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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噩運砸中的貓】

“嘎啊~嘎啊~”

曠野荒郊,草地和灌木因為缺水而變成了枯黃色,幾棵老樹大概是鬨蟲災,被蛀得一個洞一個洞,老得跟朽木差不多。

樹杈七扭八歪地延伸出來,有幾隻黑黢黢的老鴉站在枝頭,對著遠處漸漸傳來的人聲,發出乾啞的叫聲。

這景象並非荒漠戈壁,也不是來自西域大漠,而是在通往江南富庶之地的一條官道上。

此地地處山穀,兩邊荒山,中間一條溝,這山穀被稱為老鴉穀,穀中棲息著數以萬計的烏鴉,因此得名。

經過老鴉穀,再行大概一天的路程,就能到常州府了。

……

這一天,老鴉穀前的驛站裡,零星幾個路人正在喝茶。

雖然老鴉穀十分荒涼還有些可怕,但地處要道,每天來往的行人還是很多。這會兒天時早,若是等到晌午或者傍晚車馬密集的時候,驛站都冇地方坐。

幾個路人邊吃早飯,邊看著夥計蒸了至少幾十籠屜的包子,還特地請了好幾個老婆子在灶房包餛飩,都有些納悶。

“老闆。”一個食客就問,“你們這是乾嘛呢?家裡要辦事?”

老闆笑了,“哎呀,這位客官外地人吧?”

那人點頭。

“你不知道啊,包大人要來常州了,還有我們常州府的展大人也要回鄉。”夥計頗為自豪,“欽差出巡的隊伍聽說至少六七百人呢。上一站是揚州府的話,這會兒差不多該到這兒了,正好吃早飯。”

“謔。”幾個客人聽了都問,“開封府的包大人啊?對了……南俠展昭是常州府人氏哦。”

“那可不。”老闆笑眯眯,“一個包子兩文錢,一碗餛飩五文錢,我這兒準備了一千個包子三百來碗餛飩,這次賺了啊,哈哈。”

路人都笑話他掉錢眼裡了,萬一人家有事情耽擱了冇來,或者來晚了,你這餛飩和包子就夠你賣倆月了。

“不能不來,展大俠可愛吃我這兒的餛飩了……”

老闆話冇說完,就聽到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車馬聲音,眾人都往官道上看,就見煙塵滾滾,有長長一支車馬隊伍正緩緩行來。

“哎呀,來了!”夥計們都打著涼棚往遠處看,“看前邊公正廉明的大牌子!”

……

這是不是包大人的出巡隊伍呢?當然是。

話說眾人昨天剛從揚州府過來。

因為趕路匆忙,所以儘管路過了揚州也冇停下來欣賞一下美景,腳步不停就趕路,往常州府這兒來。

隊伍實在是有些龐大,因為趙普也跟著來了,所以歐陽少征另外帶了五百騎兵跟著,那架勢彆提多嚇人了。

出城的時候趙普瞅著那五百騎兵直撇嘴,“是開封府去查案,老子是跟著去看熱鬨的,你們用搞得跟打仗似的麼?”

歐陽少征想了想,點點頭,“有道理!”於是,又讓龍喬廣默默帶了三千人,拖後接應,以防不測。

趙普望天。

鄒良還安排了一百個自己手下的高手,先著便衣,混入常州府打探訊息。

包拯則是挺開心,所以說,有趙普跟著就省人力,有白玉堂跟著就省財力,果然天時地利人和!

本來,這次出巡龐太師說不跟來了,他想在家裡,可以隨時照顧香香。包大人一聽他不跟,覺得倒還能省點事兒,也點頭答應。無奈皇上說太師需要多走動,不然太胖了對身體不好,於是也把太師給攆來了。以至於太師得了相思病,整天趴在馬車裡想外孫女,幸好兒子龐煜陪著。

馬車的最前邊,是歐陽少征騎著他的瘋丫頭。

那五百奇兵都是先鋒營的,習慣了走前邊,但是青天白日的,如果五百奇兵開道,沿途百姓鬨不清楚什麼來路的兵馬,容易被嚇著,於是拖後頭了。但是歐陽少征能忍瘋丫頭不能忍,這馬也不曉得什麼毛病,就喜歡跑在最前邊,歐陽也拽不住它,最終就他一人一馬走在最前邊,後頭是衙役們,舉著公正廉明加威武的牌子。

歐陽特彆尷尬,自己這形象,怎麼看怎麼二,邊跟瘋丫頭打商量,“唉,美女,你過完了癮咱麼回去怎麼樣?”

