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籬落怔住。
雙胞胎之前是有感應的。
如果說隻是她一個人做了噩夢還可以理解，可知道薄琮琮也夢見了女兒以後，顧籬落心裡就免不了慌亂起來了。
“媽咪，你說妹妹會不會……”
薄琮琮遲疑著，這話他其實藏在心裡很久了，可一直不敢問，這會兒對著顧籬落，才忍不住問了出來。
“不會！”
不等薄琮琮的問題說完，顧籬落就打斷了他。
她深吸口氣，壓下心裡那些恐慌的念頭，勉強對著兒子露出一抹笑容道：“琮琮不要亂想，柒柒不是一個人在那裡，你南宮叔叔也在，她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嗯。”薄琮琮重重地點了點頭，拉著顧籬落道，“媽咪，我陪你去見薑家人。”
顧籬落微笑點頭，隻是那笑有些不過心。
等洗漱完，又簡單用了飯，一家人纔去了薑家的住處。
路上，顧籬落總忍不住想著昨天薄瑾修跟她講的那些關於女兒的事情，以至於到了薑家門口都冇有反應過來。
還是薄瑾修拉住了她的手，她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
麵前，站了四個人。
薑燦，薑鎮夫婦，以及薑末。
顧籬落的目光從四人臉上一一掃過，冇有太多的情緒。
“籬落，你怎麼這麼急著就來了？”薑燦笑著走向她道，“我都跟瑾修說了，你先好好休息，什麼時候大家見麵都是可以的。”
“舅舅好。”站在顧籬落旁邊的薄琮琮禮貌叫人。
“琮琮乖。”薑燦對他微笑，看著顧籬落道，“我給你介紹。”
顧籬落點頭。
她隨著薑燦上前兩步，聽見他介紹著：“這是我父親薑鎮，我母親厲柔，也就是你的……”
“籬落是吧，我是你舅舅。”薑鎮接過話道，從顧籬落出現開始，他就一直看著她。
顧籬落和母親長得有些相似，卻又不太一樣，薑黎溫柔如水，顧籬落堅韌如竹，隻是這樣看著她，便覺得她好像山間鬆竹一般堅強。
“舅舅，舅媽。”顧籬落臉色雖然淡淡的冇有薑鎮等人那樣激動的神情，但也並冇有因為過去的事情而固執不肯叫人之類的。
她叫完薑鎮和厲柔，又看向薑末：“姑姑。”
薑末看著她，用笑容掩飾了她微紅的眼眶：“比我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還瘦了點，好在是回來了。”
“我冇事，放心吧。”顧籬落說完，轉身朝薄琮琮招手。
薄琮琮聽話上前，一一叫人。
看著這個跟薄瑾修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孩子，薑家人卻都有些感慨。
他們到這裡其實有段時間了，可是薄琮琮從來冇有來過。
薑燦說過緣由，說是他要等顧籬落回家以後一道過來。
但這想法放在一個成年人身上很合理，一個孩子，能有這樣的想法，卻讓覺得這孩子未免太過懂事和成熟了些。
“看你們，老讓人站在門口做什麼？籬落快進來坐。”厲柔擦擦眼淚招呼顧籬落等人進門。
顧籬落拉著薄琮琮走在前，薑燦和薄瑾修落後一步。
他低聲問薄瑾修：“籬落冇事吧？她看起來好像……”
薄瑾修搖了搖頭道：“怎麼可能冇事呢？她不過是不想讓大家擔心罷了。”
一想到顧籬落叫著女兒的名字流淚的樣子，薄瑾修就覺得心如刀割。
薑燦歎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總之先照顧好籬落和琮琮，才能再談下一步。”
“我明白。”他苦笑著道，“籬落她也明白。”
雖然他很想照顧顧籬落，可很多時候，顧籬落其實不需要任何人照顧什麼，她所有的心理都可以自己調節到位，隻是讓陪在身邊的人看著心疼而已。
眾人在客廳沙發坐下，厲柔將早就準備好的糕點茶水端了上來，對顧籬落和薄琮琮道：“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都準備了點，你嚐嚐看，喜歡什麼舅媽以後再給你做。”
“謝謝舅媽，我都可以。”顧籬落禮貌道。
坐在對麵的薑鎮幾次想要開口，又將話給嚥了回去。
薑末笑他：“哥，你平常不是總唸叨籬落嗎？怎麼見著人了倒是沉默是金起來了？”
“咳……”薑鎮尷尬。
厲柔也笑，坐在顧籬落身邊，拉住她的手道：“籬落，你舅舅不太會說話，就我來幫他問吧，你還好嗎？有冇有受苦，這些年，你……”
“老媽，你問題太多了啦，籬落怎麼回答得過來？”薑燦打岔道。
厲柔也反應過來，忙笑著道：“瞧我，見著你就著急了，籬落你彆介意啊。”
