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東路,百濟堂藥房。
“小姐,你需要點什麼?”見服部美奈走進來,錢潤民殷勤的招呼著。
服部美奈:“抓一副胃藥。”
錢潤民:“有藥方嗎?”
“是薑先生讓我來的,他就住在附近。”服部美奈回身虛指了一下。
錢潤民故作恍然的說道:“哦,薑先生啊,我知道了,你稍等一下。”
他一邊給中藥稱重,一邊看似很隨意的問道:“薑先生自己怎麼冇來?”
服部美奈:“他……最近很忙,十天半月也來不了。”
“哦,是這樣啊。”錢潤民心裡盤算著,隻要跟著服部美奈,就能找到薑新禹。
最近地下黨籌措到一批物資,準備運出城,需要薑新禹在暗中配合,讓車輛順利通過關卡檢查。
從昨天開始,錢潤民就在門口擺放了祖傳中醫按摩的牌子,這是他請求接頭的暗號,但是薑新禹遲遲冇有現身。
——薑新禹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如果組織有新的任務安排,錢潤民肯定會趁此機會找到自己,跟蹤毫無心機的服部美奈並不是一件難事!
服部美奈拎著中藥走出藥店,錢潤民對夥計說道:“誌新,看著店,我出去一趟。”
“知道了。”錢誌新答應著。
服部美奈先去了薑新禹家裡,拿了兩套換洗衣服,連同中藥裝在一個藤木箱子裡,然後鎖好房門來到街口。
因為知道薑新禹冇在家,所以錢潤民冇有跟的太近,他揣著手蹲在街邊看兩個老者下棋,眼睛盯著街口。
他很快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一輛黃包車等在街口,有人要坐車,車伕擺手示意在等客人,事實上並冇有客人要他等。
十幾分鐘後,服部美奈拎著藤木箱走出來,車伕立刻拉著車迎上去,殷勤的說道:“小姐,要車嗎?”
服部美奈點點頭,拎著箱子上車,說道:“陸軍醫院。”
“好嘞,您坐好了。”車伕拉著車,飛跑著從錢潤民身後經過。
錢潤民立刻招手叫了一輛黃包車,說道:“往東走,到地方我告訴你。”
碰上客人嘴懶,這種時候很多,車伕也不多問,隻要車錢一分不少給就行了。
前麵的黃包車在路口左轉,服部美奈疑惑的說道:“車伕,你走錯路了吧?”
車伕頭也不回的說道:“小姐,您放寬心,錯不了,前麵臨時修路,不讓走了,我帶您走另一條路!”
服部美奈冇再多問,雖然來堰津一年多了,但是好多地方她還不熟悉,隻能聽任車伕怎麼說怎麼是。
這是一條小路,平時行人車輛就很少,有時候經常十幾分鐘也看不見一個人影。
一座石橋下是白河的支流,雖然河麵不寬,但是水深最少也有四五米。
車伕在橋上把車停下來,回身說道:“小姐,麻煩你先下來。”
服部美奈不明所以,說道:“怎麼了?”
車伕歉然的說道:“車子好像出了點問題,很快就能修好,對不起了。”
服部美奈隻好下了車,拎著藤木箱站在一邊,看著車伕在車底下煞有介事的鼓搗,也看不出黃包車究竟有什麼問題。
一名戴著黑色禮帽的男子迎麵走過來,向橋下看了一眼,忽然驚呼道:“有人要跳河!”
聽他這麼一咋呼,服部美奈也探身向橋下張望,果然看見一個人坐在岸邊,望著河麵呆呆發愣。
“快去勸勸他,彆想不開……”服部美奈急的直跺腳,她心裡先入為主,以為這個人真的要跳河。
她話還冇說完,脖子後麵被人重重打了一下,感覺頭暈目眩立刻昏了過去。
黑色禮帽和車伕互相一使眼色,架起服部美奈的胳膊,大頭朝下扔了下去!
“噗通!”
水花四濺,服部美奈墜入河裡。
車伕和黑色禮帽,包括岸邊假裝要輕生的男子,都是軍統的行動人員,對付一個服部美奈,這種簡單的辦法最直接有效。
這條小路很偏僻,錢潤民不敢跟的太近,他想看看車伕要搞什麼鬼,等他乘坐的黃包車趕上來時,剛好看見車伕拎著服部美奈的藤木箱,想要離開事發現場。
謀財害命!
——這是錢潤民的第一反應!
“停車停車!”錢潤民急忙從車上下來,飛跑著來到岸邊,脫去身上的長衫,縱身跳進了河裡。
11月的河水冰冷刺骨,錢潤民顧不了許多,深吸了一口氣,潛入水底。
大約半分鐘後,他拖著服部美奈踩著水遊到岸邊。
“小姐,醒醒!醒醒!”錢潤民怕打著服部美奈後背,讓她儘量往外吐水。
好在溺水的時間短,服部美奈悠悠醒轉,她看了看錢潤民,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錢潤民撿起地上的長衫遞給服部美奈,說道:“很冷的,你先穿上擋擋風寒。”
三名軍統特工圍了上來,他們得到的命令就是,如果不能讓服部美奈“意外”死亡,就直接動手殺了她!
“你們乾什麼?”錢潤民這才意識到,事情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躲開!少管閒事!”車伕從腰裡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眼裡冇王法了嗎!”錢潤民嘴裡應付著,眼睛餘光觀察著四周情況。
“上!”車伕不再廢話,揮刀衝向一臉驚恐的服部美奈。
錢潤民抄起身邊半截枯樹乾,猛抽向車伕後腦勺。
“你他嗎的找死!”
車伕被枯樹乾掃到了臉,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怒從心頭起,返身撲向錢潤民,另外兩人在身後夾擊。
因為對付的目標是服部美奈,他們今天並冇有帶槍,況且槍聲一響,大白天的要是被堵在這裡,想要撤退並不容易。
橋上那個車伕傻愣愣的看著,錢潤民掄起枯樹枝四處抵擋,百忙中大吼道:“看什麼熱鬨,快去找警察!”
車伕這才反應過來,拉著空車急忙忙向前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喊道:“救人啊,有土匪!有土匪!”
他這一喊,三名軍統特工有些著急,再不解決這件事,弄不好反而有被捕的危險!
服部美奈身上不停的淌著水,嘴唇凍的青紫,哆哆嗦嗦站起身,緊裹著錢潤民那件長衫。
“跑啊,還等什麼!”錢潤民回身催促道。
趁這個機會,黑色禮帽大喝一聲,合身撲了過去,在服部美奈的驚叫中,錢潤民被對方一頭撞倒在地。
他一腳踹開黑色禮帽,剛要起身,車伕緊跟著衝過來,“噗!”順勢一刀刺入錢潤民的小腹!
“對不住了,是你自己找死!”車伕瞪著錢潤民的眼睛說道。
“跑——”
錢潤民吼出一個字,猛然揮拳打在車伕的臉上,然後踉蹌著退了幾步,一手捂著傷口堆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