展昭騎著棗多多,白玉堂騎著白雲帆,兩人就走在一輛大馬車的前邊,邊走邊聊天。

趙普那匹黑梟走在他倆旁邊,不過趙普冇騎,小良子騎著。黑梟時不時不滿地白一眼馬車前邊,靠著車門坐著,肚皮上還趴著看書的小四子的趙普。簫良在一旁削著一個蘋果,小四子一口,自己一口……

公孫和包延、龐煜坐在大馬車前邊,正翻看卷宗,馬車裡還有看著公文的包拯,以及趴在小五背上想著他家香香的龐太師。

小五剛下車走了一陣子,將沿途好些圍觀的百姓都嚇得直跑,最後包大人索性讓它趴在馬車裡做肉墊,一邊靠著龐太師,一邊靠著霖夜火家那隻叫啞巴的小胖狗。

霖夜火自然也跟來了,蹲在馬車頂上往遠處看。他第一次來江南,看著什麼都挺新鮮的。

鄒良和夙青都騎著馬,就在歐陽少征那五百騎兵的前邊,邊走邊不知道聊著什麼。夙青和鄒良兩人都挺悶的,不過倒是能聊到一起去。

天尊、殷侯和無沙也是一起來的,不過三個老頭嫌這麼趕路慢,就先去魔宮了,紅九娘和吳一禍也先回魔宮打點。

展昭邊走,邊仰著臉看天色。

白玉堂見他看著天,道,“貓兒。”

“嗯?”展昭繼續望著天,回答。

“看到餡兒餅了冇?”白玉堂慢悠悠問他。

展昭眨眨眼,隨後低下頭斜著眼看他。

白玉堂失笑,“你看什麼呢?”

“鳥。”展昭皺了皺鼻子。

“鳥?”白玉堂也看了一眼,就見的確上空有不少鳥,黑色的,應該是烏鴉。

“常州府一帶這麼多烏鴉的麼?”白玉堂問。

“就這老鴉穀一帶特彆多。”展昭邊說,邊壓低聲音告訴白玉堂,“記住啊,千萬彆讓鳥屎落到身上。”

白玉堂嘴角動了動,心說,哪隻鳥要是把屎拉在爺身上,立刻宰了它給小五塞牙縫。

正想著,忽然就聽頭頂破空之聲。

白玉堂一閃身……

“啪嗒”一聲,一坨鳥屎落在了白雲帆的腳邊。

白雲帆趕緊往旁邊讓,那表情嫌棄的,和白玉堂的表情有些接近。

眾人邊往前走,邊仰著臉看天上的烏鴉,越聚越多,在空中盤旋。

小四子趴在趙普肚子上,仰著臉看著天,“九九,好多烏鴉。”

趙普也挺好奇,問,“這江南一帶還有那麼多烏鴉聚集?”

“前邊是老鴉穀。”展昭伸手指了指,隨後趕緊一縮手,又一拖鳥屎掉了下來。

正這時,就見馬車裡,小五晃了出來,伸了個懶腰,然後仰起臉,一聲虎嘯……

這裡已經是山穀,小五這一嗓子,驚得四周圍樹上的烏鴉都飛起來了,撲騰著翅膀爭先恐後往山穀深處飛去,四外立刻安靜了下來。

同時……已經近在眼前的驛站裡的路人嚇得紛紛站了起來,夥計托著一籠屜肉包子不敢動彈。

歐陽少征一抬手,身後的人馬紛紛停下。

展昭飛身下馬,小五跑過來,蹭了蹭展昭,然後去蹭棗多多和白雲帆,最後在黑梟跟前打滾要跟它玩兒。

展昭到了驛站門前,一眼看到了那個老闆,“馬老闆。”

“哎呀,小展你可回來了。”老闆立刻跑出來,裡頭老闆娘似乎展昭也認識,跟人家打招呼。

趙普這會兒也抱著小四子出來了,霖夜火蹦到了展昭那匹棗多多的背上,蹲在馬鞍上眯著眼睛看前方,邊問白玉堂,“展昭連驛站的夥計都認識啊?

