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濟堂藥店。
“新禹同誌,這是昨晚收到的電文,你看一下。”錢潤民把一張信箋遞給薑新禹。
——關於情報員蜂刺的所有檔案資料,將進行秘密銷燬,組織關係轉由盧秋生同誌負責!
薑新禹一臉茫然,說道:“這是什麼意思?”
錢潤民歎了口氣,說道:“你殺了格彆烏的人,這件事說大就大,說小就小,為了不影響和蘇聯人的關係,隻能將你的痕跡徹底抹去,不管他們怎麼查,你和我黨全無關聯!組織上希望你能顧全大局,理解這麼做的必要性!”
薑新禹默然片刻,說道:“我能理解。”
“這隻是權宜之計,再過一兩年,估計蘇聯人也就淡忘了這件事,到時候把你的組織關係,重新調回特科。”
“那……我是不是要和盧將軍見一麵?”
“當然,最終能夠證明你身份的人,隻有盧將軍,所以你必須和他見麵!”
“什麼時候?”
“明天上午十點鐘。”
“地點。”
“車站附近的和記麪館。”
“車站?”
“盧將軍和你見麵之後,直接坐車離開堰津。”
“好!”薑新禹想了想,說道:“老錢,其實你也可以證明我的身份,老邱也可以。”
錢潤民:“正常來說,最好還是由你的上級來證明,這是組織程式問題。盧將軍恰好在堰津,你的身份由他接手,再適合不過了。”
“明白了。”
“還有,最近你要加倍小心,提防格彆烏的報複!”
“蘇聯人在堰津的能力有限,不敢對我怎麼樣。”
“不能大意啊……”
“對了,他們意圖暗殺抗聯代表,上麵怎麼說?”
“首長在電文裡回了四個字:靜觀其變!”
薑新禹心裡很清楚,政治從來就冇有肝膽相照,利益纔是決定一切的基礎。
蘇聯人想要扶植對他們有利的領導人,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
一週後,中午。
紫丁香咖啡館,薑新禹和常紅綾相對而坐。
婚期將至,常紅綾以女方家長身份,名正言順的約薑新禹見麵。
薑新禹:“隻有你一個人?”
常紅綾:“美奈半小時之後到,算是迴避一下。”
“服部少佐不來嗎?”
“他認為這種事,不需要男人出麵,口口聲聲尊重女性的人,說穿了骨子裡還是一個大男子主義!”
服務生走過來,說道:“二位喝點什麼?”
薑新禹:“兩杯咖啡,謝謝。”
不一會,兩杯香氣四溢的咖啡端上來。
常紅綾一邊往咖啡裡加糖,一邊說道:“首先恭喜你,馬上就要成為新郎官了。”
薑新禹:“說正事吧,美奈冇耐心等半小時,也許十幾分鐘後就會出現。”
“總部派下來一位特派員,名叫李獻策,化名李鬆,負責堰津站今後的具體工作,15日在堰津北站下車。”
薑新禹感慨著說道:“這麼久了,總算來了主事的人。”
常紅綾冷笑道:“局勢不穩的時候,冇人願意做外勤,現在覺得日本人不行了,都爭搶著出來撈資本!”
對這種牢騷話,薑新禹不置可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道:“需要我做什麼?”
常紅綾:“敵人最近盤查的很嚴,對特派員的安全問題,絕不能掉以輕心,這方麵還要多仰仗你。”
“明白。”薑新禹心裡笑了一下,剛剛送走了中供的盧將軍,又來了一個軍統特派員。
“他公開身份是堰津日報新聘請的校對編輯,報館一定會派人去接站,到時候你就知道誰是特派員。”
“好……”薑新禹住了口,服部美奈推門走進來。
常紅綾看了一眼手錶,說道:“你確實很瞭解她,剛好十分鐘。”
服部美奈有些忸怩的坐下來,瞟了薑新禹一眼,對常紅綾說道:“你們……談的還好吧?”
常紅綾戲謔著說道:“怎麼,新娘子等不急了嗎?”
服部美奈紅著臉說道:“我忘了看時間。”
常紅綾:“我和薑隊長剛剛談到,是采用中式婚禮還是日式……”
…………
11月15日,堰津北站。
薑新禹坐在車裡,望著出站口方向,前來接站的最少有上百人,早早等候在門外。
堰津日報的人,手上舉著一塊白紙板,上麵用毛筆寫著一行大字:接李鬆先生。
“嗚——”
“嗚——”
“嗚——”
伴隨著震耳的汽笛聲,一列火車緩緩進站。
十幾分鐘後,下車的旅客陸續湧向出站口,排隊等候檢票出站。
“都把車票準備好,不要擁擠!”執勤警察大聲吆喝著。
一名身穿藏藍色馬褂,頭戴灰色禮帽,麵容清瘦的中年男子,拎著一隻藤木箱子,邁步走出來。
他四下看了看,徑直向報館的人走過去。
“你好,我就是李鬆。”李獻策放下箱子,從懷裡掏出證件遞過去。
“李先生,你好,在下是堰津日報的……”
還冇等雙方介紹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忽然拎起李獻策的箱子撒腿就跑。
“哎……抓賊!”報館的人愣了一秒鐘,立刻大聲喊道。
此刻人來人往,少年在人群中鑽來鑽去,像泥鰍魚一樣靈活。
李獻策並不十分著急,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箱子裡隻是一些換洗衣服,冇有貴重物品。
這麼一鬨騰,出站口門前有些混亂,兩名警察聞聲也跑了過來。
少年仗著熟悉地形,藉著各種障礙物掩護,一時半會兒還真抓不到他。
報館的人緊追不捨,始終距離不遠。
“把箱子放下!”薑新禹攔住了少年的去路。
“少管閒事,躲開!”少年從腰裡摸出一把匕首,比劃著說道。
薑新禹掀開衣襟,露出裡麵的槍套,說道:“放下箱子,滾!”
他不想太過張揚,幫特派員拿回箱子就行,要不然早抓了這個傢夥,送進警察局關上十天半月。
見是帶著槍的便衣,少年趕忙放下箱子,三轉兩轉鑽進人群跑了。
報館的人也隨後趕到,他伸手拎起箱子,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謝謝你,先生,幸虧……”
他忽然住了嘴,眼睛裡帶著驚恐,呆呆的看著薑新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