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機槍連連長雷橫問楊德餘。
“冇想到鬼子也會這麼乾。”
楊德餘走過去的時候爆炸已經發生,他也是從地上那串死屍推測敵人乾了些什麼。
一樓二樓是承受敵人火力最多的地方,重機槍、輕機槍都有部署,而且窗戶是防禦重點,現在二樓因為通電鐵絲網的存在導致登陸難產,日軍便將攻擊重心轉移到一層。
迫擊炮的曲射火力夠不到,重機槍子彈打不穿掩體,為了能夠突破**火力點,懷抱炸藥包的日軍士兵排成一列頂著機槍掃射往裡衝,剛纔的爆炸就是日軍丟下一地屍體後,把用通電鐵絲、木板、沙袋封鎖的窗戶炸開的聲響。
“李想、楊樹生,你帶羊拐和端午在這兒,看到日軍還敢在西牆搞事就往下丟鐵桶爆彈,朱勝忠……”
“在。”
朱勝忠扛著那杆九七式反坦克槍由視窗撤下來,楊德餘丟給他兩把花機關,“帶著你的人跟我去一樓把小日本趕回去。”
“是。”
朱勝忠答應一聲,帶著七班的人跟在楊德餘身後往樓梯口走。
機槍連也分出十來個人,兩挺輕機槍下樓。
一群人抵達一樓大廳的時候,發現堵住窗戶的沙袋已經被炸開,機槍手和副射手死了,那挺ZB26輕機槍也不能用了,火力點就剩兩個手持步槍的士兵還能動。
大約2個小分隊,30多名士兵朝著被炸開的視窗湧過來,雷橫剛要指揮手下士兵重組防線,楊德餘忽然製止他,衝朱勝忠點點頭,走到潰口右側牆體後麵在第一波日軍士兵衝進來的瞬間砍斷了係在頂梁柱上的繩子。
隻聽嘩的一聲,屋頂懸吊的鐵桶因為失去支撐翻轉,粘稠的桐油澆了日軍士兵一身,在他們麵露茫然之際,朱勝忠身邊一個二等兵忽然站起,舉起手裡的火焰噴射器。
呼~
身披桐油的日軍士兵瞬間點燃,被熱力一激下意識往外跑,將後麵的隊伍衝得七零八落,引燃了好多人。
而沙袋掩體前方地麵也被火焰覆蓋,形成一段火牆,現在就算冇有那幾個火人搗亂,日軍士兵也彆想衝進倉庫。
“給我打。”
隨著楊德餘一聲令下,朱勝忠帶人就位重組狙擊火力。
ZB26輕機槍在掃射,花機關在點射,潰口前方被火牆所阻的30多名日軍士兵轉眼成了地上冒煙的屍體,在外麵鋪了厚厚一層。
朱勝忠是真服了,現在能理解楊德餘為什麼對一個“逃兵”言聽計從,並且敢於跟機槍連連長雷雄、楊瑞符這些人硬剛了,如果冇有“戰地快運”和那些陰損手段,524團想要守住四行倉庫,付出的代價要比現在多得多。
“槍榴彈!”
當前方火勢稍減,拿著中正式步槍射擊第二波衝鋒日軍的上等兵注意到一名日軍伍長半跪在50米開外的地方,手上的榴彈發射槍對準了潰口。
就在他準備點射乾擾時,不知道什麼地方來的子彈異常精準地射穿日軍伍長的太陽穴,人往東邊一偏,死了。
而這隻是開始。
一道彈痕閃過,提著擲彈筒的日軍士兵撲倒在地;靠近潰口的日軍一等兵握著手雷在頭頂鋼盔一磕,還冇等丟出去,又一道彈痕閃過,帶著瀰漫的血珠,日軍一等兵倒地,手雷在地麵滾了幾滾嘭得一聲炸開。
第三名日軍士兵。
第四名日軍士兵。
躲在死人後麵指揮突進的日軍軍官。
還有把**戰壕當成曲射陣地的迫擊炮手。
……
不到一分鐘時間,前廣場的日軍倒地十幾人,基本上五秒鐘一個。
這收割效率,楊德餘能想到的隻有一人。
日軍將注意力都放在四行倉庫方麵,根本冇有想到側翼有敵人殺出,前線軍官隻能分出一部分兵力實施火力壓製,這樣一來進攻部署被打亂,524團的壓力驟減,隨即發動更加猛烈的反擊。
本身久攻四行倉庫不下,日軍士兵心態就有點崩,現在給敵方狙擊手一攪合,氣勢驟瀉,變得更加茫然無措。
長穀川大隊已經在戰場丟下幾百具屍體,而剩下的人對那個狙擊手可以說心存畏懼,因為上午派出一支小隊近60名士兵前往追擊,結果還給狙擊手殺了個回馬槍,那些人呢?
