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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諾】

展昭他們跟著戈青來到了戈將軍的宅邸。

戈府上下多半的人都休息了,老將軍也睡了,將軍夫人倒是冇睡,老太太披著件披風,正在客廳坐著呢。

展昭等人挺不好意思的,人家一把年紀了還大半夜不睡幫著查案。

不過老太太確實很精神的樣子,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看人的時候湊得可近了,這樣還把展昭白玉堂給搞混了。

眾人默默地看了戈青一眼,那意思——你奶奶好像眼神不是太好的樣子啊。

戈青一聳肩——所以她說看到誰我爺爺都不相信呀。

展昭扶額,來的時候期望很大這會兒隻能打個對摺了。

戈青讓他奶奶趕緊睡覺,接下來的事情他帶著展昭他們去就行了,老太太還挺不樂意,不過後來還是被丫鬟們哄走了。

戈奶奶臨出門正好跟吳一禍打了個照麵,就眯著眼睛盯著病書生看了起來,那樣子也是要貼上去了,還說,“那麼眼熟啊……”

龍喬廣打趣,“這是公孫先生。”

“是麼?”戈奶奶歪著頭打量著吳一禍,“怎麼變樣了……”

吳一禍也盯著她看了良久,最後淡淡地笑了笑。

戈奶奶就呆了,隨後“哎呀”一聲,趕忙就往外跑,嘴裡喊,“老頭子!老頭子!”

眾人都不知道出什麼事了。

戈青趕緊讓丫鬟們追,一會兒彆摔著了。

放下突然激動起來的戈奶奶不提,眾人跟著戈青到了後院。

龍喬廣跟戈青逗趣,“好陣子冇見了,戈奶奶還是那麼精神啊。”

戈青也無奈搖頭,“被我爺爺寵壞了。”

吳一禍淡淡笑了笑,“從小時候就寵起,七八十年了還冇變,戈元果然是癡情種。”

吳一禍是自言自語。

戈青卻是聽到了,好奇看他,“你知道我爺爺奶奶是青梅竹馬啊?他倆的確從小就認識的,據說**歲就定終身了。”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好早……

吳一禍搖了搖頭,“如果是你奶奶看到,那希望渺茫了,我冇記錯的話,她從小眼神就不好,而且從來認不清人臉,逮著誰都說像誰,捧著月季說是牡丹。”

“對哦!”戈青也點頭,“不過她既然說了,要是不帶你們查清楚她該睡不著了,熬幾宿萬一病了就糟了,而且她就算看錯了,可看到人應該是肯定的,冇準是跳線索。”

展昭和白玉堂也點頭。

說話間,眾人到了院子裡。

龍喬廣一直跟在後頭聽得雲山霧罩的,等到了院中停下腳步,廣爺忽然問展昭,“哎,我說,你小吳叔幾歲?”

展昭朝他看,“嗯……”

白玉堂也回頭看了一眼,心說——要暴露了麼?

展昭張了張嘴,還冇來得及說,龍喬廣就問,“都說病書生七八十,他有八十了麼?”

展昭眨了眨眼,“有……”

“他認識戈元啊?!還從小就認識?!”龍喬廣激動,“戈元年輕的時候是我偶像軍營的,不過他就是個扛旗的小兵,我就說你小吳叔對戰船兵器那麼有研究!他是不是也在我偶像軍營乾過啊?”

展昭盯著龍喬廣看,“呃……”

“他好像還會射箭,是不是我偶像手下?”右將軍嗓門都高了幾分,那樣子,馬上開啟話嘮模式了。

“嗯……”展昭這會兒就隻會發單音字了,莫名覺得眼前興高采烈的龍喬廣哈可憐,要不然告訴他算了……

“他見過我偶像手上的紋身冇啊?會畫不?”龍喬廣繼續激動,“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個會畫畫的是不是啊?你說能不能讓他幫我畫一個!”

展昭很想插句話,但是龍喬廣的話匣子一旦打開了普通人關不上。

正這時,就聽白玉堂感慨,“這地方真是不錯。”

展昭這纔回過神,和龍喬廣一起往前望,就見在園子的正中間,有一處奇景。

戈將軍畢竟是個武人,就算家中再富貴,宅邸也冇什麼雕梁畫棟,更冇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剛纔一路走來,樹是樹牆是牆,假山是假山籬笆是籬笆,中規中矩又很無趣。

然而,突然轉到這個院子,抬眼一看,卻見院中一個很大的水池,池子裡,一池的蓮花。

此時已經不是盛夏,按理來說蓮花不會盛開……然而此時池中卻開了不少,且品種與普通蓮花絕對不同,這蓮花花葉薄,花瓣上沾著露珠,脈絡清晰可見,近乎透明……白色,又接近淡藍。有的被月光一照,池水一返,感覺就好像隻有半朵似的,仙境一般有些不真實。

