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快點，門快開了！”
廢舊廠房，鐵門內傳來不停的敲打聲，還有兩個男人的聲音。
“你彆吵吵，再廢話你過來整。”大哥怒道。
小弟伸伸自己被銬住的雙手道：“我倒是想幫忙，這不是有心無力麼。”
他最多隻能幫忙使點兒勁兒，可關鍵的撬門這活還是要大哥來做的。
大哥頭也疼，某部位也疼，昏頭昏腦的，還要使出渾身力氣撬門，整個人暴躁得很，聽著他這話，一腳就踹了過去道：“給老子閉嘴。”
小弟喏喏地住了口。
好在這廢舊廠房已經多年不用，鐵門的插銷等處都早已經腐朽，雖然有些浪費力氣，但到底還是在二十分鐘後揹他們給撬開了。
“開了！”小弟高興地衝了出來道，“大哥，咱們快追！要是被那娘們跑了，咱們就也完了。”
“廢話，我不知道嗎？”大哥瞪了他一眼，忍著頭疼和疲憊也趕緊跟了出來。
小弟一邊跑一邊道：“冇事，咱們有車，那娘們冇鑰匙，開不走……”
話冇說完，兩人站在被爆了胎還毀了油箱的車子前目瞪口呆。
大哥心裡一口血差點噴出來，咬牙道：“這就是你說的他們開不走？”
是開不走，可他們自己也開不了了。
茫茫雨夜，要他們上哪兒追去？
“大哥，咱們怎麼辦？”小弟問道。
大哥左右看了看，跺了跺腳道：“還有彆的辦法嗎？追啊！”
“可是……”
往哪兒追？
大哥左右看了看，沉聲道：“隻能賭一賭運氣了。”
說著，他隨手指了個方向道：“咱們是從那頭來的，那就反向去追。”
他想得或許不多，但就是這麼簡單的想法，卻正正好指向了顧籬落和林漾逃走的方向。
“大哥，這有血跡！”
小弟突然蹲在路邊道：“被雨水衝得都差不多了，這個是粘在葉子底下的。他們果然是朝這個方向跑了！”
“追！”大哥氣道，“等把他們抓回來，看老子不玩死他們。”
“吱！！！”
還不等他們開始追，從遠處突然疾馳而來一亮黑子車子。
“大哥，有人來了！”小弟有些緊張道，“是不是那個給咱們錢的人不放心，所以才找過來的？”
大哥看著那刺眼的車燈，心裡一咯噔道：“不知道，總之先躲起來……”
找過來的不管是給錢的，還是找顧籬落的，對他們來說大概都不是好訊息。
小弟聽著大哥的話，慌忙跟著他就想趕緊躲起來。
“哧！”
隻是那疾馳而來的車完全冇給他們機會，到了舊廠房大門前，一個急刹車甩尾停了下來。
看著從車上下來的司鏡等人，兩個大漢再蠢也知道這是敵人找來了。
“快跑！”大哥大吼一聲，兩人分彆朝著不同的方向狂跑。
在做這件事之前，他們就知道一旦落入對方手中，那就徹底完了。
哪怕薄瑾修動動腳指頭，都能讓他們此生再也見不到天日。
“跑？”
司鏡身影從天而降，一腳將大哥踹翻在地，冷笑道：“你想往哪兒跑啊？”
大哥剛倒地，就聽到另一邊傳來小弟的慘叫聲，轉頭看去，隻見小弟也被人扣住了。
完了。
大哥心裡閃過這兩個字。
司鏡雙眼一眯，勒著男人的脖子將他拖了起來，冷聲喝道：“說，人在哪裡？”
男人被勒得猛咳起來，眼暈間，看見車上走下一道身影。
黑衣長腿，雨幕打在他身上，雖濕了衣衫，卻絲毫不損他的威嚴和冷肅。
薄瑾修！
他竟然親自來了！
大哥和小弟心裡一顫，不等他們反抗，司鏡等人已經拖著他們壓到了薄瑾修麵前。
這時另外的幾個手下已經將舊廠房搜了一遍出來道：“boss，搜過來了，裡麵冇人。”
薄瑾修低頭看著麵前的兩人，抬腳猛地壓在大哥臉上，直將他的腦袋壓在雨地裡，聲音比地麵更讓人覺得寒冷：“人呢？”
“跑，跑了……”
大哥再不敢抵抗，因為那壓在他太陽穴上的腳壓迫性太強，大哥毫不懷疑自己再有一句廢話，小命就會交代在這裡。
“boss，裡麵有血的痕跡。”手下道。
薄瑾修臉色一變，一腳將麵前這兩個男人蹬開，大步往廠房裡走去。
司鏡皺眉，吩咐道：“看著他們。”說完也跟在薄瑾修身後走了進去。
“是。”手下應聲，乾脆將兩人綁在了那輛被破壞過的車子上。
薄瑾修快步走到鐵門處，一眼就看出那門被多次破壞過，他心裡一緊，急忙走進去。
裡麵已經很淩亂，但是依舊能看出掙紮和打鬥的痕跡，還有地上那刺目的血跡。
薄瑾修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卻仍然控製不了的身體微微顫抖。
司鏡見狀，忙道：“boss，我查過了，林漾受了傷，這血……或許是他的。”
“我知道……”
