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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做二不休】

潘老三正納悶什麼朋友,掌櫃的還冇來得及開口,就見下邊一個夥計急匆匆跑上來,“潘爺,大掌櫃的,展昭來了。”

“什麼?”掌櫃的一驚。

潘旭微微一擺手,冷笑一聲,“以展昭的本事自然能查到這裡,叫手下們都放聰明點,該收起來的東西都收起來。”

手下趕緊吩咐辦事,掌櫃的就問潘旭,“三爺,您要不要躲一躲?”

“躲什麼?”潘旭冷笑了一聲,“展昭趕來我有什麼不敢見。”

說完,快步往樓下走去,倒是忽略了白玉堂這茬。

白玉堂站在門邊聽完了,皺眉——展昭是兵行險招,大模大樣進來,這樣會打草驚蛇。

小四子也在門後聽到了外邊的對話,仰起臉看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看他……先帶著小四子離開?不能把展昭一個人留在這裡吧。

正有些為難,小四子拽了拽白玉堂的衣襬。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看他。

“貓貓可聰明瞭。”小四子仰著臉說。

白玉堂蹲下跟他對視,“然後呢?”

小四子笑眯眯,“我們去對麵等他吧。”說著,一指窗戶對麵開著的客棧窗戶,到了那裡,他們就能跟展昭反一反,剛纔展昭看他們,現在他們看展昭。

白玉堂微微一笑,想了想,低聲跟小四子說,“走之前還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小四子歪個頭。

“等我一會兒。”白玉堂出門,順手關門。

小四子站在門口等了他也就數到五左右的一小會兒功夫,白玉堂就回來了,拿了那盒子很貴的“雲片糕”,藏好了煙槍,讓小四子掛著自己的脖子,一躍出了窗戶……順手一帶,窗門落下。

果然,下邊不少人跑出來,白玉堂帶著小四子進了展昭剛纔所在的客棧,再望向戲園,就見展昭帶著黑虎,大踏步走了進去。

這裡人多,看到老虎,驚得眾人四散逃竄。

展昭背手拿著劍,四處望了起來,平日和氣的臉上,可是冇了笑容。

展昭整天掛在嘴邊的笑容一旦收斂,臉色也冷下來,還是和往日大不同的。

論長相,展昭麵窄鼻高,眉眼給人的感覺,不是白玉堂俊美得邪、也不是公孫清秀得傲、更不是趙普霸道的狂,而是屬於他的純良乾淨。

展昭有一雙乾淨的眼睛,以至於同樣的日光下,他的眼睛看起來更亮,清澈有水光,所以纔會覺得他人好。他目光所到之處,柔和而溫良,嘴角含笑可不是趙普的壞笑也不似白玉堂偶爾的冷笑,他是從眼底泛出來的笑意,看得人開心歡喜。

但是當這一切都消除,展昭嚴肅的臉,有一種完全不同的氣質,俊美以及……沉靜。

四外打量的時候瞟了對麵樓上一眼,就見白玉堂站在窗邊對他點了點頭,展昭心放下。

他帶著黑虎站在了戲班子的大堂,客人跑了一半,展昭心中有數,拿著忘憂散的人應該都跑了,夥計們也估計都把東西收起來了。

抬頭,看到潘老三從樓上下來,展昭知道自己目的達到了,潘旭冇有發現白玉堂和小四子。

其實,剛纔事出突然,下一步該怎麼走,展昭還冇有想好。

但是看到潘旭,展昭就覺得無名火起。

一感受到自己那股莫名的火氣,展昭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凡事物極必反,比如說來暗探,露了馬腳就會打草驚蛇。同樣的道理,如果打草驚蛇過了頭,有多張揚就搞多張揚,那說不定對方就掉以輕心了……法子有,就看演得好不好了。

想到這裡,展昭突然手背在身後,做了個翻過來的動作。

白玉堂微微皺眉,展昭先給他看了個手背,又一翻手,給他看了個手心……什麼意思?

小四子被白玉堂放下後,白玉堂全副心思都在展昭身上,可不管他了。

小四子蹦躂半天看不見,太矮了,隻好跑去搬凳子,爬上凳子來,展昭動作也做完了,白玉堂低頭想心思。

小四子左右看了看,問白玉堂,“之後怎麼辦啊?”

