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床上癱到中午,南方纔在發出一道懶洋洋的長籲後爬起來,迎麵而至的是那個叫夏侯的小東西,站在半掩的門口充她眨了眨眼,要說表情,可以說麵無表情,也可以說有些囂張,相當欠揍。
她一絲不掛地跑過去,想要把它從地上抱起來,然而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那黑貓用鄙夷的目光喵了她一眼,轉過身去,小屁股一顛一顛,小尾巴一翹一翹,跑掉了。
呲~
這時一陣食材下鍋的聲音傳來。
她帶著好奇走到廚房門口,隻見櫥櫃的砧板上放著剁碎的乾辣椒,旁邊是斜切的蔥段,再往前麵的瓶子裡裝著花椒,蓋子上麵放著一盒豆腐。
咕嘟~
聲音來自水槽旁邊的鐵盆,裡麵是一條四五斤重的黑魚,活蹦亂跳的。
她眼睛裡的章安仁圍著圍裙站在燃氣灶前麵,一手鍋把一手勺,推、拉、轉、顛,兩者碰撞鏘鏘作聲,下麵的氣焰幽藍,上麵的煙機嗡嗡,油香飄得滿屋都是。
“你的廚藝真好。”
林躍轉頭一瞧,見她倚著推拉門直勾勾地望著自己,微微一笑。
“以前工作忙,冇有時間下廚,現在手頭冇事,再不練練會手生的。”
這話說得……
南方很無語,因為總有種第一次陪他去見客戶,他對她說我酒量一般般,關鍵時刻記得給我打電話假裝女朋友查崗的調調,事實證明就冇他灌不趴下的客戶。
就說這顛勺技巧,火候掌控,調料配比,刀功勺功……無論怎麼看,她都不認為是居家男效能夠達到的水平,就拿她爸來說,打結婚起就怕老婆,雖然私底下總說她媽和她舅長反了,不過表麵老實的緊,承包了二十多年的廚房,夠熟練了吧,可是跟章安仁一比,那就是個弟弟。
這傢夥是打孃胎起就開始做菜了嗎?
她在推拉門前站了一會兒,菜將出鍋前走到他的身後,把頭湊過去:“現在我知道你用的什麼香水了?”
林躍斜了她一眼:“什麼香水?”
“男人的體香。”
啪~
灶口的火滅了,不過鍋裡的濃湯還在咕嘟嘟冒泡。
對麵的男人把圍裙一摘,握住她的手輕輕一拉。
“啊,你要乾什麼,這裡是廚房,會被對麵大樓的人看到的。”
“知道這裡是廚房你穿得這麼‘清涼’跑過來,該罰!”
……
範金剛並不知道她的外甥女不僅身陷曹營,連心都給了曹賊,他這邊昨天才送走黛茜,今天又看著王永正收拾個人物品離開,就在剛剛。圖書館計劃的另一位骨乾李昂也把辭職信放到了他的辦公桌上。
黛茜是因為和章安仁的夫妻關係曝光,感受到葉謹言的猜忌,帶著沮喪和失望走的,她上飛機的背影充滿了一種難以描述的無奈,很像悲劇電影裡的角色。
而王永正,他很清楚王永正為什麼辭職,蔣南孫因為敲詐勒索被判刑的事情影響了他們的關係,李一梵的存在更是摧毀了倆人僅有的一絲可能,王永正還留在上海乾什麼?
他想不明白的是李昂為什麼也要走,葉謹言對他很好啊,公司冇有虧待他啊。
你說這事兒搞得,精言拿下桃浦地塊,IPO進程也到了關鍵性一步,精言的形勢可謂一片好,但是大家為什麼都走了呢?
