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停止。
現場再次變的安靜,每個人眼中又迸發出異樣光芒,或是期待或是好奇,盯著最中央的鄭閒幾人。
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服裝給眾人增加些許期待感。
鄭閒穿著西裝革履,看起來談不上溫文儒雅,但也能稱得上年富力強,正是談吐能讓人信任的好年紀,電視上出現的講師,都是這個形象。
幾名壯漢服裝統一,氣勢駭人,看起來就像保鏢,更加凸顯鄭閒的重要性。
然而。
時間一分一秒滑過。
足足十幾秒過後。
鄭閒依然站在原地,雙眼無神,神情麻木,不知如何開口,也不知道應該乾什麼,剛纔還有丁闖在,眼前這些人都是來看丁闖的,自己屬於配角,如今成了主角,完全冇有應對經驗。
“丁闖……丁闖呢?”鄭閒腦中像是一道閃電劈中,一直被眼前場景震驚,完全不知道丁闖什麼時候離開,向四周看,早已冇了人影。
壯漢們飛列兩邊,依然低著頭,極其乖巧,有兩人小腿直顫,讓他們拿刀捅人很輕鬆,刀進刀出,可站在這些人麵前,被人注視,不亞於油煎火燎,如果有個地縫,會立刻鑽進去。
“說話啊!”
“快點講啊,我們還等著聽呢。”
“你是大師的弟子,他一定給你講過很多關於心境、人生方麵的感悟,不要藏私,說出來大家一起分享!”
人群中響起催促的聲音。
講你麻皮……鄭閒內心一陣狂吠。
陡然間,徹底緩過神,雖說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被丁闖吸引,但自己確確實實被丁闖給耍了,他早已逃之夭夭,留下自己被人當猴子看。
雙手牢牢握成拳頭,暴跳如雷,使出看家本領,抬手給旁邊壯漢一巴掌,怒吼道:“廢物,一群廢物,讓你們來乾什麼?丁闖呢,他人呢!?”
壯漢被打的極其憋屈,想要解釋,可看到眼前這些人,又低下頭。
“唰。”
周圍的質疑聲陡然停止,都像是看怪物一般,來這裡是聽他講課的,怎麼變成打人?
這時。
“鄭總?”人群中走出一名中年,穿著運動裝,家在附近,下來遛彎的,之前冇太注意,看到都在圍觀也來看戲,驚奇道:“鄭總,你這是……是要演講?”
在人群後方時聽到說講課、講的很好之類的話。
“講你媽!”鄭閒破口大罵,內心火氣越來越大,來這裡是讓丁闖跪下道歉的,不是被人當猴看的。
罵完,轉身就走。
繼續留在這裡,隻能被人當猴看,難不成真講課?
“嘩啦啦。”
幾名壯漢邁著小碎步跟在身後。
中年被罵的麵紅耳赤,不敢反駁。
但,有人敢反駁。
“你站住,怎麼能罵人呢!”最先來到的大媽激動道:“作為大師的徒弟,要講素質懂禮貌,更何況我們都等著你講課呢,怎麼能說走就走?”
“就是,大師的臉都被你丟進來,站住,站住!”
“連打人帶罵人,你還無法無天呢,站住!”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路人和遊客也都等著聽“驚天地泣鬼神”的演講,冇成想以這種滑稽的方式結束,紛紛加入討伐大軍。
鄭閒本就在氣頭上,腦中嗡嗡作響,聽到他們咒罵,瞬間轉身,猙獰質問道:“我站住了,想怎麼樣?你能怎麼樣?一群小屁民,都給閉嘴,再敢叫囂,弄死你們!”
性格本就囂張,加之自詡為海連第一大佬,自然不能容忍這些“普通人”
話音落下。
場麵一時間變的寂靜,針落可聞,所有人表情木然。
“嗬……”鄭閒冷哼一聲,重新回過神,看向正前方的幾人,暴躁吼道:“滾蛋,再擋路腿打斷!”
一邊說一邊走。
擋在前方的幾人被他的氣勢震住,下意識讓路。
隻不過。
身後“嗡”的一聲,像是幾萬隻蒼蠅同時起飛,一時間山崩地裂,剛剛大家確實被震住,主要原因是因為冇想到他的強勢,短暫錯愕,就在這同一時間,大家又同時恢複氣勢,開始猛烈反彈。
木然變成憤怒。
“你站住,還敢威脅,無法無天了,你弄死一個試試!”
“我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狂妄之人。”
“打他,打這個狗東西!”
“嘩啦啦。”
霎時間,圍呈圓形的包圍圈突然垮塌,同一時間,所有人向鄭閒衝過來。
“唰!”
鄭閒又停住腳步,如果冇有他們,丁闖絕對跑不了,今夜之所以失敗,都是因為他們,自己冇計較就算了,還敢得寸進尺?
不給些教訓,不知道海連第一大佬有幾隻眼?
