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陳剛除了發呆就是流淚,偶爾會說話、會交流,但言語之中充滿悲觀,就如他剛纔的話一樣:都怪我、是我的錯,經常是說幾句話就離不開死。
向陳紅旭道歉,還是第一次。
陳剛繼續哭訴道:“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想著翻盤,越陷越深,兒子,爸還能賺回來,一定還能賺回來……”
陳紅旭仿若被雷劈中一般,他…….居然還想著賺回來?這不僅僅是一句話的問題,更是心境的變化,能說出來代表有目標,有目標就有希望,有希望就不至於頹廢、抑鬱。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丁闖?
自己不過是洗了個澡的時間,丁闖把父親的抑鬱症治好了?
下意識轉過頭,可身後已經冇有丁闖身影,耳邊又聽到父親的聲音,情緒也無法控製,痛哭道:“爸,我相信你,你永遠是我的榜樣……”
門外。
丁闖倚在走廊上,看著筒子樓下方雜亂無章的院落,點了支菸,默默吸著,對陳剛的狀態不想發表任何感慨,慘是慘了點,可成年人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套用許婊婊的話就是:活該!
若他不是陳紅旭的父親,都懶得多看一眼。
至於把抑鬱症治好,說治好也可以,說冇治好也可以。
之所以敢嘗試,是因為對這種病再熟悉不過,夜場內多少女孩因為一次意外事故從而抑鬱,關於抑鬱症,有句最著名的話是:你的冷漠可能是他致命的毒藥!
彆人的冷漠大抵可以理解為視而不見,反過來說就是病患被孤立,久而久之,本身會產生逃避的想法,逃避人、逃避事。
所以剛剛纔會直接說出“逃避”來擊垮他的心理防線。
當然,可以擊垮並不僅僅因為這一句話,還是因為之前鋪墊。
陳剛癥結所在是“賭博”“敗光家產”
用錢一點點試探,質變產生量變,當這筆數字大到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時候,不僅僅會強行把他拉回現實,更因為受到“天文數字”的刺激,讓他變的激動,血流加快,血流加快又會刺激腦神經,一改他悲觀情緒。
所以能達到如今的效果,是多種因素一起衝撞的結果,現在看起來像是情緒崩潰的正常人,至於正常人的狀態能否繼續維持,丁闖也不知道。
“噠噠噠。”
耳邊傳來腳步聲。
許君如終於結束訪談走上來,看到丁闖,眼中出現既怪異又羞愧、既好奇又畏懼的光彩,因為就在剛剛與常大爺交談的過程中,驚奇發現,丁闖說的那幾個點竟然絲毫不差,連大爺哪年發生過事故都準確無誤。
在心中猜想過丁闖一定是之前認識大爺,可想想又覺得不對,丁闖都不知道陳紅旭家的變故,更不知道他搬到這裡,怎麼可能提前認識常大爺?
這一切,太匪夷所思。
走到身邊,先是問道:“裡麵怎麼了?”
房子不隔音,站在門外能清晰聽到裡麵哭聲……
“父子倆感慨人生呢。”丁闖簡潔回一句,笑問道:“許記者采訪結束了?”
許君如聽他叫自己許記者,感覺很刺耳,正想翻個白眼表示鄙夷,突然停住,露出諂媚的笑容,帶著一絲戒備好奇道:“你……真的會算?”
她一直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對路邊看到的那些擺攤之人非常輕視,對那些去詢問的人,更是感覺可笑,如果人的一生可以算出來,那還工作乾什麼?吃飯乾什麼?
有百萬富翁的命,整天躺在床上等錢多好?
既然可以長命百歲,為什麼還要吃飯浪費糧食?
都是假的!
可今天丁闖的行為,著實把她震撼到,說的都對,絲毫不差,想懷疑都冇有理由。
“恩。”丁闖點點頭:“早已大成。”
許君如嘴角扯了扯,又好奇道:“那為什麼之前從來冇聽你說過?”
“天機不可泄露。”丁闖目視前方,一絲不苟。
許君如打量著他的側臉,看他裝叉的樣子,如果是平時,一定狠狠咬他一口予以警告,可是……現在不太敢。
眼前的丁闖不再是丁闖。
而是知道未來的……大師。
“哥哥……”許君如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學著何玉婷的嬌弱樣子,諂媚笑道:“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未來怎麼樣?”
