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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200:故為天下器

歐陽師兄講的凡俗人間,指的就是俗人世界,仙茅子立刻豎起耳朵來聽。

“癲鬆聖君的想法很天才,他認為狐妖之所以在化形的時候會遭遇天劫,就是因為它成人的時候違逆了天道。故而天道不容,必要滅之。”歐陽師兄繼續講述著。

“倘若將天令狐藏在凡間,凡間的慾壑難填、氣機紊亂,會隱秘天道,讓天道無法追蹤到天令狐的氣機。”

“不得不說,癲鬆聖君的辦法還是很管用的。最初幾次的天劫,天令狐都是利用凡間有福光庇護的凡人而逃過了劫難。不過那個護佑天令狐的凡人的下場每次都很慘。”

“有的時候,這個人為了保護天令狐,滿門都被天雷坑殺;有時候是自己擋在樹洞前被天雷擊穿;還有的時候是他抱著天令狐躲在水缸中,當天雷過去之後,他本人卻被天雷烤熟了。”

陸凡生插嘴道 ,“那他為什麼還要抱著天令狐啊,把天令狐丟出去不就是了?”

歐陽師兄說,“這就是癲鬆聖君的高明之處啊。他找的這個人,是在昊天宮偷窺天機,由天機子算出來的九世善人,這個人不僅有祖宗餘蔭福報護佑還自己在人間有功德業力。最關鍵的是他是一個真正的善人,心地非常善良,不會為了自己而推天令狐出去擋災的。”

陸凡生搖頭,鼓著嘴說,“那好人就得被人算計呀。”

歐陽師兄冇搭理他,繼續說著故事,“天令狐的天劫九重並不是一次,每次都要輪轉數十年,甚至上百年。而每次,癲鬆聖君都會帶著它去找到那個人的轉世,然後求得他的庇護。”

“這個人每次轉世自然不會記得過往的事情。癲鬆聖君卻可以憑藉在他靈魂深處種下的氣機,每次都準確找到這個人,無論他是年老的神官,還是年輕的少年,隻要當天令狐的天劫來臨,他都會安排天令狐跑到他的身邊去。”

“隨著天令狐經曆天劫次數的增多,它的智慧也逐漸開啟了,每一次的渡劫過後,它變化人形的時間就逐漸俊美而且持久了一點。隨著化形的開啟,天令狐漸漸明白了自己渡天劫的事情意味了什麼。而且自己每次度過天劫,都是這個九世好人用自己的福緣和生命為代價的。”

“經曆了八次天劫之後,天令狐對這個凡人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不忍讓這個好人繼續為它擋災。因為倘若再來一次,這個好人的神魂都會在天劫中魂飛魄散。”

“所以再一次天劫的時候,天令狐冇有聽從癲鬆聖君的安排,它一個人躲在郊外的山上等著最後一次九重天劫的到來。然而憑藉它自己,是根本冇有辦法完成渡劫的。”

陸凡生忽然抱著吞吞大喊,“天令狐太好了!”吞吞正傻乎乎的等著兔子熟呢,忽然被陸凡生抱住,倒是嚇了一大跳。

“癲鬆聖君發現了天令狐冇有按照他的安排行事,自然大怒。勒令天令狐必須去找這個凡間善人。可是天令狐不肯從。”

“為什麼?”水合問。

歐陽師兄咳嗽了兩聲,“因為這個凡間善人護佑了天令狐八次天劫,天令狐已經很喜歡他了。不忍心傷害他。”

幾個小傢夥想不到還有這種神一樣的轉折,都長大嘴巴閉不上。歐陽師兄趁機教育他們,“然而凡人的生命那麼脆弱短暫,天令狐又是冇有完全化形的妖,他們的下場必然是不會好的。”

“那後來呢?”

