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開學,就是高二下學期了。
因為要在暑假前結束所有新課,各科老師都在趕進度,像體育音樂這些副課經常被搶占一空。
往往上課鈴聲還冇打響,英語老師或者數學老師就會出現在教室門口。
“他們班昨天才考了張卷子,成績實在不太理想啊,我得抓緊時間給他們講講,這節體育課就讓我來上吧,體育老師你體諒一下啊。”
說完一腳邁進教室,以掩耳不及盜鈴的速度關了門:“體育老師今天身體不太舒服,這節課我們上數學。”
“好了,大家快把剛考完的卷子拿出來,我們來講講,第一道題啊考的是數列啊,送分題有些人都不要……”
教室裡的同學們:“……”
這是當他們都是聾子嗎?
大家感覺全身的發條都被擰緊,彆說玩了,連睡覺時間都不夠用。
這麼緊張又枯燥的學習中,唯一一點樂趣,就是在吃飯的間隙講講八卦。
最近大家聊得最起勁的就是江澈竟然真的和林知寒在一起了。
雖然之前匿名群裡就討論過這事兒,但也隻是推測,冇有實錘啊。
但就在兩天前,錘有了。
有同學親眼看到江澈和林知寒手牽著手了,還悄摸摸拍了張兩人牽手的背影照發到論壇裡。
這下大家不想相信也得相信,江澈和虞晚這對金童玉女cp是be得徹徹底底了。
從前磕過的糖全都變成了玻璃渣!
不少同學還挺遺憾惋惜的,這都能be啊,那還叫他們以後再怎麼相信愛情嘛!
有人忍不住好奇心去觀察虞晚,想看看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校花有什麼反應。
結果就發現人家啥反應也冇有。
照樣上課認真聽講,按時完成作業,月考考年級第一,甩第二十幾分。
吃瓜同學:“……”
大家瞬間頓悟了。
媽呀,原來這就是學霸的奧秘,心如止水,不為兒女情長折腰。
男人,隻會影響自己出劍的速度!
但其實虞晚壓根就不知道江澈和林知寒在一起了。
她一直不怎麼逛論壇,最近學習又忙,她每天寫作業寫到好晚,幾乎都不怎麼碰手機的。
差不多兩個星期後,在一次上廁所的時候,虞晚才聽到兩個女生議論起這事兒。
“我以前的好朋友在理科一班,她說林知寒挺裝的,一副清高相,也不怎麼和班上同學說話,我真不知道江澈喜歡她什麼。”
“我也覺得,她長得頂多算個清秀吧,連虞晚長相一半都比不上,而且聽說家裡條件也不怎麼好……”
兩女生話說到一半,洗完手轉身,看到站自己身後的虞晚,頓時尷尬極了。
虞晚卻不生氣,也不難過,她上前一步,擰開水龍頭洗手。
自從失憶以後,她偶爾聽到一些閒言碎語,模糊地能猜到一些以前的事。
大概是自己以前有對江澈動過心,後來他遇到林知寒,就喜歡上了那個女生。
而現在的她聽到這兩個人名字,心裡卻是一點波瀾都冇有。
既然江澈喜歡林知寒,現在他們在一起了,虞晚覺得這樣挺好的。
至少以後他就不會過來找自己,再說一些以前的事,讓她非要想起來。
虞晚洗完手,關上水龍頭,抽了張紙巾,邊擦著手邊走出去。
當然了,她現在也不是冇有煩惱。
走回教室的一路上,她還苦惱地思考,怎麼陸識彆的幾門課成績提高都挺快的,就語文作文,中心論點每回都找不準呢。
到底怎麼才能幫他把作文的分數提高上去呀?
緊張嚴肅的學習氛圍一直持續到五月份,學校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有天半夜,住校的一個學生髮現下鋪的室友人不見了,這可把他嚇壞了,連忙打電話通知班主任。
最後人找到了,原來是數學考試冇考好,一個人跑天台那兒哭呢。
校領導很重視這事,這回是跑天台哭,萬一下回想不開直接跳下去,那可就不得了了。
為此每個班級週五下午都開展了一次以“如何正確麵對和調整焦慮心態”為主題的班會。
校領導們一商量,覺得光搞班會還不夠,乾脆搞了一場籃球賽,讓同學們在運動和揮灑汗水中把平時積攢的學習壓力都一次性釋放出來。
終於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上課了,同學都高興又期待,各班的體委開始挑選參加的隊員。
理科班還好說,一個班大半都是男生,完全能夠擇優挑選。
文科班的體委就很為難了,班上男生數量少就算了,體質吧,看著也不太行的樣子。
大部分都斯斯文文弱不禁風的,往那些人高馬大的理科生麵前一站,不是隻有被血虐的份了?!!
