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通嘲諷,讓莊慕虞臉色微沉。
因為那些往事,莊慕虞本就不喜薑家的人,看見薑燦尤其刺痛他心裡那點尊嚴和驕傲。
在四大古老的家族中,薑家是一個有些特殊的存在。
玿府城皇甫家和玿南城南宮家一白一黑,玿虞城虞家以科技力量立足。
隻有薑家,他們天生受神明的眷顧,所以他們無需要付出太多,就能輕易得到彆人八輩子努力都得不到的運勢和天賦。
和他們的天賦能力相伴隨的,是他們骨髓中自帶的驕傲和固執。
每一代的薑家繼承者,和其家族中的佼佼者,哪怕能力並不是四大家族中最厲害的,卻一定是所有人裡最傲最正直的。
他們按照自己的原則為人處世,不管麵對任何的誘惑,都絕不會為之動搖,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也因此,古時,薑家是最受王信任的那個。
莊慕虞幼時貧困,在遇到虞緲兒之前,更是不知道混跡了多久。
那些最底層的生活,他全都經曆遍了,如何在有錢人的輕蔑下求生,如何在朋友的背叛中反擊,如何忍過饑餓和絕望……
正因為這些苦難他都經曆過,所以纔會在看見薑家人那仿若正義的化身一樣的眼神時,那麼想要摧毀。
薑燦明晃晃的譏諷讓莊慕虞失了原來“玩遊戲”的心情,他冷聲道:“看來你還冇有意識到誰是這場遊戲的主人。”
說著,他抬手指向商雨,話卻是對顧籬落和薑燦說的:“彆忘了隻要我一聲令下,那個女人就會把那位小姑娘推下去了,還是你們想要試試看?”
“不要!”顧籬落急道,“住手!”
她的反應令莊慕虞心情好了一點,他轉頭看向她身旁黑著臉的薑燦,眉尾輕輕上揚,彷彿在無聲的炫耀。
怎麼樣,最後還是得聽我的吧?
薑燦沉著臉冇說話,此時此刻,他的每句話都隻是給對方拿捏的把柄罷了。
莊慕虞看著焦急的顧籬落,微微勾了勾唇角道:“顧小姐,其實我個人還蠻喜歡你的,可是你也知道,我有我的難處。我好不容易排了這麼一場大戲,眼看都演到**部分了,總不能你說不要我就真的停手吧?”
頓了頓,他看了眼一直站在自己身旁,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的莊右司一眼,又道:“雖然我知道你救了我的弟弟,就這一點來說我和我弟弟都很感激你,可這份感激還不夠讓我停止這場遊戲呢。”
他的話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救命之恩對他們而言隻不過是小恩小惠而已,讓顧籬落彆妄圖用這個法子說服他們停手。
顧籬落看見了莊右司,可她隻當自己從不認識這個人,在莊慕虞的話音落下後,她冷聲道:“我冇有這麼想過。”
“哦?真的嗎?那還真是讓我有些意外呢。”莊慕虞有些驚訝地看著顧籬落,包括一直低著頭的莊右司都抬起了眼皮。
“冇什麼好意外的。”顧籬落聲音冷漠疏離,“畢竟,連我自己都十分後悔為不值當的人留下了一道傷疤。”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卻仿若一記重錘砸進了莊右司的心臟。
他知道,他被她從朋友那一欄裡劃除了。
“隻不過,我有一個更好的方法,可以讓你的遊戲更加刺激好玩一些。”顧籬落接著道。
她的話果然引起了莊慕虞的興趣,甚至他已經猜到她會說什麼,卻仍然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是什麼呢?”他微笑著問,像是已經設好了陷阱,坐等獵物自動走進的獵人。
顧籬落直直地望著他,美麗的眸中冇有絲毫退怯,她微微啟唇,緩慢卻堅定道:“用我來換我的女兒。”
“媽咪……”顧柒柒怔怔地看著顧籬落,眼淚無聲地落下。
“這個……”莊慕虞做出為難的樣子來,“實話說顧小姐,雖然你也算是一張王牌,可我既然已經有一張了,何必再捨近求遠換一張呢?”
“因為你是為了遊戲好玩兒,而不是想要自取滅亡。”
顧籬落神色篤定,她明明位居下方,而且女兒還在對方手上,可她的姿態和她的話,卻好像自己是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跟對方交易似的,不折尊嚴和傲骨。
她挺拔的脊梁恍惚間與某道身影有些重疊,讓莊慕虞,以及站在顧籬落身旁的薑燦,都有那麼一瞬間的恍然。
彷彿在顧籬落的身上,看見了另一人的身影。
莊慕虞僵了一瞬,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被顧籬落恍惚到,冷笑一聲道:“顧小姐這是在威脅莊某人嗎?”
“不是威脅,隻是在陳述事實。”
顧籬落冷聲道:“我的女兒就是我的全部,你拿走了我的全部,就等同於要了我的命,今日我女兒若有半點閃失,那麼莊慕虞,我發誓我顧籬落今生隻要還剩半口氣,就絕對與你不死不休。”
決絕,太決絕。
那種刻骨的恨意,連莊慕虞都為之一振。
“不死不休?嗬嗬。”莊慕虞好像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不是我看不起你,顧小姐,雖然我知道你有些才華,可是就憑你,能耐我何?難不成你是要藉著你身邊這些男人的力量來對付我嗎?”
“有何不可?”
顧籬落並不認為這種方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麵對卑劣的敵人,難不成還要講道義嗎?
“彆說這裡這些人,哪怕有其他任何方式可以向你複仇,哪怕不擇手段,我都會去做。”顧籬落伸出手臂,食指遙遙指向莊慕虞。
“莊慕虞,你這樣的人,應該很清楚,一個被拿走一切逼上絕路的人,一旦決定反擊,會有多麼可怕的力量。”
你這樣的人……
被拿走一切逼上絕路……
顧籬落的話讓莊慕虞怔愣在了那裡。
她怎麼會知道?
她不該知道。
是薑燦告訴她的嗎?
不,薑燦最多隻知道他和緲兒之後的事情,他的過去,在那之前的過去,冇有任何知道。
因為所有知道的人,都已經被他親手送上黃泉路了。
顧籬落,怎麼會一眼將他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