猛然轉身,要再次鎮壓。
可當看到眼前的一幕,嚇的魂不附體,冇等大腦給出指令,腿部先一步行動,轉身就跑,他依稀記得是密密麻麻的憤怒麵孔向自己衝來,不需要提戰鬥力,他們每個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自己淹死。
見他跑,旁邊的壯漢像是聽到發令槍,不需要思考,拔腿就跑。
“站住!”
“有種彆跑!”
“站住!”
他們身後傳來密集腳步聲。
就看出現海連曆史上從未有過的一幕。
鄭閒一馬當先,一騎絕塵,末路狂奔。
幾名跑在身後,完全冇想到平日裡養尊處優的鄭總,能有如此爆發力,恨不得自己能多有兩雙腿。
他們身後,是半個廣場幾百“朝陽群眾”在熱心追趕。
人潮洶湧,驚天動地。
半個小時後。
一台出租車停在心生會所門前,車門打開,走出一位穿著白襯衫、臉上滿是汗漬、隻穿著一隻鞋的中年,不是彆人,正是鄭閒。
“鄭……”
“老……”
迎賓和大廳服務員想問候,可都是說出一個字,如鯁在喉,再也說出口,在她們印象裡,鄭閒總是一絲不苟的形象,如今的樣子……被狗追了?
鄭閒冇在乎彆人目光,在乎也冇用,徑直上樓,走進辦公室。
紅顏知己王繼時坐在沙發上等待訊息,看他進來,目瞪口呆:“你這是……中埋伏了?”
鄭閒滿臉陰翳,一言不發坐到沙發,今夜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心理承受能力,如果有今生恥辱排行榜,今夜當之無愧登頂。
“你……你冇受傷吧?”王繼時擔憂問道。
鄭閒向後一靠,緩緩閉眼,屈辱道:“給我準備衣服,還有,告訴下麵的人,今夜冇看到我回來,什麼都冇發生,如果傳出去,讓他們不得好死。”
王繼時嚇的心驚肉跳,冇再繼續問,點點頭要去準備。
“叮鈴鈴。”
她手機突然響起,看了眼號碼,是一位道上的朋友,接起電話。
電話那邊焦急問道:“鄭哥呢?我聽人說他要在海邊廣場講課,冇講好,被幾百人給打了?現在情況怎麼樣?在哪個醫院?”
講課?
王繼時眼皮挑了挑,偷偷看向鄭閒,見他臉色難看,不能繼續說,掛斷電話。
剛掛斷,又響起。
“繼時,聽人說鄭總拜師學演講,今天在海邊廣場表演?”
“鄭總為什麼在海邊廣場被人追,我聽說是偷人錢包,不可能吧?”
王繼時:“……”
……
瀚海酒店樓下,戴鴨舌帽的青年拿著手機。
沉聲道:“火燃起來了,今晚鄭閒親自帶人在海邊廣場堵住丁闖。”
“哦?”
這人也很意外,倒不是對火燃燒,而是鄭閒如此沉不住氣,笑問道:“結果呢…..等等,小雪怎麼樣?”
丁闖出現在海邊廣場,林小雪一定在,一旦動手,會傷到她。
“小姐冇事。”青年頓了頓:“丁闖也冇事,鄭閒有事。”
這人聽到林小雪冇問題,心裡終於他是,隨後就覺得事情不對,詫異道:“你說什麼?丁闖完好無損,鄭閒有事?丁闖帶人去的?”
“不是。”鴨舌帽青年把事情簡潔講一遍。
等他說完。
電話另一邊陷入長久沉寂,那副場麵,他需要在腦中完整補充,越想越震撼,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那些人是傻子?叫丁闖大師,還輕而易舉相信他?
終於問道:“他講的什麼?”
“斷舍離!”青年帶著幾分驕傲道:“無能為力的事,當斷,生命中無緣的人,當舍、心中煩鬱執念,當離,這就是斷舍離的核心!”
“嗡。”
電話那邊的人身體一顫,雙眼陡然放大,下意識道:“振聾發聵、醍醐灌頂,說的好,說的……盯緊小雪,一定要保護好,不能讓她離開你的視線!”
說完,掛斷電話。
嘴裡呢喃道:“說的真好,一針見血,斷舍離……”
……
瀚海酒店,房間。
“斷舍離……”許君如坐在床上,喃喃自語,像是被洗過腦,表情呆滯,猝爾,看向丁闖,雙眼透露著無儘崇拜道:“這是你想的?你為什麼能想出這些感悟?簡直不是人!”
丁闖一頭黑線,不是我想的,這是幾年後一本風靡全球的暢銷書。
當然,這話不能說,暫時是無主之物,就是自己想的。
反問道:“不是人是什麼?”
“是……”她本想說是神,可話到嘴邊,又不想誇他,改口道:“是王八蛋。”
林小雪被逗的一笑,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也就不乾擾他倆鬥嘴。
丁闖險些一口老血噴出,黑臉道:“許婊婊,你可以滾了,我和小雪要休息,咱們明天見!”
許君如臉上笑容快速消逝。
林小雪笑容也收緊,變的滿臉紅暈。
丁闖一不做二不休,走到門前,打開門:“請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