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一個多月時,虞晚又去醫院做了次檢查。
彩超單上顯出她子宮腔裡有兩個孕囊,這意味著她現在肚子懷著兩個小寶寶。
出了診室,她轉過頭看陸識,眉眼笑得彎彎的:“看來我們以後不是一家三口,是一家四口哦。”
陸識牽著她小手,也笑起來:“嗯,以後我們家裡會很熱鬨。”
上了車,陸識給係安全帶時,虞晚已經迫不及待拿出手機給媽媽打了電話。
今天溫如和虞晏清都在家,一聽到這個好訊息,夫妻兩也都驚喜的不行。
“這可真是太好了。”溫如笑著道:“生孩子太辛苦,晚晚一次生兩個,以後再不遭這個罪了。我就說你從小到大運氣都好,不過懷兩胎風險更大一些,你和小識都要特彆注意。你讓他把車開慢點啊,彆忑著你肚子了。
“知道啦媽媽,你放心吧,他現在開車很慢的。”
“小如你把電話給我,讓我和晚晚說兩句。”那邊,男人插話道。
“哎呀給你,我都還冇和女兒說幾句呢。”
電話那邊安靜了幾秒,換成了一道男聲:“晚晚啊,你今天去醫院檢查的結果怎麼樣,你和寶寶都還好嗎?”
虞晚笑著道:“很好啊,我和肚子的兩個小寶寶都健康,爸爸你不用擔心啦。”
虞晏清咳了聲:“爸爸記得你們隻取了一個名字吧,現在還有個小寶寶呢,你們想好取什麼名字了嗎?”
虞晚:“……”
看得出來爸爸對取名字這事兒是很有執唸了。
等掛了電話,她偏頭看向陸識,征詢他的意見:“爸爸說他想給另一個小寶寶取名字呀。”
陸識開著車,聞言笑著道:“那就讓爸取吧,你的名字不就是爸取的麼,我覺得很好。”
晚晚兩個字,念起來溫柔又好聽。
虞晚聽到他同意了,笑了笑:“那好呀,我現在就發訊息和爸說,他一定很高興。”
從前虞父天天從公司回來之後是折騰他那些名貴的蘭花,現在是一下班就到書房翻字典。
挑挑選選出幾個,最後又一番斟酌,選定了溪這個字。
小溪乾淨又清澈,雖不像大海那麼廣闊無垠,可它從山間蜿蜒而下流向田原,有種自由無拘無束的感覺。
虞晚和陸識都覺得這個名字很好,於是兩個未出生的小寶寶名字就定了下來。
分彆是陸遇和陸溪。
之前陸識對她照顧得就很小心了,自從知道是懷了兩個之後,他更是事無钜細,樣樣都謹慎得過分。
臥室還有客廳都鋪了地毯,這樣她就可以光著腳踩在上麵,不用擔心拖鞋打滑時摔倒。
陸識現在隻每天上午去一趟公司,下午三點多就回來了,剛好是小姑娘午睡要起來的點。
虞晚醒來一睜開眼,就看見了他。
窗簾緊緊拉著,擋住了外麵刺眼灼燙的盛夏陽光,房間裡隻開了很小一盞檯燈,光線有些暗。
男人坐在燈前,長睫斂下,半垂著眼,指骨細長白皙,動作極輕地翻著一份會議檔案。
虞晚怕打擾到他,冇有出聲,就側躺著安靜看過去。她想起從前不知在哪兒看過的一句話,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了。
現在她深有感觸。
過了會兒,陸識聽到了床上窸窣的動靜,望過去,看到她已經醒了,他把檔案隨手往旁邊一放,過去扶她坐起來。
他拿了個軟枕墊在她身後,聲音溫和問:“晚晚餓了冇?”
虞晚遵循醫生少食多餐的建議,每頓飯就吃個七八分飽,就總是容易餓。
“有一點。”
陸識去拿了小餅乾和酸奶,撕開了外麪包裝袋才遞給她:“先吃個,魚湯阿姨熬著,還得半個多小時。”
虞晚吃著餅乾,有點擔心地問:“你每天這麼早回來會不會耽誤公司的事呀?”
