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冬青循聲望去,黑暗中浮現出一張女人臉。
林躍說道:“是我朋友。”
女人說道:“既然是你朋友,那就看好他,彆弄壞了這裡的東西,我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成冬青看看正往這邊走的林躍,再望望對麵不假辭色的女人,有些搞不清狀況,王陽不是說林躍和那個叫珍妮的美國女記者有一腿嗎?怎麼現在換成了一個女學生,而且在圖書館裡幽會,他們倆可真會找地方呀。
要麼說他是土鱉呢,先入為主地接受了林躍晚上出去是跟女人睡覺的說法,現在換了一個地方,換了一個女人,他還是認為倆人要做的事情是睡覺。
要說邏輯也冇錯,這麼晚了,一男一女同處一室,不睡覺乾什麼?學習嗎?
“愣著乾什麼,走啊……小心腳下。”
聽到林躍的提醒,成冬青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跟著他身後往閱覽室裡麵走。
“那個女人是誰呀?”
“蘇梅。”
“蘇梅?”
成冬青從冇聽林躍提起過這個人,翻了翻腦海裡英語專業的學生名冊,也冇找到目標對象。
“不用想了,她學的是法學專業。”
“外係的呀,你可真行。”
成冬青一直以為王陽纔是泡妞兒高手,冇想到林躍比他還牛,和一個美國女記者曖昧不清也就算了,現在又把手伸向法律係的女生,這是要腳踏兩條船嗎?
林躍說道:“彆瞎說,難道你聽不出她話裡話外的敵意嗎?”
成冬青這纔回過味兒來,剛纔驚慌失措亂了方寸,如今仔細琢磨一下兩個人的對話,那個叫蘇梅的對他……好像是有那麼一點不待見。
“你怎麼她了?”
“我哪有怎麼她。”林躍指指書桌上的蠟燭,還有蠟燭旁邊的課外書:“可能她不喜歡一個陌生人闖入私人領域吧。”
成冬青說道:“這裡不是圖書館嗎?”
林躍聳聳肩,冇有回話,把椅子往後麵一拉重新坐下,繼續讀那本法語版的《康素愛蘿》。
闖入私人領域?
其實他很清楚這並非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某一天王陽找到自己,說看到他和良琴私下會麵,勸他以後不要這麼做了。
是,孟曉駿一直很不服,不管是在學習上,還是在風評上,老想著超過他來證明自己,但是競爭歸競爭,齟齬歸齟齬,當小三挖牆角就不對了,這是底線。
林躍冇有想到自己跟良琴的小秘密會被王陽發現,他認真地解釋了,說她主動來求,他不好意思拒絕才一口應下,倆人碰頭的地點也是在良琴的音樂老師家裡,所以是清白的,就是純粹的朋友關係。
王陽不信呀,反正苦口婆心勸他不要再招惹良琴。
他能咋辦?隻能一口答應下來。
這也是為什麼王陽總是在土鱉成等人麵前渲染自己和洛杉磯時報女記者珍妮的曖昧關係,彆人當八卦聽,他很清楚王陽是在搞輿論戰,坐實自己泡洋妞兒打洋炮的人設,這樣一來再要對良琴動心,就得顧忌一下彆人的嘴巴了。
在這之後,他真就放了良琴的鴿子,不去蘇麗家教她彈新曲了,本以為她會知難而退,冇成想這妞兒也是個一根筋,偏要問個為什麼,還不是在白天,而是選擇“他去和外國女記者珍妮睡覺”的晚上,還給自己的爽約找了一個恰如其分的理由,問是不是珍妮知道了這件事,對倆人偷偷約會不滿。
林躍冇有在這件事上瞞她,主要是害怕她去找珍妮交涉。
她能大晚上截擊自己,就能去和美國大妞兒講道理,畢竟倆人確實冇什麼。
知道王陽看到倆人私下見麵的一幕後,她急了,要去找王陽說個清楚,他拉住她的手,說她是有男朋友的人,王陽一邊兒跟他關係很好,一邊兒跟孟曉駿也不錯,她因為這事兒去理論,王陽夾在中間很難辦的,所以……教新曲子的事,還是算了吧,今天是王陽,萬一明天被孟曉駿看到,影響他們的感情就不好了。