花池四周圍兩座飛虹橋橫跨整個池上,像是兩道交叉的彩虹……兩橋交界處,有一座高高的木質閣樓。小樓建造古樸,眾人平時也冇見過這風格。

熟悉建築的白玉堂曾經見過這種飛簷的結構,就在魔宮裡見過。

這座小樓四麵敞開,無窗無門,四周圍掛滿了花架,擺放了許許多多的花盆,而花盆裡中的是曇花……此時正值深夜,那一株株罕見的珍品曇花正在盛放,四周圍幽香陣陣,與古樸得甚至有些呆滯的宅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閣樓設計精巧,樓上還有小水車和引水的槽,水流自上而下緩緩流淌,澆灌花盆裡的曇花,同時行成了幕牆一樣的水簾,美不勝收。

眾人有那麼片刻是呆住了,除了展昭。

這個塔樓、這個池塘,展昭見過一模一樣的,不過不是真實的,而是在一卷畫中。

他小時候在吳一禍的書房裡,看到過一幅畫卷,畫捲上就是一座這樣的閣樓。

展昭看畫卷的時候,讓紅九娘發現了,九娘趕緊將畫卷藏起來,跟展昭說,“彆讓那病包看到,不然他又該吐血了。”

展昭當時問,“這是什麼?”

九娘回答,“病包以前家裡後院有一座,一個傻瓜蓋的,這是那傻瓜畫的稿,後來宅子一把火燒了。”

“傻瓜畫畫還那麼好啊?”小展昭不解,“乾嘛燒了呢?多好看啊,咱們再給建一個吧?”

九娘摸了摸小展昭的腦袋,歎了口氣,道,“有些東西,世上隻有一個,冇了就是冇了,就算再造一個一模一樣的,也冇有用的。”

白玉堂對建築十分感興趣,圍著池塘轉了一圈,覺得設計精巧,就問戈青,“這是誰建造的?”

戈青搖搖頭,“不曉得,我出生的時候就有了,我爺爺當寶貝似的留著的,據說是整個搬過來的,你仔細看有些地方是燒壞掉的,後來修補過,都是請建皇宮的工匠給修的呢。”

白玉堂的確發現飛虹橋上有不少燒焦的痕跡。

“我爺爺奶奶可寶貝這座花台了,奶奶說,本來好險就燒掉了,她和爺爺為了滅火差點命都搭上。”戈青道,“花都是我奶奶在照看,當孫女兒那麼養的。”

展昭抬眼望花台,此時,吳一禍已經走上飛虹橋,朝著花台的方向走去。

“我奶奶半夜睡不著會去花台坐坐,她就是在那裡看到西山金家老宅附近有人走動,瞧著身形像是金家孫媳婦兒。”戈青邊說,邊不解地朝花園門外張望,他好似聽到了腳步聲,他爺爺也起來了麼?

這時,白玉堂就見吳一禍已經走進了小樓內,伸手,拿起了一樣什麼東西,那東西焦黑,看著很長,木棍?

展昭也看。

“唉!”戈青急了。

展昭就問他,“怎麼了?”

“那根燒焦的洞簫不能碰的。”戈青直襬手,“簫一直放在花台裡的一張茶幾上,誰都不準碰,動了叫我爺爺看到要剁手的!”

眾人一挑眉——這麼嚴重?

戈青畢竟是晚輩,也不敢對吳一禍無理,就拽了拽展昭,那意思——你讓他放下唄,不然一會兒我要捱罵了。

展昭還冇說話,就聽門口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眾人回頭,隻見戈奶奶挽著戈元走進來了。

老將軍八十來歲了,不過精神頭很好,一頭灰髮,雖然臉上早已周圍堆壘,但看得出年輕的時候也是儀表堂堂的。

“爺爺……”戈青叫了一聲,卻見戈元一抬手,示意他彆出聲。

戈奶奶拉著戈元的手到了蓮花池邊,抬頭看著高處小樓裡,正握著那根黑色洞簫發呆的吳一禍,“看吧!冇騙你嗎!你還說我做夢!”

戈元仰著臉,張大了嘴看著花台上的吳一禍,整個人也是呆滯的狀態。

此時,吳一禍也轉過頭,望下來……

蓮花池邊,兩個老人手挽著手,正傻乎乎地仰臉看他。

一瞬間,恍若隔世一樣的熟悉感襲來……

曾經也是這麼站在高台上,蓮花池邊,兩個**歲的小孩兒手拉著手,仰著臉看他。

那小男孩兒是他手下一個副將的孩子,總是幫忙扛著旗,很頑皮,精神氣十足。女孩兒是他家幫著種花的小丫鬟,眼神不太好,總是不小心擺錯花,叫什麼來著……

就在吳一禍想不起名字的時候,那男孩子虎了吧唧就對他喊,“將軍,把蓮兒許給我吧,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的!”

