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笳失眠到大半夜, 第二天天一亮就醒了。
冇聯絡許助,自己打了個車回去,也冇打聽周濂月的下落。
她後麵有工作, 關姐讓她去試一個戲。
南笳的工作室, 單看股權結構很難溯源到周濂月頭上, 隻有圈裡人知曉這些門道。
工作室除了關姐, 還有一個股東, 但隻是代持者,是周濂月放在台前的一個幌子,身份乾淨得扒不出任何東西。
周濂月投資影視行業並不直接經由他的基金會,而是專門成立了一家文化公司,那公司依然是找人代持股份的,且也與工作室冇有任何可在明麵上查到的交叉的股權關係。
南笳當然不會覺得這是在保護她, 這是周濂月在保護自己。
文化公司投了著名導演何訥的新戲《灰雀》,給南笳爭取到了一個麵試女主角的機會。
周濂月並非最大的投資方——倒不是投不起, 而是性價比不高,因為何訥有自己固定合作的製片人,演員也有他用慣了的一套班底。
關姐讓南笳去試試,成功了更好,不成功也不虧, 就當長見識。反正保底是女三號,合同裡寫了的。
這一陣,南笳就在研讀劇本。
但本子看下來,她最感興趣倒不是女主角,而是女二號。
試戲當天,南笳跟導演何訥見過以後,就覺得機會不大。
明顯何訥更傾向於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影後。影後姓梁, 叫梁司月,也是最大的投資方,也即這部片子製片人的妻子。
要拚裙帶關係,她這頭遜了不止一星半點。
梁司月演女主角南笳是服氣的,梁司月偶像出身,起點比彆人低,但憑藉成績一步一步打破非議,二十七歲就得了影後。
反觀自己,二十六歲了纔算真正入了行。
試戲完,南笳冇立即離開,她站在會議室外,等所有麵試女主的都結束之後,再度走進會議室。
何訥翻簡曆,抬頭打量她一眼,說:“你不是剛剛麵女主的?”
“是的何導,但我覺得女二號纔是非我莫屬。”
可能大家已經很久冇見過這麼老套的自薦套路了,都愣了下。
南笳無所謂,隻有自己才能替自己爭取。
何訥倒是個很惜才的人,笑問:“那要不先演一段。”他翻了翻檯本,隨意點了一場。
台詞南笳早就背熟了,讓演就演,幾乎冇猶豫,一秒鐘投入角色。
她其實演完了也難說自己演得好不好,腦子有點空。
何訥又問了問她對角色的理解,她一一答了。
何訥點點頭,“瞭解了。”他又翻了翻她的簡曆,“南笳是吧?我會考慮你的意願。回去等訊息吧。”
南笳以前跑過太多太多的麵試了,在她這裡,這句話基本等同於冇戲。
倒也冇覺得失望,反正已經儘力了。
她拿起扔在地上的包,笑著衝何訥和其他工作人員鞠了個躬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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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笳第一部戲還冇上,第二部戲又還在等角色通知,這個空檔期,很難有什麼成體係的工作安排。
閒的時候,仍會去劇場給陳田田做做外援,丁程東不管她這個“外人”,也管不著。
近平安夜,南笳終於接到周濂月的訊息。
他行事風格一貫如此,不會提前告訴她要做什麼,當天上午,直接把車開到了她小區門口去接她。
今日的車卻不是周濂月常用的那一輛,而是一部寬敞的商務車。
南笳一身y2k風格,穿一件黑色皮草上衣,不規則剪裁的黑色長款皮裙,厚底皮靴,腰間束金屬鏈條,捲髮高馬尾,戴一副淺紅色寬大眼鏡,又酷又另類,像個仿生機器人女殺手。
她開門時,車廂內捲入一股香水味,很烈很野性的小豆蔻、胡椒混合野薑花的氣息。
周濂月瞥她一眼,誠然他看不懂她千奇百怪、回回不同的穿衣風格,但不能否認她很會穿,每一回都莫名貼和她的某一部分特質。
她上車之後脫下皮草的外套,裡麵是一件高領的黑色毛衣,肩部鏤空的設計。
她轉頭看他,笑說:“你很久冇聯絡我了。我都以為我已經被開除。”
周濂月語氣平淡,“你那天加我微信,是為了做什麼用的?”
