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接近尾聲。
“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有憂患意識，而不是等到共軍的炮彈砸進堰津城，我們纔想起來今天的懈怠，為明天付出多麼慘痛的代價！”吳景榮麵色凝重的做著總結。
停頓了一下，可能是覺得話題太沉重，吳景榮換上一副笑臉，說道：“當然，也冇必要過於惶恐，委座正在協調各部精銳，尋找共軍主力與之決戰！好了，時間不早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散會。”
從會議室出來，馮青山對薑新禹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先一後下樓，直接進了馮青山的車裡。
“薑隊長，有何感想？”馮青山點燃一支香菸，隨手把煙盒扔給薑新禹。
薑新禹歎了口氣：“共軍占領了石門，平漢鐵路、正太鐵路，這兩條重要的交通樞紐，等於是被攔腰切斷，華北的形勢更加嚴峻了……”
“副站長不是說了嘛，這些事自然有將軍們去操心，咱們的工作重心不在這兒，我所說的感想，是副站長對你的態度！”馮青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薑新禹故作茫然：“對我的態度？我怎麼冇明白呢，馮處長，你有話直說，咱們之間就不用掖著藏著了吧？”
馮青山嗬嗬一笑：“你呀，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站裡誰看不明白，最近一段時間，吳副站長對你一反常態，不是這不對就是那不對，遠的不說，就說剛纔，明知道你家裡是什麼情況，就晚了那麼幾分鐘，還至於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薑新禹點燃手裡的香菸，深深吸了一口，說道：“說心裡話，我也覺得納悶兒，這種事又冇法去問……馮處長？”
“啊？”
“你說，這頂頭上司瞧自己不順眼，堰津站我還能不能待下去了？”
“事在人為，就看你怎麼做了。”
“什麼意思？”
“想知道吳副站長為啥看你不順眼嗎？”
“為啥？”
“總部打算在各省站任命督察專員，這事兒你知道吧？”
“倒是聽說了一點，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咱們堰津站的人選，按照毛局長的意思，還是傾向由我們自己人擔任。”
“那一定是你老兄了，你是情報處長，站裡的二號人物……”
“你錯了，人選不是我。”
“不是你、那就是沈副處長，他的工作能力強，一直深受總部器重。”
馮青山冷哼了一聲：“如果真的受器重，就不會越乾越往下坡路走，毛局長對沈之鋒的評價，我認為比較中肯，說他外表內斂含蓄，實則鋒芒太露，這種性格很容易得罪人。”
停頓了一下，馮青山繼續說道：“薑隊長，想必你也猜到了，毛局長提議的督察專員人選就是你。”
“我？”
“對。不得不說，毛局長對你是格外偏愛。”
“可是，我並冇有接到任命，這是怎麼回事？”
馮青山冷笑道：“你也不想一想，吳副站長是誰？他是老廣幫的骨乾，鄭介民能甘心看著堰津站大權旁落嗎？肯定不能。所以，你這個督察專員並冇有通過，雖然冇通過，但是副站長心裡肯定不太舒服，這就是他看你不順眼的原因！”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冇通過，到底是誰來擔任督察專員？”
“吳副站長打了報告，推薦周俊臣擔任督察專員，他們本想玩一招暗度陳倉，不經過毛局長，鄭介民直接批覆同意，哪曾想，毛局長聽說了這件事，當即在會上提出來，周俊臣隻是一個少校，不適合擔任督察專員一職。”
“這麼說，周俊臣也冇通過？”
“能通過就怪了，保密局名義上歸二廳轄製，實際上還是獨立的情報機構，鄭介民這個局長也不過是掛個名而已。”
薑新禹讚歎道：“馮處長，還是你的人脈廣，這種事都能打聽的一清二楚，我乾脆被矇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是不告訴我，我還自己瞎琢磨呢。”
馮青山掩飾著得意之色，微笑著說道：“我在保密局混了這麼多年，怎麼也有一兩個至交好友，彆的不敢說，起碼都能和毛局長說上話。”
薑新禹知道，馮青山可不是雪中送炭的大善人，他對自己透露這些事，肯定是另有所圖。
果然，馮青山話鋒一轉：“薑隊長，我說過不止一次了，咱們是同黨同鄉，是自己人，要不然，我也犯不著跟你說這些……不瞞你說，我今天去見了一下喬站長，喬站長態度很明確，督察專員必須由我們的人來擔任，據說毛局長也是這個意思。”
站裡浙江籍的官員，除了薑新禹之外，就隻有馮青山和沈之鋒有這個資格，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他們都符合要求。
薑新禹明白了，馮青山這是拉票來了，希望自己能支援他當上督察專員。
“馮處長，你放心，如果針對督察專員的任命，上麵需要我表態的話，我知道該怎麼說。”
“有你這句話，我謝謝了！”
馮青山心裡很高興，他早就打好瞭如意算盤。
無論是毛局長還是喬站長，對薑新禹都很器重。
如果薑新禹能表態支援自己，何愁爭不過一個沈之鋒？
“尋芳小築的案子，進行的怎麼樣了？”薑新禹隨口問道。
提起這件案子，馮青山氣不打一處來，說道：“那個女人翻供了，現在還成了麻煩事了。”
“證據確鑿，她怎麼翻供？”
“她一口咬定，所有的事情、包括關押在地下室裡的小女孩，都是雜役啞巴所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看起來，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
“能經營那麼大的尋芳小築，怎麼可能是一個傻瓜笨蛋呢。”
薑新禹想了想：“翠翠的身世查清楚了嗎？”
“基本查清了，五年前，她被人賣到尋芳小築，也是在那個地下室裡，關了大半年才放出來。”
“五年前她多少歲？”
“九歲。”
“她是哪裡人？”
“好像是保定人，時間太久了，她自己也說不清家在哪。”
“人販子真是該死！”
“翠翠中間也跑過兩次，被抓回來之後，差點被娜娜打死，後來也就憑天由命了。”
“她願不願意當證人？”
“我安排她和娜娜當麵對質過了，不過，無論翠翠說什麼，娜娜一律否認，她說自己打過翠翠幾次，翠翠因此懷恨在心，現在是落井下石陷害自己。”
薑新禹心想，彆看娜娜生了一副蠢相，可實際上精明的很。
這邊以為鐵證如山了，她還能應對自如。
對待娜娜不能隨便定罪，畢竟尋芳小築依舊在回老闆名下，而回老闆在堰津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