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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去偽存真

翌日。

陌桑真的後悔,後悔得要命,累得眼皮都抬不起同,渾身痠痛得不想起床,可是宮憫臨走前一句話,她又不得不爬起床。

而此時此刻,浸泡在熱乎乎的藥裡麵,陌桑幾乎又要睡著,忍不住把自己痛罵了一頓,平時不招惹他下場已經很慘,昨晚還故意招惹他,簡直是自虐,下次再也不找虐。

嗚嗚……

陌桑一陣哀嚎。

倪裳在旁邊侍候著,聽到她的哀嚎,忍不住輕笑:“郡主和姑爺才新婚不久,姑爺正年輕氣盛的時候,郡主自然要辛苦些。”

聞言,陌桑麵上微微一紅,假裝生氣道:“我嚎我的,關他什麼事。”不關他事纔怪,若不是他貪得無厭,她也不會累成狗。

知她害羞不是真生氣,倪裳也不在意:“姑爺出門上朝前吩咐過,說郡主今天會去吟風樓,說郡主不必急著回府,他下朝後也會到吟風樓,到時候一起回府。”

說著又忍不住打趣:“奴婢猜,姑爺是時時刻刻都想跟郡主在一起。”

陌桑故意打一下嗬欠,岔開話道:“泡了半天還是累得很,可惜白芷不在,不然讓她幫我揉一揉,也能舒服一些。”

倪裳也不接話,過來伸手試一下水溫:“郡主,水有些涼了,小心著涼,起來吧。”陌桑點點頭,從水中站起來,露出滿身搶眼的吻印,看得倪裳不由麵紅心跳。

陌桑走出浴桶後,水珠迅速從她身上滑落。

倪裳連忙拿出布巾,為她擦乾身上的水,麻利地為她套上中衣中褲,裹著披風走回房間。

麻利地編好頭髻後,再換上出門的衣裳。

陌桑就坐著馬車出門,隻是身子乏得厲害,一路上都閉著眼睛,看似睡著卻一直聽著外麵的聲音。

百姓口中流傳開的事情,雖然存在大量的水分,不過抽絲剝繭,去偽存真,總會找到事情的真相。

陌桑隻喜歡尋求真相的過程,至於結果……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的心都不能保留太多的感性,無關緊要的事情她不在乎結果。

從百姓口中接收到的資訊很多,不過大部分都是關於重陽節登高文比的事情,而高家滅門的案子,不過半個多月時間人們就已經遺忘得差不多。

就讓時間沖淡一切吧。

跟宮憫在一起,原以為會獨自守著一座小院,過著之安安靜靜的生活。

宮憫卻悄悄攻進她的心裡。

宮憫為她做得太多,多得她都不知道怎麼還他。

而恢複他的宮印是她唯一難為他做的事情,就像他給她服下轉神丹一樣。

上官老神醫說過,她的內傷除了轉神丹外,再多的仙草靈丹也隻是苟延性命而無法根治。

當上官尺素告訴她自己內傷全愈時,她就知道當日初到中洲時,宮憫給她吃的是轉神丹。

而轉神丹世間隻有一顆。

當初她把轉神丹給了還是拾月的拜水,而拜水卻給了宮憫,可是拜水不可能冇有條件。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拜水定是要求宮憫保證他在大鴻期間的安危,再護送他到某個地方,想來他們當時是一起到了中洲。

助拜水逃離的事情要是讓陛下知道,陛下即便再大度再看重他,也不會輕易地饒恕他,可是為她他卻一次又一次地破例。

他不想她知道,不想讓她內疚。

她就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安心地享受著他對她的好。

他想讓她當一個普通女子,當一個好妻子,她就努力扮演好這個角色,可是時間長了便入戲,再也無法齣戲。

高侍郎一家不會無緣無故被滅,對方出手如此快準狠,不僅是要武功高強,還要十分瞭解高家人的生活習慣。

這點無論普通的組織、武林人士,還是彆的強大勢力都無法做到。

而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朝廷,可是……若初那天跟上官尺素在陌府。

所以……

翌日朝會後,他遲遲冇有回來,她就知道是他,可是她得假裝什麼也不知道,還要不停地催眠自己,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陌桑腦海一直回想他們從相識到現在,所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情,有時候嘴角上揚,有時候眼角有一些濕意,點點滴滴,當時不經意間發生的事情,現在卻是如此清晰。

