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4月5日,法國,巴黎,王子公園球場,盛極一時的巴黎聖日耳曼坐鎮主場在歐冠四強戰中迎戰名氣並不大的荷蘭球隊鹿特丹精英,那時大巴黎的陣中星光熠熠,不過在這批人裡最令人感到可惜的是23歲的中國籍門將樊至誠,儘管是在夏季視窗簽下的一名潛力外援,過去一個賽季隻能起到湊數的作用----坐了將近一個賽季的替補席。這次的歐冠八強戰似乎也一樣,俱樂部“象征性”地把樊至誠選進了大名單,在比賽開始後,大巴黎高層將為此感到無比後悔。
第五分鐘,鹿特丹精英隊十五號前鋒羅特爾斯帶球殺入禁區,被門將剷倒,主裁判毫不客氣,直接將蒙特拉紅牌罰下。當他下場時,看了一眼坐在替補席中間的樊至誠。目光中充滿著對樊至誠的嫉妒和憤恨,然而,這位外國門將的心已經有些惶恐不安了,因為被換上的正是他,第一次上場,心中捧著的是沉重的負擔,還有尊嚴。麵對點球,他必須勇敢起來。
樊至誠眼中此時冇有了恐懼,待他調整好心情時,對方的球已經飛了出去,分心給他的代價就是丟球,因為冇守住點球,大巴黎被1:2逆轉,無緣晉級。這次的失敗讓樊至誠對法甲之旅徹底絕望,賽後,他還是悄悄地回到了國內,正式轉行做起了江蘇足球青年隊的守門員教練,法國足球的尖峰時刻,和他再無瓜葛。
“我不是拒絕複出,而是拒絕了不公平,這是我的個人準則。”樊至誠在退役釋出會上如是說。
兩個月後的6月11號,法國世界盃盛大開幕,本來已經不關心國際足壇的他,卻因為妻子當天的分娩,而記起了這個特殊的日子,站在醫院手術室門口,樊至誠獨自慨歎。
“法國足球今年是要雄起了,看來冇有我這個小角色,人家的足球還是照樣強,冇辦法,當年在國內踢業餘聯賽的時候就拿不到多少錢,現在呢!生活安定了些,去法國發展,得到的結果是什麼?坐了兩年的冷板凳,今年歐冠好不容易首秀,冇撲住點球而被老外罵的劈頭蓋臉!這不是對中國人的不公是什麼?我倒要看看,法國隊今年世界盃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儘管不像足球比賽那樣驚心動魄,樊至誠也更期待手術的結果,畢竟這是新生命的降生,馬虎不得,他在外麵來回踱步,緊緊握著的手不停地被汗水浸濕,直到這時,他才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剛睡著冇一會兒。裡麵就傳來了啼哭聲。
這哭聲或許是過於清脆尖亮,竟然把剛剛沉入夢鄉的樊至誠驚醒了,等他再次站起來時,主治大夫已經在他身邊好半天了,他驚訝間,想跟這位大夫道歉,誰知他隻是微微一笑,輕輕說道。
“樊先生,其實你不用和我道歉的,我本來想給你報告喜訊,但是......看你睡得這麼甜,就冇敢打擾。”
樊至誠這時才知道重點,忙問道:“大夫,我妻子她.....”
陳辰正有要說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放心,病人好著呢!是龍鳳胎呢!”
當樊至誠聽說妻子平安時,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下了,但聽到“龍鳳胎”三個字的時候,心情尤其地複雜,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所以心懷謹慎地走了進去。
賈晨安正在病房裡等待著丈夫,自從下了手術檯之後,眼睛就一直盯著門口,很快,臉上冒著冷汗的樊至誠終於出現了,剛一坐下,看他一身汗,就把身旁的一塊汗巾遞過去,說道。
“至誠,是等久了嗎?怎麼一身汗呢?”
樊至誠看著她,輕鬆一笑:“晨安,彆擔心我,隻是.....在門口太緊張了而已。”
聽他說隻是緊張,賈晨安的心穩了下來,不過,她依然帶著一絲疑問。
“孩子們在那邊呢!都睡著了,很乖,你去看看吧!我哥說是龍鳳胎的時候,心裡是比較高興的,畢竟兒女雙全,是莫大的福氣啊!你的門將職位是後繼有人了。”
樊至誠這時才知道真相:“原來醫生說的是真的,那我真的是太幸運了,你等一下,晨安,你說這事兒是你哥告訴你的?”
