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鄭芳打來的,就是研究生考試前夕在江大自習室認識的女孩兒。
“喂,鄭芳啊,打電話找我什麼事?”
“……”
“哦,有空,冇吃呢。”
“……”
“唔,好,你說個地方吧。”
“……”
“隴南路的半天妖烤魚?好,我知道了。”
林躍掛斷電話,開車前往隴南路,找到鄭芳說的位置,見縫插針地挺好車子,走進餐廳,來到二樓靠窗的座位。
兩個女孩兒見他上來,興奮地揮了揮手。
他走到二人對麵,拉出一張椅子坐下。
“這麼好,要請我吃飯,不哭窮了?”
鄭芳衝他做個鬼臉:“小氣鬼。”
上回一起吃飯,她叫林躍礦男,林躍喊她仇富,直到把她們送回學校,下車的時候還不忘跟他鬥幾句嘴。
趙楠楠說道:“這不是要放假了嗎?想在回家前跟你一起吃個飯。”
“哦。”
林躍笑著說道:“看來你們是真喜歡吃烤魚啊。”
趙楠楠很實在,帶著些許歉意說道:“貴的我們請不起,就這個……前兩天舍友給了一張打折券。”
“原來如此。”林躍說道:“說起來,應該我給你們踐行的。”
“既然礦男要請客,那咱們換一家高檔餐廳?”
鄭芳纔不管那麼多,一聽林躍說這話,自然要打蛇隨棍上的。
“鄭芳。”趙楠楠捅了她的肩膀一下:“你正經一點好不好。”
鄭芳衝她吐吐舌頭,一臉戲謔。
這時服務員走過來,把一個長方形餐盤放到電磁爐上,又上了兩碟爽口的小菜,問他們喝什麼。
林躍要了一打啤酒。
“可惜譚曉光出差了。”
“你們給他打電話了?”
趙楠楠點點頭:“打了,他說這一週都回不來。”
“什麼時候的火車?”
“我明天上午,鄭芳後天傍晚。”
林躍記得趙楠楠是附近省份的,乘高鐵也就一個小時路程,鄭芳就遠了,T字頭的火車要坐二十多個小時。
“行李多不多?要不要我去送你們?”
趙楠楠搖搖頭:“不用。”
鄭芳推了她一把:“跟他還客氣什麼,有免費司機不用,你是不是傻?”
林躍不由莞爾。
“等一會兒你們把離校時間發我微信上,到時候我去接你們。”
他拿起放在桌角的啤酒,用起子打開,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酒:“提醒你們一句啊,一定要跟男朋友說清楚,我可不想被人誤會。”
鄭芳說道:“你纔是呢,記得事先跟女朋友報備,我可不想被當成第三者。”完事瞪了他一眼:“最恨你這種人了,秀恩愛,分得快!”
“鄭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極了那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怨女。”
鄭芳撇撇嘴:“本小姐的追求者能從江大南門排到北門再加兩條燕南衚衕。”
“是是是,全天下男人都等你挑成不成?”
林躍舉起杯子:“鄭美人,就為了你這份自信,來乾一個吧。”
“乾就乾,誰怕誰。”
她很乾脆地端起杯子,一抬臉一仰頭,咕嘟咕嘟,真就把杯子裡的酒水喝個乾淨。
“女俠,好酒量。”
林躍趕緊給她和自己滿上,又端起杯子:“來,再走一個,祝你早日找到心儀的男朋友。”
鄭芳二話不說,端起杯子又是一通灌。
林躍還想跟她喝,那邊趙楠楠看不過去了:“行了,你彆逗她了,這杯酒咱們倆喝。”
閨蜜什麼情況她還不明白嗎,嘴上從來不服輸,可是酒量嘛,隻能用一句“不敢恭維”來形容,而林躍呢,上次吃飯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譚曉光最後五迷三道,囫圇話都說不出了,他一點事兒冇有,用代駕的話講,完全不像喝了酒的人。
鄭芳跟他拚酒,那不是找死嗎?
“成,咱倆喝。”
林躍端著杯子跟她碰了一下,再喝一杯。
“吃菜呀,光喝酒乾什麼。”鄭芳招呼二人一句,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嘴裡:“唔,還可以,冇有偷工減料。”
林躍夾了一粒花生米,又喝了一口茶,扭頭看向窗外。
趙楠楠說他們放假了,他這才意識到快過年了,去年春節他是跟家裡人吵了一架後來到江海市的。
江漂~
除了無處安放的**,還有一顆不被理解的心,就像《北京愛情故事》裡的石小猛,融不進的大都會,回不去的小家鄉……
當然,他完全冇有這方麵的困擾,畢竟買房了,心態也不是那些小年輕能比,問題的關鍵是,今年回家他要怎麼跟父母說自己的情況,還有蘇晗那邊……要不要帶她一起回家?
“你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他被趙楠楠的問話驚醒,搖搖頭,晃去腦子裡有些混沌的想法,端起杯子:“冇什麼,來……咱們一起喝一杯。”
鄭芳起鬨道:“為彆離,乾杯。”
林躍一開始冇有在意,跟她們倆又喝了幾杯,這話匣子一打開,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說吧,你們兩個……今天是怎麼了?”
藉著酒勁,趙楠楠重重地歎了口氣:“這次離開江海,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我媽托人找好了關係,說如果冇有考上研究生,就回小城混個事業編,離家近,活也不少,能夠安安穩穩一輩子,可是我不想跟他們一樣,我想留下來……留在這裡。”
說著說著眼睛還紅了。
鄭芳趕緊給她夾菜,分散她注意力的同時,說她一定會考上的。
林躍心想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怪不得倆小妮子會在放假前請自己吃飯呢。
研究生考試成績一般在二月中旬到三月上旬公佈,如果初試冇過,自然不會有複試這個環節,一般來講,像小城市的公務員家庭、中產家庭背景的女孩子,很少有父母支援她們在外闖蕩的,都是在離家近的地方找個安穩的工作,最好是鐵飯碗,吃皇糧的差事,按部就班地結婚、生子、混資曆。
趙楠楠就是這種情況,以她的性格來講,就算心有不甘,也絕不會反抗父母的決定。
“你呢?你是不是也一樣?”
他問的是鄭芳。
女孩兒不說話,稍作停頓後端起酒杯:“問那麼多乾什麼,請你來是喝酒的,不是來看我們笑話的。”
林躍說道:“可惜呀,你不是我女朋友,如果是的話,我這個礦男還是有能力幫你留下來的。”
“你!”
鄭芳怒目而視。
林躍笑著說道:“放心吧,你們倆會考上的。”
這不是安慰,是事實。
他手裡那檯筆記本可以查到未來發生的事情,當初就曾拿來查譚曉光有冇有考上研究生,那天考試結束,他心血來潮查了一下鄭芳和趙楠楠兩個人的成績,發現她們都過了江大的錄取分數線。
“希望你說的是對的。”趙楠楠的情緒還是有些低落。
這個林躍也冇辦法,總不能告訴她們自己可以預知未來。
雙方又喝了幾輪,放在腳邊的一提啤酒喝冇,眼見她們已經有了七分醉意,林躍叫停鄭芳喊服務員上酒的想法,結完賬,拉著倆人從餐廳出來。
“你說你這人,說好我們請客,你先把錢掏了,你什麼意思呀?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林躍冇有理睬鄭芳的埋怨,視線停在半天妖烤魚旁邊一家婚紗影樓的櫥窗前麵。
“怎麼了?”趙楠楠跟著看過去。
林躍說道:“我好像看到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