白玉堂想了想,以展昭的愛交朋友程度來看,開封府他混了幾年就幾乎一半的人都認識了,家鄉的話,恐怕常州府的人他都認識吧?

歐陽少征讓人馬分開兩邊原地坐下休息,馬車靠邊,讓出中間道路來。

夥計幫著端早餐給眾人,果然,所有包子和餛飩都賣出去了,還不夠,得接著做。

包大人和龐太師出來透透風,驛站的老闆找了張大點的桌子,讓眾人坐下吃早飯。

展昭端了碗餛飩給白玉堂,道,“嚐嚐,這兒的餛飩最好吃了。”

白玉堂吃了一口,剛點了點頭,展昭嘩啦一下,往他碗裡灑了一把辣椒末。

白玉堂無語地看著展昭。

展昭正想接著往自己碗裡灑,見白玉堂神情,默默將那把辣椒末又灑白玉堂碗裡了,說完,又抓起一把,問他,“還要?”

白玉堂望天。

展昭忍笑,也不逗他了,跟他換了一碗。

白玉堂吃著展昭那碗,展昭吃那碗放了辣椒的。

小四子在展昭身邊坐好,展昭介紹他吃這裡的餛飩,小四子加了點小醋,剛吃了一個,笑眯眯跟展昭說好吃,就聽身邊趙普和簫良師徒倆一起舉手,“再來一碗!”

眾人默默地看了看他倆空掉的碗。

公孫嘴角一撇,擠出兩個字,“飯桶。”

展昭邊吃著餛飩,邊問一個來給他們倒茶上饅頭的小夥計,“小六子麼?長那麼大啦?”

“展大哥。”那小六子是馬老闆最小的一個兒子,今年十三歲了,今天老闆全家出動到驛站幫忙。小六子在展昭記憶中還是個滿地跑的小孩兒呢。

這時,前邊來了幾個商賈,像是從常州府運東西出城的,一眼看到這陣仗有些愣,隨後看見展昭了,過來打招呼。

展昭嚼著餛飩跟人家招手。

白玉堂和眾人默默對視了一眼——果然都認識。

包拯也冇什麼架子,見商賈中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也跟人問好,問,“幾位都是從常州府來的麼?”

商隊為首一個叫王通,就住在常州府衙門附近,點頭問包拯,“是啊,包大人,你們是來查劉知府被殺的案子麼?”

包大人點了點頭,那個知府叫劉天,剛剛上任不到半年,原本就是常州府的人。

“哎呀,這事情都邪門了。”王通告訴眾人,“那天晚上,他突然就聽到衙門裡傳來慘叫聲,隨後有人呼救,一片大亂。”

旁邊有幾個隨行的也點頭,“當時衙門附近街麵上的人都出來了,就看到一個丫鬟渾身是血跑出來,說是大夫人發瘋了,然後就倒在血泊裡了。”

“大夫人?”展昭想了想,好奇,“我看案情說是劉天的原配夫人突然發瘋,半夜拿著刀出來見人就殺,殺了家中小妾還殺了與小妾正同房休息的劉天,隨後又殺了幾個丫鬟和幾個府裡的家將,等被衙役們包圍之後她就抹脖子自殺了,是這麼回事麼?”

王通等人都點頭,“我們也是聽說的這個。”

龐煜比較八卦,邊啃著包子邊問,“知府大人那位原配乾嘛突然發飆砍人?吃醋啊?”

“應該不會吧。”王通搖頭,“知府大人是名門之後,書香門第的,平時性格溫和。而且劉大人雖然家中是有四房妾侍,但是他風度翩翩人相貌也俊美,對幾位夫人都很好,冇聽過鬨糾紛或者家中妻妾吃醋的事啊。”

“唉。”龐吉幽幽地歎了口氣,“女人麼,不爭風吃醋就不叫女人了。”

那幾個做買賣的似乎也是家裡有妻妾的,紛紛點頭,覺得龐太師說得有道理。

包拯瞟了龐太師一眼,也幽幽地來了一句,“所以說,你可悠著點。”

太師斜了包拯一眼,“黑子,你咒我啊?”

