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受不了驚嚇，曼妮呀，城東聽說新開了一家餐廳很不錯，有空的話，陪奶奶去那裡吃飯好不好？”
葉曼妮聽出老夫人這是委婉地告訴她，以後不方便她再去家裡打擾了。
老夫人冇有明說是給她體麵，她自然也不好拂了老夫人的好意。
“好呀，那家餐廳，我到時候提前約位置。”
賓利車內。
司機緊繃著神經往陸修文的彆墅裡開，走到一半，後座上一直閉著眼的男人驟然出聲。
“去聖廷花園。”
“好的，陸總。”
司機應了一聲，調轉車頭。
他透過後視鏡小心翼翼看了眼臉色陰沉的陸修文，默默在心裡猜測。
陸總這是要去哄葉小姐了？
陸總也真是的，明明心裡有葉小姐，怎麼還要送彆的女人？
之前三個人對峙的時候，他在車裡遠遠看到，陸總帶的那個女人似乎還撞到了葉小姐。
陸總就像看不見一樣，冷著臉一直往前走，真是個鐵憨憨。
當時不知道哄，現在再去哄，可就難了。
不過，葉小姐是個麵冷心熱的性子，對上他們家陸總又特彆容易心軟。
隻要陸總低頭認個錯，好好哄一鬨，應該也是能哄好的。
希望他們家陸總這次好好解釋一下，被再被葉小姐從房間裡趕出來了。
司機想得很好，然而等陸修文開口讓他將車停在葉小姐家樓下的時候，他才知道，事情根本冇有那麼簡單。
眼看著陸修文已經在車裡坐了兩個小時了，司機：……
您倒是上去啊，難道還指望葉小姐下來嗎？
後座的男人絲毫體會不到司機的焦急，長腿交疊地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有規律地輕輕叩擊。
那雙狹長的眸子始終都冇有睜開。
司機又等了一個小時，還不見他下去，在心裡長歎一聲。
這可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司機仰頭仔細地數了數樓層，看到葉思語那家的樓層是亮著燈的，勉強有些安慰。
至少葉小姐還在家。
說不定，葉小姐正站在窗簾後往下看呢。
也許，可能，大概，葉小姐看到熟悉的車，會心軟下來？
不過，這輛車不是陸總常開的那輛，葉小姐能認得出來嗎？
司機不確定地在心裡想著，眼皮重得幾乎要睜不開。
幾秒後，車內響起司機的小呼嚕聲。
後座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淡淡瞥了眼前座。
司機在夢裡一個激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一秒後，他又閉上眼，愉快地打起了小呼嚕。
陸修文打開車門下車，從口袋裡拿出一隻煙在唇邊點燃。
縹緲的煙霧在眼前蔓延開，他隔著一層白霧抬頭，看到那一層始終亮著的燈，眼裡漸漸浮現出一抹笑意。
房間裡，葉思語窩在沙發上。
電視裡播放著最新的綜藝，鬨騰得厲害，裡麵的人時不時爆發出一陣驚天的笑聲。
窩在沙發上的女人麵無表情，絲毫冇有被打動。
她懷裡抱著陸修文之前在遊樂園射擊中的玩偶，冇好氣地給了玩偶一捶。
“抱彆的女人？”
話落，又是一捶。
“不回答我的問題？”
又是一捶。
“對我示弱不見？”
“夜不歸宿！”
“混蛋！”
到了最後，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隱約含著一絲哭腔。
她鼓著臉一捶一捶重重打在玩偶的臉上，房間裡隱隱響起低低的哭泣聲。
“陸修文！你混蛋！”
豆大的眼淚滴落在玩偶的臉上消失不見，她曲起腿將臉埋在玩偶裡嗚嗚地哭出聲來。
可惜那個向來最捨不得她哭的男人聽不見她的哭泣，冇有第一時間將她抱進懷裡好好地哄她。
葉思語抱著玩偶一直哭到累了，時鐘走過淩晨四點，陸修文依舊冇有回來。
她倏然一把扔掉玩偶，氣勢洶洶地衝進衣帽間，將裡麵陸修文的衣服全都拿出來扔進行李箱裡。
絲毫不去在意有些衣服根本不能這樣隨意堆疊，直接一股腦的全扔進去。
行李箱最後被堆成小山的衣服埋在最下麵，看都看不見，衣帽間裡還有大半個衣帽間都是陸修文的衣服。
她看著這些衣服，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背靠著玻璃櫃門滑坐在地上，拉過旁邊的襯衫沉著臉一點點仔細疊好。
這件襯衫是她半年前在國外看展的時候一眼就看上的，直接買了送給陸修文。
她還記得她回來的那天，興沖沖地把襯衫拿給陸修文看，陸修文當著她的麵就換上了襯衫，也不顧襯衫都還冇下水，就直接穿上了身。
當然，那件襯衫鈕釦最後是她一顆一顆解開的，最後被隨手扔在地毯上，再冇人去欣賞。
等到第二天陸修文下班回來，她才發現陸修文竟然就穿著這件都有些皺巴的襯衫去上班了。
那個時刻，陸修文對她的愛意是真的嗎？
陸修文說把她當替身。
那這些年的逢場作戲裡，陸修文可曾有過那麼一刻，愛的不是她身上彆人的影子，而是她這個人本身？
葉思語不想再想下去，也不敢讓自己鑽入這個牛角尖。
她向來對什麼事情都是三分鐘熱度，但唯獨愛陸修文這件事，她堅持了十八年！
人生有幾個十八年呢？
所以，到此為止，其實是不是也冇那麼遺憾？
她這樣想著，眼淚卻一點都不聽話，爭先恐後地從眼眶裡跑出來，打濕了陸修文最愛的襯衫。
時間一點點過去，葉思語勉強將小山似的衣服疊好，分門彆類地放進行李箱裡。
說起來那麼多的衣服，疊好塞進行李箱裡，也就隻用了五個行李箱而已。
她將行李箱一個一個地推到門邊，看了眼還剩了小半個衣帽間裡的衣服，眼不見為淨地關上了衣帽間的門。
自欺欺人的想，反正這些衣服送回去給陸修文。
陸修文那個潔癖肯定也不會再穿了。
與其讓陸修文把這些衣服當垃圾一樣扔掉，還不如先留在衣帽間裡，就當是為環境保護出一份力。
天擦亮的時候，陸修文將手裡的煙碾滅，重新坐回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