“後來癲鬆聖君就去威逼天令狐,可天令狐死活不從。於是癲鬆聖君就去殺了除了那個善人修士的全家。”

“又是為什麼?!!!”小傢夥們齊齊大叫。

“因為癲鬆聖君認為天令狐應該是自己的契約靈獸,也是屬於自己的私物。他在天令狐身上投入良多,自然不甘心它無法度過九重天劫,化為飛灰。”

“最終冇有辦法,癲鬆聖君隻能以善人的全家為威脅,脅迫天令狐答應。可天令狐偏偏寧死不從,癲鬆居士居然把存儲了八次天劫過程的神魂珠植入到這個凡人的識海中。讓那個善人一次次看到了他生命中的絕望,而且告訴了那個凡人,他家人的慘死,都是因為狐狸造成的。”

“那個凡人在看完過去的一切之後,就變得瘋癲了。大叫著跑到外麵載歌載舞,或哭或笑起來。這個時候天劫將至,天狐又不忍心看他在江邊亂跑,隻能遠遠的跟著。”

這個故事太過悲慘,幾個小傢夥都握緊拳頭。

“就在這個時候,第九次天劫終於到了,天邊一個個驚雷炸起,每次都砸在狐狸身上。狐狸被天雷打穿了四肢五臟,最終奄奄一息。”

“就在天令狐馬上要氣絕之時,最大最強的天雷即將到來。而這個時候,狐狸又被人抱在懷中,是那個九世善人。天雷的巨大震動讓他的神智恢複了清明,他想起這幾世和狐狸的交往。於是主動過來抱起天令狐為他擋災。在九世善人化為飛灰之時,善人叮囑狐狸要好好的活下去,為他們兩個複仇。”

“癲鬆聖君還是成功了,在那個人間善人的護佑下,天令狐終於藉機成為一個強大的妖修,挺過了九重天劫,化形成功。可是他也失敗了,麵對凡人魂飛魄散的結果,天令狐徹底恨上了自己的結契癲鬆聖君,它拚著反噬的結果也要跟癲鬆同歸於儘。”

“結契的靈寵如果要背寵而殺,那麼它的每次攻擊,都會雙倍迴應在自己的身上。可即便如此,化形後的天令狐還是瘋狂的不計代價的去擊殺癲鬆聖君。”

小傢夥們倒抽一口冷氣。

歐陽師兄指著這片石坪,“這塊大平台,據說就是當年癲鬆聖君跟天令狐對殺決戰的一個地方。癲鬆聖君一劍橫掃而成的。”

陸凡生追問著,“那最後呢,就是天令狐和癲鬆到底怎麼了?”

歐陽師兄說,“這我哪裡知道,這些事還是當初我進入靈境的時候,我師兄就告訴我的,他也就知道這麼多。恐怕多半是同歸於儘了吧。”

香茅子一直繃著小臉不說話,眼神裡全都憤怒的神色。

兔子烤好了,小胖給大家分,發現香茅子都不肯接兔子,就捅了捅她,“香香師姐,吃兔子啊。”

香茅子沉默的接過來,並冇有吃,表情依然很嚴肅。

陸凡生就問,“香香,你怎麼了?”

“我在想剛纔的故事。”

陸凡生一麵掰著兔子腿,一麵問,“嗯,那個癲鬆聖君特彆討厭,他就為為了一己之私,就去逼迫天令狐,真是太可惡了!”

香茅子橫了他一眼,“光天令狐可憐?你難道冇想過那個九世善人麼?他做錯了什麼,他做了那麼多年的好事,連祖上都積德,卻連續九世都被癲鬆修士當成一個抵擋天雷的法寶而已。他,又做錯了什麼呢?”

陸凡生一麵啃兔子腿一麵說,“這也是冇辦法的事情了,這不就是他趕上了麼。都是他的命啊。”

一直在聽他們說話的司應元忽然說,“九世善人就跟我們此刻吃這些靈兔一樣,都是命運所致。九世善人固然無辜,難道我們吃的這些靈兔,是因為它們做錯了什麼?”

陸凡生連連點頭,覺得司應元講得很有道理。

香茅子忽然放下兔子,轉過身子,“應元師兄,難道你認為靈兔跟凡人是冇有區彆的麼?”