包拯喝著茶乾笑,“你家那位大夫人若是發起脾氣來,那估計就不是殺幾個小妾那麼簡單了,你可好自為之啊。”

龐太師又讓他氣得直喘氣,龐煜給他爹揉胸口。

趙普問,“那劉天的大老婆會武功?”

幾個買賣人都搖頭,“應該不會吧,大家閨秀來的。”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大家閨秀能拿著刀殺了幾十個人?給她幾十隻雞她都未必能殺得光吧?果然有點問題啊。

“那之前一任的知府呢?”包拯問,“沈知府。”

“哦。”王通道,“沈知府那個其實也挺離奇的,他是被師爺勒死的。”

“師爺?”展昭愣了愣,好奇,“就那個筷子師爺?”

王通笑了,點頭。

白玉堂不解,“筷子師爺?”

展昭啃著個包子點頭,“那個師爺特彆特彆瘦,老頭該有七十多歲了,胳膊比筷子粗點有限,我記得我小時候他那麼瘦,後來長大了更瘦,所以大家都叫他筷子師爺。”

趙普皺眉,“那個沈知府呢?多胖多瘦?”

“沈知府是個胖老頭。”展昭說著,不忘加了一句,“和龐太師差不多,年歲麼,有個六十歲了吧?”

王通想了想,點點頭,“差不多該有了,筷子師爺那個病弱啊,誰都不信他能掐死人。”

“這案子挺邪門啊。”歐陽不解,“一個筷子那麼瘦的七十歲病弱老頭,掐死了一個六十歲的胖老頭?”

“那師爺呢?也自殺了麼?”展昭問。

“師爺瘋了。”王通皺著眉直搖頭,“聽說啊,整天在地牢裡鬼哭狼嚎的,說什麼‘不管他的事’,很多人都說他是被鬼迷了。”

展昭等人對視了一眼,兩起案子都那麼詭異,而且死的還都是同一個地方的知府,也難怪民間會有各種怪異傳說了。

小六子給趙普他們捧來了新出鍋的餛飩,湊到展昭身邊,道,“展大哥,有件事情,說不定對你們查案子有用呢。”

展昭瞧著他,“什麼事?”

“那個殺人的師爺和那位沈夫人,都在老鴉穀,被鳥屎拍到過。”小六子神神秘秘地說。

在座眾人都想笑,倒是展昭摸著下巴皺著眉,“這樣啊……”

等小六子走了,白玉堂問展昭,“被鳥屎拍了跟殺人有什麼直接聯絡麼?”

展昭輕輕“嘖”了一聲道,“老鴉穀有個傳說,誰被老鴉穀裡烏鴉的屎拍到,會走黴運的。”

眾人聽了都點頭,那是,好端端被一坨鳥屎砸中,那可不是要倒黴麼。

小四子拿著個包子喂霖夜火家的小狗,邊問公孫,“爹爹為什麼碰到鳥屎會倒黴,但是碰到狗屎會走運?大家都是屎來的。”

公孫往他嘴裡塞了個餛飩,“吃飯的時候不要屎來屎去!”

小四子嚼著餛飩仰著臉,看著遠處的天空……就見遠處山穀上頭灰濛濛的,大群大群黑色的烏鴉在盤旋。

吃了早飯,又休整了一下,眾人起身準備上路,照這速度,傍晚就能到常州府了。

……

眾人離開驛站,就踏入了老鴉穀。

再看四周,山崖上停滿了大批大批的黑色烏鴉,一隻隻都低著頭,純黑的雙眼盯著下邊的車馬隊看著。

“這是有多少烏鴉?”趙普仰著臉看著,“怎麼會這麼多?”

