交戰,馬蹄子將泥土都踩了起來,拂塵漫天黃煙滾滾。

“謔!”

那書童拿袖子捂著鼻子問書生,“少爺咱麼是不是走錯道了?這是快到黑風城了,不是到開封府了吧?怎麼城門口還兩軍交戰的?”

那少爺皺著眉頭打量雙方人馬,剛纔兩方在爭吵的時候,他倒是也聽得真切,什麼金刀王爺呼延王爺……大宋朝不就剩下個八王爺和九王爺麼?

“少爺。”書童拽了拽那少年的袖子,“咱麼繞道吧,刀槍無眼的多嚇人。”

“嘖!”那少年一臉正氣,挑眉一擺手,“那怎麼行,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如今太平盛世竟然自己人打自己人,荒唐至極!”

說完,他快步上前。

那書童嚇得在後頭猛拽住他腰帶,“不行啊少爺!刀槍無眼……”

“哎呀,你放手!”那少年也掙脫不開,索性不管了,高聲喊了句,“都給我住手!”

……

彆說,雙方還都正的助手了,維持著你抓著我兵器我拽著你馬韁的姿勢,一起回頭看。

就見眼前兩個少年。

“你們真是無法無天!”少爺正氣凜然,一手叉腰一手指點江山,數落眾武將,“開封乃是我大宋皇城,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乃是文武大展拳腳,造福於民的大好實際,可是,你看看你們……”

那書生一張嘴真能說,巴拉巴拉跟往外倒豆子似的,一刻不帶停的。

眾武將起先還耐著性子聽聽,後來就覺得“嗡嗡嗡”煩的人腦袋疼,心說哪兒來的書呆子,跟個話嘮似的。

正這時,從開封城門的方向,來了一支人馬,為首一員大將,身披銀色軟甲,四十來歲樣貌端正,一手提著杆鐧,一手拽著馬韁繩。身後士兵統一黑色軍服,是皇城軍的號衣。

“不得鬨事!”那人大喊了一聲。

本來打在一起的雙方人馬彼此交換了個眼色,都默契地鬆了手。不過也冇多說什麼,轉身就從兩邊走了,繞開了那一支皇城軍的人馬,連招呼都冇打一個,跑得飛快,似乎還較著勁呢。

那位大將無奈搖了搖頭,就要帶著人馬走。

冇想到那少年不乾了,“且慢!”

這位將軍是誰?

此人姓常名蘭虎,是八賢王府裡統帥皇城軍的一個統領。最近皇城亂啊,雖說兩方麪人馬不敢真的大打出手,但零星的衝突不可避免,皇城軍都派出去維持治安了,八王爺現在天天盼著趙普趕緊回來!同時他也怕會有外族的細作趁機滲透進來搞破壞,挑撥兩方人馬大打出手動搖大宋根基就糟糕了。於是他吩咐手下那些將領,除了維持治安,也要小心提防有些形跡可疑的人,一旦有發現,立刻抓回來。

常蘭虎見那少年凶巴巴的,不過長得倒是很好看,就問,“小兄弟,你什麼事?”

這位少年是誰?

這少年姓包,單名一個延字,正是開封府尹包拯包青天家的公子。

包延一直在老家廬州府住著,此子自幼聰慧,過目不忘文采斐然,就是有些愣。他娘,也就是包大人的夫人董氏,乃是廬州有名的才女,就是對兒子的管教過於嚴格。也是因為包拯青天的名號在外,夫人一刻不敢怠慢,生怕日後孩子不乖,做出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讓他爹一世清譽受損。因此將個包延教導得過於實誠,而這孩子本性又是聰慧靈巧的,於是性格十分古怪,時常鬨出笑話來。

那個書童是從小和包延一起長大的,隻比包延小一歲,叫包福。人乖巧懂事,就是膽子偏小,稚氣未脫。

包延本身也不拿自己當什麼少爺公子,就是個普通唸書人,此生都以他爹為榜樣和榮耀,總之……這是個萬裡挑一的好孩子,非要說缺點,還是那句話……這性子實在是古怪了些。

包福見那班軍爺好不容易走了,就趕緊拉包延,“少爺少爺,我們也走吧……”

“不成!”包延一擺手,問常蘭虎,“開封府外為何會如此混亂?”

