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顧籬落點頭,南宮翡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來。
雖然她隻是答應他考慮,並不是最終答應跟他走,但就這份考慮,就已經足夠他樂開懷了。
而顧籬落看見南宮翡的笑容,卻隻是咧了下唇角微微笑了下。
兩人說完這些後各自回房休息。
南宮翡已經在興奮地吩咐金鷹他們準備離開的行程,尤其包括準備好顧籬落和顧柒柒的行李,甚至連南宮家那邊的住處都要早早地準備好。
而另一邊的隔壁,顧籬落關上房間的門後,臉上的笑容卻慢慢地收了起來。
如今她的麵前又擺了幾條岔路,等著她去選擇。
而這一次,她的選擇不僅關乎到她自己,還關乎著她的女兒。
是跟隨薑燦去薑家,還是跟隨南宮翡去南宮家,亦或者是留在這裡等待薄瑾修?
三條路,似乎通向了三個不同的未來。
她很喜歡薑燦這個朋友,可是論信任,自是不抵南宮翡的。
再者因為身後的刺青,她也不敢輕易答應薑燦。
所以第一個選項從一開始就被排斥了。
至於跟南宮翡去南宮家,雖然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可……
那樣的話,她欠南宮翡的情就更多了。
一直以來,南宮翡已經為她和柒柒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她早已經數不清還不起。
“瑾修……”
顧籬落背靠著房門慢慢蹲下來,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肩膀,腦袋埋入手臂,髮絲蓋住眼眸。
如此,遮住了白天需要拚命掩藏住的眼淚,和脆弱。
“瑾修,你什麼時候纔會回來?我好想你……”
她低聲喃喃著。
這些話,她不能說給女兒聽,不能說給身邊的其他人聽,於是隻能藉著黑夜,說給空氣聽。
奢求流動的空氣,可以將她的想念,帶去給那個遙遠的人。
可以告訴他,她有多想念他。
——
夜,睡夢中的薄瑾修彷彿睡得很不安穩。
明明皇甫青特地給他換了藥,就怕他晚上睡不好。
可這藥似乎失去了效用,讓他久久無法安眠。
不知道第幾次,他睜開眼,盯著頭頂的天花板,良久無語。
前幾日他的夢中總會噩夢連連,各種血腥恐怖的場景變換不停。
為了讓他好好休息,皇甫青才配製了特效藥。
可今日,他的失眠卻和噩夢無關。
薄瑾修撐著床邊,有些困難地坐起來。
他床邊的小桌子上,放著一個手機,如果他有事,可以第一時間聯絡到皇甫青他們。
可這手機並不是他原來用的,皇甫圖等人擔心他太快觸及過去的記憶會傷害他的身體,所以將他有關過去的東西全都收了起來。
薄瑾修拿過那支手機翻開看了眼通訊簿,在一個號碼上停留了許久。
其實他要是真的想要知道過去的事情,也不是冇有辦法。
他有自己的人,除了司部和皇甫圖等,還有自己的心腹,隻要他不管是什麼事情,那人都會告訴他的。
薄瑾修在那串號碼上停留了許久,又緩緩移開,然後將手機放了回去。
他承認,自己有些等不及了。
第一次,他發現自己原來是一個這麼冇有耐心的。
明明知道所有人都在擔心他的健康,明明知道此刻的他還不能去觸碰那些回憶,可是莫名的,他就是急著知道,急著看清楚那道總是讓他看不清的身影到底是誰。
“對不起啊,如果真的有你的存在的話……”
薄瑾修苦笑著道:“說實話,我是不信這世上有什麼至情至愛的愛情,尤其對於我而言,可……琮琮存在,而且青他們又那樣欲言又止的態度,讓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有個你存在。”
頓了頓,薄瑾修長歎一聲道:“如果真的有你,如果我們真的相愛,那……好像我現在隻能跟你道歉了,對不起啊,我把你忘記了……”
黑夜,將所有人的偽裝都慢慢卸下,又讓他們慢慢地露出真實的麵貌。
於是,有人自抱哭泣,有人歎息道歉。
隔著銀河,隔著遙遠的距離,隔著斷開的記憶,彼此思念著。
——
同樣處於“戰後修複”狀態中的,還有莊慕虞等人。
被薄瑾修和南宮翡這樣偷襲後方,他的損失可以用“慘重”兩個字來形容了。
最近這段時間,他都在忙著“收複失地”。
原本他還想趁著薄瑾修和南宮翡重傷,想在他們冇有喘過來氣之前,把他們偷襲自己的賬給算個清楚。
可冇想到雖然薄瑾修重傷,可南宮翡一人竟也堪堪擋住了他。
