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空探手去摩挲她的臉龐, 她是這般靈動溫軟,如果冇有他, 她或許會被她父親拋棄在外, 她可能活不下去,他這個人成了她生存的支柱。
她要他去爭,爭一番權勢, 這意味著他必須放下芥蒂, 去親近明弘帝。
“他很怨恨母後。”
溫水水彎了彎眼眸,“娘娘叫你彆恨, 但她去的不明不白, 你就冇想過替她查清真相嗎?陛下是以為, 不代表事實如此, 總得去探明, 好讓娘娘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十幾年了, 他的母後葬在荒地無人問津,外祖一家被驅趕到汴梁,一切緣由不過是明弘帝的不信任, 旁人一句話就讓他升起了廢後的心, 說到底也冇多愛他母後。
他想扒開這十幾年的事, 就得入世, 虛與委蛇的與明弘帝示好, 如他從前和溫水水說過的那般, 親近自己的父親, 血脈相連會讓他們重歸於好。
元空呆呆的看著溫水水,須臾勾起唇,強作笑顏道, “你讓貧……我想想。”
溫水水張開雙臂將他緊緊摟住, 她順著他的脊背,呢喃著最動聽的話語,“我想跟你長長久久,誰也不能將你從我懷裡搶走,便是沙門也不行,你為我入塵世來,往後我做壞事,你都能看著我,我很自私,我不想和你分彆。”
元空單手將她籠住,久久冇聲。
——
屋外頭的鞭炮放完,溫水水自他懷抱裡退開,架子床上放好了一件緋色湘裙,她拿起穿好,恰見這衣裳襯身形,腰臀的曲線儘數顯露,她也不穿繡鞋,趿著木屐站到銅鏡前,手捏起眉筆在眼角畫了朵指甲蓋大小的花鈿,掩住了那顆淚痣,那眉眼豔極,平生出一點妖。
她頭髮已經很長了,直直垂到腰下,素日裡打理仔細,甚少像現在這樣披頭散髮,她隨手挑了根緞帶鬆鬆紮著,才轉頭對元空說,“他們在院裡擺了桌子。”
她這一身出去不太合適,頸邊還有他留下的紅痕,往出一站,都清楚他們在屋裡做了什麼。
元空才降下去的熱又彷彿燒回來,“外頭冷。”
放在什麼時候,她這般都不能往外跑,她穿的衣裳畫的妝容隻能在房屋內供人品賞。
溫水水撂下眉筆,支著手搖頭,“我半日冇出門了。”
元空臉微沉,“加一件襖子。”
溫水水咬著唇,氣他道,“我就想這樣。”
元空冷了神色,正聲道,“你院裡丫鬟都看著。”
溫水水顫著睫毛,“她們都懂事。”
冇有誰如他這般像個老夫子,什麼都不行,她穿漂亮些也不行。
元空試圖跟她說道理,“你院子時不時進人,若是進來個男人……”
“你不就是男人,”溫水水搶話道,驀地慢慢走,走到他身旁的杌子,彎腰坐倒,她褪下木屐,將兩隻足放到他手掌中,“你見不得我高興。”
元空手握著那兩隻腳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讓他們把飯菜端進來吧。”
溫水水不願,拽著他道,“我不要聽你的,轉頭你就跑了。”
她的意思,她要是不鬨一下,冇準他放心了就走。
元空抿嘴,倏忽站起來,低聲道,“彆鬨。”
溫水水蜷著手抵在唇下,耳朵紅了一片。
元空走出門,跟守在門邊的含煙道,“院子冷,都放進屋裡吧。”
含煙瞄了眼溫水水,看她自臉往頸下全是潤紅,也不免尷尬,答應著退走了。
過半晌幾個丫頭端著盤碟進屋。
因著溫水水的生辰,底下人也沾點光,她們放了東西,含煙就挨個給人發零錢,叫她們下去了。
她們走後,溫水水纔出來,自兜裡摸出兩個紅包遞給含煙,笑道,“你和從梅的。”
含煙哎一聲,斟酌著道,“小姐,前頭周管事說的,今兒指不定會有人來拜見,您和元空師傅有什麼事叫一聲,免得被他們撞見。”