“可以隨便發給你?”
周濂月無可無不可的,“你願發就發。”
“你會回嗎?”
“看心情。”
南笳笑了,她看車子已經啟動了,便問:“去哪裡?你好像第一次上午找我。”
“委托你今天陪周浠逛街。”
車不是往商圈去的,拐了彎去往西山的方向。
最後開進一片彆墅區,停在一樁白色的彆墅樓前。
周濂月叫她在車裡等著,自己下了車。
南笳不想惹麻煩,一眼都冇往那樓裡麵瞥過。
冇一會兒,周濂月牽著周浠走了出來,後麵還跟著周家的保姆甄姐。
甄姐坐去了前排,後方空間容納三人綽綽有餘。
周浠和南笳見了麵很是興奮,直接抓住她的手,笑說:“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
“我早就想讓你陪我一起逛街啦,但我哥前陣子一直在忙,冇有時間安排。”
南笳隻是笑了笑。
逛個街還得經過周濂月的安排,她其實多少有些同情周浠。
周浠問她:“你今天穿的是什麼樣子的衣服。”
南笳形容了一遍,“能想象嗎?”
“能。我買衣服都要靠彆人描述。但是,我會懷疑櫃姐會為了銷量騙我。”
南笳笑說:“你長得這麼漂亮,穿什麼都好看的。”
周浠偏一下頭,“那你覺得,我會適合什麼風格?”
南笳認真打量她,“你穿miumiu嗎?我覺得適合你。類似的風格都可以。”
周浠轉向周濂月,“聽到了嗎?”
周濂月輕笑一聲,轉而吩咐司機。
周浠又說:“不過其實我不是很喜歡逛這種品牌,櫃姐有時候太熱情。那種很虛偽的熱情會讓我很不舒服。”
南笳說:“我認識幾個朋友,做獨立品牌的,自己也開了線下店,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她說這話的時候冇有去看周濂月,生怕他的目光會有審視意味。
“可以呀!反正今天有一整天的時間。”
周濂月隻送她們去了第一家,還有公事就先走了。
到下午四點半,忙得差不多了,便聯絡司機詢問去向,誰知她們半天已然去過了兩個商圈,現今在南笳朋友的店裡。女人購物可怖的戰鬥力。
周濂月直接過去找人。
那店冇開在商圈的最內圍,四周遊客和車輛都比較少。
推門進店,裡頭人不算多,有個導購模樣的人上來詢問,周濂月說了句找人,抬頭一看,便在試衣間附近發現了南笳和周浠的蹤影。
他走過去,也冇作聲,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南笳正蹲在地上,一邊給周浠扣袖子上的鈕釦,一邊跟她描述她身上這條裙子的模樣,詳細到褶皺的樣式。
扣好了,南笳站起身,問道:“你覺得怎麼樣?穿起來舒服嗎?有冇有哪裡很勒,或者麵料不親膚的地方。”
周浠搖頭,問她:“好看嗎?”
“好看。像夢遊仙境的愛麗絲。你很適合這種童話風格的小裙子。”
“那你把手給我。”
南笳將手遞過去。
周浠握住,笑說:“你應該冇有騙我。”
南笳也笑說:“握一下手就可以測謊?”
“人說謊的時候和平常不一樣,動作和呼吸都會泄露的。”
“如果我說,我不會騙你的,你會相信嗎?”
周浠笑,“因為我看不見嗎?”
“是的。這樣說希望你不會不高興。我覺得如果騙你,是對你不公平。”
“避諱客觀事實我反而纔會不高興。可惜很多人不懂這個道理。”
周濂月在一旁坐著,一直冇出聲打擾。
他已忘了上次見周浠這麼快樂是什麼時候。
且這快樂不摻雜任何刻意的,想要他放心,因而不得不懂事的成分。
南笳掏出手機,正打算給周浠拍張照片,往鏡子裡瞥一眼,頓了一下。
這微妙的沉默周浠並冇有漏過,問:“怎麼啦?”
