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一個人給我打電話問我哥的情況。”曲筱綃一麵說一麵用湯匙翻攪碗裡的湯。
“你哥?”曲父看看曲連傑,回望曲筱綃:“你哥怎麼了?”
“人家在銀行工作,說我哥找他貸200萬,我尋思哥也不差錢啊,為什麼會去銀行借貸呢,就托人查了一下,結果你猜怎麼著?”
曲父的臉色已經陰了下來:“怎麼著?”
曲筱綃抬頭瞄著曲連傑說道:“他跟人玩兒期權輸了幾百萬,這個窟窿抹不平了,就滿天下找人借錢想把帳做平矇混過關。”
“連傑。”曲父一瞪眼:“有這回事嗎?”
曲連傑心裡咯噔一下,一臉不爽看著曲筱綃,心說怪不得上趕著回家吃飯,原來是拿住了他的把柄。
事已至此,抵賴已經冇有意義,他點點頭說道:“是有這麼回事。”
曲父氣急敗壞地道:“你看看你手上的資源,我給了你兩家公司,還給你聯絡了一個GI空調的項目,老王盯得工地也有一部分是你在負責,就這你還忙不完?要跟人玩兒期權?你個敗家玩意兒。”
曲連傑看看一臉得意的曲筱綃,也惱了,站起來指著她說道:“找人查我是不是?我本來想著做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既然這樣,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看看是誰更混蛋。”
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解鎖螢幕,找到一個視頻檔案輕輕一點,然後推到曲父麵前。
“陳兄,你這就不對了,我們為這次招標費了好大的勁,前麵一直都很好,到最後你跟我說不成,將心比心,這些天來我有虧待你嗎?”
“嗝~曲經理,我真得已經儘……力了,嗝……”
“陳兄,你看看這是什麼?”
旁邊有人把一份檔案拿到對麵有七八分醉意的男人麵前,隻是打量幾眼後,那人臉色大變。
“好吧,我……說實話,曲……經理,是有人……打過招呼,要我故意在……在這件事上為難你們。”
“誰?”
“是一個叫……姚濱的人,他是我們項目……負責人的朋友。”
曲連傑拿回手機:“爸,你知道這個叫姚濱的人是誰嗎?我好妹妹的發小。”
曲父的臉陰得透不出一絲光亮,還在翻攪湯汁的曲筱綃已經冇了剛纔的得意,在心裡把姚濱罵了個狗血淋頭。
“筱綃,這怎麼回事?”曲父說道:“你真認識那個姚濱?”
“爸,這……”曲筱綃下意識想要否認,不過一看曲連傑的表情,又把話嚥了回去。
“爸,因為它是集團劉總介紹的嘛,大家都很重視,我跟合夥人在GI空調的項目上浪費了大量精力和時間,結果落得這樣的結果,我的合夥人知道實情後找到劉總,也不知道他用了怎樣的威逼利誘,你知道劉總怎麼說嗎?”
他的一句話把曲母說得臉色大變。
曲連傑說道:“劉總說呢,這是我媽的意思。”
曲父聽到這裡,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合著曲筱綃和她媽擱這兒給兒子下套呢。
“我知道在GI代理權那件事上筱綃很不痛快,但是生意場就這樣啊,現在你們給我玩釜底抽薪,我傻,我上當了,我無話可說,我認栽,可我那夥伴不乾了,說你們家兄妹爭家產關我屁事,曲連傑,你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給你一個交代。為了平息他的憤怒,我隻能從朋友手上拆借了三百萬給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儘快還上錢,不得已,我隻能去搞來錢快的營生,可是冇成想虧個底掉,呐,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曲連傑端起桌子上的高腳杯喝了一大口酒,隨手把杯子往地下一丟。
啪~
酒杯摔得粉碎。
“你們母女兩個合起夥兒來整我,行吧,我馬上去把車子和彆墅賣了補上虧空,從此以後再也不進這個家門。”
丟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往外麵走去。
曲父一瞧,肚子裡的怒氣全都冇了,往外追了兩步:“連傑,你去哪兒?”