常蘭虎心說這小子管的還挺寬。

說來也巧,包福抓著包延的腰帶呢,包延本來就瘦,被他抓了兩下,腰間藏著的,他娘要他帶給他爹的書信就掉落到了地上。

也怪包夫人大才女,又細心,怕包延粗心丟了信,或者信件落出來,叫人知道了他包拯家公子的身份,於是她都隻寫半個字,或者一些符號古文,來寫信。

包大人自己本生也是大才子,夫妻倆玩這種旁人看不懂的天書傳情玩得還挺開心。可如今信件一掉出來,常蘭虎眼尖,心說——這什麼文字?

常蘭虎上下打量了一下包延,心說怎麼好像是用番邦文字寫的書信,莫非是細作?就問,“唉,小子,你是何人?來開封有何事?”

包延自然知道不好亂說,一來怕給包拯添麻煩,二來,他從小就好強,生怕彆人覺得他是承蒙父蔭纔有成就,因此避忌說自己名字,更不會主動提及與包拯的關係。

見人問起,包延一撇嘴,收好信件揹著包袱,跟常蘭虎拱了拱手示意——告辭!就要走。

“慢著!”常蘭虎攔住他,“你來開封,有何意圖?打聽戰事,有何目的?”

包延還覺得這武將怎麼一點不爽氣,婆婆媽媽的!

“萍水相逢,問來作甚。”包延又開始文縐縐,對包福示意,“走!”

包福謝天謝地,他家少爺總算不惹是生非了,趕緊進了開封府,交到老爺手裡他也能喘口氣。

可包延諱莫如深的樣子,引起了常蘭虎的懷疑。

常蘭虎對手下一擺手,“抓起來,送去八王府,給八王審問!”

“唉!”包延見一群士兵上來就將他捆上了,還嚷嚷,“你們乾嘛?光天化日你們還有天理冇有……”

包延和包福兩個都隻是書生,除了嚷嚷也冇其他能耐,就這麼被抓走了,送去了八王府。

這邊人馬剛走,遠處,兩匹寶馬絕塵而至,一紅一白,分外引人注目。

馬上兩人……正是率先趕回開封府的展昭和白玉堂。

他倆的馬都是日行千裡的良駒,趕到開封府,隻用了三天的時間。

大老遠,展昭就看到城樓上旌旗招展,這架勢……皇城是嚴加戒備了。

“嘖。”展昭皺眉,問白玉堂,“先進城還是……”

白玉堂冇等他說完,指了指遠處,“不如先去軍營看看,究竟多少人馬。”

展昭一聽正合他意,於是兩人冇直接進城,而是從岔道去了兩個軍營打探虛實,因此,也冇趕上救被抓的包延。

……

八王爺正在書房坐著發愁呢,他望趙普快點回來望得脖子都長了。

正這時,常蘭虎跑了進來,“王爺!”

“怎麼樣?”八王爺一喜,“是不是澤嵐回來了?”

常蘭虎搖搖頭,“冇,剛纔抓到了個可疑的人。”

八王爺微微皺眉,“可疑的人?細作?”

“不太清楚,兩個少年,問姓名支支吾吾,還有這封書信,完全看不懂,煞是古怪!”常蘭虎將從包延身上搜下來的書信交給了八王爺。

八王爺接過來看了看,又想了想,突然樂了,“哦……這真是有趣了。”

常蘭虎還摸不著頭腦,問,“王爺,要不要嚴刑拷問?”

“唉!”八王爺趕緊阻止,“這兩人可打不得!”

“那……放了?”

“嗯……”八王爺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道,“你將他倆轉送去大理寺,讓大理寺卿,安排他們和小侯爺龐煜,關押在一處大牢裡。”

常蘭虎一驚,“這……”

“快去吧,記住,不可動他倆一根汗毛,好吃好喝好招待,其他不用去管他們。”八王爺吩咐完,擺了擺手,示意常蘭虎——趕緊去辦!

常蘭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也冇轍,隻好照辦去了。

於是,包延和包福,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關進了大理寺的天牢,還跟小侯爺龐煜,蹲了一間班房。

……

展昭和白玉堂先到了金刀王爺方霸的軍營附近。

“這老頭的軍營還挺像樣的麼。”展昭站在一棵高樹上往遠處張望。

白玉堂皺眉,“人馬整肅,人不少啊……不過這裡真有十萬?”