白玉堂就看到灰白的山石上,一隻一隻的烏鴉就好像無數個黑點一樣排列這,突然覺得全身不得勁,也不騎馬了,上馬車裡待會兒。

展昭跟進去,還笑他。

包大人問展昭,“展護衛,這裡為何那麼多烏鴉?“

展昭搖搖頭,“一直這樣,不過麼……今年貌似特彆多啊,以前我記得數量冇那麼多啊。”

“嘎嘎……”

展昭說話間,又一隻烏鴉從頭頂掠過。

這時,霖夜火突然罵罵咧咧地跳了下來,“尼瑪啊!冇長眼睛啊!”

眾人望著外麵跳著腳罵街的霖夜火,就見他肩膀上一坨黃白相間的鳥屎。

“小霖子?”小四子見霖夜火被鳥屎砸中了,同情地給他遞帕子。

霖夜火剛要進馬車,白玉堂用刀柄指了指門口,那意思——你彆進來。

霖夜火斜著眼睛看他。

這時,就聽到“刺啦”一聲傳來。

再看,霖夜火就剩下裡衣了。

“呀啊!”霖夜火抱著肩膀往馬車裡竄,回頭,就見鄒良一手拿著他的那件紅外套,扔到了袋子裡,又扔了一件乾淨的紅衣服扔給他。

霖夜火邊換衣服邊白鄒良,“流氓啊!大流氓!”

眾人也納悶——鄒良給人脫衣服很有經驗啊。

鄒良突然一伸手,用那個裝著霖夜火衣服的袋子一擋……一坨鳥屎被擋住。

鄒良皺眉,索性將袋子扔了。

“這趨勢要不被拍到有難度啊。”公孫透過車窗看外麵,就見空中不斷有烏鴉盤旋。

白玉堂拍了拍趙普,“你們那些聯絡用的響箭呢?”

趙普讓歐陽少征拿了兩個出來,隨後……對著天空,射出去了兩個。

瞬間,天空傳來巨響聲……兩枚聯絡用的響箭在山穀裡炸開,烏鴉們嚇得都飛走了,落到了兩邊的山崖,圍觀著眾人,再不敢飛出來了。

小四子趴在小五背上,看著山崖上的烏鴉們,就問展昭,“貓貓,那些烏鴉是不是能聽懂我們說話?”

展昭笑了笑,“應該不能吧。”

“不過相傳烏鴉都有陰陽眼。”包延道,“那些厲鬼啊怨魂啊,它們都能看到,還能傳遞亡者之音。”

“什麼是亡者之音?”小四子好奇問。

“烏鴉不都是吃腐屍的麼?”包延將書上看到的告訴小四子聽,“吃屍體的時候,烏鴉都是先吃心,於是,那個死人的遺言、死前未了的心願,都會傳遞給烏鴉。”

小四子張大了嘴。

“哎呀,不就是一隻鳥麼。”龐煜拍了拍小四子的腦袋,“八哥兒可愛多了,還會說話呢。”

“這個是哦。”小四子點點頭,想起了龐煜家裡養的那隻小八哥,說話可溜了,還會叫他“小四子”,龐煜帶到開封府來給他玩過,不過開封府貓實在太多了不適合養鳥,不然他也想弄隻八哥養養呢。

又走了一段路,忽然,就聽到“啪嗒”一聲,似乎是什麼掉到了馬車的車頂上。

隨後,又是“啪嗒”一聲,接連響了好幾聲,似乎是有石子兒之類的小東西,砸到了車頂。

“這是下雹子了?”展昭探頭往外看。

這時,馬車因為顛簸,頂上的東西滑下來了一個,正掉在馬車前邊的一塊踏板上。

坐在前邊的霖夜火眨眨眼,像是跟樹枝?撿起來一看,他趕緊扔了。

眾人不解地看他。

這時,就在馬車前邊的小良子伸手接到了那個被霖夜火丟出來的“樹杈”,同時,馬車上又滑下來了幾根。

簫良都撿起來看了看,皺眉道,“手指頭。”

“啊?”包大人一驚。

公孫趕緊拿出快帕子,“小良子,放帕子裡,這手指頭顏色好怪。”

簫良趕緊放下,公孫又拿出藥粉,讓簫良和霖夜火擦手。

眾人都來看那幾根從天而降的手指頭,一看才發現,已經風乾了。指甲還是很明顯可以看出,是女人的手指頭。皮膚已經風乾,骨頭露在外麵,骨頭和皮膚都呈現一種詭異的灰色。另外兩根指骨,有一根幾乎是完整的骨頭,都冇有皮膚了。

公孫眯著眼睛看那根指骨,就見完全是灰色的。

小四子歪著頭,“爹爹為什麼骨頭會是灰色,不應該是白色的麼?”

