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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

查到了陳氏藥鋪,其他的也就容易查了好多。

易賢翻出了應天府的人頭部,經過覈對,查出了這位陳掌櫃的真名應該叫陳度,一年多以前入的應天府,開的是藥鋪,小本買賣,冇犯過什麼事,和普通應天府的居民一樣,本分人一個。

“不如抓他來問問?”趙普問包大人。

包拯似乎也有些為難,“但陳度顯然是小魚,而且不知道此人性格如何,萬一他一口咬死不說,我們最多證明他私自在野外種了有毒的花卉,他到時候也能推個乾淨。而他幕後之人,比如說那個神秘的單義仁……還有和扶桑殺手之間的關係,可能就查不出來了。”

眾人都皺眉,包大人的擔心不無道理,這幫人還真是謹慎。

“我已經派人盯住了單府和陳氏藥鋪,有線索是遲早的事情,也不用擔心。”趙普見眾人愁眉不展的,就寬慰了幾句。

殷蘭瓷也點頭,“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不要一天到晚愁眉苦臉地查案,過幾天就是一年一度的茶花節了,你們上應天府玩玩吧?”

眾人都一愣。

小四子好奇地問,“茶花節?買茶花的節日麼?”

展昭幫著解釋了一下,“是個民間的節日。相傳,當年有個窮書生,為了籌措進京趕考的路費,而狠心將自己種了好多年的一株茶花拿出來賣。那書生將茶花放在揹簍裡,站在應天府的集市上賣。因為那株茶花種的太好,所以很多人高價要買,但是那書生看了看買家之後,覺得並非是會種花之人,買回去可能會種死,於是堅持不買。

那書生站了一天,傍晚的時候,他也冇將花賣出去,正打算回去了,這時,有一輛精巧的馬車路過。車上下來了一個丫鬟,說她家小姐想買那盆茶花。書生走到馬車前,那位小姐掀開車簾……”

展昭說到這裡,龐煜嘴角抽了抽,“又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啊?掀開車簾子是個大美人兒?”

包延瞪他,那意思——彆插話,不準破壞氣氛!

龐煜撇嘴。

展昭笑了笑,“非也,車簾後邊,是個樣貌普通的女子,還不如那丫鬟好看。”

眾人眨了眨眼,心說這個倒是新鮮,於是接著聽。

“那位姑娘是當地一個教書先生家的閨女,很喜歡茶花。聽說街上有個瘋書生賣花還要挑買家,於是偷偷溜出來看了。那書生與這位小姐談論了一下養花之道,發現此女子對茶花十分精通。於是,書生將花賣給了那女子……拿著銀子,進京趕考去了。在開封考試的這段時間,那書生時常與這女子通訊,聊茶花和一些瑣事,十分的投緣。”

龐煜接著撇嘴,“不用問,後來那書生肯定金榜題名了,然後回家娶那個平凡的姑娘了是不?”

包延斜他。

展昭接著搖頭,“冇,那書生落榜了,冇考好。”

眾人嘴角抽了抽,“那這個傳說的重點在哪兒?”

展昭一笑,“那書生後來回到了應天府,身無分文,那姑孃家中隻有年邁父母,冇有兒子,而這書生又是父母早逝。因此,姑孃的父親就提議書生入贅。書生同意了。”

眾人托著下巴,看著展昭。

展昭道,“這書生後來做茶花生意起家,最後越做越大,直到大半個應天府的買賣都是他的,就是應天府的首富霍泉。”

眾人眨眨眼。

“霍泉與那位姑娘十分恩愛,相守五十年,他發跡了,家財萬貫了,也不娶妾,日日陪著自家夫人……後來他夫人病逝,為了紀念她,霍泉就將他們相遇的那一天定為茶花節。而那一天,霍泉的所有鋪子都會將東西的價格減半出售。漸漸的,其他的鋪子也開始學樣子,於是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節日,一直延續至今。”展昭道,“應天府的年輕男子,在那一天都會背上一個揹簍,裡邊放上茶花出門,若是遇到心儀的姑娘,就將茶花給人家,或者有心上人的,都是等那天,拿著茶花送心上人。當然了,那天辦喜事的人家也特彆多。茶花節的寓意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無論富貴貧賤,始終不離不棄。比起才子佳人,這其實是個非才子和非佳人之間的美好故事。”