溫水水點點頭,她趕忙退出去。
元空朝窗外瞧,院子門都關上了,他站到外頭,注意力集中去聽,確實聽見了些許喧鬨,估摸著是有人過來祝壽,他緩聲道,“這邊不該有人曉得你過生辰。”
她在西京是個全新的人,過往一切是空白,不可能這麼快被人知道年歲生日。
元空沉頓,盯著她的人不少。
溫水水執筷子夾菜吃,懶散道,“我現在姓楊。”
楊姓是不少,但她放出去風聲,她是楊氏那一脈的,那幫權貴不是傻的,她在明弘帝麵前露了臉,明弘帝冇有因為她姓楊而震怒,反倒讓她領了差使,這是一個訊息,說明明弘帝對楊氏並不是從前那般厭惡,啟用她,楊氏也有機會東山再起,權貴們都是聞到了腥味的貓,要不拉攏討好,要不尋機暗地陷害。
她回到西京,太平便不再了。
元空眺望著遠處青山,它被雲霧遮避,已看不清山中景物,“若是應付不了,就閉門謝客。”
溫水水不答聲,她來西京不是享樂的,她要讓那些噁心的人付出代價,又怎麼可能不立在人前。
溫水水摘一顆葡萄進口中,“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快進來。”
元空轉回桌前。
她趴桌麵上,細白的腿勾著他,“坐過來。”
元空喉間添緊,隨著一聲坐到她旁邊的木凳子上,她小腰一轉,就整個人跨上前,揪著他的袖子很細聲道,“我昨夜換了好幾件衣裳,都冇這個惹眼。”
確實惹眼,隻有她坐到腿上才能感覺到這身湘裙的妙處,碎了好幾處,腰腿胸半隱半露,被他一手托著恰恰好,她把臉貼在他唇側,愛極了這種膩歪。
元空周身繃成僵石,扣著她的那隻手攢儘力道,勉強維持住清明,要把她抱下去。
溫水水掙紮著不走,人一個勁依著他,那隻耳墜在晃盪中打到他手上,她塌著身怨道,“你裝你的,我穿我的,你還不準我坐著麼?”
元空板聲,“這衣裳不能穿。”
他一張口,溫水水的臉自動被他觸碰,她身子發綿,嘴裡叨著,“你是不是覺著我不正經?總邀著你亂來。”
元空摸摸她的後腦,柔聲哄道,“彆亂想。”
溫水水把眼睛眯住,微啟唇,“我要吃紅莓。”
元空齒間生津,探手揀了顆紅莓放她嘴邊,她張口吞掉,紅豔豔的唇咬著那手,半鼓著臉瞅他。
元空手立時手一縮。
溫水水瞪著他嚥下果肉,又道,“還要吃。”
元空隻得拿了一顆放她嘴邊。
溫水水冇再碰他手,她銜著那顆紅莓抵他唇,皺眉望著他。
元空瞬時呆愣,脊背連著手不斷出汗,她在邀寵,他應該拒絕的。
溫水水兩眼眨巴,眼看著濕潤。
元空隻覺喉嚨裡冒火,不覺張唇接過紅莓,過程中便觸到她,她跟著怯怯的探過唇。
再大的自控力也被攪的粉碎,他滿腦子都是先時看到書中的情景,韻香充斥在他鼻尖,他一口裹住溫水水,強將她束住,僅靠著男人的本性在征討。
他平日裡瞧著無比溫和,可真的被刺激到,竟也凶的能吃人。
溫水水暈乎乎的往後倒,他一把將人拖近,她感到他在蠢蠢欲動,她一身骨肉都好像被他捏在手掌裡,隨時麵臨著被他拆吃入腹。
有的人在冇遇到危險時,總可以放肆挑釁,可真遇到了事兒,也就慫了。
她扒著手要跑,“不,不……”
元空滿目赤紅,捉回她乾脆自後囚住她的兩隻手,將人按上了桌子。
碗碟碎一地,含煙聽著聲推一邊門進來,正見元空已經撕了溫水水的外衫,溫水水根本冇有還手之力,含煙一臉燥,慌忙帶上了門。
她一屁股坐到台階上,屋裡時時傳來哭泣,哭的又細又嬌,她不停的往頭上拍,拍完又跺腳,這叫什麼事兒,算好的也不能這麼瘋來。
倏地有什麼東西撲的掉地上,緊跟著就是一聲無力又軟糯的啜泣,含煙就覺得腦子都要被這聲哭給鑿碎了。
從梅從耳房裡打著哈欠出來,撓頭道,“誰哭的這麼可憐?”
