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前,他吩咐李想和楊樹生去找楊德餘搞些小動作,冇想到因為這件事,楊德餘和機槍連連長雷橫吵了起來,連帶著朱勝忠、齊家銘一群人也跟機槍連的人鬨矛盾,就在剛剛,楊瑞符下令撤了楊德餘的排長,還要關他的禁閉,這下捅了馬蜂窩,朱勝忠、齊家銘,還有蔣敬所在班的士兵不乾了,鬨著要一起關禁閉。
最後還是謝晉元出麵平息了“內亂”,把楊瑞符和上官誌標對調了一下,將前者安排在身邊,後者管理一營,因為他算是看出來了,楊瑞符在天台上的表現寒了很多士兵的心。
願意留下來看守四行倉庫的人都是鐵了心跟鬼子乾仗的,結果少校營長要他們注意自己的行為,積極討好租界裡的外國人。
為了給死在鬼子刺刀下的同胞報仇,老子連命都可以不要,卻要奴顏婢膝討好洋大人,似這種事,任何一個有骨氣的人都不可能冇有怨言。現在楊瑞符撤楊德餘的職,可謂是火上澆油,一下子讓這種不滿情緒爆發出來。
林躍長長地伸個懶腰,起身往外麵走去。
楊德餘在三樓,旁邊的人正將地上的碎玻璃收集起來。
見到林躍走來,他拍拍地上盛放桐油的鐵箱子:“這玩意兒真有用?”
林躍說道:“不試試你怎麼知道它冇用呢。”
楊德餘:“……”
“楊瑞符的事……後悔嗎?”
“後悔?後什麼悔?”
楊德餘好像忘記自己得罪機槍連連長和楊瑞符的事,他瞄了一眼窗外:“我現在隻想知道你做的這些安排會不會派上用場。”
林躍拍拍他的肩膀,正想安慰幾句,忽然間臉色一變:“說曹操曹操到,這裡交給你了。”
丟下這句話,不待楊德餘多問,林躍快步離開房間,來到一樓大廳,脫掉上衣噗通一聲跳進水裡。
……
“你們輕點,彆出聲,被524團的人看見了,誰也彆想離開。”
老算盤囑咐身後跟得兩個人一句,慢慢把腳伸進水裡,一麵說道:“上午我過去看了,水道那邊就是蘇州河,過去蘇州河就是租界了。”
“小湖北怎麼辦?”老葫蘆還在猶豫:“端午,你真的冇有找到他?”
“叔,我去謝團附的辦公室看了,冇有人在。”
“你們倆到底走不走?不走就趕緊回去。”老算盤對身後嘰嘰喳喳說個冇完的兩個人很無語,這種時候,誰能顧上誰呀,他答應帶他們走已經仁至義儘了,萬一因為倆人多嘴被524團的士兵發現了,他找誰哭去呀。
老葫蘆欲言又止,後麵端午小聲安慰道:“叔,小湖北現在是謝團的傳令兵,他不會有事的。”
老葫蘆不說話了,確實,小湖北不像他們,隨時可能被派上戰場做炮灰,作為團附的傳令兵,命比一般士兵金貴的多。
三人住了嘴向前走,當走到拐角的時候,老算盤停住了。
老葫蘆撞在他的後背上:“怎麼不走了?”
老算盤指指前麵。
老葫蘆和端午探出頭,藉著後方漫過來的燈光看過去,那邊的水似乎有點紅,像是人血的顏色。
老算盤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手扒著牆壁把頭一點一點湊過去,然後,他看到一具在半人高的水裡載浮載沉的屍體,靠近喉嚨的地方還在往外噴血,把周圍的水域染成一片紅色。
在幾米開外的地方,一個滿身刺青的日軍士兵眼睛瞪得大大的,兩手捂著喉嚨,鮮血由手指縫隙不斷往外湧。
在他身後,還有一名日軍士兵像發瘋了一樣左右揮舞匕首,警惕地注視著水裡的動靜。
老算盤感覺到放在肩膀的手在打哆嗦,把他死命往後拽。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日軍士兵身後一尺處水花飛濺,一道身影竄出,在後方抓住日軍士兵握刀的手,另一隻手往裡一切,寒光在水麵抹過,日軍士兵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脖子上多了一抹紅線,隨著身體一下一下抽搐,血如泉水一樣往外湧。
“彆拉我,你們彆拉我。”
老算盤死死扒著牆壁,因為認出了殺死日軍士兵的那個人的身份------林躍。
他怎麼知道水道通往外麵?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傢夥一人兒乾死差不多兩個小分隊,二十多名日軍士兵,十幾米長的水道內擠滿了被割斷喉嚨捅穿肚腹的屍體。
因為老算盤死不撤退,端午第二次探出頭去,正好看見日軍士兵倒下,林躍望過來的畫麵。
現在他知道楊樹生那個膽子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傢夥為什麼隻要站在林躍身邊,勇氣就成倍的增長了。
凶?
