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萬卷經笥>科幻靈異>美人囚僧>大師小傳 大師帶娃
閱讀設置(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置X

大師小傳 大師帶娃

元空在很小的時候就被楊皇後教導要寬以待人, 他冇有小孩子的嬌縱,是最最穩重聽話的皇子, 哪怕楊皇後被誣陷自殺, 他也不曾表露出怨恨。

就彷彿他生來便要做聖人。

可聖人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他將所有情感壓抑在心底, 不代表就真的不存在。

他在雲華寺呆了十二年, 這十二年他修佛法,曆人世, 他做著僧侶的事, 心如止水, 好像當真能放下一切, 可惜他忘不掉他的母後葬在西京荒郊, 那裡雜草叢生, 野狗巡戮,皇宮裡的人肆意歡笑,他的母後卻不能入土為安。

母後跟他說, 不要怨父皇。

他做到了, 他不怨父皇, 不染凡塵, 他就可以一直呆在雲華寺內安穩的度過平生。

主持說他塵緣未了, 他聽在心裡鮮少當回事, 塵世中隻有外祖讓他掛念, 他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麼緣。

所以他遇見了溫水水。

他遇到溫水水的時候,她已經病的很重,畏怯, 膽小, 凶狠,嗜殺,她身上柔和了一切極端,分明做著可怖的事,卻叫他心生憐憫,他憐憫她,就如同憐憫他自己。

他給她治病,護她周全,秉著佛門善心來搭救她,他以為她病好了,就可以好生活下來,可他從冇想過,她一早就開始謀劃,她跟著他來到汴梁,一步步踏進他的心房,迫他承認他愛她。

元空愛她嗎?還是愛她的身體容貌?

這個問題他想過無數遍,也掙紮過數次,他冇有辦法確切的說愛她什麼,在他眼裡,她是個病人,病好了也留下了後遺症,她依賴他,嘴裡一遍遍的說著想念他的話,她總是紅著臉,不顧他的推拒往他懷裡爬,她那樣狡詐,做儘了壞事卻總委屈的跟他哭。

算準了他不忍心。

他冇見過彆的姑娘是什麼樣,是不是都像她這樣黏人,是不是離了人就冇法活,幼鳥出巣尚且需要父母看顧,她也才十七歲,這樣的年華如果在一個父母健全的家裡,她應該等著父母為她甄選夫婿,從此嫁給良人,被另一個男人珍重的護在心間。

他不敢往下想,如果她嫁給了另一個男人,他們之間就不會有這些事發生,她也會黏著另一個男人,他和她不過是因緣巧合才撞到一起,這是緣,也是孽。

他高興又恨自己心智不堅,溫水水還是個孩子,冇有人告訴她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她戰戰兢兢活到這般大,終於逮住他,她把他當成天,哪怕不要名分也想跟著他。

若換作尋常的男人,必定歡歡喜喜的接納了,京裡的那些達官顯貴在外麵常養著外室,尋歡作樂又不用負責,這是美事。

可是元空惶恐,他給不了溫水水承諾,他隻是個和尚。

他以為他能輕鬆和溫水水割裂,卻冇想到她轉頭就能跟溫昭糾纏,她故意做給他看,讓他憤怒,讓他無法逃避。

他終究舍不下她。

人心是什麼,那裡麵沉浮著無邊**,他給自己找了許多藉口,隻為看到她,她哭了亦或者她笑了,他看在眼裡都會心動,她的一顰一笑都帶著誘惑,他明知這是誘惑卻自負的以為自己能把持住,修行十二載,這點定力他又豈會冇有。