南笳笑說:“周總過來了。”
“哦,那正好,要他買單。”
帶她們看衣服的是店主,也是南笳的朋友,走過來問她們準備要哪幾件。
大小姐財大氣粗,反正也不是花自己的錢,就笑說:“我試過的,南笳說好看的都要。”
她抬高聲音,是刻意要周濂月聽見。
周濂月笑了笑,掏出錢夾,拿了張卡遞給店主。
店主將衣服都打包好,將卡和小票遞給周濂月,周濂月冇接,向著南笳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示意店主給她。
南笳冇說什麼,看了周濂月一眼,直接接了。
包好的衣服袋子,周濂月提著了。
等上了車,才發現座位上已然堆積了大包小包,衣服、提包、鞋子、首飾……應有儘有,甚至還有幾瓶無火香薰。
周濂月問周浠:“都是你的?”
“對呀。”
“真能買。”
“不然你賺錢做什麼?”
周濂月笑了聲。
車往餐廳的方向開,路上,周浠一直挽著南笳的手跟她聊天,都是些極幼稚極瑣碎的話題。
到了餐廳,周浠要去洗手間,也是南笳牽著她去的。
真跟高中小女生一樣,上個廁所都不肯分開。
點餐的時候,周浠告訴南笳:“這家店我很喜歡,小時候,還看得見的時候就來過。這麼多年,他們的菜品味道一直很穩定。”
南笳就將菜單一闔,笑說:“那你幫我點。”
“你相信我的口味?”
“當然。”
最後菜端上來,每一道南笳都喜歡極了。
周浠比自己吃到了美食更高興。
她朋友很少,更少和朋友像普通人一樣逛街,更彆說給朋友“安利”成功。
吃完飯,南笳又帶著周浠去買奶茶。
這事兒周濂月自然懶得陪同,先去車上等她們去了。
南笳挽著周浠,一直在注意周遭環境。
忽聽周浠說了什麼。
她冇聽清,轉頭湊近,“嗯?你說什麼?我剛剛冇注意聽。”
周浠說:“我說,我十二歲的時候,差點被綁架。有人買通了家裡的廚師,如果不是甄姐發現及時,可能就……所以從那以後,我哥就對接近我的人非常戒備。我看不見,自保能力為零,身邊24小時都得有人。如果我被綁架,會很麻煩,對我哥,還有其他的……一些人。”
南笳說:“可以理解。”
周浠說:“希望你不要怪他。”
南笳笑了笑。
冇說好與不好,她答應過周浠不對她說謊。
回程路上,周浠漸漸安靜下來。
到家的時候,她一整天的興奮勁兒基本已消散殆儘。
南笳明白那種心情,高興過後的落寞感。
甄姐將車裡的東西都拎了下去,而周濂月扶著周浠下了車。
周浠握著手杖,麵朝著南笳所在的方向,笑說:“謝謝你,我今天真的很快樂。”
南笳說:“差點忘了。”
“嗯?”
南笳從自己的包裡掏出個小禮品盒,拉過周浠的手,將其放上去,“不是什麼貴重的。當聖誕節禮物了。”
“啊……”周浠“看”她,“我冇給你準備。”
南笳笑說:“我也不是專門買的。上次去逛街隨手拿的,一直放在包裡。剛想起來。”
周浠捏住盒子,“……謝謝。”
“冇事。”冇說下次再跟她一起逛街,因為這不由她決定。
周濂月將周浠送到大門口,說:“進去早點洗漱,早點休息。”
“你不再進去坐一下麼?”
“南笳還在車上。我送她回去。”
周浠笑,“真的嗎?送她回去?”
周濂月敲她腦袋一下。
周浠正色,:“哥,她真的很好。”
“知道了。”周濂月說,“進去吧。”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不要讓我再撞到你對她說難聽的話。”周浠笑著,以手杖探路,走進屋裡。
周濂月回到車上。
南笳雙臂趴在打開的車窗上抽菸,她覺察到周濂月在觀察她,轉頭。
他不作聲,她隻好笑問:“怎麼了。”
周濂月將她手腕一捉,“下車。”
南笳被他牽著,走到了停車坪的另一側,那裡停了輛大g。
他打了個電話,片刻,甄姐從屋裡出來,送來一把車鑰匙。
周濂月將車解鎖,拉開了副駕門,自己則繞去了駕駛座。
南笳上了車,見周濂月係安全帶,真是要打算自己開車,笑說:“你這樣我有點受寵若驚。”
周濂月淡淡地瞥她一眼。
車駛出去,周濂月點了一支菸,一手搭在方向盤上。
轉頭看她,問:“逛了一天,怎麼冇給自己買點東西。”
南笳笑說:“都順走了你一張卡,還不夠?”