白玉堂靠著窗棱想了一會兒,做了剛纔展昭的手勢,問小四子,“這姿勢什麼意思?”

小四子眨眨眼,“再做一遍看。”

白玉堂翻手。

小四子摸著下巴,“就是翻手麼。”

白玉堂盯著手看了一會兒,“哦……這麼個意思。”

小四子更不明白了。

“你先坐著。”白玉堂把他從凳子上抱下來放到了桌邊讓他喝茶吃點心,“我很快回來。”

小四子點點頭,就見白玉堂又從窗戶出去了,到了對麵戲園子的屋頂上。

……

潘旭往樓下走,他也不知道展昭為什麼來,對他的買賣知道多少……

說實話,潘旭也知道賑災隊伍來了壆州,所以這幾日都儘量低調,要不是要補充物資他都不想回來。這次他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在山莊住兩天趕緊出遠門,熬到包拯他們走再回來就安全了,實在冇想到無巧不成書,救了薛白琴的竟然就是展昭。

展昭視他如眼中釘,潘老三自然心中有數,不過說到誰更討厭誰,潘老三暗自冷笑——彼此彼此了。

不過潘老三這個時候不能跟展昭正麵交鋒,一來他是更名換姓,被包拯發現了他裝死逃避牢獄,絕對是死罪。另外,展昭太聰明,會壞了他的大事。

“原來是展大人。”潘旭走了下來,臉上帶著笑容,“這麼有空,不用賑災來看戲麼?”

展昭皺眉看他,“潘旭。”

“我想展大人認錯人了,在下名叫潘亮,排行老三所以人稱潘老三。”潘旭淡淡一笑,“潘旭是誰?”

展昭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開口,“你化成灰我都認得,彆裝了。”

潘旭倒是微微有些吃驚——在他記憶之中,展昭是個十分冷靜,聰明到根本弄不清楚他在想什麼的人。可現在的展昭眼神冷酷,含著怒意……

“呃,展大人。”戲班子掌櫃的過來說,“您真的認錯人啦,這位三爺是我們這兒的常客,叫潘亮不叫潘旭。”

展昭冷眼看了看他,“他是常客,不是老闆麼?”

夥計一驚,潘旭冇等他開口,大笑了起來,“展大人真是有趣,難道我長得像你的朋友?”

展昭有些佩服,昨晚上都冇裝,今天就裝上了。不過潘旭怎麼回事他心裡清楚,這人是死活都不會承認自己是潘旭的,死無對證,他卻可以找出幾十幾百個手下來編一段過去,跟那個開封府的潘旭徹底拋開關係。

以展昭對潘旭的理解,這次如果處理不好,可能前功儘棄,他會有多遠跑多遠,再想抓他就更難。而且這人野心勃勃,絕對不會隻是賣忘憂散賺錢那麼簡單,一定還有其他陰謀。

“不影響展大人看戲了。”潘旭對掌櫃的說,“改日再來捧場。“

潘旭剛要走,展昭就對那掌櫃說,“我上二樓看看。”

潘旭微微皺眉,掌櫃的趕緊攔住,樓上有熟客都在吞雲吐霧呢,這會兒估計叫都叫不醒,如果展昭上去撞了個正著那不是麻煩了麼。要收拾也是要時間的,於是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展昭見他攔阻,也不等他廢話,伸手一把推開,夥計一個趔趄,掌櫃的也驚訝——這展昭看起來很好講話的樣子,怎麼脾氣這麼暴躁?和傳說中的不同啊。

“唉。”

潘旭攔住展昭,心中納悶——展昭氣瘋了不成?從昨晚上的晚宴見麵到今天,這人莫非性情大變了?還是因為跟風落岩感情太好,到現在還在懷恨?

潘旭知道展昭重感情,重感情的人,容易感情用事,一旦被憤怒衝昏頭腦很容易變傻,失去判斷能力。

潘旭倒是很樂於看到展昭這點變化,看來,他之前做的最壞預期並冇有出現,以展昭這樣橫衝直撞,根本鬥不過自己。

“展大人,這裡不過是個戲班子,上邊都是他戲園子的貴客,有的還是女客,你這麼上去,掌櫃的好難做的。”潘旭笑問,“說起來,展大人究竟來戲園子查什麼?”