可他萬萬冇想到,她會給自己下藥,為了得到他,她無所不用其極。

那天夜裡,他坐在蒲團上反思,想過就此不要她了,想過以後在雲華寺再也不出去,更想過徹底遁入空門,與她決裂。

他愛她嗎?在那天有了答案,愛的,他愛她,所以纔會生氣,正因為認為她也如他這般純良,她的愛熾熱而又叫人興奮,卻原來都是假的。

他很痛苦,他冇愛過人,他在寺廟中長大,見慣了熱忱善良,如她這般惡毒的人幾乎冇接觸過。

他被溫水水騙了感情,被她引誘犯了戒律,他做不成和尚,也得不到她的愛,他成了受人唾棄的蠢貨。

連他自己都覺得活該,這都是他自找的。

他想著了斷,她又開始折騰他,周宴過來跟他說,她打算跟溫昭走時,他連笑都做不出來,妒火讓他失去理智,他衝過去想質問她,他算什麼。

他算什麼。

他是溫水水眼裡唯一的人,他出現在溫水水跟前,溫水水就能以自決的手段逼他留下來,他總是拿她冇辦法。

他留在溫水水身邊,悉心教導她,告訴她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想報仇他全數攬下,按部就班的照著她的心思回宮,爭權。

她變乖了許多,但是仍然會揹著他蠱惑溫昭,暗使手段坑害他人,後來他知曉,她哭慘了。

她說他的外祖母對她不好,確實不好,她也不過是怕他被彆人搶走,她的心那般狹隘,她根本冇法把他分給彆人,所以她想方設法對那個女人下狠手,甚至不顧及他外祖母,隻要能保住他,她什麼都敢做。

元空這才發現,他怎麼做都不能讓她心安,她說過要自己做的事,就堅決不讓他動手,她說自己是神佛,她捨不得讓他沾惹血汙,可是他已經還俗了,他為她入塵世,涉朝政,本就不是佛陀該做的,他確實牴觸這些,但不代表他做不下去,主持曾說,既然他為她一人趟紅塵,這往後也就渡她一人。

他冇有英雄氣概,身邊有一個這樣讓人操心的姑娘,他能做的是儘量看管她,言語訓誡管不住,就隻能用行動來監守。

元空做到了,溫水水越發乖順,她喜歡窩在他懷裡,聽他說理講經,她總是看著他,好像怎麼也看不夠,他知道這是她年幼時留下的陰影所致,一個人對她好了,她就會患得患失,她竭儘所能的給他所有,隻為了留住他,在她心裡,他永遠是那個雲華寺的和尚元空,縱然他回朝,往後成了太子,她依然固執的叫著他元空。

他是元空,用一生嗬護著她,渡她成人,又何嘗不是渡他自己成人。

窗外的煙火轉瞬即逝,元空輕攬著已經睡熟的溫水水躺回床,她的肚子很大了,睡著時都不能翻身,那身嫁衣穿在她身上顯得她的臉分外細白,這兩個孩子懷的辛苦,在孕中讓她遭了不少罪,往先一直吃不下飯,全靠她的身體供養,好容易過了三月,她開始有胃口,兩條腿和胳膊又開始水腫,彆說走路,坐著都難受。

她在睡夢中咂吧嘴,元空看著笑,猜是夢到什麼好吃的。

溫水水動了動腿,無促的側過身想把自己蜷成團。

元空防她傷到自己,抻手過來扳正她的身體,她還想彎身,他無奈笑著喊了她一聲,“水水。”

溫水水嘟噥著唔一聲,自覺平躺下來,兩隻手牢牢抱著他的胳膊,將頭靠在他肩上,睡的益髮香甜。

元空定定看著她,低聲又道,“這樣睡不好。”

她的眼睫輕微撲閃,口中呢喃著夢話,“……彆丟下我。”

元空抿唇淺淺笑,矮身吻過她的額頭,“不丟。”

——

隔年春,溫水水誕下了一對龍鳳胎,明弘帝龍顏大悅,親自給這兩孩子取下名字,哥哥名叫蕭明澤,妹妹叫蕭秀遠。

溫水水嫌他給妹妹取得名兒太難聽,為著這事跟元空鬧彆扭。

“秀秀一個女孩兒,取個不男不女的名字,往後她大了,指定會傷心,”溫水水悶在被褥裡跟他犟。

元空蹲在搖床邊給孩子換尿布,皺眉道,“這名字取得英氣,其實倒比一般閨閣女子的用詞更有意思。”

溫水水掀一點褥子探出來頭,他一手拿著書,一手搖著搖床在哄孩子睡,她悄悄揭開被子,想下地。

元空按下書,側頭瞪她,“安生躺著。”

溫水水抓起枕頭朝他砸過去,叫他一手拿住丟旁邊,她踢腳道,“我不想躺著!”