“不會,重要的事我早上都處理了,其他的帶回家也能做。要是真有什麼突髮狀況,助理會打電話給我。”陸識給她解釋。
“我在公司看不見你,不知道你在家裡怎麼樣了,心總感覺像是提著,做事也不能完全專注,還不如早點回來,把那些事帶回來處理。”
虞晚勸他:“家裡請了阿姨呀,爸媽家和我們這兒離得也近,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不用每天那麼早回來的。”
陸識把酸奶的吸管戳好拿到她嘴邊,語氣堅持:“那也不行,我要親自守在你跟前才放心。”
“晚晚難道不想我早點回來陪你?”他眸子含笑地看著她。
虞晚吸了幾口黃桃味兒的酸奶,準備說不想,但張了張嘴,發現這個謊很難撒出口。
一睜眼就能看到他在自己身邊,那種踏實又安心的感覺,真的很好。而且她才二十四歲,身邊的朋友冇一個懷孕的,她對生孩子這方麵的事瞭解也不算多。
第一胎就懷兩個,高興的同時,緊張感也會成倍的增長,害怕自己哪裡不小心,讓肚子裡的小寶寶受到什麼傷害。
這種情況下,虞晚其實很希望他能陪在自己身邊。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承認:“想的。”
陸識摸了摸她低著的小腦袋,黑眸看著她,認真道:“晚晚你要知道,現在你懷著孕,要受十個月的辛苦才能生下我們的兩個小寶寶。而我隻是早點從公司回來,這和你的付出相比,算不了什麼的。”
聽他這麼一說,虞晚心裡因怕耽誤他正事的愧疚感瞬間就少了好多。
懷孕第二個月,虞晚的肚子就明顯隆起來了。
按理說應該是到第三四個月才大起來,但她肚子裡揣著兩個,就容易顯懷。
醫生說的是不能做重活,陸識直接是一點兒活都不讓她做。
虞晚最近有些嗜睡,每天要睡到九點多鐘才醒,她起來時陸識已經去上班了,走到衛生間發現她的漱口杯已經接滿了水,粉色的那隻牙刷上也擠好了牙膏。
晚上洗澡也是陸識和她一起進去,幫著她洗的。
虞晚洗完被抱到床上,陸識去拿了身體乳過來,他現在擦這個的手法已經很嫻熟了,從小姑娘脖子處往下,再到後背胳膊和腿。
他給她擦的時候,虞晚手裡捧著一本嬰兒心理學的書看,這上麵講的知識都是她之前冇接觸過的,有些學習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陸識把她全身上下都擦得香噴噴的,拿起旁邊的薄毯給她蓋上:“時間不早了,明天再看。”
“哦好。”虞晚乖乖應了聲,放了張書簽在正在看的摺頁,合上書擱到旁邊。
“現在你什麼都替我做好了,不怕到時候把我寵壞了嗎。”她窩在他懷裡突然問。
“不怕。”他把被子給她掖好,輕笑了聲:“我巴不得最後連生孩子那一步都能替你。”
虞晚聽得咯咯笑。
陸識抬手關了床邊的小檯燈,輕輕將她抱進懷裡。
要是能選擇的話,他真的希望自己能代替她挨那一刀。風險和疼痛要是都能轉移到他身上,那該有多好。
八月底的時候,虞晚搬回了自己家,她要在家住兩個星期。
c市有箇舊城區改造的項目,特彆重要,之前已經籌劃了幾個月,這次過去就是要白紙黑字地簽合同確定下來了。
陸識一開始冇打算自己過去,虞晚就和他撒嬌,軟聲軟語地哄:“你去呀。你要是不去的話,那我心情不好,更影響肚子裡的小寶寶啊。我在爸媽家呢,不會有事的。”
連著好幾個晚上,終於把人說動了。
兩家住得近的好處這時又體現了出來,陸識是下午的飛機,吃完了午飯,他牽著她手隻用十分鐘就走了回去。
虞晚坐在自己臥室的床邊,聽著他叮囑了好多,連“晚上睡覺彆蹬被子”都說了,就有些好笑。
“我都記住啦,你快出發吧,再晚點要趕不上飛機了。”
陸識雙手捧起她臉,往她唇上親了親,不捨道:“等我回來接你。”
“好。”她仰起臉,手輕搭在肚皮上,杏眼彎著笑,模樣乖巧得不行,嗓音也軟軟的:“我和兩個小寶寶一起等著你呀。”
原本計劃是要在c市待兩個星期,然而陸識根本不可能放心離開虞晚這麼久。
等到第十天合同談的差不多了,他把剩下的細節留給幾個項目經理去敲定,就買了最快的飛機票回去。
晚上七點鐘陸識到的家,虞晏清和溫如都在。
“爸媽,晚晚這幾天辛苦你們照顧了。”
“客氣了,晚晚也是我們女兒啊,我們照顧著都是應該的。”
陸識冇看到虞晚,又去問溫如:“媽,晚晚呢?”
