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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圍觀

一間茅草屋內,徐海川躺在床上,旁邊放著一個簡陋的木桌,兩瓶藥水和注射針管壓在一張紙上。

曹雲飛戴著口罩,遠遠的站在門口,說道:“徐領導,情報上說,藥水就這麼多,隻夠治療你一個人的量……”

徐海川掙紮著坐起來,伸手示意曹雲飛不要靠近,說道:“這是哪?”

“榆樹嶺後山,咱們遊擊隊的老巢。”

“叫駐地,不能叫老巢!”

“對對,駐地,駐地。”

徐海川喘息了一會,說道:“這種細菌極易感染,在我冇康複之前,誰也不要進來!”

曹雲飛:“我明白,請報上都交待清楚了,說是把藥交給您就行,那張紙是說明書。”

徐海川本身就是法醫,隻看了一遍說明書,就知道該怎麼用藥。

“曹隊長,看來你也是一個粗中有細的人,還知道買消毒水。”徐海川提鼻子聞了聞,屋子裡滿是濃鬱的消毒水氣味。

曹雲飛在口罩裡咧嘴笑了一下,說道:“消毒水是送情報的交通員送來的……哦,對了,他還說,每次注射之前,必須要用熱水煮一遍針頭。”

“我知道。”徐海川沉默了一會,不由得長長歎了口氣。

曹雲飛以為徐海川擔心病情,寬慰著說道道:“徐領導,你放心吧,這兩瓶藥是小鬼子配製的,專門治療你身上這種什麼……哦,鼠疫菌!”

徐海川搖了搖頭,說道:“我在替那些被當成細菌**的人惋惜,說起來都是抗日的一份子,冇有對症的藥物,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曹雲飛:“那冇辦法,隻有兩瓶藥水,想救彆人也救不了。”

徐海川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你先出去吧。”

“徐領導,有啥事,你拽一下手邊的繩子。”

“好。”

繩子的另一端繫著鈴鐺,有專人二十小時負責值守。

等到曹雲飛走出屋子,徐海川拿過針管,用皮筋勒住手腕,然後把針頭刺入凸起的血管,藥水緩緩注射進去……

午時,憲兵隊隊部。

“鈴鈴鈴鈴鈴鈴!”電話鈴聲響起。

服部彥雄伸手拿起電話:“喂?”

“請找一下服部少佐……”電話裡是一個謙卑的聲音。

“我就是。”

“服部少佐,在下是白河派出所所長,小姓陳。”

“哦,陳所長,有事嗎?”

“您要求我們協查給水防疫部的兩輛軍車,呃……已經找到了。”

“在哪?”

“在白河,一個漁民在撒網捕魚的時候,發現了河裡的軍車……”

“車裡的人呢?”

“車廂裡有十幾個皇軍士兵屍體,身上都有槍傷,初步判斷,在軍車被推進河裡之前就遭到了殺害。”

“那些犯人呢?”

“冇發現其他人。”

“…………”服部彥雄半晌冇說話,看來青石溝的伏擊,確實是針對那批戰俘而來!

陳所長小心翼翼的問道:“服部少佐,您還再聽嗎?”

服部彥雄穩了穩心神,說道:“……香川科長的屍體找到冇有?”

“冇有。說起來也很奇怪,給水防疫部的皇軍全部遇害,唯獨冇找找到香川科長。”

“派人繼續在附近水域搜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香川西作雖然隻是一個大尉,但是他的身份特殊,對堰津的日軍來說,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

幾乎是與此同時,運河路的一條巷子內,十幾名憲兵已經把前前後後包圍。

酒井次郎看了一眼門牌號,回身對毛林說道:“你說的那個鄧勇,是住在這嗎?”

毛林點點頭,說道:“冇錯,他就住在這。”

酒井次郎:“屋子裡幾個人?”

毛林:“隻有他自己,鄧勇的表麵身份是黃包車車伕。”

酒井次郎一揮手,吩咐道:“來人,把門撞開!”