吱……

馬車突然停住,陌桑也從神思中回過神。

陌桑閉著眼睛淡淡道:“彌生,前麵發生什麼事情?”吟風樓冇有這麼快到,前麵若冇有事情,彌生不會停車。

彌生的聲音從外麵飄進來:“回郡主,是熙和郡主的車駕。”

熙和郡主,墨雪行。

中秋節的傷纔剛好,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來,這麼快忘記了痛,還是那個人手下留情。

想到此,陌桑冷笑一聲道:“即便她是墨皇後的侄女,還是越不過本郡主,不必理會,反正我還想再睡一會兒,好累!”

過了一會兒後,就聽到彌生道:“從車內走下一名侍女,看她的舉止應該是受過訓練的宮女。車伕把馬車移到一邊,宮女正我們走過來。”

彌生低聲向陌桑報告著外麵的情況,不一會兒就聽到清亮的,不卑不亢的聲音道:“奴婢拜見容華郡主,我家郡主說道路狹窄,請郡主先過。”

陌桑眼皮也不動一下道:“回去代本郡主謝謝你家郡主。”

宮女應了一聲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彌生才揚起馬鞭,不緊不慢地趕著馬車繼續前進。

經過墨雪行的馬車時,卻聽到墨雪行小聲的罵道:“陌桑算個什麼東西,又不是正經的皇室郡主,憑什麼要本郡主禮讓。”

倪裳一聽馬上想回話。

陌桑卻不冷不熱製止道-:“這樣的人,不必浪費時間。”

倪裳一聽馬上收回到嘴的話,一千個墨雪行也抵不過郡主一根手指頭,確實是不值得郡主為她浪費時間。

墨雪行也冇想到傷好後,頭一次出門就會遇上陌桑,看著陌桑的馬車走遠後,一臉不甘地瞪著剛回到馬車上的侍女,忍不住大聲道:“憑什麼?”

這名侍女是帝楚澤給她宮女,一舉一動受她監督。

若有做不好的地方,表哥一定會狠狠地教訓自己。

宮女低眉一笑,不緊不慢道:“回郡主,容華郡主的品級比你高,理應是郡主您禮讓她先過。”

墨雪行聽到宮憫的話,不悅地冷哼一聲:“陌桑算個什麼東西,本郡主可是皇親國戚,陌桑就是個屁,我……”

宮女見墨雪行還是一臉不甘,小聲提醒道:“郡主,國法如此,禮法也是如此。”

“我呸!”

“郡主,您的一言一行都代著表墨家,莫失了墨家的體麵。”宮女一點也不讓步。

提到墨家的體麵,墨雪行打了一個哆嗦:“還不快走,本郡主要去書店買書,登高文會上暄要壓倒梵昭那個賤人,成為榜首。”

宮女微微躬身,回身招呼一聲車伕。

馬車纔開始緩緩移動,前往帝都最大的書屋——大鴻書屋。

跟墨雪行的偶遇,陌桑很快就遺忘,快到吟風樓時,倪裳卻忍不住。

“郡主,您又冇有招惹熙和郡主,為何她對您會有如此大的怨念,再說塞詩會上又不是您揭穿她陷害表小姐,怎能倒把怨氣全撒到你的身上。”

陌桑閉著眼睛,懶洋洋道:“不知道,也冇有興趣知道。”

其實都顏惑那隻死妖孽惹的禍,非拿她來給他擋桃花劫。

倪裳想了想,麵上閃過一絲擔憂,忍不住問:“郡主,陛下不會把她指婚給大皇子吧。若是這樣,我們以後豈不是很慘。”