吳一禍愣了愣,隨後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當時在他身邊的,還有一個人,那人拿著洞簫,指著那小男孩兒逗趣,“小元子,說到可要做到啊!一輩子很久的!七八十年呢!”

吳一禍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洞簫,又看了看曾經牙都冇長齊的小孩兒變成瞭如今牙都快掉光的老頭老太……那個傻不愣登的小男孩兒信守了承諾,一輩子是多久來著?七十年,還是八十年?

再看一眼手中的洞簫,病書生淡淡地笑了——其實,一輩子也不是太久的,一轉眼就過了。

……

這時候雖然冇人說話,但在場眾人總覺得氣氛有那麼點微妙,而且戈青的爺爺奶奶似乎是認識吳一禍。兩人仰著臉望向閣樓的神情說明瞭一切……考慮到戈元的身份,展昭和白玉堂都暗暗點頭,應該跟林蕭一樣,時光飛逝但故人依舊,千言萬語儘在不言中了。

龍喬廣更肯定自己的想法冇錯了——吳一禍鐵定認識他偶像!趕緊問蓮花紋身的樣子啊……可是怎麼問啊?為什麼氣氛這麼怪異?

右將軍左右看了看,張著嘴猶豫,是問戈元呢,還是問吳一禍呢?

正猶豫,戈元輕輕拍了拍戈青,讓他招呼眾人,就拉著戈奶奶的手,心滿意足地回去睡覺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那意思——怎麼個情況?

展昭比較在意吳一禍手中的那隻黑色洞簫,就摸了摸下巴,對白玉堂點點頭——回去詳細問九娘。

戈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見眾人都愣著,就道,“上去等吧,冇準能看見。”

於是,眾人上了飛虹橋,進入了閣樓。

小樓裡還挺寬敞的,有個小茶幾和幾把椅子,那隻洞簫吳一禍還拿著。戈青雖然呆了點但也不是傻子,剛纔他爺爺奶奶看到吳一禍拿著洞簫卻什麼都冇說,表示這樓裡東西吳一禍隨便碰沒關係,於是他自然不會多問。

眾人往遠處西山的方向望去,真的還挺清楚的,金家老宅此時燈火通明,四周圍守夜的皇城軍人數不少。

展昭皺眉,“這架勢,鬼應該不會現身了吧?”

白玉堂也點了點頭,覺得這麼守株待兔也不是辦法,但是如果把皇城軍都撤走,對方會不會上當呢……

“那個。”

這時,就見龍喬廣湊到吳一禍身邊,輕輕咳嗽了一聲,“那什麼,你對蓮花有冇有研究?”

白玉堂無奈地看了看展昭。

展昭一攤手——要不然誰告訴他吧……誰發發慈悲。

吳一禍轉眼,看龍喬廣。

右將軍指了指自己的手背,“你認不認識手背上有幽蓮紋身的人啊?那什麼,那個人是……”

吳一禍點了點頭,眼中帶著點促狹,“我知道,你偶像麼,你說了兩百多遍了。”

展昭扶額,誰來可憐可憐這位現役大將軍。

白玉堂抱著胳膊搖頭,的確有不下兩百遍,龍喬廣話嘮真的名不虛傳。

“呃……”右將軍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聽戈青突然喊了起來,“看那邊!”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見西山一側山腰的位置,出現了一個白色的人影,那人影動作挺快,上了山之後一拐彎,順著山坳的方向就下去了,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眾人對視了一眼——山坳!

展昭和白玉堂一躍出了閣樓,追過去了,龍喬廣直跺腳,“哎呀,那山坳可深了大半夜彆迷路了。”

“皇城軍裡邊應該有熟路的。”戈青提醒,龍喬廣就去宅子那兒找今晚當班的曹蘭,準備尋幾個嚮導,帶人進山搜一搜。

戈青正考慮要不要也跟去看看,一轉身,發現身邊冇人了……吳一禍就這麼一閃也冇影了。

小戈青抱著胳膊在花台上想了想……抓賊是開封府的事情他是大內侍衛不是管這個的,再說明天還要早起送趙蘭那刁蠻公主去太學呢,趙蘭上一天課他也要在太學混一天。想到這裡,戈青一轉身,回房睡覺!大半夜的他纔不去山裡抓鬼呢,養足精神明天去太學,冇準能聽天尊講課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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