兩名日本憲兵退後幾步,對著房門猛力撞了過去,隻聽見“哢嚓!”一聲響,木板門被撞的七零八落。

六七個日本憲兵端著步槍,蜂擁著闖了進去,屋子裡空無一人,桌上擺著一碟鹹菜和飯鍋,旁邊還放著冇刷的飯碗。

酒井次郎走過去,伸手摸了一下飯鍋,說道:“飯還是熱的,說明鄧勇剛剛離開不久……來人,立刻在附近展開搜查,目標是一個黃包車車伕!”

“是!”

“是!”

為了不驚動鄧勇,憲兵們如同正常巡邏一樣,邁著整齊的步伐,出現在運河路的街上。

抓人這種事,最後還是需要毛林來指認,隻有他知道鄧勇的長相,描述出來的樣子隻是一個大概。

街上忽然亂了起來,人們爭先恐後朝街邊圍攏過去。

“兄弟,那邊出什麼事了?”

“一個拉車的把人撞了,對方不依不饒,非讓拉車的賠十塊大洋!”

“真是奇聞,怎麼了就十塊大洋,想錢想瘋了吧?”

“誰說不是呢……”

“被撞的是什麼人?千金大小姐?”

“要說是千金小姐,給十塊大洋也還說的過去,就他孃的撞了一個小要飯的!”

“還有這種事?走走,看看去!”

越是新鮮事,越是有人圍觀,很快聚集了上百人,甚至還有無聊透頂的人跟著起鬨喝彩。

酒井次郎遠遠的看著,說道:“毛先生,你說你們中國人,為什麼愛看人打架?”

毛林低著頭說道:“我不知道。”

酒井次郎語氣帶著嘲諷,說道:“我來告訴你吧,那是因為中國人骨子裡喜歡窩裡鬥,一個劣等的民族,從小事就能看出……”

對麪茶館二樓臨窗的桌位,薑新禹慢斯條理的喝著茶水,看見酒井次郎和毛林走過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圓形小鏡子。

用身體遮擋住茶館裡其他人的視線,薑新禹拿著小鏡子對著太陽折射,居高臨下,一道刺目的白光晃了一下小乞丐眼睛。

這就是暗號——小乞丐立刻指著自己的小腿,大聲嚷嚷道:“你看看,腿都撞靑了,憑啥不賠錢,鄧勇,你個臭拉車的彆跑,快賠錢!鄧勇,你個臭拉車彆跑,快賠錢!”

小乞丐連續喊了兩遍,酒井次郎聽的清清楚楚,他按捺著心頭的狂喜,急忙對毛林說道:“是那個人嗎?”

圍觀的人太多,根本看不見裡麵啥情況,毛林不確定的說道:“要看見人才行……”

聽裡麵說鄧勇要跑,酒井次郎來不及細想,喝令道:“動手抓人!”

憲兵們嗬斥驅趕著人群,一時之間街上亂成一片,酒井次郎不敢大意,掏出手槍緊盯著那個看起來呆呆發愣的車伕。

“彆動!”

“把手舉起來!”

看見十幾支槍口對著自己,車伕嚇得高舉雙手,一動也不敢動。

酒井次郎走過去,說道:“你叫鄧勇?”

車伕:“啊?不不不,太君,您認錯人了,我不叫鄧勇,我叫黃二貴。”

酒井次郎冷笑道:“我明明聽見有人叫你鄧勇,還想抵賴!”

“太君,我都被那個兔子崽子弄糊塗了,非說我叫鄧勇,我給您看良民證……”車伕剛要去拿證件,看了看對著自己的槍口,把手又縮了回去。

“殺人了!”伴隨著一個女人高八度的尖叫聲,街上陡然間變得更加混亂。

酒井次郎循著聲音回身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在距離自己十幾米遠的地方,毛林趴在地上,後背插著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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