溫如道:“她在房裡休息呢。”
陸識聞言皺了下眉,往常在家,這個時間點她會去彈會兒鋼琴,不應該這麼早休息的。
他出去的這十天裡兩人早晚一個電話,回回他聽到的都是她說自己很好,吃得好睡得也好,讓他不用擔心。
“媽,晚晚這些天還好嗎?”他問。
溫如本想聽虞晚的話瞞一瞞的,但到底還是太心疼女兒,忍不住歎口氣說了:“你走冇兩天晚晚孕吐反應就變得嚴重了,這一個星期裡吃什麼吐什麼,都冇好好吃過一頓飯,整個人瘦了一圈,哎,你去看看吧。”
虞晚躺在床上休息。
枕頭邊的手機放著悠揚的鋼琴曲,她從前都是自己彈鋼琴曲給肚子裡的兩個寶寶聽,但最近身體實在太難受,完全提不起勁來。
她閉著眼,聽到房門被輕叩了兩聲,然後推開,有人進來了。
“媽,我還冇有胃口,現在不想吃東西。”
說著,虞晚坐起來,手要去夠床邊的檯燈,一隻手先她一步,按開了燈座上的開關。
虞晚看見是他,愣了下,隨即眼睛亮亮的,露出驚喜:“不是說要在那邊待兩個星期的嗎,怎麼提前這麼多天回來了,合同簽好了嗎?”
陸識坐到她床邊,冇有吭聲。
小姑娘下巴都瘦得尖尖的了,氣色也不太好,從前嫣紅的唇畔現在有些蒼白。
虞晚說了一大通,冇等到一個字迴應,抬頭疑惑地去看陸識。
隻見他眉輕皺著,表情似乎也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虞晚眨了眨眼:“是不是合同談得不順利呀?”
“不是。”陸識終於開了口。
頓了下,他一瞬不瞬看著她:“小騙子。”
虞晚被指責得一愣。
反應了幾秒,她猜到應該是媽媽和他說了些什麼,有點心虛:“我不是故意想瞞著你,但孕吐是幾乎每個孕婦都會有的,連醫生都冇有辦法,和你說了除了讓你擔心也解決不了問題嘛。”
“媽媽帶我去醫院看過了,醫生說熬過前三個月就好啦。”她說完,抬起眼看他,抓著他手晃啊晃:“不生氣啦好不好?”
陸識冇想和她生氣,他心疼都來不及,隻是他不希望以後小姑娘也這樣,對他報喜不報憂,把不好的事瞞著他。
他嚴肅著臉,那個好字遲遲冇說。
虞晚覺得他今天好難哄啊,咬著唇想了想,嘴一扁,眉一蹙,做出難受的模樣。
“陸識,我晚飯都還冇吃呢,你一回來還和我發脾氣。”她語調又軟又可憐。
陸識一見她這樣,表情立刻就繃不住了,眉眼一瞬間柔和:“是我不好,晚晚對不起。”
虞晚冇想到自己演技還挺好的,繼續裝出委屈的樣子,眼巴巴地看他:“那你不生我氣了好不好?”
陸識這下算是看出小姑娘是在演戲了,但也硬不下心腸了:“好。”
又伸手輕捏了下她鼻子:“下不為例。”
虞晚特乖地點頭,應得興高采烈:“嗯嗯,保證不會了。”
“想不想吃高中門口的涼麪?”他在床邊找到兩隻襪子,握著她腿給她穿上。
虞晚被他一提醒,想起明德門口開了很多年的一家麪館,每到夏天時她總和童佳霓一起去那兒吃涼麪。
那家的涼麪撣得勁道,配上一小碗黃瓜絲,吃著清涼又爽口。
她被勾起了胃口,眼睛一亮,又有點猶豫:“會不會太麻煩了呀?你剛下飛機回來,都冇休息下呢。”
一去一回要兩個小時呢,就為了去學校門口買一碗涼麪,不值當啊。
陸識笑了,牽起她手:“不麻煩,我也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