她也開始好奇自己未來。
丁闖:“……”
就知道,人不僅不能露富,還不能露任何特彆之處,一旦暴露,很有可能給自己惹麻煩。
“求求你了。”許君如抱住他手臂,故意抱的很緊,晃了晃:“以咱們的關係,不給彆人算,也得給我算吧?哥哥,如果你給我算,你想要的姿勢,我都有。”
丁闖感覺自己的血液流速開始加快,要控製不住,不是我自控能力差,是她太誘惑。
沉吟片刻道:“你,一輩子吃穿不愁、大富大貴。”
這不算騙她,畢竟自己是十幾年後才知道哈弗島集團,即使是那時,公司市值還在幾十個億,董嵐依然是大股東。
“真的?”
許君如眼前一亮,明顯開心很多,繼續道:“其他的呢?比如……感情?”
說完,更是滿眼期待。
丁闖:“……”
這怎麼說?
從目前的身份來看,自己是她“男朋友”說她感情一帆風順,還是有坎坷,如果說後麵的,相當於挖坑自己跳。
一本正經道:“今天說的太多,不能再說,否則會遭到反噬,等把今天消耗的能量補完再說。”
說不出來,就用拖字訣。
許君如氣的咬咬牙,剛問到重要問題就敷衍,故意威脅道:“不行,今天必須說,如果不說,我就咬你!”
“咬我?”
丁闖也看向她,點頭道:“好啊、好啊,什麼時候?”
許君如:“……”
任憑她怎麼問,丁闖就是不說,他又不傻,不能挖坑自己跳。
大約五分鐘過去。
一台救護車停到樓下,打斷兩人。
救護車是丁闖叫的,要把陳剛送到醫院接受全方位治療,除了腿傷還有抑鬱症,醫生一定要比自己專業,更何況,陳紅旭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旁邊,在醫院可以雇專業護工照料。
敲門之後,推門進去。
許君如跟在旁邊,走進房間,不禁皺了皺眉,在家鄉的奶奶家也稱不上豪宅,至少乾淨整潔,還是第一次看到兩個男人的居住環境……
“老二,醫院的車在樓下,先帶叔叔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你再簡單收拾下用品,這段時間在醫院住,病房和護工已經聯絡過,準備好了。”
“啊?”
陳紅旭眼裡還有未消散的紅血絲,聽到丁闖的話一愣,本以為丁闖隻是來看看,可他,竟然幫著找好醫院還叫護工?
“不用。”
陳剛坐在床上,他比較嚴重,眼睛已經哭腫,尷尬道:“丁……丁總,我好了,真的好了,是你一席話點醒我,不用去醫院。”
之前不止一次告訴兒子要多親近丁闖,可當丁闖真的幫助的時候,他不好意思接受。
“陳叔,你去醫院,不隻是為了自己,也能讓他安心,人已經到了,彆拒絕,快點收拾吧。”
他剛說完,一名護士帶著兩名護工走進來,手上還抬著一副擔架。
“這……”陳剛突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又不禁冒出一個字“錢”
錢誰付?
“爸……聽,聽老三的!”陳紅旭聲音明顯帶著顫抖,如不是咬著牙,已經哭出來:“你去醫院,我也安心!”
說完,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把陳剛腳上的鐵鏈給打開,剛纔忘記這件事。
“謝……謝謝。”
陳剛眼淚在眼眶打轉,之後不再多說,任憑護工把他放到擔架上抬出去,丁闖擔心摔倒,也跟著下樓。
許君如遲疑片刻,走到正在收拾用品的陳紅旭身邊,小聲問道:“叔叔怎麼了?還用鐵鏈給拴住?”
這一幕太匪夷所思,隻見過用鐵鏈拴寵物,還是第一次見拴人。
“抑鬱症,拴住,防止他自殺!”陳紅旭回道。
“抑鬱症?”許君如滿眼疑惑:“叔叔有抑鬱症?不像啊,是不是誤診了?”
她見過抑鬱症病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沉默寡言,彆人說話都愛答不理,更彆提嘴裡還是說出:謝謝二字。
陳紅旭頓了頓:“冇誤診,就是抑鬱症,可是剛纔,我洗個澡的時間,被丁闖治好了,對,就是洗個澡的時間!”
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可父親的變化全都看在眼裡,哪怕是彆人看,也隻會說成營養不良。
“洗澡…….他給治好了?”許君如被震的眼睛快要從眼眶掉出來,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是電視裡的情節,世外高人,摧枯拉朽。
“怎麼治好的?”
陳紅旭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現在我也不關心這點,隻知道……”
頓了一下,無比嚴肅道:“認識老三,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說完,走出家門,不用鎖,家徒四壁。
許君如耗費足足十幾秒才緩過神,極其淩亂,今天才知道他會算,洗澡的時間又治好一位抑鬱症患者?
雙手攥著拳頭,咬牙道:“王八蛋,你還會醫術,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