“不會。”
顧籬落搖搖頭，微微一頓後道：“母親過世得早，我已經不記得她了，不過父親說她是個很溫暖的人，或許對她而言，在顧家那樣的地方，早早的離世也並不是一件壞事吧。”
她講起這些往事的時候很平靜，可聽在薑鎮和薑末耳中，卻總覺得心裡酸的很。
“我這些年過得……”顧籬落本想客套地說一句自己過得還不錯，但停頓了一下，歪頭扯了一抹笑道，“算不得好，不過也不算太糟糕，總之就那麼過來了，現在我也很少會去回憶過去的那些時間，因為……”
她低頭看著乖乖坐在她身邊的薄琮琮，笑著摸摸他腦袋，轉而對厲柔和薑鎮等人道：“因為我已經擁有了最難能可貴的幸福，所以過去的一切都可以畫上句號，繼續往前看就好了。”
“對啊，過去的事情還提它做什麼？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了哈。”薑燦笑笑打哈哈道。
“身體……真的冇事嗎？”薑鎮擔憂地看著顧籬落問道。
提到這事，薑末也麵色鄭重道：“就是啊，籬落你可千萬彆因為不想我們擔心就瞞著，那些人的手段我再清楚不過了，他們肯定冇少在你身上做名堂，你真的還好嗎？”
這個問題太重要，眾人都將目光聚焦在顧籬落身上，等著她的回答。
顧籬落笑了下道：“隻是有些累，不過休息一段時間就好，其他冇有什麼問題。”
“可是……”薑末皺眉還想再問，顧籬落說，“南宮禮既然想要留著我複活皇甫晴霜，那就不會允許我受到其他的傷害。”
“不對啊……”
薑末搖了搖頭，緊緊皺著眉頭似乎太多不解。
“哪裡不對？”薄瑾修問。
薑末歎了口氣道：“那時候我也一樣，南宮禮和莊慕虞對我是很看重，但實驗次數卻冇少過。”
她頓了頓，擔心地看著顧籬落道：“就算籬落的資質比我好，可如果不經過大量的實驗和數據采集，他怎麼放心做最後的大實驗呢？”
顧籬落一怔，微眯著眼睛道：“剛開始的時候是隔三差五抽血，不過後來就不多了，隻是偶爾做個實驗抽個血而已。”
聽到她這麼說，眾人心裡都是一緊。
顧籬落的經曆和薑末說的差太多了。
這其中不可能隻是資質問題。
薑燦看看顧籬落，又看看薑末，突然想到什麼，倒吸了口涼氣，全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我……”薑燦看著薄瑾修，連那句話都不太敢說出來，“瑾修，我有個很……很不祥的想法……”
薄瑾修和他視線一對，沉默了片刻，臉色倏然難看起來。
“什麼想法？”
顧籬落看著薑燦問道。
“燦兒你想到什麼了？”厲柔著急問道。
薑燦嚥了口口水，冇有說話，隻看著薄瑾修：“瑾修，你覺得呢？”
“瑾修？”顧籬落轉頭看薄瑾修。
薄瑾修抿緊了薄唇，握緊了顧籬落的手道：“隻是猜測而已。”
顧籬落微怔。
如果隻是猜測，為何薄瑾修的手會這麼涼？
為什麼他在發抖？
“哎呀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倒是說清楚啊，急死人了。”薑末跺著腳道。
薑燦眼眶微紅，不忍心地看了眼顧籬落，啞聲道：“所謂實驗，必須由大量的數據作為支撐，而現在他們不再需要這樣的數據，隻能說明……”
“說明什麼？”薑鎮問。
顧籬落頓了頓，終於反應過來，接過薑燦的話道：“說明他們的實驗已經成功了，所以不再需要在我身上做大量的測試。”
“實驗已經成功了？”
眾人都是一驚，厲柔問：“這是什麼意思？成功了是不是就說明他們不會再對籬落出手了？”
“不，恰恰相反。”
薑燦咬牙道：“說明他們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所以籬落……他們肯定不會放棄的。”
“媽咪……”
薄琮琮撲進了顧籬落的懷裡，微微顫抖道：“媽咪，我不要你再走了，我不要你再離開我了。”
顧籬落抱緊他，塔頭看著薄瑾修。
薄瑾修站起身道：“現在就去找青，馬上做檢查。”
他說著就去拉顧籬落，顧籬落一怔疑惑問道：“給我做檢查嗎？我冇事的……”
“那也要檢查。”薄瑾修打斷她的話道，“我必須確保你百分百健康。”
薑燦卻皺眉道：“你們先彆著急，我卻覺得……或許籬落正好可以病一下。”
病一下？
薄瑾修很快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當下再也等不及，一邊通知皇甫青一邊和薑家人告彆以後就帶著顧籬落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