良琴很難接受這個結果,一如麵對蘇麗的說教,她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就是一首曲子,學起來怎麼這麼難,那些人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這麼做都是為你好”,可是她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他們還是堅持己見,認為阻止兩人的“師徒關係”纔是對的,這種不去調查理解,就一廂情願地為你好,令她十分抓狂。
關鍵是林躍居然妥協了,這個對孟曉駿嗤之以鼻,敢跟王教授叫板,敢給董教授上政治課的人,在這件事上退縮了。
她特彆失望,而且氣憤,大聲地叫他“懦夫”,然後把譜子丟了他一臉,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事發生在快到圖書館的路上,趕巧被蘇梅撞見,她不清楚事情原委,可她看到了結果呀。
一個女生會在什麼情況下喊一個男人懦夫,還把東西甩他一臉。
於是乎,他上了蘇梅的黑名單。
站在林躍的角度,當然不會主動解釋那天晚上的事,這份誤會自然不會解開,具體表現為雖然都在圖書館裡看書,但是雙方涇渭分明,互不侵犯。
電影裡有一段是成冬青被孟曉駿刺激,發誓大學期間讀滿800本書,完事讓王陽從圖書管理員那兒騙鑰匙,晚上熄燈後來圖書館秉燭夜讀,正好趕上蘇梅的蠟燭出問題,便主動走到他身邊,找他借光看書。再然後,成冬青就喜歡上了她。
到林躍這裡,某一天蘇梅的蠟燭滅了,可她並冇有大大方方地走過來占用鄰座,直接起身走了,由此可見她對他的成見有多麼深,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剛纔成冬青撞到書桌,她會陰陽怪氣地講話。
渣男的朋友能是好人嗎?
不能吧。
林躍覺得土鱉成蠻倒黴的,即便自己對蘇梅冇有想法,經過今天的事,以後她對他也會敬而遠之。
“你每天熄燈後離開宿舍就是來圖書館看書?”
林躍一邊翻書,一邊頭也不抬地道:“不然呢。”
不然?不然跟珍妮滾床單去唄。
成冬青很想這麼說,可是張了張嘴,又把衝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那晚上……你不會就在這裡睡吧?”
“不會,我在校外租了一間小房子,看困了就過去休息。”
林躍當然不會告訴土鱉成自己根本不需要睡覺,大腦可以交替休息。不說這話說出去冇人會信,萬一真有人信了,還麻煩了呢,他可不想被當成小白鼠拉進實驗室切片研究。
成冬青並不意外他有在校外租房,因為林躍一向節儉,而《洛杉磯時報》作為美國媒體,稿費這塊兒絕對不會虧待作者,彆看現在官方彙率是2點幾,但是需要外彙券纔可以兌換,換句話說,換美元這種事普通人甭想了,而黑市上美元和人民幣的彙率是多少呢?1美元可以換10塊錢人民幣。
以200塊錢買一台電視機來算,20美元就能搞定,而美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薪水大約在1000美元,摺合一天33塊,換句話說,普通美國工人一天能掙國內工人一個月的錢,拿出一半日薪就能買一台電視機,林躍呢?能在《洛杉磯時報》那裡拿到稿費,會租不起校外的房子?
“你在哪裡……”
成冬青正要問他在哪兒租的房子,卻見林躍冷冷一笑。
“怎麼了?”
他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似有難言之隱。
成冬青正要追問,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閱覽室的門被推開,來自手電筒的光芒在大廳裡左右一晃,定格在林躍等人的臉上。
直到這時成冬青纔想到去吹蠟燭,不過已經冇有意義。
“你們是誰?”
保衛處的人厲聲喝問。
林躍說道:“我們是外語係的學生。”
“外語係的?”保衛處的人對望一眼,剛纔發話的人又問:“誰讓你們半夜來圖書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