聞言,陌桑的眼睛裂開一條縫:“放心,就她這脾氣,不可能。”

除非陛下不打算傳位給大皇子,那就另當彆論,墨雪行確實不是母儀天下的料。

到了吟風樓,陌桑直接來到楊暘養傷的房間。

楊暘還冇醒,白芷守在房間裡麵,看到陌桑進來笑道:“楊公子已經脫離危險,吃過藥剛又睡下,若冇什麼意外,明天就可以挪到陌府養傷。今早楊叔和楊嬸來過,若初公子正想辦法安置他們,預防那些人把注意打到他們頭上。”

“知道了。”

陌桑看一眼楊暘,咬牙切齒道:“還是個孩子,他們就這般容不下嗎?”

想到此,忍不住狠狠道:“彆把本郡主逼急了,一旦讓本郡主找到證據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彆人無法靠近聖殿,她有的是辦法。

“郡主。”

白芷輕喚一聲:“這話不能亂說,小心被人聽到。”

陌桑不以為然:“這裡是吟風樓,若我在這裡說話,還能讓人聽了去,吟風樓也冇有必要存在。”

白芷不再出聲,吟風樓是郡主的地盤,這裡的人也都是她人,誰會把主子的話往外麵傳,可她就是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他們的一言一行,彷彿都有人在監視。

陌桑笑了一下:“我去找若初下棋,舒解一下心中的鬱悶。”

“是,郡主。”

白芷福身應道,看著陌桑的背影,麵上寫滿了疑惑,郡主明明也感覺到,可她卻像是什麼也冇發現,難道真的是錯覺。

陌桑走出門外,看著天空上的太陽。

秋高氣爽的時候,天空湛藍湛藍,比任何都高遠、純淨。

陌桑不想過多地考慮這個世界的奇妙得不可解釋的事情,隻想知道昨天的事情有冇有結果,可惜她永遠不會知道。

走到若初日常起居的雅間外麵,一名小廝已經候在外麵。

看到她走過來,馬上打開門,笑道:“公子正在裡麵等郡主,郡主裡麵請!”

走入雅間,若初正在泡茶。

看著他無可挑剔動作,天人合一的意境,陌桑默默地坐在旁邊,靜靜地欣賞。

若初的容顏,比顏惑和宮憫次了一等,可他不染纖塵的氣質,足夠彌補一切。

隻是誰又會想到,這樣一個出塵脫俗人兒,竟然是陛下手上的一把利刃,死在他手上的人無數。

若初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淺地品嚐一口放下,淡淡:“昨天的事情已經報給陛下,目前正在等待陛下的決定。”

陌桑嗯了一聲,若初卻安慰她道:“高家二老爺能被一個身份不明的人頂替,保不定其他臣子家裡也有這種情況,陛下自然會高度重視,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不算是太嚴重,但也必須儘快清除。”

陌桑還是嗯一聲,看看天色:“夫君下朝還有些時間,陪我下盤一棋如何?”

隻字不提昨天的事情,彷彿今天過隻是為看一眼楊暘。

“好。”

若初愣了一下纔回答。

給她倒了一杯水,對外麵小廝道:“把我的棋盤擺上。”

棋盤很快就擺好,陌桑和若初一起落坐後,小廝體貼地上了兩樣陌桑愛吃的零嘴,以及一壺用枸杞、菊花的泡的茶。

陌桑給自己倒了一杯菊花茶,淺淺抿一口便放下。

執起白子看也不看棋盤,不假思索地隨意往棋盤上一放。

若初看到後無奈地笑道:“看來你是真的為了打發時間,我以為你今天過來,是為瞭解一下昨天的情況。”

“你會告訴我嗎?”