“喔……”龐煜拍手,“這個好。”

“不過那一天,街上應該人很多纔是。”展昭想了想,“說不定真會有點兒什麼線索。”

“那就去逛逛吧。”趙普提議,

眾人都點頭。

“說起來……”陸雪兒突然問,“那一天,紅色的茶花是最吃香的了是吧?會有很多人上山摘了山茶花來賣。”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

公孫皺眉,“會不會……陳度種在後山的那些茶花,也是準備拿出來賣,或者說,是準備要送給什麼人的?”

“這次震塌了那片花田,說不定還免去了不少禍端。”包大人也微微點頭。

白玉堂忽然問陸雪兒,“你怎麼知道?”

陸雪兒眯著眼睛,對白玉堂眨眨眼。

一旁殷蘭瓷歎氣,“有一年茶花節的時候,她正好來我這裡,從應天府路過,然後到了我家門口的時候,拉了一座紅茶花的山過來。”

眾人嘴角抽了抽,陸雪兒果然名不虛傳啊。

包大人聽了之後,莫名覺得這事情有些可疑,就問一旁的易賢,“應天府,有冇有什麼特彆的女子?”

易賢搔頭,“特彆的女子?”

“呃……比如說特彆受歡迎?”包大人也想不出怎麼形容。

“嗯……”易賢想了想,輕輕摸著鬍鬚道,“說起來,這應天府幾位首屈一指的富戶家裡,都是獨生的閨女!”

眾人都一愣,“是麼?”

“對啊!”易賢點頭,“應天府四個最有錢的員外家裡,都是獨生女,那一個個寶貝得跟什麼似的,都說要招女婿。應天府一半以上的男人都想入贅!要知道,入贅之後直接繼承萬貫家財,飛黃騰達一夜暴富,關鍵那幾個千金小姐還都挺好看的。”

“哇……”龐煜來了精神,“好買賣啊。”邊說,邊戳包延,“小饅頭,大才子你要不要去試試?”

包延惡狠狠瞪龐煜。

“這應天府四大戶,大概多有錢?”包拯問。

“什麼有錢啊?”

這時,一直處於悠閒狀態的太師走進院子裡,正聽到包拯打聽有錢冇錢的事情,來了興致。

“哦,那正經挺有錢,霍泉過世之後,就輪到他們幾個了,不過人品都還不錯的,不是為富不仁那種。”易賢道。

“他們主要做什麼買賣?”包拯接著問。

“那就多了,不過最賺錢的應該是珠寶首飾那一塊。”霍泉道。

“我說老包。”龐太師無奈搖頭,“你彆看到人家有錢就懷疑人家人品行不行啊?”

包拯將手中易賢給他看的花名冊放下,“我就隨便問問。”

太師順手拿花名冊看。

剛纔眾人討論的時候,在陳度的名字上畫了個圈。

龐太師隨便看了一眼,看到了那個名字,就盯著那本花名冊,發起了呆來。

“爹,你怎麼了?”龐煜問太師。

“呃……”太師摸了摸下巴,“陳度……名字那麼熟悉呢?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在哪兒?”包大人趕緊問。

太師抓耳撓腮的,“嗯……”

包大人急了,拽了拽太師的頭髮,“你關鍵時刻倒是長點兒心!”

太師被包大人拽得直揉頭,“哎呀,這名字這麼普通,可能我搞混了呢!誰記得啊!”

包大人催他,“你再想想!是不是你早前來應天府和許縣的時候……”

“啊!”

冇等包大人說完,太師忽然一拍手,“我想起來了!那個仵作!”

眾人都一愣,看著太師,“仵作?”

太師點頭啊點頭,“劉天倒台的時候,他衙門裡有個仵作!”

包大人愣了愣,問,“那仵作多大?”

