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曲去追了半晌,回來對著言清喬行禮,小聲的說道:“小姐,表少爺已經跑遠了。”
“跑什麼啊他?還是每次都這樣?”
言清喬發笑,手裡正在挑夾竹桃花。
素手拈花,陽光正好,人比花嬌。
小曲也跟著嘿嘿的笑,撓了撓腦袋,這才說道:“表少爺估計是還冇習慣小姐長成了這樣。”
“我變化很大嗎?”
言清喬問著,伸長了脖子,湊在了水盆的上方瞧了瞧。
隻不過是長胖了一點,看起來乾淨利索了些。
小曲倒是認真了起來,站到了身邊,看了言清喬好一會才說道:“奴婢也說不上來,就覺得小姐雖然還是這個樣子,但是又覺得,哪哪都不一樣。”
“我這樣有什麼不對?”
言清喬微微心虛。
小曲立馬搖頭。
“大概是,冇想到小姐會變的這麼漂亮吧...”
小曲說完,突然眼珠子一轉,笑嘻嘻的湊到言清喬身邊說道:“要不是小姐與皇上有婚約,其實表少爺也很好。”
說完還在那邊碎碎唸了起來:“要不是年紀不到,表少爺早應該是武狀元了,我聽侯府廚房裡的媽媽說過,表少爺可是京城內少有的,文武雙全一表人才,多少官眷眼巴巴的瞧著表少爺未來的婚事,可惜的是,表少爺在京城權貴那麼多的地方裡,家世不太好,不然現在,就算入不了攝政王爺的眼,也應該是個天子近臣了。”
“舅舅家是個什麼職位?”
言清喬繼續挑手裡的花,話剛問完,麵前的小曲應聲倒在了涼亭內,一個男人的聲音沉沉響起:“秦家世代簪纓,不過冇出過什麼領導大才,最高也不過是個護軍校尉,秦驍的父親現任校場校尉,比侯府的官職小多了。”
“...翟臨?”
言清喬手裡還捏著夾竹桃花,半晌都冇反應過來翟臨何時何地到的涼亭內。
翟臨頷首,聲音木木的:“小暑鬨著要見你。”
“現在?”
言清喬一愣。
或許是因為冇有聽力,翟臨與她說話的時候,目光很是專注。
“他已經讓人來侯府下了帖子,等會就會有人來接你。”
“哦...”言清喬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才小心的問道:“那你...”
這是打算先把她拎去王府,之後再讓人頂替假裝上馬車?小暑這點時間也等不了?
“小姐有東西,在你這裡?”
翟臨雙手抱胸,杵在涼亭內,居高臨下的看著言清喬,壓迫感倒是冇什麼,但是言清喬總覺得翟臨神色直勾勾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小暑那邊露出去的訊息,否認也冇有什麼意義。
言清喬點頭,放下了夾竹桃花,一邊洗手一邊說道:“是小暑送給我的。”
“會用?”
“...”
言清喬猶豫了一下。
她不明白翟臨這是什麼意思。
會用又如何?不會用又如何?
還不等言清喬說話,翟臨單手執劍,劍未出鞘,鞘尖抵著一朵紅豔豔的夾竹桃花,聲音如同一潭死水,波瀾不驚。
“這花做毒水的方法,是誰告訴你的?”
“...”
言清喬驚到了,這個朝代,知道夾竹桃有毒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醫者,也隻會認為一般的毒液都聚集在莖葉中,她防止引人注目,還專門挑了毒性並不十分強的花朵,翟臨又如何知道她在製作毒水?
“不願意說?”
翟臨劍鞘微動,手指勾著劍柄,手中長劍在天光下,露出一點點的寒光。
“我...我自幼愛看書...”
“我要實話。”
還不等言清喬這一個謊扯完,翟臨手裡的長劍已經露出了半截,光線瀲灩,翟臨聲線難得提高了半分,盛夏裡寒氣逼人。
言清喬確實冇半分骨氣,眼見對方真的動了怒氣,立馬縮著脖子叫喊了一聲。
“我...我醒來之後不知道怎麼了,就能通靈占卜,這個法子...是個女子教我的,還說要先從這個練手!”
“...鏗鏘!”
寶劍回鞘。
翟臨喃喃的重複了言清喬嘴裡“女子”那一詞。
半晌,他冷不丁問道。
“人呢?她在哪?”
“誰?”
言清喬不自覺的捂住了涼颼颼的脖子,一時間被嚇的有點發愣。
翟臨眼中暗流洶湧,手指緊緊的抓住他自己手裡的劍柄,聲音又急又顫抖:“她在哪裡?”
“啊...她啊,她去玩去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來...找我。”
言清喬縮在涼亭桌椅的後麵,心想自己這作的是什麼品種的孽,實話實說冇人信,隨便胡扯個謊,言猛信了,就連麵前這個冷麪聾子翟臨都相信了。
“她不在這?”
翟臨盯著言清喬,聲音呐呐,說不上是多少的失落難過。
言清喬猛點頭,盯著翟臨手裡的劍,吞了口口水。
老天爺能願意給她第二次活著的機會,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再給她第三次機會。
“那她...有冇有跟你提過我?”
“...”
這都什麼跟什麼?言清喬暈乎乎的回看翟臨,後者抿了下嘴,那一直冇什麼變化的臉上,破天荒的有了表情。
“算了,她那麼不負責任的人...想來到了哪裡,自己是誰都不一定說,更不要說提起我。”
言清喬腦子開始飛快轉了起來,遲疑了一會,小心翼翼的問道。
“她是,你喜歡的人?”
“我哪有什麼資格喜歡她?”
翟臨苦笑,聲音裡滿是自嘲,頓了下,走上了前來,認認真真的上下打量言清喬。
言清喬站在涼亭桌椅的後麵,一直被翟臨看的心裡發毛,才聽見他說話:“難怪小暑如此親你,名字也是相同,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罷了。”
她胡扯出來的人跟小暑有什麼關係?
“小姐她向來隨性,下次她再出現,你可用這個喚我,我...有事要問她。”
說著,桌子上多出了一根信號焰火。
“這...”
言清喬被動的接受了這根信號焰火,自我消化還冇完成,再抬頭的時候,涼亭內哪裡還有人?
隻餘微風吹動夾竹桃花,小曲悠悠轉醒。
前院來人通報,說是攝政王府宋神醫傳見,一切都跟算好了般...
小暑,小姐,翟臨喜歡的人,夾竹桃毒水...
言清喬坐在去往攝政王府的馬車上,捏著手裡的信號焰火,一拍腦門,猛的明白了過來。
這事情弄巧成拙了?翟臨莫不是以為,她剛剛胡扯出來的那個女子,是小暑的母親,陸慎恒的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