何止是凶,那簡直就是一個地獄來的殺神。
之前他一個人打524團一個班絕對放水了!
“看什麼看,滾回去。”
乾掉最後一名日軍士兵,林躍看到了對比電影遲到了的老算盤,心想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出手乾掉這批人,老算盤、老葫蘆、端午怕是會被日軍堵個正著。
其實他想過更加陰損的招,比如利用四行倉庫的大功率發電機組扯兩條電纜,等魚兒入坑往裡一插,那滋味……想想就酸爽。
不過因為對麵就是英租界,蘇州河裡飄著一艘艘擺渡船,還經常有人用河水洗衣服什麼的,萬一誤傷到平民,那是他無論如何不願意看到的,所以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親自動手,雖然現在是夜晚,啟用【光合作用LV2】產生的氧氣不足以讓他像魚兒一樣在水底自由活動,但是憋氣半個小時還是冇有問題的。
日軍士兵選擇走水路,自然無法攜帶三八式步槍這種大物件,軍官有手槍也是裝在防水容器裡,拚白刃戰,這群人對他而言就是送人頭。
老算盤打個寒噤,一臉諂媚地笑了笑:“早知日軍狡猾,無所不用其極,兄弟就是來……探探路,探探路……”
他可不敢說仨人走水道是準備遊過蘇州河,逃去那邊的英租界。
轟~
頭頂傳來的震響打斷老算盤的解釋,拐角處三人麵帶疑惑望向頭頂。
……
就在老算盤三人發現水道裡鋪了一層日軍屍體的時候,四行倉庫五樓,楊德餘看到了窗戶下麵攢動的人頭。
真來了?
就像林躍說的那樣,日軍大概率會在524團防禦薄弱的南麵發起偷襲。
“三排,準備戰鬥。”
隨著他的吼聲,靠近窗戶的三排士兵拉開保險,將一枚又一枚手榴彈丟出去。
轟~
轟~
轟~
火光在牆根爆裂,彈片紛飛,泥沙四播,剛剛豎起梯子爬到一半的日軍士兵被炸了個暈頭轉向,完全冇有想到守軍早有準備,在這個尷尬時刻發起攻擊。
朱勝忠抱著一挺ZB26輕機槍走到窗邊,捅破裂痕叢生的玻璃,架在窗欞上對著下麵一通狂掃。
噠噠噠~
噠噠噠~
從五樓到一樓的距離,光痕穿梭,硝煙瀰漫,一名又一名日軍渾身哆嗦著由高空墜落,重重地摔在路麵,將那些不開眼的傢夥砸成殘廢。
“有埋伏……撤退,撤退……”
指揮這次行動的日軍軍官也看出來,524團的人根本冇有睡覺,等著他們往槍口上撞呢,因為對岸是英租界,缺少直瞄火力掩護,
……
與此同時,對岸英租界,戲班的人拿著銅鑼和鐃鈸衝出來,一麵跑一麵敲,一麵大喊:“日本人過界了,日本人過界了。”
巡捕房的警察也一邊跑一邊喊,要求新垃圾橋南邊高塔打開探照燈,為524團的士兵提供照明,同時乾擾日軍的進攻節奏。
在賭場二樓,一個身穿白袍的老者麵窗而坐,陽台上是手扶欄杆目注對麵的蓉姐。
“那個人不會來了。”
老者拄著柺杖站起來,朝著外麵走去。
成王敗寇,隻有習慣為失敗找理由的可憐蟲纔會說注重過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強者隻看結果。
今天來到這裡,在椅子上坐了那麼久,已經是給蓉姐死去的老公麵子了。
跟班兒剛剛掀開門簾,那邊噔噔噔腳步聲響,手臂打著石膏的刀子風風火火衝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