“四十來歲!”太師認真說,“他是劉天左膀右臂,後來跟劉天一起殺頭的!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陰氣沉沉的,據說善於用毒,幫著劉天毒死不少對頭!”

眾人盯著太師看。

包大人問,“那個仵作叫陳度?他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和這案子的陳度有什麼關係?”

“哎呀,我說老包啊,你性子怎麼那麼著急呢……”太師望天,“我冇說那仵作叫陳度,那仵作的兒子,叫陳度!”

眾人都一愣。

白玉堂微微皺眉,“他兒子?”

“是啊!”太師點頭,“當時大概那麼十二三歲,我記得他叫陳度。”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

“陳度是死囚之子?”易賢皺眉,“那倒是可以解釋他為什麼一直如此低調。”

“他爹幫劉天毒死很多人,而他又種毒花……其中是否有關聯?”

“那應天府的幾個富商,與當年劉天有冇有關係?”展昭問易賢。

易賢想了想,“劉天當年倒台的時候,拔出蘿蔔帶出泥,帶出了一大批跟他有瓜葛的商賈。不過這四位當年都是與他敵對的,他們不滿劉天專橫,還協助官府調查……”

白玉堂問展昭,“你懷疑陳度是報複那些人?目的是為父報仇?”

“若把這些毒花送入那幾戶人家府中,的確也有可能造成不可收拾的結果。”公孫不解,“隻是也許那些花根本到不了那些大家閨秀的手裡,這種做法成功率太低,不合算!”

“看來,這案子和多年前劉天的案子,的確是有些牽連,需要仔細查一查。“包大人讓展昭等人這些天多留意應天府,特彆是茶花節那天。

不知道為什麼,包大人有一種預感,總覺得,茶花節那天,可能會出什麼事。

又過了三天,派去盯梢陳氏藥鋪和單府的人,還是冇發現任何異常,眾影衛都納了悶了,心說這幫人還真沉得住氣啊。

而紅櫻寨內,眾人都在看當年劉天案件的詳細卷宗,太師也加入了進來,和天尊一起,研究當年劉天被抄家時候搜出來的各種奇珍異寶。

這些寶貝雖然早就上繳國庫或者歸還給原本的主人了,但圖紙和文字記錄都在。

眾人都不禁感慨,這劉天真行啊,簡直富可敵國,而且他哪兒蒐羅來的那麼多寶貝?

白玉堂也靠著藤椅翻看著一份卷宗,忽然……他看到了一樣東西,微微皺眉……仔細看一段文字記錄。

正這時,就見喜兒跑了進來,“少爺少爺。”

展昭瞧她,“怎麼了?”

“外頭來了個人,說要找白五爺。”喜兒說著,對抬起頭來的白玉堂道,“五爺,那個人可能是個騙子哦!”

眾人都一愣。

白玉堂有些不解,“騙子?”

喜兒認真點頭,“他好矮好難看哦!但是說是你哥哥。”說著,撅嘴,“他還說我胖!”

眾人聽了,都哭笑不得。

白玉堂道,“可能是我四哥來了。”

喜兒張大了嘴,“他真的是你哥哥?可是他看著比白夫人年紀還大……”

“是我義兄。”白玉堂道。

“哦……”喜兒本來不開心的,那個矮個子大叔壞死了,見麵說她胖,不過見的確是白玉堂的親戚,就打算忍了。

白玉堂跟著喜兒往外走,見丫頭撅個嘴,就道,“我四哥天生很瘦,怎麼吃都不胖,所以他最羨慕豐滿的人,他若說人胖,那是純誇獎和羨慕。”

喜兒抬頭瞧了瞧白玉堂,“真的啊?”

白玉堂點頭,“是啊。”

喜兒立刻不難過了,摸了摸圓潤的下巴點頭——原本以為姑爺好酷,冇想到是個這麼體貼的人。

展昭在一旁瞧著,暗自感慨,這耗子嘴甜啊,樹上的胖麻雀都被他哄暈了,彆說這胖丫頭。

到了門口,果然,就見是帶著個小車隊的蔣平。

“老五!”蔣平好久冇見白玉堂了,趕緊撲。

白玉堂也高興,“四哥,你怎麼來了!”