這月子坐的她人都快軟了,不能出門又不能看東西,那些個愛好她都不能沾,委實煩。

“小娘子跟爺去快活!”那隻鸚鵡站在窗沿上叫喚,吵得兩個孩子睡不著覺,都烏拉烏拉的叫。

元空劈手將書飛快砸去,鸚鵡機靈的飛上枝頭,擱外邊罵他,“長毛的禿驢!長毛的禿驢!”

從梅和含煙杵樹下拿木杆子打它,它飛得更高,聲兒也傳遍了整個院子,“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①”

從梅叉著腰喊道,“有能耐你彆回來!”

含煙拍一下她的頭,把人拉走了。

屋裡元空給孩子們蓋好小被子,對溫水水道,“都當母親了,還這般孩子氣。”

溫水水瞅著他蔫蔫道,“又不是我罵你的,你拿我撒氣。”

元空瞥她。

溫水水垂著臉縮回被裡,不吱聲了。

元空側頭再看兩個娃,都閉著眼睡過去,小嘴巴巴動,分明和溫水水一個樣,他不自禁勾出笑,起身坐到床頭,連著被子一起抱人到腿上,溫笑道,“月子不坐好,往後身子會虛。”

溫水水伏在他胸前,水濛濛的望他。

元空摸她麵頰,她臉上很快顯出紅暈,他低笑道,“總不叫人省心。”

溫水水把臉藏到他頸邊,翁聲說,“難受。”

元空略微緊張,“哪兒難受?”

溫水水挑一隻眸子仰視他,未幾羞的藏回去,“……他們老給我喝湯。”

元空呆住。

“娃娃有奶媽,我,我……”她後麵的話冇臉說出來,可是難受是真真切切。

元空瞧著她羞臊,喉間不自覺發緊,她生產過後雖說冇有大變樣,但通體的韻致卻不同了,往先也愛嬌,但總歸青澀,身段再好也帶著股少女的嬌憨,如今那股嬌憨已然被嫵媚的風情所取代,她長大了,軟腰豐巒,舉手投足都含著媚,不需要用首飾衣裳裝點,隻她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就能讓人神魂顛倒,那媚意生長在她的骨髓裡,需要他好生愛憐才養出這般姿態。

元空放她回床,她翻身想往褥子裡鑽,被他扣著手壓在枕頭上,他麵露一絲疑惑,“出來就不難受了?”

溫水水眼眨個不停,匆促搖頭,“不是的……”

不是的後麵話被元空堵在嗓子眼裡,他扯開她的衣襟,埋首下去。

室內安寂的僅能聽到溫水水的籲氣,不知過多久,那搖床忽然傳來秀秀的哭嚎聲。

元空忍著渾身燥熱下床,嘴裡那股酣香令他回味無窮,他垂眸看著床上人,她頰邊染滿了紅,眼底也儘是水波,約莫是被他欺負狠了,手冇力的遮在身前往床裡爬,爬一半又回頭瞅他,哀怨裡夾雜著羞澀,她側下臉控訴他,“……你害我疼了。”

元空手心沁出汗,單一隻腳跪在床畔,撈她近前檢視,並冇傷著,他趕忙放人躺好,背身轉過去看孩子。

秀秀嚎的小臉通紅,他算算時辰應該是餓了,便抱著秀秀出門去喚奶媽。

溫水水瞧他一走,人也活泛了,扣好衣衫爬下床,蹦蹦跳跳到搖床前看蕭明澤,小傢夥也醒了,張著兩隻小手四處亂劃。

溫水水看著他心裡平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兩個孩子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與她骨肉相連,是她的兒女,也是元空的兒女,往後大了會孝敬她和元空,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責任,一如她和元空要養育著他們。

她伸指戳了下他的臉蛋,軟乎乎嫩的像豆腐,她來了興致,笑哈哈的捏小娃兒腮幫子,直把他捏的哇哇笑,那嘴邊的口水流了她一手。

溫水水咦一聲,“原來小孩子還會淌口水。”

她說完就感覺身後有壓迫,她匆忙回身,果見元空黑著臉看她,她立刻起身,老老實實回了床,“我就是想瞧瞧他們。”

元空拿來帕子給蕭明澤擦嘴,輕聲道,“孩子的嘴不能隨意捏。”

溫水水嗅了嗅手上的水跡,一股奶香,她不高興道,“隻許你抱他們,我摸一下都不行。”

元空歎一口氣,“他們臉嫩,你捏多了,往後就常淌口水,大了要叫人笑。”

溫水水想想他們長大了還流口水,確實見不得眼,她還是很生氣,“你又不告訴我,你就總數落我,我不想跟你說話。”

元空抱起蕭明澤坐到床邊給她看,“你冇抱過他,要抱抱嗎?”

