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看著冉衣一口一口的扒著飯,安心的笑了,然後也一口一口的吃著自己碗裡的糙米飯。
冉衣此時的內心是糾結和自我懷疑的,作為一個修士,她有太多的辦法讓老婆婆昏迷過去,醒來之後不記得她。但是,莫名的她不想這麼做,甚至不太想離開這個簡陋的屋子。
吃完晚飯後,老婆婆便顯得有些緊張,她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還時不時的往門外看去。
冉衣知道她在等人,因為,鍋裡還熱著一些糙米飯和小半碗的白米飯,還有一個鹹鴨蛋。
老婆婆的丈夫已經死了,那麼她現在等的應該是她的兒子,那個傻兒子。
冉衣見她等的心焦,便悄悄用透視眼環顧了一遍大街小巷。
入夜的京城已經很安靜,唯有煙花柳巷還有一些紅火。許是因為妖道的緣故,大部分家庭裡都冇有小孩子。有幾戶人家,有一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他們的家人就顯得特彆緊張,全都擠在一間屋子裡睡。
在安靜的街頭,有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慢吞吞的朝老婆婆家走來,他神色漠然,一臉風霜。冉衣心想:這人身上有一股子殺伐之氣,像是一個戰士,可不像婆婆說的傻兒子!
但是,這個一臉漠然,身材高大的男人卻直直走來了小屋門前,抬手推門走了進來。隻是他麵上的漠然瞬間就不見了,揚起了一個憨厚的傻笑衝著老婆婆喊了一聲:“娘,我回來了!”
老婆婆頓時大喜,把手上的家務活計全放下了,快步跑過來一把抱住了高大的男人,嗚咽道:“你個呆子,總算是回來了,娘還以為今兒又等不著你了!”
男子伸手拍了拍老婆婆的背,仍舊是一臉憨憨的笑著:“娘,我餓了!”
“餓了?”老婆婆一愣,急忙放開他,牽著他來到跛腳方桌前坐下,轉身就從鍋裡端出了熱騰騰的飯菜。“來,來,給你留了飯了!”
男子把隨身的包袱放在旁邊的椅子上,這才低頭看著被放在他麵前的大碗,當他看見碗裡有一小半白米飯,眉頭便不經意的挑了挑:“娘,咋有白米咧?”
老婆婆這纔想起了被她安置在灶台後取暖的冉衣,急忙去把她抱出來,指給男子看:“喏,今兒剛撿回來一個丫頭,俊吧!她叫冉衣,娘見她弱氣就給她買了白米,她吃的不多,倒是便宜你了。”
那男子抬眼望著冉衣,臉上雖然還是憨憨的表情,但那雙看人的眼睛裡卻閃過了一絲疑惑和深意。冉衣剛剛坐在鍋灶後麵,他進門的時候並冇有看見。
他低下頭,端起飯碗低低呢喃了一句。“冉姓啊,同咱們皇上同姓咧!”
老婆婆麵色一凝,目中顏色變了幾變,轉臉問冉衣:“小衣啊,你同皇上沒關係吧?”
冉衣點點頭:“我師父姓蘇,我冇有其他親戚和爹孃!”
心想:咱從東域來的,怎麼會跟你們皇帝有關係?
老婆婆馬上鬆了口氣,拍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而後,她又是突然醒悟過來一般,對冉衣講到:“小衣啊!這是婆婆的兒子,叫雲風。彆看他傻傻的,現在和是一名光榮的軍人呢!”
冉衣立刻乖巧的叫一聲:“風哥哥好!”
雲風憨憨一笑:“衣衣妹妹好!其實你應該叫我叔叔!”
冉衣:……
明白了,這位婆婆眼中的傻兒子,其實是隻黑貨。
冉衣立刻笑嘻嘻的回到:“是嗎?若不是剛剛婆婆說你是她兒子,我差點就叫你爺爺了!”
“噗!”雲風忍不住噴了,然後一臉驚愣的瞪著冉衣:“丫頭,你幾歲了?”
冉衣很想說她六百多了,結果老婆婆卻冇好氣的彆了雲風一眼:“果然是傻兒子,看小衣的身形不是三歲就是四歲咯!”
雲風再次默默端起碗吃飯,眼角掃了冉衣那張得意的小臉,悶悶道:“才三歲,就這麼機靈,以後還得了!”
這下,老婆婆又不高興了,指著他的鼻子道:“人家是生來就聰明,哪兒像你,六歲了纔會說話,傻的你爹都被你氣死了!”
雲風忽然覺的這頓飯吃不下去了,他無力的歎了口氣,把碗擱在桌麵上,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吃飽了!”
然後,提起之前放在椅子上的包袱,就走進裡屋偏房,“砰”的一聲把門關了。
老婆婆一臉呆滯的看著他的房門,頓時鼻子一酸緊緊抱著冉衣在桌邊的凳子上坐下來。“越長大越氣人,兩年不回家,回來就發脾氣。”
冉衣被她抱在懷裡,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隻伸出嫩嫩的小手抹去她臉上的眼淚,安慰道:“哥哥冇生氣,他馬上就會出來的,您就彆哭了!”
她這話說的有些大,軟軟糯糯的聲音直接穿透牆壁落在了偏房的雲風耳裡。
冉衣用透視眼望穿牆壁,看著雲風已經恢複了那身肅殺的氣質,聽到她的說話後明顯愣了一愣,眉頭微擰,無奈的歎了口氣。
緊接著,他就推門出來了:“娘,你哭啥,讓隔壁鄰居聽見了,還以為你兒子死了嘞!”
“呸呸呸!”老婆婆立刻收住眼淚,怒目斜視他:“還不快去把飯吃完,今兒的碗你洗了!”
雲風無奈的點點頭,乖乖走回跛腳方桌前吃飯,隨後還趁老婆婆背過身的時候,冇好氣的瞪了冉衣一眼。
冉衣鄙夷的彆了他一眼,就從老婆婆身上跳下來,窩回灶台後麵取暖了。她金丹修為,根本不怕冷,就是不太習慣在彆人眼皮子底下坐著發呆,所以就乾脆躲這裡來。
老婆婆也冇管她,嘴裡說著讓雲風洗碗,但兩年才見他一麵哪兒真捨得,這不又在抓起抹布洗鍋子了。
夜裡,冉衣和老婆婆一屋睡,她冇等老婆婆睡著就給她點了睡穴,然後推開窗戶,悄無聲息的飛了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開老婆婆的屋子時,隔壁房間的雲風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也打開窗戶跳了出去,運起凡俗的輕功朝皇宮奔去。
那破舊的小屋裡,唯有老婆婆一人深深沉睡著,做著有兒有女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