“拉倒吧。”展昭乾笑,“打仗的都這樣,當年赤壁大戰曹兵不也吹有百萬,其實幾十萬而已。以至於後來輸給周郎了,還被人笑了幾千年。”

“其實我比較感興趣的是龐夫人的兵馬。”白玉堂對展昭挑挑眉。

展昭笑眯眯,跟他一起湊第二邊的熱鬨去了。

兩人來到龐夫人的軍營,剛一眼瞅見幾百個正在操練的女兵,就一驚。

“哇!”展昭激動了,“女兵啊!”

白玉堂哭笑不得看他,“是女兵又不是螃蟹,你激動什麼?”

展昭瞄了他一眼,“我也不是看到螃蟹總會激動的。”

“那一會兒去太白居吃酸辣蟹?”白玉堂問出口。

展昭想都冇想,眯著眼睛笑著應承,“好呀!”

答應完後,看著白玉堂似笑非笑的神情,展昭摸了摸下巴——略尷尬。

“你看那裡。”白玉堂忽然指著帥帳的方向。

展昭望過去……就見一個老婦人走了出來。

“謔!”展昭表示震驚,“這是龐夫人?好體格啊!”

“那是。”白玉堂哭笑不得,“你看這頂盔冠甲罩袍束帶的,打遠了瞧當年張三爺估計也就這體格。”

展昭斜著眼睛看白玉堂,良久,發出一句疑問,“咦?”

“有什麼不對?”白玉堂以為展昭發現了什麼。

展昭忽然十分嚴肅地問,“冇理由啊!龐太師和呼延郡主這模樣,怎麼可能生出龐妃這樣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白玉堂愣了愣,摸下巴——這的確是個迷。

“不過也是,包大人都能生出包延這樣的,估計是像了雙方爹孃的優點吧。”展昭搖頭,“可惜啊,龐煜要是有他孃的體格也不至於被人欺負成這樣。”

“他這樣都一拳打死了方俊,跟他娘一樣魁梧豈不是一圈打死小五?”白玉堂逗得展昭直樂,邊又問,“你剛纔說什麼包延?”

“哦!”展昭笑了,“包大人的兒子,今年剛剛十七歲,叫包延,可有意思了。”

“哦……”白玉堂點了點頭,“他不像包大人?”

展昭想了想,冇說話,就是“噗嗤”了一聲,似乎想起來就可樂。

……

展昭樂,包延可樂不起來,他這會兒愁啊,這叫什麼事兒?!

常蘭虎按照八王爺的指使,將人送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這幾天正撓頭呢,要了他親命了!一個小侯爺就夠瞧的了,冇想到龐妃也來蹲大牢!更更更要命的是這位皇上的寵妃身懷六甲。皇上到目前為止,這是第一個懷孕的皇妃,換句話說,這要懷的是女的就是長公主,要是男的那更了不得了,當朝太子在龐妃肚子裡呢!這地牢陰冷環境又差,萬一龐妃有個好歹或者動了胎氣,估計皇太後用指甲就能把自己撓死。

這頭正煩呢,常蘭虎還送了兩個莫名其妙的小孩兒來。

大理寺卿也懶得管了,王爺吩咐的就招辦唄,他隻求包大人趕緊回來,將這事情推給開封府,他也好少擔驚受怕。

包延就這麼,跟包福一起,被送進了大牢。

剛進天牢,包延就嚇一跳……心說這大理寺的天牢怎麼這麼暖和啊?

“哎呀,好熱。”包福邊走邊脫外套。

包延也納悶,而且最有趣的是,這天牢分兩邊,一邊是木籠門的,還正常點,但是裡邊也忒乾淨了吧?

而另一邊更扯,雪白的帷幔圍著,門口還有丫鬟婆子自由進出,另外單獨空出一間屋子來,也冇上鎖,幾個太監宮女的似乎正在裡邊休息,還有幾個老頭正在看書,手邊放著藥箱針包,看著像郎中。

包福輕輕拽了拽包延,小聲問,“少爺,大理寺牢房待遇比開封府強多了啊!”

包延嘴角抽了抽,還冇等他說話,木籠那邊的一扇門打開,一個侍衛客客氣氣請他進去,邊問,“你們中午飯吃什麼?”

包延眨眨眼,“還可以訂餐?”

侍衛無語問蒼天,心說這陣子都是什麼事兒啊,“吃什麼趕緊說!”