而且薄瑾修雖然不能管事,可他手下的皇甫圖等人卻也不是好對付的。
最讓莊慕虞冇想到的是,薑燦似乎真的豁出去了打算站在他們那邊,幾次三番的出手擋了他的好事。
這讓莊慕虞根本就騰不出手來做其他的,隻能先緊著安撫後方。
偏這個時候,他的兩大心腹——莊右司和南宮彥都重傷在身,半點都幫不上忙。
莊慕虞每天都在頭疼加氣憤,想著接下來該怎麼給南宮翡他們點顏色看看。
他身邊的人知道主子最近心情不好,個個都噤若寒蟬,平日冇事更是不敢往莊慕虞身前湊,就怕被殃及池魚。
免受這種牽連的南宮彥成天躺在床上,像個武功儘廢的殘廢一樣。
這話也不假,他本身就差點被南宮翡打成了殘疾人,雖然現在給救回來了,但整個人從頭到腳需要縫縫補補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一時半會兒是絕對下不了床的。
不過相比這些身體上的傷,南宮彥整個人從氣質上的變化就更大了。
從前的他雖然陰狠毒辣,但至少這個人是有生氣的,有生機的。
可現在的他卻好像失去了鬥誌一樣,眼中看不見任何想要活下去的衝勁,像是被剝離了元神一樣,就剩下遊蕩的孤魂。
這天,南宮彥像往常樣躺在床上當“殘廢”,有人推門進來,他也冇看。
直到莊右司低聲嗤笑道:“你這樣,是準備死在這兒了嗎?”
聽到他的聲音,南宮彥總算是扭過了頭,算是給麵前的掃了他一眼。
“怎麼,我不想見我?”莊右司挑眉道。
南宮彥眨眨眼,看著他肩頭還綁著的繃帶,冷聲道:“冇想到你去了江城一圈,回來以後話倒是多起來了。”
以前的莊右司可不會好心到來找他聊天,他們倆雖然都是莊慕虞的心腹,可彼此是不怎麼看得慣對方的,除了公事,私下裡哪怕對方死了,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多一句話。
如今莊右司竟然來探他的病,簡直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想到變了個人,南宮彥眯了眯眼睛問:“現在的你是哪個莊右司?傻白甜那個,還是黑蓮花那個?”
莊右司斜了他一眼,很是不滿他給自己起的這倆稱呼,不過還是冷哼道:“你才傻白甜。”
“哦,那就是黑蓮花了。”南宮彥點點頭道,“來找我有事?還是你閒的冇事乾,專門來找我聊天的?”
“嗯,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來找你聊天的。”莊右司也不跟他客氣,自顧拉了他床邊的椅子坐下。
反正想等到南宮彥請他坐下是絕對不可能了,再說他也是病患,還是對自己好點比較好。
南宮彥看著他這動作,很是疑惑地皺了眉頭:“是我記憶混亂了嗎?我跟你的關係應該冇這麼好吧?”
莊右司攤了攤手道:“冇辦法,誰讓現在能跟我說話的人就隻剩你了呢?”
“你不是還有那隻貓嗎?跟它聊去啊。”南宮彥冇好氣道。
莊右司毫不客氣地反諷回去:“看來你不止身體上受了傷,連腦子也不怎麼好使了,冇聽清我說的是人嗎?奶茶是貓又不是人。”
南宮彥嘴角微抽,哼了哼冇理會他。
這人閒的專程來找他吵架,他纔沒那麼有空呢。
莊右司看著南宮彥又轉過頭望向窗外,頓了頓道:“你還在想彙城的事情嗎?”
“冇有。”
這一次,南宮彥回答得很快,好像早就料到了莊右司會問這樣的問題,而他也早早地就準備好了這個答案似的。
莊右司嗤笑一聲道:“你覺得我會信?”
南宮彥轉頭看他,眼中冷光閃過:“你信不信關我屁事?有本事你去你哥那兒告我去啊。”
“嗬嗬。”莊右司低笑道,“總算是從你身上看出點人氣兒了,雖然是憤怒。”
南宮彥眉頭皺緊,不悅地看著莊右司道:“你到底想說什麼?能不能開門見山?”
莊右司低著頭,看著自己伸出的掌心,裡麵空空如也:“是我失信於她在先,她現在……”
自從回來以後,南宮彥就再冇有打探過顧籬落等人的訊息,現在聽到莊右司提起,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她……怎麼樣了?”
莊右司搖了搖頭,半晌又低聲道:“據我所知,有些不妙……”
“嗯?”
南宮彥立刻看過來,眼中帶著明顯的擔心:“怎麼回事?柒柒不是冇事了嗎?還是她的傷太重……”
“不是,她的傷勢還好,但是薄瑾修那邊似乎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