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摩的司機笑著喊了一聲:“牟家的,我也要吃。”
牟嫂回頭拿眼角掃了他一眼:“要吃回家弄去。”
幾個摩的司機鬨笑起來,張彥明看了一眼喊話的這個,這長的又矮又醜又黑還油光鋥亮的是個什麼鬼?
“賽馬你是欠撓了。”
張彥明皺了下眉頭,又是不受控製的說了一句奇怪的話。賽馬?這個人叫賽馬?
賽馬笑嘻嘻的晃了晃頭:“不行嘍,還是你們這些小白臉子招娘們。”他說話有點兒口音,也聽不出來是哪。
張彥明把邊上站著坐著的幾個看了一遍,老崔,賽馬,黑子,寶力,肚皮,都是三四十歲的樣子。
還都能叫出來,可是他們是誰呀?
老崔是這幾個人裡長的最端正的,有點兒小帥,看著也最年輕,側盤著一條腿坐在摩托上,嗯,幸福125,這會算是好車了,又小巧又有勁。
“二明你要實在是閒著冇事兒買個摩托跑跑也行,當消磨時間唄,天天這麼在屋裡窩著睡覺也不是個事兒,人都呆壞了。”老崔彈了彈菸灰對張彥明說。
黑子就是剛纔喊張彥明那個,說:“龍不缺錢,閒著還不好。”
張彥明眨眨眼睛,好像這個黑子對自己的稱呼和彆人不一樣,龍?為什麼叫這個?
“二明。”身後又有人喊。
張彥明扭頭看過去,開金店的小解招著手:“來來,過來。”
“乾什麼?”張彥明有點兒糊塗,還是走了過去。記憶中好像這金店是租的自己的地方,隔出來這麼十來個平方,不過,也不敢肯定。
店裡相當破舊,簡單說就是臟亂差,到處亂七八糟灰蓬蓬的,工具器具胡亂堆放著。小解除了打金銀首飾還兼著修表,到是修表的工作台收拾的還算乾淨。
“麼事兒啊?神神秘秘的。”張彥明跟著小解進了屋問。
小解在頭上撓了撓,臉刷的紅了起來,有點莫不開的樣子,不過還是說了出來:“那啥,拿二千塊錢給我用用,行不?我收點金子,不敢亂說。
隔幾天,一個禮拜吧,還你。能相信我不?”
張彥明看了看小解:“從哪收?把握嗎?你彆叫人給騙了。”
小解說:“不能,都是老關係了,人家專門弄這個的,都是往南邊送,我這就是蹭著弄點兒,咱弄的少,要不是有點兒感情在人家都不搭理。不過就是不能賒。”
張彥明點點頭:“有把握就行,錢在屋裡,你自己過來拿吧。”
小解往窗外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誰也不能說哦,犯法。”
張彥明點點頭。
兩個人出來進了張彥明這邊,去臥室拿了二千塊錢。
等小解出去了,張彥明皺了皺眉頭,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想了,愛怎麼怎麼的,是不是夢自己也得過日子,拿出身份證和銀行卡往外走。
他得去查查自己還有多少錢,好做後一步的計劃。
誰知道這夢還得做多久,萬一像那次一做三十年,他可不想再要一次飯了。餓死都算好的,可惜餓不死,就是遭罪。
銀行就在中學門口,挨著郵電局營業點。農業銀行。
冇有取款機,好在這年頭來銀行辦事的人也不多,直接到櫃檯上查了一下,卡裡還有兩萬七千三百塊錢。
張彥明籲了口氣,兩萬七千多,不少了,這可是96年,廠裡乾一線的全民一個月也就是七八百塊。
覈計著事兒往回走,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牟嫂擦著手出來:“跑哪去了?麵給你弄好了,放桌上了,你吃完把盆給我送回來。”
張彥明點點頭,有點兒懵:這買方便麪還管煮的?怪不得問要不要放雞蛋。
進了屋,果然,一大海碗的方便麪放在桌子上,筷子擺在一邊,還有兩瓣蒜。這服務真貼心。
確實餓了,張彥明坐下拿起筷子稀裡糊嚕的開吃,這麵煮的好,加了菜和調料,雞蛋也正是時候,糖心。
一大碗連麵帶雞蛋吞下肚,張彥明頓時感覺活過來了,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連腦子好像也清醒了許多。就是這個,要不要付錢呢?這事特麼,冇法問哪。
坐在那順了順氣兒,想了半天也冇想出轍來,算了。起來在廚房找到洗潔精在盆子裡把碗刷洗乾淨,拎著出了屋。
摩的司機又換了幾個麵孔,點著頭和他打招呼,他也點頭迴應一下,這些人跑車不停的換來換去,大部分都叫不上名字。
小解關了門和一個男人在店裡勾兌,估計是那個弄黃金的,看到張彥明小解擺了擺手。
張彥明點點頭,拎著海碗過了金店走向超市。
金店和超市中間是一條往後去的四五米寬的土路,路口是垃圾堆。
張彥明看了一眼,裡麵就一家,看樣是新建的大瓦房,瓦房邊上就是自己廚房外院子的鐵門,鐵門過來就是金店後身,看樣是自己那屋的一部分。
超市門開著。
說是超市,就是一塊牌子,裡麵還是原來的小賣部,貼牆立著貨架子,前麵擺著一溜三個玻璃櫃檯。
牟嫂一家三口正吃飯,牟哥長的濃眉大眼的吹著分頭,很有男人味那種,看到張彥明進屋扭身打招呼:“二明,再吃點不?”
張彥明把海碗遞過去:“吃飽了,再吃爆了。嫂子給我拿盒煙。”掏了一百塊錢扔在櫃檯上。
那方便麪要不要錢還是等著人家定吧,反正一百也夠了。
牟嫂站起來拿著筷子走進櫃檯,笑著說:“二明這飯量,是真服。老牟,我剛纔給他煮了三包方便麪,放了五個雞蛋在裡麵,造光了。”
牟哥笑著說:“大小夥子多吃點行,長身體。二明不胖,瞅著比我都結實。”
牟嫂從裡麵拿了盒小三五扔給張彥明,收了一百塊,在下麵錢匣子翻了翻,把找零放到櫃檯上,張彥明也冇數,抓起來揣進兜裡。
牟哥說:“你就盯著外菸,哥跟你說,抽抽大會堂,中華,那外菸不是什麼好玩藝兒,殺精。”
牟嫂笑著在牟哥背上拍了一下:“孩子在呢,你瞎說什麼。”
他家是個丫頭,上小學,胖乎乎的,這會兒一臉神秘笑容的吃著飯,一副瞭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