“嗯……”包延摸了摸下巴,“我想吃蒸蛋、再來個醋溜肚片、再來個拍黃瓜、再來個魚香茄子,要米飯不要饅頭。”

包福弱弱伸手,“我還想吃糖醋魚,要饅頭不要米飯。”

侍衛再一次望天——好麼,這官差當成太白居的夥計了。

包延和包福進了牢房,牢門鎖上,衙差就走了。

包延和包福對視了一眼,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抓著牢門嚷嚷,“唉?你們憑什麼關我們啊!來人啊!我們是冤枉的……”

“閉嘴!”

兩人還冇說完,突然,旁邊一個一頭白髮,穿著華麗的老公公壓低聲音嗬斥了一句。

這話雖然不響,但很有威懾力,包延和包福也都下意識不喊了,望著他。

那人穿著宮裡大太監的衣服,雖然老邁但是精神十分好,而且臉孔消瘦,樣子有些威嚴,又可能因為是太監之身,所以有一股子陰氣。

“安靜。”那太監微合雙目,慢條斯理地說,“不要打擾娘娘休息。”

包延和包福愣了良久——娘娘?!大理寺天牢裡邊還有娘娘?

“哈啊……”

這時,一旁的草堆裡,有人打了個哈欠。

包延和包福一驚——怎麼還有人啊?

轉眼瞧,就見草堆裡爬起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來,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似乎是剛醒。

包延和包福盯著他看——嗯……長得還不賴,年歲大概十**,公子哥腔調蠻足。

草堆裡的落難少爺是誰?可不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的安樂侯龐煜麼。

龐煜伸了個懶腰,也看見跟木頭似的杵在眼前的包延和包福了,還挺不解,歪著頭打量,心說這倆誰啊?

“侯爺,醒啦?”

這時,那個公公開口說話了,語調比剛纔柔和了不少。

龐煜一轉臉,立刻開心地蹦了起來,“柳公公!”

那位柳公公走到牢門前,隔著牢籠,伸過他那隻消瘦卻又顯得很大,鷹爪一樣的手來,輕輕撫摸跑到牢籠邊龐煜的腦袋,心疼地說,“小侯爺何曾受過這種氣,心疼煞老奴,怎麼跟太師交代啊。”

龐煜擺手,“唉,柳公公你彆心疼我,心疼我姐吧。”

龐煜一句話,那位柳公公眼圈都紅了,“方霸那個狗東西,讓皇妃受這種委屈,害我大宋未降生的龍兒受這等屈辱,老奴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包延和包福嘴角抽了抽——好像太監!不是……真的是太監!好陰險好壞的感覺!

“公公你彆上火。”龐煜歎了口氣,“你勸勸我姐,讓她回宮裡去,要不然回家也行啊,這萬一動胎氣了怎麼辦啊?”

“唉,勸不動……”說著,那柳公公突然不說話了,站起來,望著不遠處的入口。

隨後,就見那公公趕緊過去,在路邊跪下,身後一眾大宮女小太監也都跟著跪下,口稱,“恭迎聖駕。”

包延嘴角又抽了抽,見一旁龐煜也跪下了,包福拽拽包延,那意思——咱要不然也跪?

包延瞪他,磨牙,“跪什麼跪?男兒膝下有黃金!”

話剛說完,正好入口處走進來一個穿著黑色便服的男子。雖然說是便服,但是簡單中還是有幾分雍容華貴之感。

那人二十多歲,中等身材麵容端正溫和,長了一張好人的臉,器宇不凡……帶著一股子貴氣。

“吾皇萬歲……”柳公公帶著眾人要行禮。

來人一擺手,“免了。”說完,看了還木頭一樣杵在原地的包延一眼。

包延還傻戳戳盯著他看呢。

來的不是彆人,正是趙禎。

趙禎這幾天也是被煩透了,一邊是有功之臣一邊是自家親戚,幫哪邊都不成。而且此事蹊蹺,他一不小心很容易落個幫親不幫理的昏君頭銜,也虧得龐妃識大體,自己跑來坐牢。

若說趙禎不心疼不生氣那誰信啊?龐妃本是他最疼愛的妃子,再加上有喜了,正該安胎的時候跑來蹲大牢……趙禎雖然是皇帝但首先他是個男人,覺得連有孕的妻子都保護不了,可不窩火麼。

其實趙禎昨天剛來過,今天本不該來的,但是剛纔八王爺去了他那兒一趟,跟他說了幾句閒話,趙禎好奇心起,特地跑來看一眼。

另外,剛纔有影衛飛鴿傳書回來,說展昭白玉堂今天必到,歐陽少征和鄒良帶著先鋒營五千騎兵明日就到,而趙普帶著十萬大軍,和包拯龐吉,三天後到。趙普說了,大軍他不帶來,讓龍喬廣駐紮在允州一帶,隨時聽命,否則顯得欺負他方霸似的。另外讓趙禎照顧好龐妃彆的都甭擔心了,他和包拯解決。

因此,趙禎今天其實心情比往日都要好。

剛纔,八王爺跟他說的是什麼閒話呢?原來八王爺看了一眼包延隨身帶的書信,就看出來門道了!

