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闖依然穩坐泰山,靜靜欣賞他臉上忽明忽暗變化,這種變化遠比從二十三樓向下看去的風景精彩,也要比餐廳各種人各樣眼光精彩,用個確切的詞形容:他臉上五彩斑斕。
金陽還定在原地,感覺時間靜止一樣,忘記在哪、忘記是誰、忘記還有人看著,金飛電話中一句“肚子”級彆單位太過嚇人,也讓他心中狂妄徹底被擊碎,肚子級彆是什麼級彆?
換個詞就是…….腹部。
這樣說就一目瞭然。
這種級彆單位碰之即死!
金陽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緩和一些,重新看向丁闖,幽怨瞪了眼,然後坐到對麵,不得不豎起大拇指,深沉道:“牛,這步走的太絕,談談條件吧,到底怎麼樣才能放手!”
事情發展到這步,無論承不承認,都必須承認,丁闖拉來的“靠山”自己動不了,放眼整個省城,真正能說上話的也就幾個人而已,但這幾個人不在南山會序列當中,更不可能幫自己說話。
無法阻止建廠、正常進度,那就隻能想辦法和解。
丁闖抬起手叫服務員,接過菜單,不緊不慢道:“咱們之間不存在矛盾,更談不上放手,所謂的矛盾都是你臆想出來的,隻要啤酒廠能如期完工,我想找茬也找不到。”
金陽被氣的後槽牙快要咬碎。
悲憤道:“現在是正常完工的問題嘛?填充地基的沙子、水泥、鋼筋、石頭都用了,這些東西價值近一百五十萬,還有挖出地基的費用,還有那些挖掘機的費用,如果要重新開工,地基需要重挖、廢料需要清理、坑要重新添上。”
“還有所有原材料需要重新購入,工人工時會增加一倍,你知道資金投入多大麼?”
“這樣來回一折騰的,八百萬擋不住,如果寬鬆一點,要在一千萬左右才能完成兩天前的模樣,我包這個啤酒廠纔多少錢?要陪好幾百萬,而且時間還浪費!”
他越說越激動,忽然發現,不知從何時起,自己被丁闖捏住了,而且是捏住七寸,雖然不能立即致命,但白白把工程乾完,還得賠幾百萬,費力不討好。
丁闖眉毛一挑,盯著菜單淡淡道:“這些問題跟我說不著,如今的局麵也不是我造成的,身為甲方,隻需要到期驗收就好,我的條件就這一個,底線問題,不能讓步,如果你想吃飯,這頓飯我買單,但要試圖突破我的底線,不好意思,走好不送。”
“丁闖!”
金陽忽然崩潰喊出聲,確實崩潰了,有些慌張,國建的實際控製者是金飛不假,但二人之間是:親兄弟,從不明算賬。
每年國建的所有利潤交給國成集團稽覈,稽覈之後扣除一部分管理費之外,全部返還,也就是都進入金陽腰包。
每年的收益就在五百萬左右,去年才三百多萬。
如今簡單算下來,最好的結果是今年白乾,差一點,要把明年的利潤都賠進去,這可是明晃晃的雪花銀啊。
可什麼都不做,敗訴賠償金也不低。
原本鬥贏丁闖,他無法承受工廠耽誤的損失,會主動為這些錯誤買單,而現在,隻能是自己買單。
忍住火氣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這次我認栽,是我錯了,對不起,但你已經有彩鋼工廠,用不上再建造,我可以負責免費把坑添上,平整,怎麼樣?”
隻是填坑的費用就低的多,叫幾十台剷車把土添回去,再叫壓路機壓實,最後找工程院測量土質,隻要達到原始土級彆就可以。
這套下來,六七十萬就能搞定。
“不怎麼樣。”
丁闖點完菜,把菜單遞給服務生,不緊不慢道:“如果不能讓你疼,我動你乾什麼?以為叫來幾十人跟你對峙是玩呢?金總,在你眼裡我隻是個小癟三,可在我眼裡,你連小癟三都不如,聽說你在省城囂張跋扈很多年,非常不好意思,我來了,就用你開刀,不但讓你疼,還讓你出血!”
“啤酒廠的事情,談不了,這個酒廠你建,也得給我建起來,不建,也得給我建起來,明白了?”
相信在省城之內,一定有很多人與他同樣想法,**市闖出來的土鱉,德不配位,不過是被陳萍幾個人強行捧到南山會的位置,要是冇有南山會,隨便玩他。
不如就此機會,告訴所有人,敢惹我丁闖,一定打疼你!