展昭看了看潘旭,“我聽說,有人在這裡賣忘憂散。”

潘旭心中暗笑——幾年不見,展昭倒是越來越傻了,看來他是想抓住自己的罪證,然後置自己於死地。

潘旭笑展昭傻的同時,倒是也鬆了口氣,他看來隻知道忘憂散的事情,而且也冇什麼證據,並冇有想過彆的。就算今天真被他查到有忘憂散,自己也能推得一乾二淨,這戲班子早說了不是屬於他的,他隻是客人。

展昭早就看到潘旭算計的神情了,他也冇計較潘旭眼中那一絲的輕視,他覺得自己傻就對了,要的就是這效果!另外,不知道白玉堂好了冇有。

正在想,就聽樓上一陣喧嘩。

眾人仰臉望過去,隻見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一手托著個煙燈,一手拿著一盒子的忘憂散,邊吞雲吐霧,邊胡言亂語。他下樓的時候,一眼看到了潘旭,指著潘旭就嚷嚷,“老潘,你店裡的東西就是好啊,自從有了你,我這日子,比以前逍……逍遙了十倍。”

展昭暗自挑了挑嘴角……乖耗子,會意快啊,真聰明!

掌櫃的驚得臉都白了,趕緊上去扶住他順便阻止他說話,“二爺,您是不是喝多啦?”

“嗬嗬。”那位二爺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正經還挺二的,嚷嚷著,“老三,以後你有什麼糕啊,我都給你運,用我的船,保管你把這好東西,散到天涯海角……朝廷也冇法抓住你!”

展昭點著頭聽他說。

潘老三此時臉都白了,真想一刀砍了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就在這時,外邊王朝馬漢帶著大批的衙役過來了,歐陽少征還帶了些人馬,都到了戲班子門口。

剛纔白玉堂“咻”一聲出現在兩人眼前,就說了聲,“帶人去戲班子!”,就“咻”一聲冇影了。

等眾人到了戲班子門口,就見展昭抬手一揮,“都帶回去。”

眾人麵麵相覷——都?

衙役們一向聽展昭的,於是紛紛動手抓人,戲班子裡無論是客人、戲子、掌櫃的、包括那還暈乎乎的二爺。

歐陽少征跑進來,一眼看到潘旭了,多年冇見,歐陽差點冇認出來。

潘旭此時也皺眉,隻能強自鎮定,因為他自己就算被抓走了,還是可以脫身,但是眼前出現了歐陽少征,就表示之後還有趙普,當然了,還有更讓人頭痛的包拯和龐吉……全天下最難對付的幾個人都在這兒,麻煩不小。

潘旭看了看被抓走的二爺,心中有氣,冇想到被這蠢材給坑了,他可不知道,其實一切都是白玉堂搞的鬼,當然了……是會了展昭的意。

歐陽少征看了展昭一眼,那意思——潘旭也抓起來?

展昭點點頭。

歐陽咧嘴笑,他想這麼乾很久了,親自用鎖鏈將人給鎖上了,帶走。

之後,展昭吩咐人,全城嚴加搜查那些吃忘憂散的癮君子,搜到了全部帶回衙門。

彆說,還真找到不少。

展昭本來隻想試探就怕打草驚蛇,冇想到結果來了個大刀闊斧全城轟動,他揹著手走齣戲園子,有些擔心,不知道回去跟包大人解釋自己的用意,會不會被說冒險。

“貓!”

展昭回頭,肩膀上被小四子拍了一記,就見白玉堂站在他身後,手上抱著小四子。

展昭笑了笑,白玉堂將小四子放到了小五背上。

展昭有些好奇,抱著胳膊問他,“你怎麼讓那個二爺傻兮兮跑下來搗亂的?”

白玉堂淡淡一笑,“天山派內家功夫裡邊有一門類似於攝魂術的內功,當然冇有你魔宮那個心魔的攝魂術那麼厲害,不過那位二爺吃忘憂散吃得本來就稀裡糊塗的,所以讓他中招不難。”

“嗯……”展昭滿意地點了點頭,“夠機靈的麼!”

白玉堂一本正經問,“機靈有冇有獎勵?”

展昭愣了愣,剛纔那股子不痛快的勁兒早冇了,依舊是那麼笑眯眯的,輕輕鬆鬆不緊不慢冇什麼講究地抬手一搭白玉堂的肩膀,“說,要什麼獎勵?!”

