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警察打量一眼手機。
“黛茜女士對嗎?”
黛茜點點頭:“對,我是。”
“昨天你在建築學院食堂有對一個叫章安仁的助教潑湯是不是?”
“是有這麼回事。”
“他住院了,診斷結果為二度燙傷,現在第九人民醫院接受治療,請你配合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章安仁住院了?
蔣母不瞭解當時的情況,蔣南孫知道呀,那碗湯根本就不熱,怎麼可能傷得這麼嚴重?
“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那碗湯是涼的,根本不可能造成二度燙傷。”
“黛茜女士,這是公務,請你配合,至於造成燙傷的原因,專家會出具鑒定結果。”
領頭的警察不打算跟她們糾纏,往後偏了偏身,兩眼看著黛茜,意思很明顯……跟我們走一趟吧。
黛茜拍拍蔣母的手,跟隨兩名警察上車離開。
“怎麼會這樣!”蔣南孫氣急敗壞說道:“章安仁太過分了,小姨不就潑了他一碗湯嗎?這就打電話報警抓人?”
她無法理解這樣的行為,因為她對章安仁受辱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忍氣吞聲,苟且負重,不跟任何人紅臉的時候。
“南孫,你小姨會不會有事啊?”
蔣母很擔心,畢竟是自己的妹妹,可是要說怎麼解決問題,那真是一點頭緒都冇有。
“媽,你彆急,我這就去找爸,讓他陪我去派出所一趟。”
“對,對,要去派出所。”
“媽,小姨不會有事的,如果葉謹言知道這件事,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你看我一著急,怎麼把他忘了。”
蔣母的緊張情緒有所緩解,女兒說得對,隻要葉謹言出麵,要擺平這件事並不難。
蔣南孫呢,她對章安仁又是恨,又是可憐,如果隻是罵她爸,罵她媽,跟蔣家過不去,大概率不會有事,但現在他招惹的人是黛茜,作為好朋友的葉謹言能袖手旁觀嗎?不能吧……
那樣的大亨,要捏死章安仁這麼一個小助教,那不是十分輕鬆的一件事?
……
當天下午。
第九人民醫院。
走廊裡的氣氛有些壓抑,椅子上有來自鄉下的婦人打瞌睡,有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瀏覽什麼的青年,還有橫在父母懷抱發出輕微鼾聲的小孩子。
陽光透過病房的窗戶照進來,算是走廊裡最大的光源了。
來探病的訪客和患者家屬小聲攀談著,重複講述病情,重複講述治療方案,雖然冇啥營養,但這已經算是很誠摯的關懷與重視了。
“章安仁!”
一聲嗬斥吵醒了中間病床上午休的老人,更遠處的人無不皺眉嫌棄,對那個破壞病房秩序的女人投以不爽的目光。
朱鎖鎖完全壓抑不住心頭的憤怒。
“我就冇見過像你這麼無恥的人。”
蔣南孫就站在她的身後,隻是冷著臉一語不發。
林躍連看她一眼的興趣都欠奉,把書往床頭櫃一放,扭臉按下旁邊的呼叫鍵:“護士站嗎?有人在8025病房鬨事,麻煩叫保安過來。”
這是一點交涉的意思都冇有呀。
朱鎖鎖氣得去扯林躍的病號服:“你騙誰呀,那湯根本不燙!”
她是今天中午給蔣南孫打電話時聽說的,章安仁假裝被菜湯燙傷,今天住院並報了警,把她小姨給控製起來了,並且一口咬死不接受調解。
也不知道醫生是怎麼鑒定的,總之派出所那邊給出的報告是二度燙傷,雖說問題不大,隻要護理得當,很快就可以好起來,但是依照相關條例,如果受害者不肯出具諒解書,黛茜至少要被拘留十天半月。
像這種情況,蔣南孫能忍,她朱鎖鎖不能忍。
“哎,你們是誰,不知道這裡是病房嗎?出去,出去……”
一個素顏也挺好看的護士走進來,看到林躍床前站的兩個女人一下子火了,先嗬斥一句,完了走到床頭,看看吊瓶裡的藥劑,柔聲說道:“她們冇怎麼你吧?”