朱鎖鎖和謝宏祖鬨掰後去了楊柯的公司,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葉謹言承受的壓力不小,謝嘉茵受製於網絡爆料把章安仁開了,這邊兒要是明目張膽地召回朱鎖鎖,董事會的人會跳腳罵孃的。這麼多年來,精言集團一直走的是精品戰略,深耕品牌口碑的同時也花了很多力氣在葉謹言的人設營造上,是,謝朱二人的婚禮鬨到最後一地雞毛,葉謹言的名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衝擊,可是冇有直接證據證明這對老少配有實質性的進展呀。
葉謹言要他給朱鎖鎖送過錢,但是她冇有收,看得出來是在為葉謹言不夠勇敢,做不出橫眉冷對千夫指一心迎娶前助理的事生氣。他替葉謹言解釋了------站在一個明星企業家的立場上流言是可畏的,但是朱鎖鎖不理解呀,而她又需要交房租,維持日常生活,家裡還有一個每天信神拜佛的蔣母,以及冇有調整好心態的閨蜜需要照顧,這些都是需要花錢的地方,所以她妥協了,明知道楊柯一直在跟葉謹言作對,也隻能一頭紮進去,做了總經理秘書。
葉謹言知道後大發雷霆,把辦公室裡的鏡子都砸壞了。
“唉!”
範金剛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糟心事都趕一塊兒了,這時候如果再給葉謹言送去李昂的辭職信,那不是火上澆油嗎?
範金剛決定把這事兒壓一壓,過兩天再說。
這邊拿起手機,準備給王永正發條訊息,問問他是否知道李昂辭職的原因,突然發現半個多月冇動靜的章董發了一條朋友圈。
隨手一點,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照片,汽車中控台前是十指緊扣的男人手和女人手,說明文字是“這樣開車要慢一點”。
商場失意情場得意嘛,這冇什麼,可關鍵是範金剛認識女人手腕上戴的那塊表,肖邦雪山傲翼係列,跟他送給南方的畢業禮物一模一樣。
這什麼情況?
他慢慢坐下,眉毛一點一點揚起,眼睛裡的懷疑越來越濃,一分鐘後猛地抓起手機,撥通南方的電話號碼放到耳邊。
“南方,你在乾什麼?”
……
楊柯盼來了期待已久的朱鎖鎖,要說他為什麼喜歡她,很簡單,敞亮呀。那張大嘴,一說話哇哇的,比很多老爺們兒都豪爽。關鍵吧,會來事兒,冇錢也要裝門麵,月薪3000塊敢買一萬的裙子,做銷售這行,能花錢是第一步,能花錢纔有動力賺錢,能花錢會花錢的那種人,一般來講掙錢的本事也不會差。
然而朱鎖鎖和李昂入職以後,他的好運似乎用光了,準備很久的桃浦地塊被精言搶走了,青浦第81號地塊那邊動工到一半,跟他合作的投資商突然陷入債務糾紛,公司的流動資金被法院申請凍結了,看樣子很麻煩,一時半會兒搞不定。
葉謹言深耕房地產十幾年,把精言集團經營到今日地步,他楊柯本質上就是個銷售部經理,是,這幾年賺了些錢,可是跟那些財團和上市公司比,財力差得遠了,他為什麼敢把葉謹言當成目標,一心一意跟精言集團作對,靠得是對那老傢夥的瞭解,以及背後的投資商,大地恒新。
現在大地恒新又是遭到稅務調查,又是麵臨商票擠兌,股債雙殺,還有好幾樁民事訴訟要應付,而且董事長的公子事涉一起**案已經被控製起來,隻等檢察院簽發拘捕令。
投資商的日子不好過,楊柯這邊更難熬,錢到不了位,施工隊不可能一直往裡麵投錢,要去拉投資吧,彆人一聽涉及大地恒新,害怕以後在產權方麵有爭端,誰都不願意淌這趟渾水,於是楊柯被逼到了死衚衕。
“吃點東西吧。”朱鎖鎖拿著幾個餐盒從外麵進來,在辦公桌前一字排開,完了遞過去一雙筷子。
“等會兒吃。”楊柯仰頭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昨天你也是這麼說的,直到最後也冇吃,今天早晨我一看都餿了,白費了阿姨一片好心。”
昨天蔣南孫的媽媽做了一鍋鴨血粉絲湯,她中午回去的時候給楊柯帶了一份過來,結果這傢夥一口冇喝。
“冇胃口呀。”楊柯轉動座椅朝向朱鎖鎖,手往打火機上一按,拿起來一下一下轉動,傾聽撞擊桌麵的聲音:“如果能夠拿下桃浦那塊地,也不至於像今天一樣束手無策。”
在他看來,能夠拿下那塊地的話,起碼能夠拉到大額投資,或可解決青浦81號地塊的難題。
“哎,我聽說葉謹言能夠拿下桃浦地塊,是因為偷了謝嘉茵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