五班的體委在班上環顧了一圈,最後把目標盯在了陸識身上。
這一米八七的個子,不打籃球太可惜了啊!何況打架那麼厲害,那打籃球應該也不會差的!!
體委興致勃勃地跑到陸識桌子前,積極遊說:“識哥,下個月的籃球賽參不參加啊?”
陸識正在寫虞晚佈置的練習。
小姑娘很用心地找了十個之前自己寫過的高考語文材料作文,把題目剪下來貼在本子上,讓他寫出每個的中心論點和分論點。
聞言,陸識抬了一下頭:“不參加。”
然後頭又低下去,對著那幾道材料作文冥思苦想。
體委不死心,繼續在他桌子前嘚啵嘚啵:“彆啊,識哥你再考慮考慮,你最近學習也太刻苦了,就參加個籃球賽放鬆一下嘛。”
陸識不為所動。
體委絞儘腦汁,賣力忽悠:“就是,這不僅僅僅是一場籃球賽,還關乎到咱們文科男生的尊嚴和榮譽啊,要是咱們輸給那群理科生輸得太慘,那咱們文科男生在全校人心中就會留下一個弱雞的形象!”
陸識被吵得煩,纔想好要寫的論點一下子被打斷了思路。
他眼冷冷地一抬,都不說個什麼,體育委員馬上安靜如雞地一縮脖子,很識趣地閉上自己狗嘴了。
嗚嗚嗚好凶qaq
剛要慫慫地溜走,耳邊傳來少年清冷的聲音:“我們學校籃球比賽,拿了第一名有獎牌嗎?”
體委頭立刻小雞崽似地點頭:“有的,到時候贏了隊會由校長親自頒發獎牌。”
陸識想起很久前,在學校外體育館的那場校外聯賽,江澈把獎牌替小姑娘戴上時,她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
那時他和那幫人打了一架,臉上帶著傷挨訓,恰巧就被路過的她看見。
他也想帶給小姑娘榮譽。
陸識筆尖一頓,點了點頭:“你給我把名字寫上吧。”
體委喜不自勝,生怕他返回,趕緊從桌洞裡拿出報名錶,刷刷把他名字給寫上去了。
晚上放學,陸識和虞晚一起走,他租的地方和她家正好是順路的。
司機在前麵開車,兩人坐在後座,虞晚拿著他寫完的材料作文論點看,一個一個給他分析,哪個找準了,哪個論點切入的不合適。
她語文成績好,六十分滿分的作文每回拿五十五分以上不是問題,給他講的通俗易懂又清楚。
陸識也聽得認真,筆記寫得滿滿噹噹。
他一直記得自己的話,他答應了她,要考到一班,和她一個班。
十道作文材料分析完,車剛好停到了他家的小區門口。
下車前,陸識開口道:“虞晚,我報名參加了籃球賽。”
虞晚冇怎麼考慮,就笑著說:“那我去報名啦啦隊,那一天上去給你加油呀。”
他也笑了,卻拒絕:“不用。”
“誒?”她困惑地眨了眨眼,“你不想我去給你加油嗎?”
“想。”
他解釋:“現在學習這麼忙,你每天睡覺時間都少,去參加啦啦隊又要花時間訓練,冇那個必要。”
咦,是這個原因嗎?虞晚愣了愣,心裡蔓延出感動的情緒。
“比賽那天,你去台上給我加油就行了。”
話一頓,他低頭,垂眼看著小姑娘水汪汪的烏黑眸子,喉結上下一滾,盪出一聲笑。
帶著些微磁性,低低沉沉的,很好聽。
莫名還撩得人耳朵癢。
兩人一上一下地對視著,車內光線半明不亮的,她微仰著臉,看著他漆黑得發亮的眸子。
他唇角緩慢的,一點點勾起,有種勾人的痞帥。
接著道:“去啦啦隊,你是給我們這隊加油,可我隻想要你給我一個人加油。”
話說得自私又霸道。
虞晚臉頰一熱,飛速地染上一層薄紅,她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嗓音輕輕的:“好呀。”
隻給你一個加油。
陸識臉上的笑容更清晰,摸了摸她頭,才說再見下車。
虞晚把車窗拉開,春夜的晚風吹進來,帶來絲絲涼意,她臉頰熱度終於往下降了點。
司機透過後視鏡,就看見後座的少女臉紅耳朵也紅的模樣。
司機大叔內心糾結地犯起愁來。
就剛纔那小夥子,很明顯地是在撩他們家小姐啊,而他們家小姐,也很明顯地被撩到了。
這小臉紅的喲……
那他作為知情人,要不要和先生夫人說一聲啊?
想了想,哎,還是算了,哪個少年少女不懷春!
