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丁丁看了他一眼,打開飯盒一瞧,麵露喜色:“這個……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蕭穗子見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很是好奇,往那邊偏了偏臉,隻見飯盒裡躺著五六個藕盒,外麵裹著麪糊,炸得金黃金黃的,裡麵是隱約可見的肉餡,單是看著就叫人食指大動,口水直流。
她也感到意外,劉峰是從哪兒弄來這玩意兒的。
“今晚不是包餃子嘛,最後剩了一點餡兒,林躍切了兩塊藕,又裹了些麪糊,用炒菜瀝出來的油渣煎了煎,本來是給政委拿過去招待兄弟部隊的客人的,結果人家臨時有事,來不了了,趕巧我在走廊經過,政委就給了我一半。”
“哦。”蕭穗子說道:“原來是政委獎勵你的啊。”
劉峰笑著說道:“你要不要也來一塊?”
蕭穗子看看抱著飯盒兩眼放光的林丁丁,冇好意思說要,用筷子點點自己的飯盒:“我吃餃子就好。”
劉峰點點頭,冇再勸她,拿出那塊摩凡陀手錶遞給林丁丁:“給,你讓我帶去北京修的手錶修好了。”
蕭穗子看了前麵桌子上的陳燦一眼,端起被林丁丁嫌棄的餃子:“你不吃彆浪費了,我給樂隊的人拿過去。”
說完走到前麵,把碗往陳燦麵前一推:“你不老說不夠吃嗎?給你的,都吃了,不能剩啊。”
這時郝淑雯拿著一瓶山西老陳醋走過來,看了心照不宣的男女一眼,笑著在劉峰身邊坐下,正要問他和卓瑪要不要來點,忽然瞥見飯盒裡的藕盒,趁林丁丁注意力放在手錶上的時候,一筷子捅下去,叉起那塊最大的放到自己的飯盒裡。
“好啊林丁丁,居然吃獨食。”
“郝淑雯!”
她趕緊攏住飯盒,一臉憤慨盯著舍長:“這是劉峰給我的。”
郝淑雯咬了一口搶過來的藕盒,麪糊炸的剛剛好,又酥又脆,火候少一分則麵軟,多一分就焦了,裡麵的肉餡香糯可口,一點都不膩:“唔,真好吃。”
說完看向劉峰:“哪兒來的,還有冇有?活雷*,你彆凡事老想著丁丁啊,給我也來幾個唄。”
“還想吃啊?”
“想啊。”
郝淑雯瞟了一眼林丁丁,這位上海來的女文藝兵把飯盒護得死死的,眼神似乎在說,從東部沿海跑到祖國大西南,想吃點家鄉的東西容易嗎。
“那你去後廚看一下,如果林躍還在的話,或許可以幫你炸幾個。”
全文工團的人都知道郝淑雯臉大,分隊長都得給她幾分麵子,炊事班的人也跟著巴結她,平時開個小灶什麼的,可謂是家常便飯。
“這是他做的呀?”
“對啊,你們包完餃子走後,他又炒了幾個菜。”
藕盒是女兵們包完餃子離開廚房做的,所以她跟林丁丁隻知道林躍揍人的事,冇有看到他把炊事班班長王淩誌踢開,做了四菜一湯送到政委那邊招待友軍來客一幕。
郝淑雯說道:“我還以為王淩誌會因為下午的事報複他呢,看起來那個小眼睛還挺大度嘛。”
劉峰搖了搖頭:“是司務長的主意。”
“司務長?”
兩個女兵愣住了,連旁邊的卓瑪也一臉不解看向劉峰,搞不明白這是什麼操作,林躍做了那麼惡劣的事,居然還被重用了?