陌桑笑著問,隨意落下一子。

自從三叔接下陌家的擔子後,吟風樓的鴿子隻會往風陵渡飛,再也飛不進玉閣。

若初唇邊的笑容淡若鴻毛,緊跟著落下一子道:“你不問,怎麼知道我不會說,再說昨天的事情你也有份參與了,我也正想聽聽你的意見。”

手上的棋子猶豫一下才落下。

“無從說起。”

陌桑翻了一下白眼:“不知頭不知尾,從何說起。”

若初待她落下棋子,若有所思道:“就從你看到的說起,看到什麼說什麼,你應該知道從哪說起吧。”

聞言,陌桑拿棋子的手不著痕跡地一滯,若有所思道:“我看到的你都看到了,我冇看到的你也看到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就當我們在閒聊,你隨便說說。”

若初今天似站是非要她發表意見不可,就像帶著任務一樣。

陌桑沉默了一會兒,漫不經心道:“非要我說些什麼的話,本郡主覺得謀害楊暘的人,跟之前毀掉軒轅徹宮印的人可能是同一夥,柳夫人的確是有教唆女兒色誘軒轅徹,可是冇有她身邊的媽媽煽風點火,事情未必會發展到不可收拾。”

突然提起軒轅徹的名字,若初纔想起帝都曾經有過軒轅徹這號人物,不過纔不到一年的時間,他的記憶中已經冇有軒轅徹。

驚訝地看著陌桑:“你的意思是,他們未必是在官員身上下手,而是通過控製內幃來達到目的,所以……”

“你應該跟楊夫人聊一聊。”

陌桑接過若初的話,隨手把手中的棋子放下,淡淡道:“你輸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

楊夫人從金華府的一個小小的縣城,突然來到繁華無比的帝都生活,帝都紙醉金迷的生活亂了她的眼。

因為生了一個擁有眉澗宮印的兒子,從普通的村婦變成受人尊敬的夫人,難免會有得意忘形的時候,跟左鄰右舍閒談時,不經意間就透露一些不該透露的資訊。

若初看著棋盤,一臉驚訝道:“這樣你也能贏。”

“承讓了。”

陌桑往杯子裡添些菊花茶,淺淺地抿一口,皺著眉頭道:“我不喜歡太甜的東西,下次彆加那麼多糖。”

“挑剔。”

若初回了兩個字。

麵前的女子,她的心一定有九竅,不然不會什麼事情都能未卜先知。

陌桑見若初一直看著自己出神,不緊不慢地調侃道:“你這麼看著我,一會兒夫君看到會吃醋。”

若初嗤笑一聲:“宮憫若是吃醋,他吃得過來嗎?”

圍繞在她身邊的年輕男子那麼多,宮憫吃醋估計會被酸死,他隻好不吃醋。

陌桑一時冇反應過來,回過神後一臉無奈道:“顏惑有了陸小姐,上官迷上了暖雪,彌生是我的護衛,在他眼裡值得吃醋的人就隻有你,除非你也找一個愛人,這樣他才能徹底放心。”

“你大忘記了,我不能成親。”若初用事實證明,宮憫不會因為他們這些人的存在而吃醋。

“是呀,差點忘了,你不能。”陌桑尬尷地笑一下,岔開話題道:“繼續下棋,還是乾點彆的什麼事情,有些無聊。”

“作為回報,冒死透露一條訊息給你。”

若初臉上露出一個神秘表情:“陛下打算在登高文會當天,在文華峰頂上通過武比、文比,挑選出領兵坐鎮邊城的將軍人選。”

陌桑一聽愣了一下,看著若初一臉獻寶的表情,漫不經心地哦一聲道:“知道了,連闖九關本郡主冇有問題,可是本郡主很不喜歡新規則裡麵‘已婚婦女’四個字,尤其是‘婦女’兩個字,決定不參加今年的登高文會,你們玩得開心點。”

什麼作為回報?

什麼冒死透露一條訊息?

冇有宮裡麵那個男人的許可,就算用上滿清十大酷刑,他也會裝啞巴。

若初也知道坑不到她,但是冇想到她會不參加登高文會,有些不敢相通道:“桑兒,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陌桑看著他,一字一字地認真回答:“當然時是真的,本郡主不打算參加今年的登高文會,就是當著陛下的麵本郡主也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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