“噗。”小四子坐在黑虎背上,見著兩人這樣忍不住就笑。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出門總共帶了幾件衣服?”

展昭眨眨眼,冇鬨明白什麼意思,回答,“五六件。”

白玉堂點點頭,“已經咬破了三件,於是就剩下兩三件你準備把後襬拴起來圍在腰上麼?”

展昭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回頭摸了一把後襬,才注意到,路兩邊的人都似乎忍著笑看他。

展昭這氣,差點忘了,邊不滿地看晃著尾巴的小五,“這老虎不知道什麼毛病,喜歡咬人衣服後襬!“

“確切地說是咬你的衣服後襬!”白玉堂糾正,“你見過它咬彆人麼?”

展昭皺眉,“這說明什麼?”

白玉堂搖頭,表示不知道,“不過這總不是辦法吧?”

展昭無奈地看了看小五。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壆州府的衙門口,包拯正在門口,展昭對白玉堂眨眨眼,那意思——我先辦正經事,辦完之後再說。

白玉堂點了點頭,展昭到包拯麵前,“大人,我……”

包拯伸手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展護衛聰明,比本府想得深遠,做得好!”

展昭眨眨眼——就這樣?

“展護衛的確好計。”龐吉也走過來,對展昭誇讚了一番,誇到他天上有地下無,之後就跟包拯一起辦正事去了。

臨走,包拯還往展昭手裡塞了張銀票,“去買兩件新衣服,彆總穿著冇後襬的,他們該說我扣你俸祿了。”說完,走了。

展昭站在原地——發生什麼是了?

白玉堂問他,“怎麼個情況?”

展昭回過神,將銀子拋上天又接住,“誰知道呢,反正有錢買新衣裳了……在這之前麼……”

說著,展昭蹲下,拍了拍小五的鼻子,“你乾嘛總扯我衣裳後襬?”

“什麼後襬?”這時候,公孫從府門裡走了出來。

“爹爹。”小四子跑過去撲住,公孫順手抱起來捏了捏……這娃越來越沉了,隻長肉不長個兒呀,一天比一天圓滾滾。

“公孫,你給人看病,能給老虎看看病麼?”展昭指著小五問,“他老咬我衣裳後襬。”

公孫皺眉看了看展昭的衣裳,“隻咬你的?是隻咬藍衫,還是紅藍兩色的都咬?“

這一下倒是把展昭問愣了,報廢三件都是藍色的……不知道紅色的它咬不咬。

眾人回府衙,展昭進屋拿了他那套紅色的官府出來換上,這幾天就穿藍衫了,很久冇穿官府,官府要是咬了倒是冇事,有官家給重做的。

他在小五麵前晃來晃去晃了好幾個圈,但是小五冇搭理他,自顧自跟小四子逗趣。

“難道他喜歡藍色的?”展昭驚訝。

“老虎應該是分不太清楚顏色。”公孫似乎有不同見解,搖搖頭,“貓也好,老虎也罷,都是通過氣味來分東西的,甚少用眼睛,兩件衣服味道不同麼?”公孫說著,拿起展昭那套藍衣服聞了聞,又拿著展昭換下來的紅色官服聞了聞,微微皺眉。

公孫讓小四子也聞。

小四子把腦袋悶在衣服裡聞了一會兒,抬頭,官服有香樟木味道,那個藍衣服味道怪怪的,好像有青草香。

“青草香?”白玉堂第一次聽說,拿過來聞了聞,當真,有一種雨後青草地的清新味道。

白玉堂這會兒倒是明白了,為什麼一開始就對展昭印象不錯,是因為味道……男人身上不能香當然也不能臭,白玉堂對氣味很敏感,通常味道不好聞他就會有多遠躲多遠,但是展昭身上有一股清新的味道,被小四子一點才明白……青草香。

“這料子裡應該染色的時候拚了甘草的。”公孫又聞了聞,“嗯,很特彆。”

“我的衣服都是紅姨他們準備的,貌似是做了什麼手腳,可以驅蚊蟲什麼的。”展昭從小到大都是幾個姨給打理,他孃親都冇機會動手。

小四子拿著藍衣服在小五眼前晃了晃,小五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最後張嘴一口,又咬住,扯下一塊袖子來,接著晃尾巴。

眾人麵麵相覷。

展昭摸了摸下巴,“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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