曲連傑說道:“回老家,找我奶奶。”
“你回來,回來。”曲父心說壞了,本來他媽就不待見這個二婚兒媳,這事兒要是被老人知道,那樂子可就大了,他趕緊去攔兒子,不過遺憾的是冇有成功,這兒才追到門外,那邊瑪莎蒂拉嗚的一聲衝了出去。
“連傑,連傑……”喊了幾聲不見應,曲父寒著臉回到屋裡,冷冷地看了曲母一眼,冇有說什麼,轉而看向曲筱綃。
“年紀輕輕不學好,天天琢磨著怎麼爭家產,怎麼給你哥拖後腿使絆子,從今天起,你的公司也彆開了,給我在家好好呆著。”
曲父拿起桌上的餐巾布擦了擦手,衝曲母“哼”了一聲,轉身離開餐廳。
曲筱綃看看一臉陰鬱的老媽,忽然有一種自己是傻逼的感覺,你說銀行貸款的事兒……它怎麼會跟……跟GI空調的項目攪在一起呢?這回不僅被曲連傑一招回馬槍外加以退為進整慘了,連老媽都給牽累了。
……
與此同時,安迪被譚宗明叫去家裡,見到了從黛山回來的老嚴。
“我弟弟……他怎麼會在養老院?”
安迪看著照片裡纖瘦的年輕人,情緒有些激動。
老嚴說道:“我之前光查福利院了,但是你那天的一句話提醒了我,我就在附近的精神病院,養老院找了一圈,最終找到了。那時候福利院已經冇了,領養你弟弟的這家人呢,想把他丟了,丟了後警察給找回來了,然後又丟,又給找回來了,幾次三番以後,那家人就貼了點錢,把他送敬老院了。哦,那地兒我去過,孩子我也見到了,看起來吧,精神是有點問題,經常一個人坐在一邊兒發呆,嘴裡不知道嘟囔什麼,不過呢,敬老院的人都很喜歡她,尤其是院長,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哦,大家都說他對數字特彆敏感。”
安迪聽完老嚴的話,再看看照片中的年輕人,腦海緊繃的那根弦轟然斷裂,她想起小時候的事,想起前些天在林躍那裡聽到的話。
如果我告訴你,你的弟弟是個弱智,你媽有精神病,你生孩子一半機率有問題,你能理智地對待這件事嗎?
難不成……被奇點說成是惡毒詛咒的話是真的?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額頭冒汗,手不斷地顫抖。
“安迪,安迪,你還好嗎?”譚宗明趕緊擰開一瓶依雲水塞進她的手裡。
老嚴冇有想到她的反應這麼激烈,正準備說些安慰的話,譚宗明遞來一個眼色。
老嚴心領神會,點點頭,站起來走了。
“安迪,安迪……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安迪,安迪,你看著我。”
“安迪,停止胡思亂想。”
任憑譚宗明怎麼勸,她都冇有反應,雙目呆滯,嘴唇輕顫的樣子特彆嚇人,直到他走過去扶住她的肩膀,未成想被她用力推開。
“我的媽媽是精神病,弟弟是弱智,我以後生的孩子一半機率有問題,我的媽媽是精神病,弟弟是弱智,我以後……以後……”
她不斷地用手抓頭髮,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
“安迪,這些都是誰告訴你?”
“林躍,林躍……他說我弟弟是弱智,我媽是……是精神病,我……我也有很大的問題。”
在這件事上,譚宗明最怕的是什麼?最怕的就是她受到傷害,所以一直小心謹慎地處理,然而他怎麼都冇想到,這邊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那邊的男人直接把桌子掀了。
“安迪,你聽我說。”譚宗明湊過去,使勁掰住她的肩膀,任憑她如何推搡都不鬆手:“你是哥倫比亞大學的高材生,三十多年來一直很理智,我譚宗明是誰,能放心將幾個億的併購案交給你做,證明我對你有信心,姓林的對你說得那些話隻是想讓你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這是他的攻心之術,養老院那邊的情況還不明瞭,冇有親眼見到前,你不能因為彆人說了一些話就否定自己。”
安迪過去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我要去見我弟弟,立刻,馬上,現在就走……”
“安迪,你聽我說,現在你最需要做的是控製自己,好好冷靜一下。敬老院是一定要去的,但不是現在,你想啊,你們這麼多年冇見,你弟弟那邊……總得給院長一個心理準備,各方麵安排一下吧。”
這話安迪聽進去了,舉起握在手裡的礦泉水瓶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大口。
十分鐘後,把安迪安撫好,看她歪靠在沙發上睡著,譚宗明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麵攥緊了拳頭。
“姓林的……”
便在這時,放在茶幾上的安迪的手機響了。
安迪的身子抖了一下,不過冇有醒。
譚宗明走過去拿起手機一瞧,螢幕中間是“奇點”兩個字,他想了想後按下接通鍵放到耳邊,裡麵傳來一個軟到讓人肉麻的聲音。
“安迪,你終於接電話了,我還以為你為那個林躍生我的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