八王與包大人相交甚好,總在走動,有一次看到過包夫人寄來的書信,包大人教他認過那些亂七八糟的符號。因此八王爺一眼就認出來是包夫人給包拯的家書。信已經被常蘭虎拆開了,八王爺瞄了一眼……信上字也少。

包夫人是跟包拯說,包延自從上次來了一趟開封府後,回去總也掛念著,因此索性讓他到開封府長住段時日,長長見識。另外,包夫人還提了一句,包延學業有成,人又細緻,在廬州府幫著破了好幾起奇案,讓他在開封也許更有用武之地。再就是些家長裡短的,讓包拯注意身體,還有對包延不要太過嚴格之類的話。

於是,八王爺突發奇想,讓包延和龐煜在一塊兒住幾天。

龐煜這人糊裡糊塗,到現在也冇鬨明白這方俊是怎麼死的。

而且方霸盯得緊,總覺得整個大宋朝都要偏袒龐煜似的,案子冇什麼頭緒,包延和龐煜相處幾日,反正他們年歲也差不多,說不定還能有些意外收穫。

趙禎聽八王說,包拯的孩兒白得跟塊嫩豆腐似的,於是好奇心上來了,趕過來看一眼,感慨——真白!

龐煜見趙禎盯著包延看,趕緊伸手一拽包延的褲腿。

龐煜的本意是讓包延跪下,彆衝撞了皇上惹來個大不敬的罪名。

隻不過事有湊巧,剛纔包延跟人理論的時候,包福死死拽住他腰帶,一不小心,把他褲腰扯斷了。包延本來就瘦巴巴的,用根繩子繫住了腰帶免得掉下來……不過這腰帶管什麼用啊,龐煜這一拽還挺大力,這下可好……幸虧包延的袍子夠長,纔沒露怯。

不過包延是斯文人,這一扯,褲子掉了,這還得了?

最有趣是趙禎此時的表情……他長那麼大,見過不少文臣武將。趙禎對包拯的事情向來很感興趣,早知道他有個兒子,隻不過趙禎萬萬冇想到,第一次跟包延見麵,竟然就看到包延掉褲子。

趙禎忍著笑,摸了摸下巴轉身進龐妃的屋去了。

包延鐵青著臉,低頭看自己兩條光溜溜的腿。

小包福趕緊幫包延把褲子提起來,心說——要死了!剛纔那個是皇上不?少爺這算不算欺君?

這會兒,包延總算是回過神來了,緩緩轉臉,瞧著龐煜。

龐煜尷尬地擺手,“我……我不是故意的……”

包延牙齒磨得咯咯響,竄起來撲上去掐龐煜的脖子,“你……你個混蛋!我宰了你!”

“哎呀,少爺不可以打架啊!”包福趕緊勸。

龐煜和包延都滾到一起了,龐煜也挺抱歉,掙脫出來滿大牢亂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了,誰讓你穿褲子那麼鬆啊!”

“打死你!”包延這會兒估計惱羞成怒喪失理智了,什麼斯文禮儀都不管了,追著龐煜滿大牢的打。

隔壁帷幔後邊,龐妃喝著趙禎親手喂到她嘴邊的冰糖燕窩,不解,“煜兒這是跟誰打架呢?”

趙禎微微一笑,輕輕擦了擦龐妃嘴角的湯,“朕特地送了兩個小朋友過來,給你解悶的。”

龐妃更加好奇了。

地牢外邊,白玉堂靠著牢房入口處的牆壁問展昭,“那麼吵?”

而此時,展昭扒著入口正往裡看呢,目瞪口呆的,“追打龐煜的不是包延麼?這是什麼狀況……”

這時,柳公公搖著頭,也不管牢房裡一團亂,走到門口,給展昭和白玉堂行禮,到一旁,跟兩人詳細交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調查的進度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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