含煙猛地將她嘴捂住。
從梅先是不解,隨即在聽到這哭是從主屋傳出來,眼睛睜的圓溜溜,她拉掉含煙的手,比劃著,“都在?”
含煙尷尬點頭。
從梅傻笑,還準備說什麼,含煙推著她回了耳房。
混亂動仗到下午才漸停,屋內一片狼藉,溫水水還被元空拴在懷裡,疲憊不堪又痛的不能動,氣息微弱的彷彿能被人掐斷。
他這時候理智回籠,為時已晚。
他慌的放人回床,抓來僧衣往身上穿,穿完又飛快把僧衣褪下,摸到地上的直綴套身上,他懵的不知所措,良久纔想起來要回頭看溫水水。
他抖著手探到她鼻下,確定她還有鼻息纔敢退離床。
溫水水緩慢的握住他手指,啞著嗓子道,“……你敢跑,你就不是人。”
元空攥緊拳,隨即揚起巴掌要往自己麵上打。
溫水水強忍著酸起身拉住他,“你要打自己,你不若讓我去死。”
元空眼裡全是愧疚,碰也不敢碰她,隻道,“我是畜牲。”
“你再罵我以後都不理你,”溫水水撥出一口氣,合目倒回床。
元空雙肩下塌,一臉灰敗。
溫水水紅雲敷麵,磕巴著道,“你太凶了……”
元空白著臉往她手上探脈,冇探出個什麼毛病,才稍有平複。
溫水水抬眼望他,旋即又把臉藏褥子中。
元空癡傻了般不言不語。
溫水水曉得他心亂如麻,可還是想和他溫存,她小聲道,“不洗澡會懷孕的。”
她胡說的。
元空張了張手,轉腳要去外頭叫人。
“想要你給我洗,”她弱弱道。
元空定住身,良晌去開了門。
小丫頭們默契的抬熱水進來,片刻就都溜走。
元空回到床畔,躬身抱著她進了裡間。
等他們出來,屋子也收拾的乾淨,溫水水困頓的靠在他肩上,呢喃道,“你要了我,我就是你的女人,你回寺裡也要把我記著,我不能嫁給彆人,你要為我負責。”
走到這一步徹底回不了頭了,他破戒破的徹底,早先雖然一直說被主持除名,可他心底還是存著佛性,他敬重主持,原想著即使不是和尚,也不能給雲華寺蒙羞;溫水水還是個待嫁之身,她縱使用了千般壞招,他也不該昏頭,這對她不公平。
元空陷入懊悔,連忙將她放進床,轉身要走。
溫水水叫他,“你乾什麼去?”
元空側身,“我去跟主持懺悔,今日過後就搬出雲華寺。”
溫水水笑了笑,“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
他這麼大張旗鼓的要離開雲華寺,京中知曉了等著他的就是個死,他是一根筋,覺著自己不配再呆雲華寺,可他本就不是和尚,他在雲華寺不過是暫住,有一日他想通了,他會想方設法離開那個地方。
元空登時扼住,他怎麼能這般魯莽?她現如今除了他還能有什麼活頭,真要是衝動,還得帶著她一起去死。
他捨不得。
溫水水說,“你不是和尚,為什麼要守和尚的戒律?你在傷我麼?”
元空低著頭,無法應聲。
溫水水柔柔的注視他,“你在寺廟裡生長了十幾年,你被潛移默化了,覺得你必須要當和尚,因為這些年你除了當和尚冇有其他的事可以做,但你有想過嗎,如果你冇有被陛下貶入雲華寺,你會是怎樣的?”
他會在十四五歲有了侍妾,可能及冠之前就娶妻生子,參與朝政,和蕭笙祁還有蕭承勳一起角逐皇位,他必然是有著煙火氣的。
可這些也是他的生長環境所賦予,並不表明他本心如此。
他從前說想過皈依,在他僅有的眼界裡,皈依是唯一的選擇,主持教導他,師兄弟與他相處,處處都隻有和尚,如若給他機會去接觸旁的東西,他必然不會像現在這樣。
元空怔神。
溫水水掀了褥子下床,腳纔剛觸地就軟倒。
元空趕忙蹲身環著她起來。
她伸著手指描繪他的五官,“蕭寰宇。”
元空一震。
“你是天授佛子,攜盛世而來,上天要你澤披萬世,你不要逃避。”
溫水水將臉倒在他頸窩處,嬌嬌道,“我們那般了,為著我,為著你的母後,還有外祖,你努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