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奶奶說,咱們全家都要去坐大輪船啦,是不是?”
“對,先坐飛機,然後坐輪船。”
“爸爸你和媽媽也要去的,是吧?”
“是啊,咱們全家人,還有劇組那些叔叔阿姨。”
“那,要坐幾天?好幾個天是不是?”
“呃……,對,好幾天。不能說好幾個天,好幾天。”
“好吧,好幾,天。幾天?有冇有十天?”
“冇有,七天,正好一個禮拜。”
“哦。那吃飯飯睡覺覺也是在大輪船上啊?”
“對呀,都是在船上。”
“呃,爸爸,船,船在水裡遊,會晃的啊,那怎麼拉粑粑?我不敢。那你抱著我呀?”
這個問題有點深刻,張彥明愣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船上,和賓館一樣,都是房間,然後大床,陽台,衛生間,和家裡一樣,不會晃的那麼厲害。船上都是馬桶,到時候坐在上麵就行了。”
“還有陽台?是大房子嗎?大樓房。”
“嗯,和大房子差不多。”
“我想不出來。是給大樓放到水裡了?那不,那不沉底個屁的了。”
“又說臟話。作業寫了冇有?”
“哎呀,打電話還還要問作業,你都不在家還什麼都管啊?你又看不著。你看到了嗎?我拿的是什麼書?問哪問的,像你能看到似的。”
“好吧,不問作業。等你來了我當麵再問。”
“啊?我不,我,奶奶,爸爸欺負我。”
(你爸怎麼了?怎麼你了?)
“他說,他說等咱們去了要看著我寫作業。咱們明明是去坐大船玩的嘛,還寫作業。上學呀?我去是上學呀?你就說是不是嘛。”
(那也得寫作業呀,放假老師不留作業?學生都得寫作業。)
“那你和老師說一聲,咱們要去坐大船了,冇有時間寫作業。那大船晃啊晃啊,我怎麼寫?筆都拿不住個屁的,本劃壞了怎麼辦?書掉江裡了不就完蛋了?”
張媽在那邊嗬嗬笑起來。其實這剛上一年級,也冇什麼作業,也就是幾個生字,幾個十以內的加減法。
小丫頭開始和奶奶展開辯論,電話不知道是拿在手上還是放在哪了,反正冇人管了,張彥明在這邊哭笑不得。
張彥明也冇掛斷,就這麼舉著電話聽著,心裡暖洋洋的,這就是家的感覺了。
“哎喲,這電話是通著的呀?”過了有一會兒,張爸的聲音傳過來:“喂?喂。是通的不?”
“爸,通著呢,小悅和我打著打著就不管了。”
“這扯不扯,不費電哪?那你就掛了唄。掛了吧,還有事冇?”
“冇什麼事兒,就是聊聊天。你們準備好了冇?”
“有什麼可準備的,帶的東西小光子給弄好了,冇事了。這傢夥,一個人給弄了一個小行李箱,還挺好看的。紅葉在那邊都挺好的呀?”
“挺好,能有什麼不好,今天跑劇組去看熱鬨去了。機票訂了冇?”
“都是光子給弄的,也不用我們管,能訂了。你還和孩子說不?彆說啦,你媽帶著寫作業呢。掛了吧。”
冇等張彥明回答,老頭已經把電話掛斷了。就是這麼痛快。
老頭一輩子也不會聊閒天,有事說事,冇事就冇說的了,打電話從來冇超過一分鐘的。
張彥明起來去拿出工作筆記,把事情捋了一下記下來,安排,打算,都寫清楚,還冇寫完,房門被敲響。
趙振華風一樣的從他房間裡跑出來去開門。反應到是快。
來的是江淮省接待辦的人,陪著秘書長過來請人,晚宴。
其實張彥明更想自己這幾個人隨便想吃點啥就吃點啥,吃完飯大家再坐到一起聊聊。可是冇有辦法。
人總得服從於環境,不斷的妥協再妥協,慢慢的發生變化。為什麼說初心最難得?誰也逃不過環境的不斷改造,自然就離初心越行越遠了。
晚宴隻有省裡二哥帶著秘書,秘書長,還有接待辦的主任四個人。
趙振華和仙媛的小助理也混上了主桌,九個人。
菜式還是以徽菜為主,看著有點賞心悅目的。
客套了一番,大家落座,上菜倒酒,二哥致詞,大家開動。六個大美女穿著絲綢料子的旗袍在邊上服務。
張彥明不太喜歡這一套,但也不好說什麼,隻能入鄉隨俗。這些丫頭其實也不容易,接受服務纔是對她們最大的同情。
這會兒全國都流行這個。這東西反正,分怎麼看吧,藉此飛上高枝的也大有人在,必竟在這裡接觸的人層次在那擺著呢。
張彥明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談事情,二哥也不是健談的人,一頓飯就是仙媛和秘書長,接待辦主任三個在那相互畫彩虹,到也冇冷場。
吃完飯,接待辦主任就撤了,一行人返回到張彥明的房間。
趙振華和仙媛和小助理這會兒成了服務人員,負責端茶倒水伺候局子,那邊幾個人落座,這纔開始說正事。
“不知道,張先生這次過來,是有什麼安排?”二哥先問了一句。
江淮兩個廠子被上麵給了私人企業這事兒,省裡肯定是知道的,自然也會去瞭解一下具體的訊息,必竟這麼大兩家企業,又在自己地盤上,各方麵影響不小。
涉及到五六千個家庭的事情都是大事。這幾年在推動私營化,國企變賣的事兒全國到處都在搞,但一般都是些規模一般的小廠。
就算是小廠,發生的問情也是不少,引起的各方麵的矛盾事件紛紛攘攘的,上麵也是頭疼。
清除領導層,大量辭退原有職工,這都是大家不約而同的行為了,必竟私有了嘛,執行的那一套和原有的完全不同,很多老職工根本不接受。
大部分就是被慣壞了,大鍋飯吃習慣了,現在要講績效了就開始不舒服。
但是現實誰管你什麼感受?你不接受改變,那就隻能接受辭退。然後就鬨唄。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從來不從自身找問題,從來冇想過改變,然後還理直氣壯。
他什麼也不乾也乾不好天天混日子可以,你扣他工資就不行,特委屈。這種事兒一點都不稀奇。
上麵的決定,江淮省裡無法改變,隻能接受事實,但是卻不能不耽心,也在做一些預防預案,比如這幾天在廠區附近增派警力,隨時觀察動向這些。
廠子是上麵的,可是廠子的工人是本地的呀。
五六千個家庭,涉及的是幾萬人,這要是鬨起來。嗬嗬。
所以一聽張彥明要過來見個麵,省裡是舉雙手歡迎的,起碼能瞭解得更具體更清晰一點,也有了商量緩解的餘地,不至於太被動。
這會兒省裡考慮的還是張彥明過來是要談工人的安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