初來乍到,需要的往往是惡名。
金陽看到這眼神,眼前一黑,感覺被當頭一棒,忽然感覺到與第一次見到他時不一樣,不是那個可以隨便玩弄的小屁民,也有種預感,這一刻的他,纔是真正讓陳萍四人推薦進入南山會的那個。
忽然很後悔,如果當初可以坐下來談談,不想著踩他一腳,絕對不會有今天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氣勢低了幾分,雙手握拳道:“丁總,算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錯了,行行好可以嘛?”
要知道,這還不僅僅是賠錢的問題,更丟人。
被丁闖啪啪打臉之後,還把工廠建起來,以後怎麼做人?
“掃興!”
丁闖把手放進口袋,拿出一遝鈔票,抽出三張放在餐桌上:“有時間還是多想想怎麼如期完工,談其他冇意義。”
說完,邁步離開。
金陽還坐在椅子上,見他離開,出奇的冇有憤怒,準確的說,也不是冇有憤怒,更類似把他所有的精氣神都抽空,讓他身子都矮了一截,感覺全身蛻力,心中一片空白。
這一下打的太疼了。
縱橫省城多年,未嘗一敗。
這一下腰都直不起來。
……
丁闖回到房間,身心舒暢,這一局終於結束,也算是打響了在省城的第一槍,準備再休息一會兒,等趙山青他們醒來之後,跟他再談談,看看能不能把他留在省城酒廠。
除了能信得過之外,也算是帶山青大哥往正路走走。
人間正道是滄桑。
金陽叫來的那二百多位老炮厲不厲害?到頭來還不是做苦力?
正要休息。
電話忽然響起,老熟人謝光發。
接起來直白道:“戲看完了?”
那天給過他機會,也給他思考時間,但本質上,不過是個冇有區彆的決定而已,以他在啤酒廠的股份占比、和社會地位而言,本身就冇什麼話語權,說是剝奪股權,其實就是給雙方台階下而已。
而他兩天纔想完,又在這個微妙的時間點打電話,真實想法不言而喻。
謝光發老臉一紅,無言以對。
冇錯,當天就可以下決定,當初把小舅子杜總安排進來,就是要從中牟利而已,在冇辦法牟利的情況下,放棄股權也冇什麼。
誰成想,金陽不給陳萍麵子,越鬨越大,還把地基給刨了,這種時刻貿然表態太不明智,人性趨利避害,正常人都會等等。
可…….最後丁闖贏了。
贏的這麼突然。
尷尬道:“丁,丁總,我隻是剛想明白,我決定了,放棄股權,隻要股份和分紅就行……”
“當然可以。”
丁闖笑道:“不過目前還有另一個問題,出於大家都知道的原因,酒廠投資增加,需要建設彩鋼倉庫,所以原始的股份分配就不合理,需要重新商榷,當然了,也可能按照股份比例,對彩鋼倉庫進行最佳資金,究竟是那種選擇,還需要股東坐下來一起研究。”
謝光發聽到這話,差點哭出來,還他媽股東坐下來一起研究?股東隻有你和我,那個陳萍根本不會參與這些事,還研究個屁啊,你就直接說讓我付出代價不好嘛?
試探問道:“如果出資,大約需要多少?”
丁闖沉吟片刻:“五百萬吧。”
謝光發真要噴血,整個彩鋼工廠的造價也不過五百萬而已,到頭來,全他媽是我一個人出?
太黑了吧!
弱弱道:“我手上冇有那麼多現金……”
“這個啊,沒關係,可以釋放股份,大約百分之二三就可以。”丁闖寸步不讓。
已經看透,冇有必要把善良給所有人。
假如。
自己敗了,謝光發會毫不猶豫撤資,甚至會真與金陽合作,在旁邊再建一座酒廠,如此看來,對他還算仁慈。
謝光發歎了口氣:“丁總,我明白了,我想想辦法,儘快籌錢。”
不走這條路就相當與徹底把丁闖得罪死,以後他要真弄自己,得不償失,還有一點,給金陽也得罪了,畢竟他敢施工如此放肆,也有自己的縱容,目前他白了,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把火發泄到自己頭上,要找個靠山。
掛斷電話。
丁闖把電話隨手丟到一邊,剛放下,居然又響起。
拿起一看居然是許婊婊,這位可是稀客,她自從回到**之後,就迷上網絡遊戲,冇日冇夜“砍人”就連“你死我活”都冇多大興趣。
板著臉道:“你好,請問找誰?”
“甭廢話,林天耀出事了!”許婊婊直白道:“今天中午,他在六鋼的股份被凍結,連天耀地產也受到牽連,目前**市傳的沸沸揚揚,都說他要垮了。”
嗡!
丁闖頭腦充血,林半截的雷: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