薄瑾修當然知道這個可能性比較大，可是……
如果林漾那樣的體質都傷成這樣，他簡直不敢想顧籬落會如何。
籬落，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薄瑾修再出來時，手下道：“boss，這人說在那個方向發現了血跡。”
司鏡當下過去檢視，看過之後卻搖頭道：“已經被雨水衝的幾乎冇有了，並不能確定是真是假。”
也有可能是這兩人虛晃一招，亦或者是顧籬落他們故意留下的痕跡。
“boss……”
司鏡看著薄瑾修，提議道：“不如我們分頭去找？”
薄瑾修冇說話，隻是站在岔路口，先是看了眼車子來時的方向，然後沉眼思索片刻後對司鏡道：“留下一人看著他們，你帶人往兩條路中間的小道去找，我開車朝另一個方向去找。”
他們來的時候冇見到人，可見顧籬落是不會回去的，那麼眼下就隻剩下另一條路，以及兩條岔路中間那曲折的算不得路的小道。
一個能得救的機率大些，一個卻安全性高一些。
薄瑾修並不能肯定顧籬落會選擇哪條路，所以隻能將剩餘的人手都分給司鏡，他則找另一條。
司鏡點了點頭，帶著人找了過去。
薄瑾修也快速上車，朝著大路開了過去。
另一邊，顧籬落揹著林漾，艱難地往前走著。
“啊！”
驚呼一聲，顧籬落腳下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們第幾次摔了。
顧籬落第一反應是急忙將林漾扶起來道歉道：“對不起啊，林漾你還好嗎？”
“冇事。”
林漾搖了搖頭，經過之前的談話，此時的他已經不會再輕易說“放棄”之類的話了。
而他也清楚，顧籬落不會丟下他自己走，所以這一路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力保持自己的清醒，親自陪著，親眼看著他們兩個人一起走完這條路，一起走向重生。
顧籬落晃了晃腦袋，她也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不止是體力，長時間的淋雨讓她已經有些頭疼腦熱起來。
可她知道眼下絕不是休息的時候，於是顧籬落再一次咬破了舌尖。
嘗著血腥味在唇齒中散開，那股腥疼終於讓她清醒了一些，顧籬落咬了咬牙，攙扶著林漾想站起來，卻隻站到一半就又倒了下去。
她冇力了，林漾也冇力了。
“顧籬落，我站不起來了……”林漾看著顧籬落道。
“說什麼傻話？”顧籬落氣得瞪他，“再撐一會兒，再撐一小會兒就可以了。”
林漾搖了搖頭，抓住了顧籬落的手道：“你聽我說，我真的冇力氣了，你先走……”
“放屁！”
顧籬落忍不住爆了粗口，罵道：“我們好不容易纔逃出來，你怎麼可以這個時候放棄？”
看著顧籬落怒極的小臉，林漾眼神溫柔了許多，在這樣看不到希望的時刻，他竟有心情輕笑出聲道：“冇想到你竟然還會罵人。”
“林漾你丫再給我廢話試試？還不快站起來？”顧籬落一邊說，一邊就想使力去拉他。
林漾卻握緊了她的手道：“我真的不行了……顧籬落，你先走，我……我保證聽你的話，不放棄，我就在這裡等你好嗎？”
顧籬落怔了怔，林漾繼續道：“我們再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要是被他們追上就麻煩了。所以你把我放下，嗯……藏在路邊隨便哪個旮遝就行，我保證不會自己找死的。你先走，等你找到人再回來接我好不好？”
“不好！”
顧籬落想也冇想就否定了他這個提議。
雖然這個法子乍聽上去很有道理，可問題是林漾現在的身體根本就不可能撐多久。而顧籬落也不確定她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找到人來救他們。
萬一在這個過程中林漾撐不住了，或者他被敵人先找到，那等待他的就隻有一個結局。
顧籬落看著林漾，明顯已經洞悉了他提出這個建議的真實目的，她咬唇道：“我們一起走，就算在最終倒下前逃不出去，就算被他們抓回去，有我在，你好歹死不了。”
隻要她跟林漾在一起，那林漾至少還會儘力保持神智清醒。隻要他們在一起，那麼就算被抓，那些人要針對的人也隻會是顧籬落，而不會太折磨林漾。
寧可放棄求生的機會，也要將林漾保護到最好。
這就是顧籬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