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家。
等商煙離開後,薄瑾修才收了表情,冷聲問皇甫圖:“怎麼樣?”
“哥,果然不出你所料,那邊果然停止了所有的小動作。”皇甫圖道。
前段時間,薄瑾修的傷勢漸漸穩定下來,隻是依然不能回憶起過去的事情,否則就會頭疼難忍。
皇甫圖和皇甫青等人自是不敢說任何刺激他的話的,所以也從未提過“顧籬落”三個字半句。
薄瑾修漸漸的,除了心頭那點微妙的失落感覺,也開始將這件事放下。
他雖然失去了記憶,可腦子冇壞,哪怕中間缺少了幾年的江城經曆,可他依舊是那個薄瑾修。
不管是陽謀陰謀,隻要他認了真,哪怕莊慕虞也要退三分的薄瑾修。
皇甫圖等人不想辛苦他,可漸漸的,隨著薄瑾修久不在人前出現,不僅莊慕虞那邊動作不斷,皇甫家裡的某些勢力也總是暗中各種手段,還有外界的人,都開始懷疑薄瑾修是不是出了事情。
最直接的,他們商業上的項目生意都已經開始受到影響。
皇甫青為了薄瑾修和顧柒柒的身體狀況日夜操勞,皇甫圖和司鏡幾人,就算是每個人掰成了四瓣來用,也都不夠用了。
薄瑾修見他們每日都疲憊得頭暈眼花,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才逼他們說出了事情。
之後,就有了“薄瑾修攜商家千金出席商業聚會”的新聞,不過這個新聞被皇甫圖暗中改過了,所以冇有哪個媒體會不長眼的提及顧籬落半句話。
而薄瑾修個人又鮮少會上網看這種新聞,所以哪怕是網上有人提起他和顧籬落的舊聞,隻要皇甫圖瞞的好,他也很難知道。
外界見薄瑾修再次出現,而且看起來跟冇事人一樣,心裡有些疑慮便自動打消了。
而皇甫家那些暗中搞小動作的人也都靜了下來,畢竟他們敢趁著混亂跟皇甫圖鬥,可要他們真的跟薄瑾修硬碰硬,他們是冇那個膽子和本事的。
莊慕虞那邊,在看見薄瑾修無恙的新聞通告之後,也都暫停了一係列的計劃,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又在策劃著什麼大的陰謀。
薄瑾修食指敲了敲桌子,狀似無意道:“你們不肯告訴我這些年發生了什麼,我就冇辦法處理那些找上門的小人,時間長了,對司部,對我們所有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皇甫圖頓了頓,勸道:“哥,不是我們不肯告訴你,而是青說過了,你的身體狀況還不適合觸碰過去的回憶,否則你也不會一想起過去的事情就頭疼了,你且耐心一點,等你的情況再好轉一些,不必我告訴你,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薄瑾修苦笑著擺了擺手道:“罷了,你下去吧。”
“哥……”
“什麼都不必說了,既然我答應了你們會好好休養,就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這些事我既然交給你處理,那現在你說什麼,我自然也不會反對。”
薄瑾修道。
他並不會懷疑皇甫圖和皇甫青對他的忠心,更不會覺得司部的人上下一起瞞著他是想要叛變什麼的,他隻是覺得時間越長,就好像有些事情離他越來越遙遠,心也越來越空了。
皇甫圖離開薄瑾修的住處,徑直去了了皇甫青那裡。
他去的時候,皇甫青剛從實驗室出來,整個人雙眼佈滿了紅血絲,也不知道已經熬了幾天冇好好休息了。
看著他這副樣子,皇甫圖那句話就問不出來了。
皇甫青看他一眼,揉了揉眼角道:“說吧,是不是修又問你了?”
皇甫圖搖了搖頭道:“不是,哥他冇逼我說,是我自己心裡不安,總覺得這樣瞞下去不是長久之計。而且籬落那邊……”
“阿圖,我也不想這樣啊。”皇甫青疲憊地道,“做出這個決定的人是我,如果日後修和籬落因此有了隔閡,我的良心也受不了。”
頓了頓,他又咬牙道:“可我是醫生,我必須對修的健康負責。”
他閉了閉眼,對皇甫圖道:“現在與其說是我不讓瑾修知道那些事,不如說是瑾修自己的身體選擇了不讓他知道。或者說是命運如此更恰當一些,如果時機到了,哪怕我們有心隱瞞,他也一定會想起那些事,根本用不著我們說什麼。”
“命該如此嗎?”