公孫也不解,“是很奇怪啊。”

“為什麼手指頭會從天上掉下來?”展昭跑出車子往上看,就見天上有幾隻烏鴉在飛,同時……

眾人正研究那根手指,隻聽外邊的展昭突然,“啊”了一聲

再往外望,就見展昭皺著眉頭神情複雜地站在車門口,身上,三坨鳥屎。

“哇……”小四子張大了嘴捧臉,仰著臉問公孫,“爹爹,貓貓會不會很倒黴……”

話冇說完,公孫已經哭笑不得地捂住了他的嘴。

展昭換了衣服,愁著張臉在馬車裡歎氣。

很快,眾人穿過了老鴉穀,小四子從車子的後窗戶往外望,就見山穀裡,所有烏鴉都朝著馬車前行的方向望著,似乎是在目送他們遠去。

小四子伸出手,對烏鴉們揮了揮,像是告彆。

離開老鴉穀,路途就越走越明媚,江南風光也多了起來,霖夜火蹲在馬車頂上大驚小怪的。

簫良也是第一次來江南,這山山水水,小家碧玉柔情萬種的,美得小良子直感慨,就是這種好地方纔能養出槿兒那麼水靈的娃呀。

除了展昭和白玉堂,眾人都出去看風光了。

白玉堂躺在馬車裡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展昭則是抱著胳膊在一旁生悶氣。

轉臉看了看白玉堂,展昭挑眉——這耗子真好看啊,睡顏都逆天了。

於是,心情不好的展護衛決定騷擾一下白玉堂,手指輕輕戳了戳白玉堂的腮幫子。

白玉堂緩緩睜開眼,看了看展昭。

展昭湊過去對他笑了笑。

白玉堂盯著他看了良久,突然說了幾個字,“鳥屎味兒。”

……

正在外頭看風景的眾人,就聽到馬車裡頭傳來嘭嘭的吵鬨聲,馬車直抖。

趙普看了一眼,摸下巴,“展昭和白玉堂好久冇掐了吧。”

小四子趴在趙普肩膀上,點頭。

跟白玉堂打了一架後,展昭心情貌似放鬆了些。

接近傍晚的時候,眾人到了常州府門外。

常州府內的幾個官員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包拯和龐吉下了馬車,過去與眾官員客氣幾句。

展昭依舊一臉不開心地坐在馬車裡。

白玉堂胳膊碰了碰他,道,“你開心點,難得回家一趟。”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同時挨三計鳥屎,我估計要到大黴了。”

白玉堂望天,“這不是冇事麼?你看霖夜火也好好的。”

展昭猶豫了一下。

白玉堂伸手輕輕捏了捏他下巴,“放鬆點,大不了挨著小四子站。”

展昭一想,倒是也有道理,於是調整了一下心情,歡歡喜喜下車。

隻是展昭剛下車,一腳就踩住了什麼東西,軟乎乎,還“咕呱”了一聲。

展昭好奇地低頭看了一眼,抬起腳……一隻肥肥的□□被他踩了個正著。

展昭無語,心說幸好冇下力氣,不然踩死了,於是,往一旁一踢那□□。

那□□“咕呱”一聲,被展昭一踢,往側前方飛了過去……正落在了包延的肩膀上。

包延感覺肩膀上什麼東西,轉臉一瞧……

此時,包拯正在跟出來迎接的官員說話,頗為威嚴,卻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了包延撕心裂肺的一嗓子,“青蛙啊……”

說起來,包延這人也怪,他就怕青蛙。

一隻胖□□蹲在他肩頭,包延汗毛都立起來了,一甩肩膀飛撲過去,正抱住龐煜的腦袋。

龐煜本來手裡拿著個水囊正喝水呢,包延一把抱住他頭,他什麼都看不見了,而且還往後仰,這一仰手一拋,水囊就飛出去了。

龐太師正站在包拯身邊跟地方官寒暄,突然就感覺什麼東西落下來了?腦後生風,回頭一看……還冇明白過來,太師被砸了個眼冒金星……水壺裡的水都灑出來了,將太師澆了個濕透。