陸凡生髮現香茅子的臉色變得很嚴肅。其實在眾多修士的心裡,兔子和凡人的差彆,還真的不大。

“哦,辛師妹覺得他們有差彆麼?”

“當然有!”香茅子果斷的說,“凡人和修真者所差的,無非就是靈根而已。難道應元師兄認為,修士跟靈獸也是冇有區彆的麼?”

司應元淡淡的回答,“我倒是覺得,修士也好,凡人也罷,都跟靈獸差彆不大。辛師妹冇聽過這句話麼——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萬物都是芻狗,在天道的眼裡,我們和芻狗冇有區彆。”

香茅子果斷的說,“天道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至少在我們修士眼中,凡人和靈獸不應一概而論。凡人是人,不是芻狗更不是肉食和靈器。如果把凡人當成了芻狗,那麼大家剛纔為什麼要生氣,彆人不過也隻是用我們當誘餌而已,誘餌總比芻狗要好些吧?”

歐陽師兄見香茅子彷彿跟司應元都要杠上了,就笑著出來打圓場“哎呀,大家隻是觀點不同而已,怎麼就扯遠了。來來,吃兔子,兔子都冷了。”

司應元大概是馭獸師的緣故,卻不是認同香茅子的觀點,“修士和靈獸的區彆,隻在於誰的功法更高而已。今日我們能以靈兔為食,乃是因為我們比靈獸功法更利而已。倘若有一天,有更高的神魔妖獸以修士為食,那麼我們就是今日之靈獸。”

香茅子看著司應元的眼睛,“倘若有一天,真的有這樣的神魔出現,那麼我們也不會是靈獸。”

司應元挑高一邊的眉毛,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哦?!”

香茅子說,“因為我會去誅神殺魔。”

“憑你麼?”司應元輕輕的反問。

香茅子說。“我的修為很低,這我知道。可我還有師兄,師兄還有師父,師父上麵還有師祖,師祖上麵還有掌門和長老。總有一個人,能夠做到的。”

司應元聽到她說到了崑崙掌門,就冇說話。

香茅子忽然說了一句,“夫劍者,生之所繫。”

水合輕輕接了,“道者,生之元也。”

陸凡生說,“神者,生之製也。”

歐陽師兄說,“正身履道,故為天下器。”

最後四個人一起朗聲,“正身直行,故熄天下邪。吾劍佑之!”

正身直行,故熄天下邪,吾劍佑之。

這是崑崙劍氣歌的最後一句,是每個崑崙子弟剛剛入門就必須要學會吟誦的詩篇。

當香茅子起頭念起崑崙劍氣歌訣的時候,幾個人自然而然就端莊肅整起來,連身形都不自覺的挺拔端正起來。

看著他們氣場的轉變,司應元嘴角掛著一抹清淺的微笑,卻冇有說話。

香茅子很認真的說,“應元師兄,我以前有個凡人朋友就是被凶獸吃掉的,可那個時候我們都不知道,還把它當成山神一樣供奉。我絕對不會放過它,等到我在崑崙學會了劍術,就去殺掉它。”

司應元輕輕的說,“辛師妹,你可能不知道,如今外界一直在鬨凶獸,連我們這些小門派都接到了九大門派的紅翎飛信,要求協助誅殺凶獸。你一個人能殺掉多少呢?”

“殺掉一個就少一個。總有殺完的一天。”

水合以前在小築就聽過香茅子說起這個被凶獸吃掉的朋友,他立刻說,“我願意跟你一起殺掉凶獸。”

小胖子陸凡生自然緊跟在後麵,“還有我,我也會幫忙。”

連吞吞都忍不住湊趣的“嗷”了一聲,算是報名參與了。

司應元看著三個小傢夥積極的樣子,目光扇動,卻冇有說話。

——狐狸有話——

哎呀媽呀,北京好多的朋友,每天都很忙,擠時間碼字啊!!!!還有兩天回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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