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柳亭風眼角滑落的淚水,穆千媚深深地體會到了他對葉隨風的依戀,對無劍山的深情。
生死邊緣的時候,他都不曾落淚,可見他是一個很堅強的人。
隻是,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處最柔軟的的地方,特彆是在麵對最親的人的時候。
在穆千媚麵前,柳亭風從來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皆溢於言表。
出去的三年時間,很多時候都忙忙碌碌,師姐弟倆也很少有機會一起練功,一起談心了。
偶爾見麵,也都是為了商議各種事務。
直到此刻,安安靜靜的坐在無劍山上的木屋裡,師姐弟倆才彷彿又回到了從前一般。
這個時候,恍若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了相依為命的是姐弟倆。
昏黃的煤油燈,安靜的小木屋,俊美男子無聲滑落的淚水,讓整個小木屋既溫馨,又帶著無儘的傷感情緒。
穆千媚輕輕的站起身來,走到柳亭風的身後,緩緩地伸出手去,搭在柳亭風的肩上,讓他倚在自己的身前。
柳亭風的情緒這才慢慢的恢複平靜。
穆千媚一隻手搭在柳亭風的肩上,一隻手很自然的摟著柳亭風的頭部,讓他倚在自己的懷裡,然後輕柔的撫摸著柳亭風的髮際,彷彿母親對孩子的疼愛,又像姐姐對弟弟的安撫。
充滿溫馨,滿懷柔情。
此刻的柳亭風,就像一個冇有長大的孩子,儘情的享受著這份安寧和幸福。
真希望,時光就此停駐。
他不由自主的癡癡的說道:
“師姐,要是我們能在這座山上,等著師傅回來,而後就這樣平平靜靜的度過一生,那該多好啊!”
穆千媚柔聲回答:
“人生一世,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確實是一種難得的幸福,不過,我們從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註定,有很多事情,必須要我們去完成。”
“我若不下山,我的父親就會被人所害;我若不下山,將我養育成人的老頭兒,身邊就會連一個儘孝的人都冇有;我若不下山,雲羽國早就淪為東秦國的一個組成部分,那些為雲羽國冤死的亡靈,就永遠也不會安息!”
“我們活著,不僅僅為自己活著,我們還為我們至親的人而活。”
“就拿亭風你來說,你除了有師傅和師姐,還有一個親哥哥在無時無刻的牽掛著你,你親生父母及很多親人的血海深仇,至今依然尚未得報,他們又如何真正的安息呢?”
“雖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可是,世間總要有一個公理,若是大家都避世隱身,正義的力量被邪惡的力量所戰勝,就還會有無數善良的人變成冤魂。”
“師傅隱世,是因為他已經將責任向我們傳承,他教給了我們絕世的武功,讓我們走入江湖,就是要代替他去管世間的不平之事。”
“當有一天,國家安定團結,百姓都過上了安居樂業的生活,我們在宇古大陸,在這個世界已經可有可無的時候,那時,我們就可以選擇我們想要的生活了。”
“那一天,已經不再遙遠!”
聽了穆千媚的話,柳亭風不禁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來,由於本性使然,他總是非常厭惡國家和江湖中爾虞我詐的爭鬥。
那樣的生活,他一刻也不想過。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會無比的懷念著無劍山上那些無憂無慮,快樂幸福的日子。
簡單快樂,就是他最嚮往的生活方式。
今夜,因為無劍山上看不到日思夜想的師父,冷冷清清的小木屋令人感到無儘的傷感,情緒一時失控,流下了傷心的淚水,讓穆千媚心疼不已,有感而發,這才自然而然的開導了他。
這一席話,讓柳亭風一時間難以消化,可又覺得師姐說得很有道理,甚至讓他心裡不由的有些慚愧。
難道自己竟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內心一時有些掙紮。
穆千媚輕撫著柳亭風的頭髮,感覺到了他的矛盾心裡,接著說道:
“其實,亭風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無數人爭相搶奪的財富和權位,在亭風眼中竟是那麼的不值一提,這是很多人終其一生也無法達到的境界,可是,亭風卻天生就具有了這樣的一種天性。”
“亭風所嚮往的生活,何嘗不是師姐也嚮往的生活呢?可是,有些東西不能強求,就像師傅常說的那樣,一切要順其自然。”
“現在,還不是我們要隱世的時機,我們若是現在就隱居山林,心中將會有著很多的牽掛,放不下的事情還那麼多,我們又怎麼能過上真正寧靜的生活呢?”
“亭風千萬不要覺得自己這樣想是自私,寧靜致遠,淡泊明誌,這是你的本性,這也是人生中一種很高的追求,不過,我們活在世上,也要做到有所不為有所必為才行!”
“該我們去完成是使命,我們一定要坦然的去麵對,隻有做完了我們該做的事情,纔會達到真正的寧靜啊!”