那□□被包延這麼一抖,正落到棗多多腳邊,棗多多就想踹它一腳……不過冇踹著,一腳正踹到瘋丫頭的蹄子了。

風瘋丫頭叫多多踹的生疼,叫著就不乾了,前腿踢起來,後退站著直叫。

歐陽少征這兒看到出城迎接的人裡頭不少美女啊,正在馬上擺個帥點的姿勢,因此完全冇準備。瘋丫頭這一站起來可好,大將軍直接從馬上摔下來了,屁股先著地。

他手上還拿著那根冰鐵棍呢……一甩手,棍子正砸中了身後一個侍衛的小腿。

“哇……”侍衛疼得直蹦,一排排侍衛都站的很齊整,一個一蹦,正踩著後麵那個的腳麵,後麵那個趕緊後退……一退又踩著後邊的人,於是好多士兵都退後加連環踩……瞬間人仰馬翻的。

而那隻始作俑者的□□,此時“咕呱”一聲,正跳到了小四子的腦袋上。

小四子仰起臉看了看,隨後“呀啊!”一嗓子。

簫良一掌將那□□掃飛上了天……不偏不倚,正砸中了在馬車頂上蹲著看風景的霖夜火的臉。

霖夜火就感覺什麼濕漉漉的東西拍自己臉上了,掰下來一看,一隻花肚皮的大□□。

“我O@X@XXO@#!!X0X#!@#@X!@O@!”

眾人就聽到馬車頂上,各種臟話飆出來,霖夜火將□□甩了……□□掉到了後邊的馬堆裡。

騎兵的馬一見什麼東西亂蹦?驚得直跺腳,四處亂躲。

馬群一亂,後邊步兵也跟著後退,一起往後摔倒就開始疊人堆……

於是,來圍觀開封府眾人英姿以及許久未見展小貓的眾人,就看到整隻出巡隊伍一片大亂。

龐吉伸手拿地方官顫顫巍巍遞上來的帕子擦著臉回頭看著,心說這是怎麼了。再瞄一眼一旁的包大人,就見包拯一張臉黑啊……黑得都冇人樣了。

這時,身後“咕呱”一聲……一隻胖胖的□□不知道被誰踹了一腳,一直朝著包拯的方向飛了過來……

眾人就看到包大人突然一伸手,握拳!

瞬間,鴉雀無聲。

包大人將那隻被捏得翻白眼的□□遞給了一旁張大嘴呆在原地的地方官,回頭,惡狠狠給了出巡人馬一個白眼,白得眾人下意識嚥了一口唾沫。

隨後,包大人伸手,拿龐太師的官袍袖子擦擦手,對著眾人一擺手,“進城。”

……

眾人進城,展昭默默地下車,將小四子抱進了車裡,躲在白玉堂身後認真蹭啊蹭。

小四子被蹭得晃啊晃,心說貓貓這又怎麼了?

白玉堂托著下巴坐在馬車口,看著外邊還有些狼狽的眾人。

卻聽展昭突然“哎呀。”了一聲。

白玉堂回頭看他。

展昭正靠在羊毛墊子上,伸手揉著後背,“哇,疼死我了,什麼那麼硌?”

小四子翻開羊毛墊子,就見裡頭有一個核桃,撿起來,“啊,昨天吃的時候少了一個,原來掉馬車裡了啊。”

展昭揉著背歎氣,拿起手邊的水囊喝了一口,“噗……”

白玉堂看著被展昭噴了一車簾子的黃色藥水。

小四子拿過水囊聞聞,道,“貓貓你拿錯啦,這個是苦瓜汁,下火用的,爹爹前兩天舌頭長了個泡泡,用這個治的。”

展昭嘴角抽了抽,一臉鬱悶地看白玉堂,那意思——瞧見冇?倒不倒黴!

白玉堂微微皺眉,看了看一旁兩個有些相似的水囊,還有那顆核桃——不會真這麼邪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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