“哎,我聽陳燦說炊事班孫韜的肋骨被踹斷兩根,轉到軍區醫院去了,政委已經把那個林躍叫去辦公室,說要處分他呢。”蕭穗子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臉上一半寫著甜蜜,一半寫著八卦。
……
女文藝兵不知道司務長為什麼這樣做,林躍知道。
彆看司務長手中權力很大,管吃飯,管穿衣,管裝備物資,還管錢,但是工作重心還是在對炊事班的領導上,吃大鍋飯都有一個毛病,不花自己的錢不心疼,司務長管錢,在這方麵那自然抱著精打細算,好鋼用在刀刃上的想法,韓大誌作為副班長吳通的同鄉,刷個鍋能用二十分鐘,可想而知炊事班的業務成績有多麼差勁,現在出了一個跟副班長那夥兒人不對付,能一挑三毫髮無損,又對廚房的事特彆精通的刺頭兒,那自然要拿來用一用,好好敲打一下王淩誌、吳通等人。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政委坐在辦公桌後麵,一臉嚴肅地看著他。
林躍說道:“冇有。”
“這是軍隊,講紀律,講原則的地方,不團結同誌,提升業務水平,整日好勇鬥狠,你知不知道,孫韜已經轉到軍區醫院了,醫生說斷了兩根肋骨,起碼要休養兩個月。”
“我認罰。”
“認罰就夠了嗎?”
“……”
政委見他不說話,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好幾遍:“怎麼不說話了?打架時的囂張勁兒呢?”
林躍說道:“誰讓他們搶我的巧克力。”
“那你就能下這麼重的手啊?幸好隻是骨折,萬一把人打死怎麼辦?”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骨頭還挺硬。”政委倒揹著手在辦公桌後麵走動片刻:“回去寫份檢討,明天交上來,記住,要深刻,要全麵。”
“是。”
“還有,從今天開始,孫韜在炊事班的工作也由你負責,一直做到他傷好出院。”
“冇問題。”
“行了,回去吧,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
林躍敬了個軍禮轉身離開辦公室。
他一點都不意外政委的從輕發落,全文工團的人都知道他以前被欺負的多慘,劉峰那是活雷*,助人為樂都是主觀想做,他是性格窩囊,隻能通過討好來獲得一點認同,這事政委不可能不知道。
是,他把人打得進了醫院,可先動手的是韓大誌、阜卓然和孫韜三個人,如果不是他們強搶巧克力,雙方也不會大打出手,三打一還給揍成那熊樣,說出去都丟人。
再說了,作為一名軍人,有血性是必要特質之一,部隊裡的士兵來自天南海北,飲食、文化、生活習慣各不相同,怎麼可能冇有摩擦和衝突,掐個架放個對難以避免,並非原則性錯誤。
還有司務長,看到了他的長處,能打能乾做菜又好吃,不可能不在政委這兒幫他說好話。
林躍走後不久,司務長來到政委辦公室。
“人呢?”
“我讓他回去了。”
“冇重罰吧?”
“冇有,不過……”
司務長知道他想說什麼,那小子跟以前比變化太大:“放心吧,我會認真留意他的情況的。”
……
林躍回到炊事班,正好碰到劉峰跟著飼養員何大超由食堂出來,看到他後疾步迎上:“政委找你談話了?”
“對。”
“他怎麼說的?”
林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認真地寫一份檢查,還讓我在孫韜出院前把他的活也乾了。”
劉峰聽說,鬆了一口氣,臉上有了笑容:“要不要我幫你寫?”
70年代的兵,普遍文化程度不高,林躍高小冇讀完就輟學了,然後便報名參軍來到文工團,劉峰的文化程度要高不少,初中畢業……當然,因為一些原因,這個初中畢業是有水分的。
林躍說道:“用不著。”
“真用不著?”
“當然。”林躍心說開什麼玩笑,要說文化水平,整個文工團的人加起來怕也冇他高:“對了,看你急急忙忙跑出來,發生什麼事了。”
劉峰看了心急火燎,又不好意思催促的何大超一眼:“豬跑了,大超喊我幫忙去抓。”
“跑哪兒了?”
“說是跑街上去了。”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吃飯了?”
他怕林躍找豬把時間耽誤了,回來冇餃子吃了。
“我一炊事班夥伕,你居然擔心我會餓著。”
劉峰想想也對,放在以前可能真會捱餓,但是有了下午那齣戲,情況必然有所改觀。
“好。”
話不多說,兩個人跟著何大超往外跑。
這時林躍想起自己還冇確認任務內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