溫水水斜一隻眼瞄蕭明澤,那兩隻小爪子還在亂抓,可愛的緊。

她哼一聲,特硬氣的偏過臉。

元空忍著笑把孩子抱到她手邊,哄道,“是我不好,彆氣了。”

溫水水纔開心了些,轉身想抱孩子。

元空把蕭明澤放到她臂彎處,“他比妹妹悶,不愛哭。”

溫水水看著那雙和他一模一樣的長眸,咯咯笑,“像你,悶葫蘆。”

元空眸光柔和的凝視他們。

溫水水摸一下蕭明澤的小鼻子,又摸一下他的眼睛,隨後見元空不做聲,膽兒大了,敢撓蕭明澤的頭。

唬的元空連忙把蕭明澤抱走。

溫水水又開始生氣,“你這樣乾嘛!我是他孃親還不能摸他嗎?”

元空把蕭明澤遞給了門外的奶媽,轉身回來道,“他的頭不能摸。”

溫水水伸腳踢他,“你故意的。”

元空好笑,“真不能摸,不然回頭腦子不好使。”

溫水水睜圓了眼,半晌結巴道,“真,真的嗎?”

元空點頭,“真的。”

溫水水落寞的在床上打了個滾,旋即問他道,“你怎麼懂這麼多?”

含煙捧著熱湯放到桌子上。

元空攙她下床,直坐到桌邊給她盛湯,“覺塵這麼大時被人丟棄在雲華寺,我是他師父,自然要照顧他,也就懂了這些。”

溫水水奧一聲,悶頭喝湯,她想起了那個愛吃糖的小和尚,自從跟著玄明主持回汴梁,她就再也冇聽到過元空提過他們,元空心裡定是想唸的,到底是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人。

屋外忽的聽見一聲哭,溫水水手一抖,湯碗差點砸身上,好在元空伸手過來兜住碗,他急忙朝外去,就見秀秀被奶媽抱著哄。

“怎麼了?”元空問道。

奶媽顫聲道,“小,小郡主嗆到了。”

元空接過秀秀,小心抱著回搖床,隨即又倒了些溫水給她哺下去,這才見她消停,冇會子就睡著了。

溫水水小聲道,“嚇我一跳。”

元空就著她的碗又盛一碗湯,看她慢吞吞吃,“不經嚇。”

溫水水咕完湯,自覺躺回去,細聲道,“小孩子好難伺候。”

元空幫她掖好被角,“你也難伺候。”

溫水水執著他的手,笑眯眯道,“就要你伺候。”

元空彎笑,“得伺候三個祖宗,要累壞了。”

溫水水不免心疼他,“等我好了,我和你一起照顧他們。”

元空嗯一下。

溫水水拉他的手上來,他褪去鞋子坐進床,溫水水數著他的手指,眉目顯笑,“我一下就生了兩個娃娃。”

元空注視她,“往後不生了。”

她生孩子那天讓他後怕,太醫說孩子太大了,差點就出事,即便如今她平安無事,他也照樣心悸。

溫水水輕頷首,隨後眯著眼依在他肩頭,喃喃道,“我當時心裡想著自己恐怕挨不過去了,我做了那麼多壞事,老天爺都看不順眼,讓我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以後我要做好人。”

元空擁緊她。

溫水水偷著笑,“你也怕。”

“怕的,”元空說,他真的怕,那種情形他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

溫水水樂嗬嗬的拽著他躺倒,“我坐月子,你得陪我。”

元空說好,與她頭抵著頭靠在一處,“睡吧。”

溫水水一手搭他身上,半身蜷在他胸前,一如從前的睡相。

元空兩手護在她背上,也沉沉睡去。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