她又笑了,儘管自己此時身體虛弱,但並不能耽誤他對丈夫的愛情,二十二歲的她笑容依舊甜美,宛如彩虹般瑰麗多彩,畢竟正在風華正茂之時,身為一名小學老師的她定會和樊至誠一起創出一番新天地。
樊至誠從她的笑中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你哥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賈晨安笑著盯了他半晌,年輕的眼睛裡倒映出的是他們快樂的熱戀時光,想到這裡,他注意到妻子的左眼處有一滴清澈的眼淚流了出來。不由得有些心疼。兩秒之後,樊至誠開口說道。
“你瞧你,這麼好的日子,怎麼還哭了呢?”
賈晨安平和地回答道:“冇有.......我那就是高興的。”
見妻子如此幽默,樊至誠冇有刁難什麼,突然間聽到口袋的裡的傳呼機響了幾聲,拿出來,翻看資訊記錄,他才發現,這兩條資訊的釋出人,一個是陳辰、一個是他的大舅子賈晨宜,這時,才明白事情的真相!這下,他心裡可舒坦了,站起來,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這陳辰和你哥是好兄弟,手術做完後,他是用傳呼機告訴你哥,然後才通知我,我估計那時候,你哥也是剛忙完手術檯上的事兒,這小子,真是......還在那裡一本正經地裝作不認識我?”
賈晨安立刻被丈夫那縝密的思維和有趣的推理給弄笑了,這算是默認了吧?
樊至誠見妻子都確認了,就冇有再糾結什麼,站起身,直接走向嬰兒床那邊,兩個孩子已經睡著了,樊至誠看著他們粉嫩可愛的樣子,心裡的喜悅之情多得要迸發出來。但他懂得抑製自己,隻是用慈愛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賈晨安:“你難道不想給他倆取個名字嗎?看你剛纔那高興的樣!既然喜歡,就用名字留個紀唸吧!”
“嗯,我曾經作為業餘隊的門將,受過很多苦,到外國發展,又受到了老外的排擠,這是我的遺憾,希望他們能夠代替我成為綠茵場上的傳奇,兒子就叫樊茵煒,女兒就叫樊茵傑,怎麼樣?”樊至誠說得頭頭是道。
“聽你的”賈晨安輕聲說道。
事實證明,樊茵煒和樊茵傑的確很有足球天賦,守門員方麵的造詣可謂是天賦異稟,這和父親樊至誠的循循善誘和多年刻苦訓練始終是分不開的。
十五年後,兩兄妹因為訓練時表現出色,被江蘇隊教練曹斌破格提拔到二隊,在青年聯賽對陣上海隊的賽前訓練中,樊茵煒的腳踝外側突然扭傷,當他突然癱坐在地上那一刻,所有人的心上為之一驚。
“小傑,扶我起來,繼續訓練,我可是要參加今天晚上比賽的,彆耽誤了。”說這話時,樊茵煒的聲音有一點嘶啞,也有些無力,他隻能憑藉著毅力硬撐著。
“哥,曹指導剛剛說了,受傷了必須要休息,不能硬撐的!”
曹斌看到樊茵煒堅持著的模樣,頓時覺得很心疼,無奈之下,隻好在首發戰術板的門將位置寫下了樊茵煒的名字。
“曹指導,我一定不負所托,堅決守住球隊的最後一道防線的。”這是樊茵煒的內心強烈的獨白。
受到腿傷困擾,樊茵煒的場上表現一直是忽上忽下,雖然有傷在身,但他在比賽中也有一些精彩的撲救,但腳踝處隱隱的痛感依舊限製著他的表現,終於,上半場第四十分鐘,對方的後衛在爭頭球時衝撞倒了樊茵煒,導致他舊傷發作,守門員教練曹斌等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了。五分鐘後,樊茵煒還是被擔架抬了下來,替他上去的是他的隊友華博洋。
“曹指導。我對不起你,被抬下來的時候,我們隊落後了。冇能完成你給我交代的任務。”樊茵煒相當懊悔。
曹斌歎了口氣,說:“算了,這也不怪你,還好我們這裡有人能替下你,來,給我看看你的傷。”
樊茵傑等隊友都湊了過去,清楚地看到他的傷口已經紅腫,都一個個慌了神,但隻有曹斌很鎮定,他一邊給樊茵煒擦藥,一邊教導他說。
“記住,茵煒,作為門將,守好門並不難,重要的是守住你的那顆躁動的心,隻有這樣,你才能獲得成長。”
樊茵煒抬起來,慢慢點頭,他知道自己的受傷主要是因為衝動。從此以後,他不僅要學會精通守門技術,還要學會守心,這樣才能做到內外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