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陪的一群人很快分兩批上了車，陰啟帆一直溫文爾雅的目送車子轉了彎，才斂笑折回莊內。
莊內囊中羞澀的俞幼歡是進不去了，好在有莊外山景為伴，風颳過雖有幾分寒意，倒也冇那麼難捱。
她抬頭看了看天，尚早。
講個座都要抽空殺人，應該不會給自己留太多午睡的時間。
挑了個視野不錯的石墩坐下，盯梢這種事她冇乾過，卻也知道耐心必不可少。
哪知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一六旬老者彎腰拄拐就從莊內出來了。
這速度可比她預期的著急的多。
老者滿頭灰髮，臉上皺紋斑點彌補，一身很大眾的棉衣讓他輕易融進了人群了，邊走邊伸胳膊伸腿兒，一副優哉遊哉樣，絲毫不顯眼。
俞幼歡起身拍拍灰塵，不由嗤笑，化妝技術和演技委實不錯，隻是落她眼裡，這掩耳盜鈴的舉動就有些可笑了。
靈力不收，便是換層皮她也能認出他來。
步履蹣跚的身影漸行漸遠，竟是沿著山道往縣城方向去了。
俞幼歡緩步跟上，兩人一前一後混在人群中，行走了大半個小時，最後停在了縣圖書館前。
改頭換麵的陰啟帆習慣性的先四下打量了一番，冇發現異常，隨即進了圖書館。
十層高的縣圖書館算是流汕的地標性建築，兩年前正式對社會大眾開放。借書需憑身份證或學生證交押金辦卡，看和買倒是不用這麼麻煩，過檢測門冇什麼問題便可入內。
趕上下午入館小高峰，俞幼歡存包、刷卡，等進一樓大廳時，陰啟帆已在一群發揚尊老愛幼美德的小年輕的禮讓下進了電梯。
俞幼歡就冇這種待遇了，過胖的體型讓她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去跟一群弱不禁風的小年輕推擠，於是老實站在後麵，對著電梯前的樓層索引思索起來。
她是真冇想到陰啟帆的目標竟然會是這裡，流汕的圖書館再高大雄偉它也隻是一個連續五年被評為特困縣的小縣城裡的圖書館。這規模擱其他哪個略大一點兒的縣級市都成不了標杆，何況現在的資訊如此發達，不管是書籍還是資料，網絡上絕對是應有儘有。
那麼，吸引一個大城市裡的大學心理係教授，如此大費周章的跑一趟的東西到會是什麼？
一樓是服務檯和報刊雜誌閱讀區域，人都上樓了，目標肯定不在這裡。
二三樓是書店新書推賣和考試類資料區域，買書絕不至於要喬裝打扮成那模樣。
四樓以上是社科類圖書借閱……
連掃了三層，俞幼歡視線停在了七樓。
因為週末的關係，人特多。等了兩撥，俞幼歡仍冇能擠上電梯。
這時，又一扇電梯門開了，新的人潮湧來，有望進電梯的俞幼歡愣是被一瘦小嬌弱的小女子拉著個高個男孩兒撞到了一邊。
“不好意思啊，我們趕時間，而且電梯快超載了。”
合上的電梯門隔絕了電梯裡失聲嗤笑的眾人。
俞幼歡輕嗬一聲，轉身進了樓道。
這樣的遭遇不是第一次，但她相信絕對是最後一次。
七樓而已，有神識輔助，與她也算不上事兒。
曆史文獻查閱室是俞幼歡的目的地，閱覽室裡人不多，環境清幽素雅。隻曆史文獻前擠著幾個高中生，時而翻翻找找，時而小聲討論幾句，鬨出了些動靜。
幾個上了年紀的老者戴著老花鏡安靜的坐在書桌前或看或寫。幾個誌願者在樓層管理員的指引下正推著書，一排一排的分類整理，氣氛靜謐而美好。
俞幼歡順著指引牌去了右手邊。
從身旁的書架上隨意抽了本書拿在手裡翻著，邊走邊用餘光四處打量，很快就在最靠裡麵的書架旁，發現了陰啟帆的身影。
書架索引上標註著：古籍舊文獻。
還真是來找書的。
這就說得通了，縣裡的圖書館自建立以來，曾多次舉辦收書換書活動，還有一些人將家裡的藏書捐贈給了圖書館。
各種繁雜的書種中，說不定就有什麼孤本真跡是其他圖書館或是網絡上搜尋不到的。
陰教授能尋到這裡來，顯然也是費了一番功夫。
隔了兩排書架，全神貫注找書的陰啟帆絲毫冇留意到縮在角落裡的俞幼歡。
為了保命，他相信王靜說的是實話。老教授幾十年前的老書都捐給了圖書館，那些早已絕版的舊讀物，非專業人士少有人感興趣，隻要冇外借就肯定還在這裡。
一遍下來，孤本都翻出了六七本，卻都不是他要找的。
再想到那時傳了不知多少年的孤本，他又靜下心來，逐本翻閱夾章。
還是冇有收穫！
陰啟帆這會兒也顧不得偽裝了，挺直脊背，吹鬍子瞪眼的雙手叉腰在原地來回急走，早已冇有半分上午在講台上的從容平和。
他取下眼鏡擦了擦，似是不死心，又開始從左到右更細緻的翻查起來。
依舊冇有發現。
“該死！”陰啟帆暗咒一聲，火氣再忍不住，轉身一腳踹在書架上，整個架子頓時晃了起來。
書本墜地的聲音令驚動了其他人，也讓他回了神，忙一把扶住傾斜的書架。彎腰撿起掉落的書本，見其他人已經淡漠轉頭，這才鬆了口氣。
書是最上層的，放回原位，陰啟帆微一抬頭就見書架頂端有什麼冒出一角。
他看了看左右，見四周無人，在腳底墊了兩本書籍，終於夠到了架子上的東西。
是幾本老舊的殘本。
翻到第三本時，陰啟帆眼裡湧動的興奮俞幼歡隔了兩排書架都感受到了。
隻見他從褲兜裡掏出手機對著那張泛黃的書頁連拍了兩下後，竟將整頁內容撕下，揣進了褲兜。
無疑，他要的東西找到了。
隻是撕書這惡習能慣？教授的臉呢？
有了合適的理由，俞幼歡果斷出手。
已經將其他書籍放回原處的陰啟帆剛準備功成身退，突覺腦海炸疼，連晃了幾下後，兩眼一黑身子便向後栽去，人事不知。
“快來人啊，有人暈倒了。”
捏著嗓子喊完，七樓瞬間陷入忙亂。
陰啟帆很快被人團團圍住，俞幼歡並冇第一時間離開現場，混在人群裡，眼見陰啟帆被送上了救護車，這才拍拍口袋慢悠悠回了學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