比較前線作戰士兵,近衛勳知道的更具體一些。
那些人呢?60人死了59,追擊小隊就活了一個軍曹。
用軍曹的話講,那個傢夥一直在廢墟裡跟他們繞,邊繞邊還擊,而且是那種遛彎兒式還擊。
狙擊手在遛彎兒,他們在追蹤,每每他們跟丟了,想要放棄的時候,對方便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放倒一兩個人,給他們繼續追蹤的動力和線索,遛來遛去,人死了個七七八八,等回過神來知道被耍想跑,晚了,開始的時候他們追狙擊手,後麵是狙擊手追著他們的屁股打。
不知道為什麼,近衛勳想起那個給他留紙警告的人------白馬義從。
既然對方能跑,那就把不好用來攻擊四行倉庫的摩托車小隊和輕型裝甲車派出去圍剿。
人的速度能快過機車嗎?當然不可能!
在四行倉庫西側的鐘樓廢墟上,待I型黑蠅無人機標記好日軍92重機槍火力點,林躍猛一偏身,九七式狙擊步槍架到過火的窗欞上,右眼往瞄準鏡後方一墊,扣著扳機的食指向後壓。
嘭~
槍身一震,彈頭電射而去。
四行倉庫東麵中國銀行倉庫廢墟上由沙袋構築的射擊孔火光一閃,冇了動靜。
林躍手拉槍栓退掉彈殼,身體微微側傾,槍口下壓,再次扣動扳機。
嘭~
又是一槍。
一名發現他所在位置半蹲下來準備射擊的日軍一等兵胸口爆出一團血花倒在地上。
“72。”
輕聲報了一個數字,林躍端起槍,快步離開射擊點,按住側麵窗台往外一縱,落在旁邊民居的屋頂上。
與此同時,身後轟的一聲響,方纔狙擊敵人的射擊點被火焰包裹,麵西的牆體塌掉大半。
現在是1937年,日軍士兵玩起擲彈筒來還是很溜的。
跳到民居屋頂,他冇有繼續狙擊四行倉庫那邊的日軍,而是以最快速度往北跑,因為依據I型黑蠅無人機發來的最新情報,日軍派出了一支摩托化步兵小隊和兩輛九一式裝甲車來圍剿他。
這個近衛勳……還真是看得起他。
林躍由民居房頂跳下後,一邊繼續往北跑,一邊朝天空連放兩槍。
摩托車前方擋泥板的日軍戰旗迎風飄飛,當第一輛摩托車循著狙擊槍聲追過去後,日軍摩托車小隊指揮官注意到牆角一閃即逝的身影,他抽出軍刀一指身影消失的地方,喊了一句:“包圍他。”
十輛偏三輪摩托和兩輛九一式裝甲車分成兩股,一左一右向前包抄,其中一台偏三輪摩托挎鬥上的伍長一邊催促駕駛員加速,一邊在顛簸中不斷扣動歪把子機槍的扳機,帶著噠噠噠,噠噠噠的聲音開向前方。
人的兩條腿跑不過輪子,即便能夠在廢墟間遊走,躲避機槍和步槍的射擊,但是最後的結果是,那個傢夥被逼到一座炸燬大半的紡織廠外,摩托車小隊的指揮官親眼看著目標翻過外牆,跳了進去。
他抽出軍刀指著前方比個手勢,左邊小隊由前門進入,右方小隊由東牆根兒的的潰口進入。
兩股摩托車隊在廠房間繞了幾圈,指揮官終於捕捉到目標身影,一麵怒吼著,一麵抽出腰裡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射擊。
後方跟著的偏三輪摩托車挎鬥上的士兵跟著壓槍射擊,機槍子彈打得路麵噗噗直響,泥土飛濺。
那傢夥太能跑了,不到兩個呼吸,人往原料倉庫後麵一閃,因為射界受阻,挎鬥上的射手們氣得哇哇大叫,直呼可惡,駕駛員選擇加速向前,開進一片落著粗布、棉花、羊絨的泥濘地裡。
然後,摩托車小隊的指揮官醒悟了,不是他們把那個人逼入死衚衕,是那個人把他們引入獵人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