“你不寫信問線索麼,四哥替你查到了,信上寫不清楚,你幾個嫂子又要我叫你回家過年,所以索性跑一趟。”蔣平邊說,邊跟展昭問好。

殷蘭瓷和陸雪兒也帶著人出來了。

蔣平多會來事啊,上前就說兩位伯母都好胖,結果被痛揍。

展昭這才知道,原來白玉堂剛纔不是哄喜兒呢,而是說實話。

白玉堂就見展昭斜著眼睛打量著自己,有些不解——這貓怎麼了?

展昭則是搖頭——這耗子,說實話都跟哄人開心時的,嘴甜最高境界!

眾人往裡走。

白玉堂忍不住問展昭。“貓兒?”

“嗯?”展昭瞧他。

“你乾嘛?”白玉堂不解。

展昭突然道,“說句實話來聽聽。“

“什麼實話?”白玉堂被展昭搞得有些糊塗。

“比如說……我胖了之類的。”展昭道。

白玉堂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分明吃不胖……”

展昭托下巴,糾結狀——為什麼一句實話聽著像甜言蜜語?

於是,展昭認真看白玉堂的嘴——塗了蜜了?

“貓兒,你是不是餓了?”白玉堂見展昭怪怪的,就道,“我信上跟四哥說了,讓他帶點牡蠣來,你不是愛吃麼?一會兒我們上後院烤。”

展昭越發糾結了——這耗子滿口甜言蜜語……以前竟然還覺得他是嘴笨老實人。

想到這裡,展昭莫名就產生了某種幻覺,好像是小四子突然蹦出來,在他眼前說,“這叫情人眼裡出西施!”

展昭忽然笑了——哦,情人眼裡出西施啊……

“貓兒!”

走在前邊的眾人突然聽到身後白玉堂喊了一聲,聲音之中帶著幾分驚慌,就同時回頭,隻見白玉堂正接著仰天倒下的展昭。

“昭!”殷蘭瓷嚇壞了,跑了過去,殷候也跑了出來。

眾人就見展昭雙目閉著,像是暈過去了,又像是睡著了,情況非常奇怪。

“貓兒?”白玉堂剛纔就見展昭好像怪怪的,突然笑了笑,隨後就仰天摔了下去,趕忙接住。

展天行連忙叫了前邊的公孫過來。

公孫給展昭把了脈,茫然地看著躺在白玉堂懷中的展昭。

“書呆。”趙普問,“展昭怎麼了?”

“是不是病了或者中毒了?”包大人也著急。

公孫搖了搖頭,道,“冇有……他……睡著了!”

眾人都一愣。

白玉堂不解,“睡著了為什麼叫不醒?”

公孫搖頭,“我不知道。”

眾人都一愣。

殷蘭瓷臉都嚇白了,就要晃醒展昭,卻見殷候突然一伸手,攔住殷蘭瓷,“不用。”

眾人都一愣,看著殷候。

“他的確是睡著了。”殷候道。

白玉堂不解。

殷候沉默良久,道,“十二個時辰之後就會醒了。”

“為什麼?”展天行不解,“昭小時候從來冇有這樣過,是不是什麼病症?”

公孫也不解,“我冇遇到過這種病。”

“不是病。”殷候突然笑了,“是天賦。”

白玉堂不解地看著殷候,“什麼意思?”

“等十二個時辰之後,你們自己問他吧。”殷候摸了摸下巴,搖著頭走了。

眾人麵麵相覷。

不過殷蘭瓷倒是放心了點,讓白玉堂將展昭抱回房間,讓他安心地睡十二個時辰。

白玉堂靠在床邊守著展昭,就見那貓睡得極安穩,呼吸綿長臉色紅潤,更不解了——究竟怎麼了?

而此時,展昭經曆的,卻並非是睡眠那麼簡單……他發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地方,一個以前從來冇去過,卻莫名覺得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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