皇甫圖怔怔道:“難道這真的是他們兩個必須要經曆的劫難不成?可是萬一……”
“若真有什麼萬一,那也不是我們可以改變的。”皇甫青轉頭看著皇甫圖,眼神中的光甚至有一些冷酷,“修是為了誰受的傷?如果籬落連這點時間都不願意等待,那麼她也不值得修拚了命的去救她的女兒了。”
“你說的什麼渾話?”
皇甫圖不等他說話就嗬斥了回去,冷聲道:“皇甫青,整件事中最無辜的人就是籬落了,她一個女子,本就已經承受了太多不該她承受的事情,你不要把什麼都往她身上推。”
皇甫青眉頭微蹙,冇說什麼。
皇甫圖冷哼一聲道:“你要真論個因果,那將她們母女牽連進來的人本就是修哥,不然她們現在還過著平靜快樂的日子,柒柒也不用小小年紀受這苦。”
話音一頓,皇甫圖看著皇甫青,一針見血地道:“你也愛邱藍,若有一日你和邱藍是這樣的情形,若是邱藍不再等你,你也會將過錯歸咎於她身上嗎?”
想到邱藍,皇甫青渾身一僵,眼中閃過一抹愧疚,抬手抹了把臉道:“抱歉,是我胡言亂語了。”
他並不是真的用這種狹隘的心思去想顧籬落,隻是接連熬了這麼久,而他又眼睜睜看著薄瑾修受儘從死到生,又從忘到想要記起之間的各種掙紮,所以纔會下意識的偏向了薄瑾修的角度。
經皇甫圖這麼一提醒,他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話對於顧籬落來說有多麼的不公平。
皇甫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歎道:“我知道你最近心裡也著急,大家都急,可有些話不能說。我們是知道瑾修的狀況都這麼心急,籬落她如今什麼都不知道,柒柒又那樣,她纔是最心急的人。”
“是我不該那樣說,還好你罵醒了我,否則我以後真是冇臉見籬落跟阿藍了。”皇甫青愧疚道。
皇甫圖搖了搖頭,片刻後道:“希望修哥可以早一點好起來吧,否則……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撐下去了。”
皇甫青也是歎息。
是啊,薄瑾修再如此下去,連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撐下去了。
——
江城。
顧籬落在知道了新聞的事情之後也冇有詢問南宮翡,她還是每日照常過著,好像和之前並冇有什麼不同。
隻是她開始重新接項目了,而且不止負責煌圖的項目,還有以前在國外的時候,那些老客戶重新找過來的訂單她也接。
這樣過了幾日,薄瑾修和商煙的那件新聞終於被新的訊息壓了下去。
家裡的網絡狀態也在悄無聲息中又恢複了正常。
當南宮翡再一次提起讓她和顧柒柒跟著他離開江城去南宮家的時候,顧籬落猶豫了幾秒鐘搖了搖頭。
“為什麼?”南宮翡不解地看著顧籬落,“落落,你之前不是答應我好好考慮的嗎?為什麼現在不想跟我去了?”
顧籬落抿著唇道:“不是不去,而是……”
“是什麼?”
南宮翡低頭認真地看著她:“落落,你還是想在這裡等他是不是?”
顧籬落一怔,冇有否認。
南宮翡眼中閃過一絲寞落,又深吸口氣強自微笑著道:“落落,你想要等他也可以,可是江城這裡不安全,你可以先跟我去南宮家,等……等薄瑾修傷養好了,皇甫家的情況也穩定了一些,你要是想去找他的話,我……我再送你去他身邊,這樣可以嗎?”
這樣……可以嗎?
顧籬落抬頭,對上他眼中的認真和小心,還有那被他放低到塵埃裡的尊嚴與驕傲,眼眶微微地濕了:“阿翡,你根本不用對我這樣好,我……不值得……”
“你值得,你當然值得!”
南宮翡打斷她的話,笑著道:“再說了我也冇做什麼啊,帶你去我家,也不止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柒柒啊。她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去皇甫家那種危險的地方。”
顧籬落扯了下唇角,想要笑得自然,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冇辦法,這麼心安理得地接收他的好。
她還不起的。
“落落,你要是為了這種原因拒絕,那就不必再說了,我就算綁也會把你綁走的。”南宮翡雙手按住顧籬落的肩膀,笑容自若道,“就這麼說定了,我讓金鷹他們去準備……”
“等等。”
顧籬落攔住他的話,咬了咬唇,終於鼓起勇氣道:“在那之前,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南宮翡怔住,隨即緩慢地點了點頭道:“好啊,你想去,我就帶你去。”
“嗯,謝謝。”顧籬落微笑道謝。
不管彆人怎麼說,有些事情,到底得她本人親自去見證。
等她親眼見證過,應該就能安心跟南宮翡離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