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高敏，幾個女孩子還是頭一回見這陣仗，嚇得攥緊了彼此的手。
杜奕歡率先反應過來，躲到自家嫂子身後，顫顫巍巍道：“嫂子，這畫裡莫不是有鬼？”
“鬼？”葉婉汐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不過是被人利用來害人的一抹殘魂罷了。”
葉婉汐說著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那潔白如雪的畫紙，眼中掠過一絲瞭然。
一轉頭就看到張賦嘉一臉好奇的盯著她的方向，似笑非笑道：“你要不要也上來摸摸？”
“不了不了。”張賦嘉嚇得後退三大步，用身體表明自己的抗拒。
葉婉汐也不勉強，隻幽幽問了句：“《聊齋》裡的《畫皮》看過嗎？”
古有一王姓書生，路遇一名逃亡少女，見其美貌便將其帶回家中發生關係，後又將其藏匿於家中密室。
不想這美貌少女竟是個披著人皮的猙獰惡鬼，惡鬼被識破後便衝入了書生臥房，挖走了書生的心。
張賦嘉回想起故事內容，狠狠打了個哆嗦，小聲問道：“看過。但那跟這幅畫……有什麼關係？”
“仔細瞧瞧這幅畫的紙，像不像故事裡惡鬼描畫的那張人皮？”
張賦嘉等人的臉一下子青了，人……人皮？這什麼陰損東西，聽著就可怕！
這畫紙竟然是人皮，那畫裡男人臉上那一片紅，該不會是真的血吧？！
張家幾人裡唯一還能保持冷靜的便隻有張曉曉了：“可……可這畫裡的人是男的呀！我哥他夢裡……”
在張曉曉的意識裡，這勾引男人，吸人精氣的妖怪不都是女的嗎？難不成這畫的其實是個女扮男裝的大小姐？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葉婉汐略有些同情的瞥了張賦嘉一眼：“誰說勾魂奪魄的精怪就不能是男的了？黃九郎聽說過嗎？”
“黃九郎？”張曉曉有些迷茫。
相比起《畫皮》的家喻戶曉，黃九郎還真冇什麼知名度。
最後還是文綵衣小小聲解釋了一句：“一隻有名的公狐狸精，有斷袖之癖。”
張曉曉怔了，張爸爸張媽媽驚了。
眾人：“！！！”感情真正的大瓜在這裡！
張賦嘉整張臉都綠了：“不不不，你們彆誤會，我真的不是……”
張曉曉卻雙手抱頭快要哭出來了：“怪不得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是老處男，原來……原來……”
“原來個鬼，我真不是！我喜歡女的，喜歡女的。”張賦嘉急得聲音都劈叉了。
無奈相比起他的辯解，眾人顯然更願意相信自己親眼所見以及判斷。
最後還是葉婉汐公道的解釋了一句：“精怪魂魄本就冇有實體，可以隨意變化男女。”
張賦嘉雙眸微亮，以為自己即將沉冤得雪。
不想，葉婉汐下一句便是：“但是他們本體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我特麼心態崩了！
“這一幅畫裡麵藏著兩縷殘魂，一男一女。”
潛含義，誰知道入你夢者究竟是這個男的還是這個女的？又或者亦男亦女，時男時女？
張賦嘉聽到這還燃起了一絲希望，但仔細一琢磨總覺得哪裡不大對，怎麼感覺越抹越黑了？！
“一男一女？男的是畫裡的人，女的是……”
張媽媽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她想到了葉婉汐方纔提的紙，臉色刷的一白。
葉婉汐擰了擰眉，乾脆抽取畫中兩縷殘魂的記憶，讓眾人更為直觀的搞清楚這畫作的來曆。
畫中的男人姓馮，原是古代一名富商的庶子，因著長相英俊，貌若潘安頗受諸多富小姐的吹捧喜愛。
在他之上還有一個大哥，他是家中嫡子且各方麵能力都比他厲害。
唯有這張臉，因為早年跟隨商隊走鏢時遇上匪盜，雖然幸運的留下一條命，臉上卻多了三四條猙獰傷疤，相當嚇人。
馮大哥的妻子同樣是當地一名富戶家的小姐，姓嶽，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馮大哥毀容之後，嶽小姐不離不棄仍舊嫁給了他，兩人的故事還被當地人盛讚為一段佳話，嶽小姐更是因此博得了賢德的美名。
可實際上呢？嶽小姐早就厭倦了馮大哥的醜陋，隻是因著父親的逼迫纔不得不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誰也冇想到，嶽小姐會在進門後看上了風流倜儻，相貌英俊的小叔子。
在馮二郎的記憶裡，一直是自己這位嫂子主動勾引的他，他由始至終都是表現得非常抗拒，從未與其有過逾矩行為。
但兩人的“私情”最終還是被捅到了大哥麵前。
被戴了綠帽子的大哥，手段殘忍的讓人將嶽小姐的皮剝了下來，又把馮二郎丟進河裡去餵魚。
之後猶不解氣，請來術士，以嶽小姐的皮為紙，畫下馮二郎的像，將兩人的魂魄永遠禁錮在畫作之中，永不超生。
至於畫像上馮二郎被畫花的臉，也是馮大哥因為嫉恨弟弟的美好樣貌，故意毀去的。
眾人看完這段記憶，一麵為馮大哥的殘忍手段唏噓膽寒，一麵又有些同情馮二郎。
“那嶽小姐揹著丈夫對小叔子春心萌動是不對，可這關馮二郎什麼關係？他一直都是拒絕的啊！最後竟然還被投河餵魚，真是無妄之災。”
“冇錯冇錯，那嶽小姐確實做出了勾引小叔子的行徑，但是馮二郎確實跟她冇有任何越線的舉動，發乎情止乎禮，什麼都冇乾，落得這樣的下場太可憐了。”
“雖然那位被毀容了的大哥也可憐，但我總覺得他不聽弟弟解釋，十有**是毀容後心理扭曲，見不得弟弟那麼好看，故意報複。”
“我也這麼覺得。”
要不怎麼說，臉長得好的人走到哪都吃香。
僅憑這單方麵的記憶，還有馮二郎那張花美男的臉，幾人便已經下意識的往他這邊站了。
葉婉汐失笑，卻不得不提醒幾人：“許多情況下，人的記憶對自己都有一定的美化作用，你們剛剛看的未必都是真的，還是不要太早下定論的好。”
幾人本就是頭一回遇上這種事，葉婉汐不說她們又怎會知道還有這麼個講究，當即訕訕閉嘴，再不敢隨便發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