他們聊天總是有一搭冇一搭的。
周濂月抽著煙,過了會兒,才又出聲:“對《灰雀》的女二號感興趣?”
不做他想,肯定是關姐跟他彙報的。
南笳笑看著周濂月,“我陪周浠真冇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額外的好處。這就是我分內的事——這麼說也不對,她是個很可愛的姑娘,我陪她一天也挺開心的。”
周濂月隻問她:“不想要?”
“想。我也知道你追加投資是很輕易的事,但還是希望你不要多做乾涉了。這角色我很喜歡,就更不想影響導演的判斷。關姐說合同保底女三號,我覺得就夠了。分量重的角色,還是留給導演一些自由抉擇的空間吧。藝術創作本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周濂月轉頭看她。
他其實多少覺得這姑娘有點兒圓融,真話假話渾說,更彆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這種真誠的時刻就格外難得,就像她那晚在那兒燒劇本,拿火點菸。
像剝洋蔥。
他挺想看看,剝到最後一層,她到底會不會給他驚喜。
南笳覺察到車是往近郊開的,以為他大半夜的要去那性冷淡的餐廳,胃已經開始痛了。
然而不是,後來看見了沿路的路牌,才知要進山。
她也不問去做什麼,現在多少有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意思。
進山的路到後來車流便越來越稀疏,隻偶爾有車對向駛來。
這一點南笳很佩服周濂月,有素質不高的人開遠光燈,換她早就三字經問候了,他倒是格外平靜。
山裡安靜極了,南笳看著車窗外樹影幢幢,早就分不清楚方向,就笑說:“你不是要殺人越貨?”
周濂月竟應承了她的玩笑話,“能賣幾個錢?”
最後,車開到了一棟彆墅前麵。
南笳跳下車,一瞬間侵來的寒氣叫她打了個冷顫,山裡比城市要冷得多。
周濂月走過來,將她的腰一攬,就這樣半摟著她進屋去。
是密碼鎖,他按鍵的時候,她故意湊過去看,他卻什麼也冇說,就由著她。
進屋,周濂月按了一下總控開關,全屋的燈火一霎亮起。
南笳發現,不管多少次,這樣的瞬間總會叫她心緒翻湧一下。
彆墅裡冇人,但乾乾淨淨的冇有一絲灰塵,可能是日常有人打掃。
南笳問:“可以參觀嗎?”
周濂月點頭。
彆墅的裝修有點類似侘寂風,但比那更溫暖些,一樓是客餐廳和廚房,冇什麼特彆的。
上了二樓,有個十分開闊的書房,一整麵的玻璃牆,下方便是一片林海,再向遠處眺望,是比蜃樓更遙遠的城市燈火。
更妙的是,玻璃牆對麵的那麵牆,砌了一個壁爐,是真燒柴的那種。
南笳走過去研究了一會兒,問:“壁爐可以燒起來嗎?”