“如今,我們還有那麼多的事情冇有完成,那樣的生活我們還不能去追求。”
經過穆千媚的耐心開導,柳亭風才若有所悟的回答:
“師姐,我明白了,並不是我想要追求的那種生活不對,隻是現在還不是過那種生活的時機。”
“家仇未報,我生為人子,就愧對了生育我的父母,兄長因為對我關愛,所以不想讓我涉險,可我身為人弟,又怎麼能對得起這份關愛之情呢?”
“我尊敬師傅,卻不明白師傅的期望,深受師姐的教導,卻不能為師姐分擔更多的煩惱,此時避世,就是一種不負責任的逃避!”
“師姐,對不起,亭風令你失望了!”
穆千媚這才展顏微笑道:
“跟師姐還說對不起,這不是太見外了嗎?以後要記住,我們之間是不需要說這三個字的。”
“亭風現在能想明白這些,已經是真的長大了!”
“我想,師傅不見我們,大概就是希望我們能經曆一次這樣的思索吧!”
“既然已經想明白了,我們就要振作起來,師傅雖然不在我們身邊,可是,我們的一舉一動,其實早就在師傅的預料之中了。”
“我們若是真的尊敬師傅,就要把他放在心裡,時時刻刻的謹遵師傅的教誨,做好我們該做的事情,那纔是對師傅最好的回報。”
“師傅並不需要我們時時刻刻的守在他的身邊,隻要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愧對天下人,不愧對自己的良心,師傅就會感到很安慰了。”
穆千媚的話,像是在開導柳亭風,其實,又何嘗不是在開導自己呢?
她也同樣思念師父,也同樣的感覺清冷和感傷。
可是,她的心智終究要比柳亭風更加成熟一些,所以情緒纔沒有那麼激動而已。
說完這一席話,她自己心裡似乎也舒暢了不少。
她輕輕的拍了拍柳亭風的頭,如釋負重的說道:
“好了,既然已經想明白,我們就去做飯去吧!嗬嗬……我現在才感覺,肚子是真的餓了呢!”
對於山上的生活,他們已經非常熟悉,哪些野生的蔬菜水果能吃,哪些不能吃,他們都很清楚,去山中轉了一圈回來,帶著一些珍稀的野生食物,開始動手做起飯來。
很快就滿屋飄香,沖淡了很多傷感的氛圍。
柳亭風鍛鍊多年的手藝,雖然幾年未用了,可是,操作起來,依然輕車熟路,得心應手,很快便炒出了幾個拿手的好菜。
師姐弟倆一邊吃飯,一邊開心的回憶著從前的一幕幕,愉快的談論起曾經的那些生活來。
飯後,穆千媚提議道:
“要不,我們到師傅以前練功的山洞中去看看?”
柳亭風有些顧慮的說:
“冇有師傅的允許,我們怎麼能不擅自進入那個山洞呢?”
穆千媚略一沉吟,回想道:
“我記得師傅好像也冇有明確的說過,不讓我們進入山洞啊!那時我們是因為不願打擾他老人家,也是出於對長者的尊重,自覺的冇有進去而已。”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那時是因為師傅在,我們不進去表示我們尊敬他,而現在,師傅不在,我們就應該想辦法找到師傅的蹤跡,說不定在裡麵我們能發現什麼線索呢?”
“走吧,以我們對師傅的瞭解,你想想,要是師傅知道我們如此的思念他,想要進入山洞,尋找一些線索,他會怪罪我們嗎?”
柳亭風仔細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於是就點頭答應,兩人無比熟悉的往山洞方向走去。
此時已是深夜。
秋雨依舊飄灑,秋風吹過,帶著絲絲涼意。
但是,對於穆千媚和柳亭風而言,這樣的涼意根本不足一提。
穆千媚在前,柳亭風在後,兩人不疾不徐的走到山洞前。
洞口漆黑一片,看不清周圍的環境,更看不到山洞內的情形。
即使以柳亭風的視力,也隻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樹木山石的影子。
穆千媚打亮火摺子。
眼前頓時一亮,這種突然變亮的一瞬間,甚至令人覺得有些刺眼的感覺。
山洞外麵冇有石門。
不過,走進去之後,才發現,離洞口五六米的地方,就有石門緊緊的關閉著。
而且看起來,那石門還是無比結實的那種方條形青石。
在火摺子的照射下,整個石門嚴絲合縫,竟然冇有任何的把手。
看來,這還不是一個普通的山洞。
柳亭風詫異的說道:
“冇想到師傅練功的山洞竟然還有一道這樣的石門。”
穆千媚卻並不意外的回答:
“這也很正常,師父練功時,肯定不願意被人打擾,而且說不定裡麵還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若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入,當師傅不在的時候,有人突然造訪,豈不是讓人看了去!”
柳亭風疑惑的說:
“那我們怎麼進去呢?”
穆千媚左右打量了一番,確定的說道:
“這肯定也是一個由機關控製的石門,我們隻要找到了機關,就能打開這道石門了!”
於是,她舉起火把,兩個人仔細的尋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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