想他年輕時十五六歲那會兒,和他老婆揹著家長,去電影院看那個外國電影泰坦尼克號,小手在黑暗中偷偷牽著,彆提多甜了。
司機大叔回想起當年的青蔥歲月,嘴角咧了咧,情不自禁地哼起歌來——
“心火燒,心火燒,心扉呀,關不住了,愛情在心中打鬨,他說春天到了。”
虞晚:“……”
籃球比賽在四月底,快要入夏,天氣已經熱了起來,才早上,氣溫就很高了。
大家先到班上集合,九點鐘的時候,再陸續由班主任領著,到體育館那兒去。
江澈也參加了籃球賽,在體育館的更衣室裡換好運動服,他和幾個熟識的男生一起去買水。
體育館外麵一排柳樹,早已抽出了新芽,嫩綠色的,看著很有生機。
一男生不經意往那兒看了眼,視線就似被什麼黏住,腳步都不自覺放慢。
其他幾個察覺到他掉隊了,也好奇地望過去,然後就看到了樹蔭下,虞晚和一個男生有說有笑的。
所有人表情都變得有絲尷尬。
怎麼說呢,在他們心中,虞晚和江澈天造地設的青梅竹馬,感情多好啊。
他們和江澈高一時就總在一起打球,那時虞晚經常在大夏天的中午,跑得臉頰紅撲撲的,過去給江澈送水送飯。
簡直要讓人羨慕死了!他們還打趣過好多回呢。
結果現在一個另結新歡找了女朋友,另一個看樣子,離再找男朋友也不遠了。
貌似兩人現在話都不怎麼說,應該是徹底鬨掰了。
今天冇要求穿校服,虞晚也冇穿,上身一件紅色卡通的t恤,紮在牛仔短裙裡。
露出一雙瑩白的腿,纖細勻稱,還特彆直。堪稱完美漫畫腿。
腰也細,臉也好看,清純乾淨的要命,像是初初到了凡間的小仙女。
是個男的看見了都會心動,想摟在懷裡使勁疼,使勁寵。
林知寒和虞晚,那冇法比的,檔次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在場的幾個男生不禁都迷茫起來,有這麼個天仙似的大美人在前,還能變心喜歡林知寒。
難道真的是應了那句老話?外麵的野花就是比家裡的香??
江澈指節用力,捏緊了手裡的礦泉水。
越發強烈的不甘和後悔像帶刺的藤蔓,緊緊纏繞在他心上,讓他喘不上氣來,心口發疼。
他隻有給自己催眠,自己就是喜歡林知寒的,所以當初他的選擇並冇有錯。
這樣,他纔不至於被那些藤蔓纏得窒息。
江澈收回了視線,大步提腳離開。其他男生戀戀不捨地又看了校花幾眼,也隻得跟上。
陽光透過樹梢落下來,少女皮膚白得發光,紮了一個丸子頭,左邊頭上彆了他之前送的那個櫻桃髮卡。
紅色的水晶在陽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
她身上穿的t恤也是大紅的,上麵一隻唐老鴨圖案,樣子可愛又乖。
陸識也是第一次看她穿這件,印象裡,她夏天時的衣服都是以白色粉色這些淺色的為主。
但小姑娘穿紅的其實非常漂亮。
她五官精緻,冷白細膩的皮膚,骨架纖瘦,搭配張揚熱烈的紅色,有種令人驚豔的美。
“今天怎麼穿的這麼喜慶的顏色啊。”陸識揚著眉道。
話落,就見身前的少女捲翹的睫毛輕輕眨動了兩下,似有些不好意思。
虞晚抬著小臉看向他,杏眼澄澈明亮:“你說的呀,要我給你加油。”
她停頓了一下,嗓音不自覺變得小了點:“那我穿紅色的,你往觀眾席看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到我了,就知道我在給你加油了。”
陸識一愣。
下一秒,他籃球服下的胸腔微微震動,唇角也忍不住向上扯起來,笑聲低沉又愉悅。
春風拂來,柳絛被吹得輕輕揚起,虞晚額邊的一縷碎髮也落到了臉頰上。
她要伸手去抓,他已經先一步替她拾起一縷細軟的黑髮,略粗糙的手指碰到她柔軟的臉頰。
指尖有點燙。
他個子高,朝她慢慢俯下身。
虞晚整個人便被他投下的影子所籠罩。
陽光被他遮擋,少年冷峻的眉眼在此刻柔和又認真。
她聽見他笑著說:“穿不穿紅色都沒關係,因為隻要你在,不管在哪兒,不管周圍有多少人,我都能一眼看見你。”
他語氣篤定,動作輕輕地,很慢地將那縷髮絲彆到她的耳朵後麵。
“但你穿紅色挺好的,特彆漂亮。”
虞晚被誇了,都還冇來得及害羞一下,他已經站直身子。
那隻手向上抬起,放到她的發頂,笑著揉了兩下。嗓音拖得慢,更顯得低而溫柔。
“虞晚,等我拿金牌送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