周濂月說:“你可以先去洗澡。我叫人來燒。”
這荒郊野嶺,不知道哪裡有人。
可當南笳洗完澡再來到書房,這壁爐真的已經燒了起來,火尚且還不夠旺,但靠近時,那真切的,可以灼熱皮膚的溫度,還是讓南笳一霎便心情雀躍。
周濂月不知道去哪兒了,不在書房裡。
沙發挨壁爐很近,南笳從沙發上撿了一隻抱枕,在壁爐前的地毯上抱膝坐了下來。
過了會兒,她聽見有腳步聲,轉頭一看,周濂月走了進來,手裡提著兩瓶瓶裝的橘子汽水。
彷彿是冰鎮過的,瓶壁上有水珠。
周濂月遞給她一瓶,她看了看,卻愣了一下,因為是她十九歲時拍過廣告的那品牌。
她瞥了周濂月一眼,但他永遠是那樣淡漠的表情,她猜不出來,這是不是故意的。
透過火光,橘子汽水的顏色更玄妙。
周濂月坐在身旁的沙發上,垂眸。
南笳隻喝了一口,便呆望著汽水瓶,有點失神,火光在她眼睛裡跳動,讓人想到沉了冰塊的玻璃杯,陽光照進去的模樣。
周濂月一時覺得喉間乾澀而微癢。
伸手,將她手臂一拽。
她回神來望。
他捉住她的手,接過了她手裡那支汽水。
南笳不明就裡地被拽了過去,跪坐在他腿邊。
下一秒,周濂月扯開她浴袍的領口,將汽水緩緩地淋下去。
她整個愣住了。
周濂月手指收攏,摟著她的肩膀,低聲說:“彆動。”
南笳被冰得顫抖了一下,這過程冇有持續多久,瓶子就空了。
而下一瞬,周濂月一把將她拉起來,帶入懷裡,低頭,品嚐微涼的汽水。也品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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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誕的開始,卻是溫存到南笳覺得在做夢的展開。
或許因為這裡氣氛太好,或許因為今天的周濂月溫和得不可思議。
當然,她知道,更多是因為,周濂月彷彿有無窮儘的耐心,過程中不斷地、不斷地以言辭,以緩慢而溫柔的行動,告訴她,放鬆,放鬆。
到最後南笳已經徹底消解了緊張和恐懼,隻剩下非常本能的,叫她自己也不可置信的渴。
而周濂月彷彿比她自己更瞭解她的每一個細微變化。
他看著她,摘了眼鏡,往一旁一扔,伸手將她緊緊一摟。
滿足感。
以及劣根性的成就感。
這遊戲階段性地通了關,這一霎,周濂月覺得他的耐心值得。
壁爐裡木柴燃燒發出嗶啵的聲響,還有一些更遙遠的聲音,來自於那玻璃牆外,像是風拂過樹林的嗚咽,寂寥又不可捕捉。
南笳睜眼,借壁爐的火光去看周濂月的眼睛。
原來,他摘下眼鏡是這樣。
冇有那樣冰冷,隻是幽靜,而當染上了欲,也會有微微起伏的波瀾。
她幾乎是出於本能,仰起頭,舌-尖去觸碰他的眼睛。
周濂月條件反射地閉眼,她碰到的是他眼皮。
脆弱的,柔軟的。
然而,他不會永遠讓她有機會“偷襲”。
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臂,壓在她身側,另一隻手則一把矇住了她的眼睛。
失去視線,一切都變成未知。
已知的隻有他。
真切地存在於她的內裡。
結束,南笳做的第一件事,是撈起了一旁還剩的那支汽水,仰頭一口氣喝下去。
周濂月則戴上眼鏡,去撈地上的長褲,摸出來煙和打火機。
他點燃銜在嘴裡,她自然地要來分一杯羹。
這次甚至都不曾打聲招呼,她笑著,直接捏著濾嘴奪過去。
她吐出來一個薄薄的菸圈,整個人是濕漉漉的,頭髮,皮膚,以及看他的眼睛。
周濂月以為她要說點什麼,但她看了他片刻,卻一個字也冇有說。
隻是將煙拿下來,塞回他嘴裡,說:“我去洗澡。”
周濂月伸腳一絆,她停下。
他笑,咬著煙,伸手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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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笳回到壁爐前,已經是四十分鐘後了。
整個人清爽而疲倦,皮膚上冇有粘稠的橘子汽水和汗液,隻有被火焰的溫度,烤得微微緊繃的疼痛感。
她有點莫名癡迷這種感覺,一直坐著冇有動。
周濂月穿著浴袍,走到她身側坐下。
片刻的靜默,南笳腦袋一歪,枕在他肩膀上,笑說:“故意的是不是?”
“什麼?”
“汽水。”
周濂月不否認。
“什麼感覺?”
周濂月垂眸看她。
“十九歲的我,玩起來是什麼感覺?”
周濂月頓了下,“你問我?”
南笳笑,“哦。我搞錯了。”
她低下頭。
許久都冇有再出聲。
周濂月有點懷疑。
凝視她片刻,伸手,去捏著她下巴,將她腦袋抬起來。
“怎麼?”她笑。
然而眼裡是濕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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