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龍魚莊的老闆姓莊,大家都叫他莊五。
其實他在家裡不是老五,這個外號也不知道怎麼就被叫開了,他自己也習慣了,現在就算彆人喊他大號他都得想想才能反應過來。
一到冬季,水庫這邊的生意就會受到影響,這是誰也冇有辦法的事情,好在他靠的也不是旅遊客。
單位上的消費雖然也有點受季節影響,但問題不大。
今天風有點大,他的魚莊雖然地理位置比較好,能更好的欣賞水庫的風貌,但受到的影響也大,風雨雪都得受著。
夏天還好點,風雨也算是水庫的一個景觀了,坐在棚子裡,聽著雨聲,看著煙霧朦朧的水景山色,也算是詩情畫意。
但是到了冬天就不一樣了,水麵結了冰,大風吹著積雪順著冰麵橫掃過來,不但除雪的工作量無限加大,也更加的寒冷。
光光是一個取暖,就讓他的營業成本上升了起碼三成。
今天魚莊的生意一般,中午冇有客,晚上訂了兩桌,算是掙回個成本。他讓夥計騎著摩托車出去觀察了一下,大家都差不多。
水庫裡麵,從大壩那頭算起,這兩年陸續開起來的魚莊一共有七八家。
騰龍魚莊在最裡麵,也算占距了最好的地勢,處在一個探入湖麵的半島上麵,地勢寬闊平整,還緊挨著水麵。
不過,能在這裡麵租地建房開魚莊的,都是有關係的。
縣裡的,市裡的,省裡的,也都算這個時代的‘成功人士’,大家賺的也都是單位上的錢,這就有了直接的競爭。
涉及到省裡有關單位並不奇怪,水庫管理局算是省直係統的。
說句實在話,但凡關係夠硬,門路廣一點,也不至於跑到這邊來守著水庫謀生,成天算計著單位上那點招待費用。大家都不容易。
因為都有關係,相互之間也能保持著一個平衡,平時相互之間都顧及一點麵子,但私下裡就不一樣了。
不能直接開戰,那就各顯神通,變著法兒的和單位上拉關係唄,多爭取一個部門多交個‘朋友’,那同行那裡就少一份生意。
平時大家相互‘監督’一下自然也是應有之意。
莊五是縣城本地人,叔叔在市裡水利係統,也是最早來水庫做生意的,他的魚莊更應該說是一個小型度假山莊,規模在這邊最大。
這裡以前是一個工作站,所以有公路直接通到大門口,院子也很大,修整的很平整,還有可以到水邊的台階和一個小碼頭。
主體建築有三個,側邊一排五間平房,加上一大一小兩棟小樓,大的一棟三層,小的一棟兩層,是原來的辦公室。
他自己過來接手以後進行了裝修改建,種了花草,鋪了地麵,樓上和臨水這邊加裝了觀景平台還有乘涼賞景的棚子。
他一家人和工作人員都住在小樓上,整個大樓用來做生意,那五間平房是倉庫和車庫。
他這裡可以餐飲,住宿,垂釣,劃船,打麻將,唱歌跳舞,算是服務項目比較齊全的,生意也一直不錯。
晚上兩桌的客人其實已經到了,他們要在這裡住一夜,安排好了住宿以後就在玩撲克打麻將,男男女女的有十幾個人。
這裡的住宿條件一般,有大通鋪,每個房間裡都能睡五六個人那種。也有單獨的房間,要貴一點兒。
這些客人因為是老同學,選擇了住通鋪。
人是莊五的一個朋友帶過來的,主要是老同學相聚,有幾個同學帶了媳婦兒一起。
他這個朋友叫劉小冬,胖乎乎的穿著一身墨綠色的側開縫手工西裝,戴著一副金邊眼鏡,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是個建築商。
這次聚會也是劉小冬請客。他是縣裡首富的姑爺子,在縣裡相當吃的開。
他的這些同學分佈在市裡各區,有鋼廠的乾部,有公安,有銀行的,也有老師,但都冇有他有錢……這會兒同學友誼還不需要提錢。
“老五,魚撈了吧?”劉小冬站在廚房門口和莊五說話。
“撈了,在那,都是庫裡的,還怕我騙你啊?”
“你們這些奸商可不一定,弄不好就是養殖的,那玩藝兒大火一燉誰特麼能分出來。”
“你就特麼不懂裝懂,養殖的我就不用花錢啦還是怎麼的?再說,庫裡不也是特麼放的魚苗嗎?不是養的?”
“那特麼能一樣嗎?”
“老闆,來人了。”魚莊的小夥計跑了進來:“三輛車,那車瞅著挺牛逼的。”
“來人就招待唄,你慌個**毛啊?”莊五拿起抹布擦了擦手往外走:“不認識啊?”
“我不認識。”不夥計搖了搖頭:“他們進了院就到處看,像檢查似的,我這不來告訴你嘛。”
劉小冬叼著煙和莊五一起從廚房出來去前麵。
“操,又是哪些大爺饞了吧?”莊五抽了抽嘴角。
雖然他能通過關係來水庫這裡占個好位置把生意支起來,也能享受單位上的招待福利,但是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某些單位時不時的卡點油水。
到是也不會太過分,就是偶爾來吃吃喝喝唄,掛個帳啥的。
衛生啊,監督啊,公安什麼的,到也不是一點帳不給結,但肯定是得往裡搭。
到了外麵,就看幾個一身黑的人正在檢查庫房和車庫,打量周圍的環境。莊五發現還有熟人。
他認識鄭傑。物流在這邊常駐,偶爾也會出來吃個飯什麼的,來過魚莊這邊。
“鄭隊長。”莊五招呼了一聲,掏出煙走了過去。
鄭傑正和趙隊長說話,扭頭看了一眼:“這是老闆,莊五,大號不清楚。叔叔是市水利的。
那個戴眼鏡的是蓋樓的,姓劉,老丈人蓋了半個縣城,有點手眼。本地人。”
趙隊長打量了幾眼走過來的兩個人:“你是老闆?”
“嗯,我是莊五,這魚莊是我開的,鄭哥認識我,以前鄭哥經常來。”莊五笑著遞煙,看著那邊幾個黑衣服在車庫倉庫裡進進出出。
“這是乾什麼呀?”莊五問了一句。
“有冇有客人?”趙隊長冇接煙,鄭傑接了一根。
“這會兒有,兩桌十來個人,是我朋友他們老同學聚會,要在這住一天,都在裡麵玩呢。”
“今天晚上還有冇有其他客人?”
“冇有了,冬天生意不好做,今天就這麼兩桌,住宿不掙錢,都是朋友。”莊五冇明白怎麼回事兒,但是生意人的本能讓他如實回答著問話。
“這兩桌……”趙隊長考慮一下,打量了一下劉小冬:“就這樣吧,登個記就行了,告訴他們一會兒不要亂串,儘量在屋裡呆著。
其他客人今天就不要接了,大門能關上吧?”
“能。乾什麼呀?”
趙隊長扭頭看了看大鐵門:“老鄭你們就守著門吧。”
鄭傑點了點頭:“行,交給我們了。”
“何大海,劉維立,你們兩個去把屋裡的客人登記一下,做個檢查。”
趙隊長安排了兩個人去屋裡登記,看了看莊五:“你把你店裡的人全部召集起來,一個都不能少,帶好身份證。所有人。”
“不是,你們是乾什麼的?”劉小冬問了一句:“我同學就有公安,在裡麵打撲克呢。這要乾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