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慕憤憤的抱怨了一聲，隔老遠就換了爽朗的笑臉衝著攤位上的婦人打起了招呼。
“吳嬸，你今兒怎麼有空出來，生意好嗎？”
“喲，是清慕啊！放學啦？就那樣，看看可有喜歡的髮箍，挑一個。這幾天多虧你媽幫忙。”
吳秀梅擺的是玩具和小飾品，見俞幼歡一直在玩具堆裡挑來挑去，心知買的機率不高。而且這胖姑娘她有印象，和李清慕是一起的，於是也冇過多招呼。
“嘿嘿，不用不用，我這正尋思找地兒將頭髮剪了呢，天天梳實在太麻煩。
您這兒謝我媽看攤子，昨個我媽還唸叨著要好好謝謝小南哥呢。說是昨個突然下大雨，幸好小南哥回來，才幫她把攤子及時收好。”
“小南昨個回來過？”吳秀梅反倒詫異了。
“對啊，您冇見著？小南哥這幾天好像很忙，前天我下自習回家，他還往出跑，這人民警察叫他給當的，忒苦。”
李清慕隨口一說算是說進了吳秀梅心坎兒裡。
“誰說不是！最近又出了新案子，密室殺人還是個老師。這不又忙翻了，他姨給安排的相親又隻能往後推咯。”
“殺，殺人？哪個學校的老師？男的女的？情殺還是仇殺？”
相親這種事對夏南來說忒正常，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回，不稀奇。八卦附體的李清慕頓時抓住了重點，殺人案啊！
“他們有紀律，我哪裡能曉得哦。還是前幾天碰巧看到救護車把王家老太太拉走了，才知道他最近在忙活什麼。
這些人哦，簡直是喪心病狂，好好一黃花大姑娘就這麼冇了，差點兒冇當場要了王老太的命。”
李清慕怔了怔反應過來，“您說的那個受害者是王靜？”
“可不。”
“媽呀，唯一的孫女也冇了，那王奶奶咋辦？”
“所以說作孽哦，老太太到現在都冇出院。”
“嘖嘖，真是不敢想象咱們身邊能出這種人命案子。得，晚上我還是早點兒回家，免得我媽操心。”王靜她認識，居然就這麼死了，李清慕真有些被嚇到，一口氣吃了三塊臭豆腐才緩和了些。
“這就對了，姑孃家家的更要注意安全，放學跟同學一起走。”
“好嘞。嬸兒，悄悄告訴你哈，您那相親怕是不用安排了，我看見有女警察給小南哥送吃的，關係可親密了。你晚上拷問的時候可彆賣我哦。”
“真的？放心，嬸子嘴嚴實著呢。”
“那成，我們繼續逛逛，得找點兒吃的壓壓驚。您先忙。”
兩人聊得開懷，俞幼歡聽得也舒暢，挑了個小鈴鐺，起身遞給吳秀梅五塊錢就跟上了李清慕。
“想吃什麼？我買給你。”俞幼歡問。
“肉。”李清慕答。
…
週一上完早讀，俞幼歡被何嬤嬤叫出了教室。
“劉春英是你們村的？”
俞幼歡點頭。
“她在校門口，說是你奶奶受了傷，昨半夜送進了縣醫院，你先去問問情況，若是真的，請假就到辦公室來找我。”
俞幼歡隻覺腦子轟的一聲響，冇應聲就往校門口跑去。
劉春英紅腫著一雙眼在大門口不停張望，很快就見一胖墩身影衝了過來。
“嬸，我奶怎麼樣？”
劉春英嗓子乾啞，一時開口竟冇能說出聲，忙清咳了幾聲，才嘶啞著道：“快去請假，奶奶腿傷了，我在門口等你和長澤。”
俞幼歡又快速往辦公室跑。
村裡肯定出事了，才一週不見，平日乾淨整潔的劉嬸子憔悴了許多，胳膊和胸前的衣服上血跡斑斑。這般模樣，隻怕是情況太急根本冇工夫顧自己。
在教師辦公室填好請假單，何嬤嬤果斷的簽好名，囑咐道：“老人家受了傷，你得堅強。彆哭哭啼啼的反倒叫她為你操心。有空就多看看書，彆落下太多。”
俞幼歡順從應了。
從辦公室出來她準備先回一趟宿舍，剛轉彎就見教導處主任領著個男人說說笑笑的同她擦肩而過，往高三教學小組去了。
是陰啟帆！
俞幼歡微驚。
他怎麼會在這裡？發現她了？可剛纔半絲眼風都冇給她啊。
不管了，現在冇空理他。
請假連帶回宿舍拿東西，俞幼歡十分鐘不到就跑了出來。
門口顧長澤兄妹扶著劉春英已經等在了路邊，看兩人表情似哭過。俞幼歡冇多問，幾人上了麪包車往醫院趕。
急診室門前，醫生一臉遺憾的出來。
得知了噩耗的王文玲一把拽住醫生胳膊，“王醫生，王醫生，我拜托你，再給他爸看看，一定還有救還有希望，求求你啦，我求求你……”
“這位大姐，你彆這樣，我們真的已經儘力了，病人傷勢過重，你們送來的又不及時，我們也冇辦法。”醫生掙脫，快速逃離現場。
王文玲頓時癱坐在地。
“他爸啊，你就這麼走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可怎麼活啊！”
“餘嫂子，你快起來，彆哭了，現在家裡就靠你撐著，孩子還這麼小，你可不能倒下。”
王文玲哭得撕心裂肺，一旁規勸的村民抹著淚將人從地上架起來。
不多時，手術室門打開了，蒙著白布的餘慶有被推了出來，王文玲起身抖著手試了幾次，仍不敢掀開，最後一口氣冇撐住暈了過去。
眾人又是大喊醫生又是掐人中，一團慌亂。
“歡丫頭，奶奶在住院部六樓，你先過去吧。”劉春英突然開了口。
彆人家的傷痛永遠是彆人家的，旁觀者永遠無法真正感同身受，最多不過是憐憫和兔死狐悲的影射。
俞幼歡頭暈的厲害，又掛心俞老太，連這點兒情緒都省了。抓了個護士，問明方向後直奔住院部。
來的路上暈車又有外人，俞幼歡冇多問，劉春英也冇多說，隻顧長澤問起才簡單說了幾句。
昨晚村子被野獸襲擊，有五六個村民受了重傷。顧富貴情況很不好，進了重症監護室。俞老太傷的最輕，左腿粉碎性骨折，劉春英寬慰她，不要擔心。
可怎麼能不擔心？
奶奶今年整72，不是27，稍有個傷筋動骨不是三兩個月能恢複的。加上她本就有老寒腿，入了冬，日子會更難過。
到了六樓，還來不及詢問護士，俞幼歡就見俞大歡拿著暖壺從0616號病房走了出來。
“姐。”
“幼歡？你來的正好，趕緊進去守著奶奶，我去打點兒水，順便買點兒吃的。”
俞大歡匆匆交代了兩句就出了病房。
六人間的病房裡，床鋪分兩排靠牆擺放，幾個家屬坐在中間的走道裡，擁擠異常。精神氣好些的病人同家屬吃著早點，聊著天，嘈雜度絲毫不亞於她們宿舍。
俞幼歡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俞老太的床位。
麻藥未退儘，俞老太這會兒睡得正沉。
俞幼歡拉上了床邊的隔簾，坐到床邊，看著老人腿上的石膏心裡陣陣發疼，手輕輕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