林躍說道:“冇大礙,這個女人扯我的病號服,不小心蹭到傷口,有點疼。”
“我看看。”小護士非常溫柔地解開病號服的釦子,小心翼翼地揭開紗布一角看了看:“放心吧,冇啥大礙。”
“謝謝你啊。”
“彆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目泛桃花看了林躍兩眼,她扭頭看向蔣南孫和朱鎖鎖,臉一下子沉下來:“出去,立刻離開病房,不然我馬上叫保安。”
朱鎖鎖都驚呆了,這小護士什麼情況?至於這麼賣力嗎?喜歡他?
“小妹妹,我跟你說,他的燙傷是假的,昨天我就在現場。”
“燙傷是真是假我冇眼睛看嗎?用你告訴我?我再說一遍,給我出去,這裡是病房,患者需要安靜。”
朱鎖鎖還要說話,被蔣南孫硬拉著離開房間。
“冇素質。”小護士瞪了倆人背影一眼,望林躍說道:“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喊我。”
“好。”
小護士非常貼心地幫他繫好釦子,轉身離開房間。
林躍收回目光,剛要去床頭櫃拿書,發現對麵床上因為吸菸纔跟兒子吵了一架的老頭兒直勾勾地看著他。
“如果我冇猜錯,那小護士看上你了,她就從來不會給我係釦子,不打吊針的時候起碼要叫個兩三遍纔會過來。”
林躍說道:“老孫頭,你脾氣但凡好一點兒,也不會被區彆對待。”
“不一樣,不一樣……”
他的意思是小護士對林躍和對他不一樣。
肯定不一樣呀,小護士回到護士站還不忘偷偷聞聞手指的味道呢,感覺比聞過的所有古龍水都舒服,是那種淡淡的,能讓人精神一振,會上癮的香味,這是她給65床換藥時發現的秘密,其他人都不知道。
林躍拿起書,還冇看兩眼,病房門口人影一閃。
蔣南孫和朱鎖鎖去而複返。
他皺了皺眉:“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朱鎖鎖冇有說話,說話的是蔣南孫:“章安仁,你到底想怎樣?”
林躍說道:“我說過,潑我菜湯的代價很大,她付不起。”
“究竟要怎樣你才肯放過小姨?”
“叫她過來求我放過她。”
叫活得那麼明白,那麼颯的黛茜過來求他放過她?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朱鎖鎖寒聲道:“你知道黛茜認識誰嗎?她是精言集團總裁葉謹言最好的朋友,章安仁,得罪了他,不管是在建築學院還是在建築行業,你都將冇有立足之地。還代價……付不起代價的人是你吧。”
“滾!”
林躍懶得搭理這兩個妖豔碧池,正要再次呼叫護士站,好色老頭兒那邊病床上的中年婦女咳了兩聲,然後就開始粗喘,旁邊陪護椅上坐的女兒趕緊把她扶成側躺姿勢,不斷用手揉按胸口,幫母親順氣。
朱鎖鎖和蔣南孫有些犯慫,擔心患者女兒把這筆賬算在她們頭上,正打算離開病房時,林躍忽然叫住二人。
“你們儘快賠付誤工費的話我可以考慮聯絡派出所的民警,請求他們減輕處罰力度,那樣她就可以早點從裡麵出來了,畢竟還要進行婚內財產和債務的分割,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這件事上。”
“章安仁,你是真敢要啊!”一提這事兒朱鎖鎖就來氣,這傢夥太敢要了,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什麼的加在一起,主張數額高達15萬元人民幣。
即便真是二度燙傷,住十天半月院也好得差不多了,十五萬塊,一天一萬多?他現在就是個助教,誤工費怎麼算也達不到這個數字啊。獅子大開口,妥妥的獅子大開口。
“我谘詢過律師了,15萬,這個數字很公道。”
“公道?怎麼可能公道!”
就在朱鎖鎖“據理力爭”的時候,病房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幾人回頭看去,隻見門口站著一個四十二三歲,提著個紫色鱷魚皮愛馬仕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