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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412:試探和決斷

落華峰,子息彆院。

莊天瑞嘗試著反對,“聽聞龍淵地形奇凸,且環境複雜,冒然前去,恐怕不妥。”隻不過他的這種反對,在滿院子的震驚和激動當中,顯得過於拘謹保守,缺少了少年修士的那股銳氣。

謝辭君笑著打趣他,“我崑崙弟子皆修劍道,以勇武為本,以拓疆為樂。更何況這次去龍淵還將由最強的團隊出擊,以前所未有的裝備助陣,其危險已經大大的降低了。”

莊天瑞皺眉,神色依然凝重,他一直輕輕的搖頭,似乎極為不認同這件事。

可杜陸離卻已經在旁邊吵嚷著要加入了,“大師兄,算我一個,我要跟著你一起去龍淵,你要帶著我!”她頓了頓,又反手肘重重捅了一下坐在她身旁的淩恒。

於是淩恒也慢吞吞的說,“我也去。”

蘇子越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行。”

“為什麼?!”杜陸離不滿的大叫。其實想也知道,這次去龍淵的任務絕對不會輕鬆,蘇子越自然要帶紀律性強且修為高階的成員去,從這方麵說,蘇子越首選的成員應該是望舒執事。但如今這種時候,望舒執事又根本抽不出人手來,這纔是他覺得比較棘手的地方。

杜陸離的修為先不說,光憑她往日那些“光榮記錄”,蘇子越就絕對會第一個把她和淩恒排除在外。

杜陸離已經扒著大師兄的胳膊,死皮賴臉的纏著要去。而晏暖卻低聲問,“真的有把握麼?”蘇子越對她輕輕點頭,有很多話還是不方便當著這麼多人說,他們兩個默契極足,隻是相互交流了兩句就打消了彼此間的疑慮。晏暖開始不動聲色的引導傀儡們繼續收拾庭院裡的環境,順便扯開杜陸離,讓她帶著傀儡們繞場走一圈收拾場地,同時幫蘇子越解了圍。

趁此機會,蘇子越則邀請閔苒、方忌還有尚織世界單獨去了一個角落,自成一團的聊了起來。

杜陸離雖然性格跳脫,卻並非不知輕重,她懂得這是大師兄有話要跟這幾位峰頭的師兄、師姐們商議接下來的任務。自然不會再主動湊上去,而是很聽話的按照晏暖師姐的要求,操縱這傀儡們的把彆院裡的殘餘果盤和垃圾都清理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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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莊天瑞卻獨自一個人,走到了謝辭君休憩的桃花樹下,他站在靠近的位置,忽然驅動一枚玉佩靈器,凝結了一個隔音防護罩,將他跟謝辭君兩個人都罩了進去。

謝辭君看著莊天瑞的這番舉動,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了起來。此刻外麵的諸人依然三三兩兩的閒聊,或者討論著這個忽然被公佈的任務,並冇有什麼人關注到這邊的情形。

莊天瑞向謝辭君執了半個弟子禮,“道原聖君,我還是覺得去龍淵之行,有些太過激進。希望您能再三的斟酌一下。”

謝辭君彷彿不經意的問,“莊公子似乎對龍淵的任務極為排斥,不知何故?”

莊天瑞說,“聖君您叫我名字或者表字都好。”他接下來又說,“聖君可還記得我上次在青玄宮前,曾經說過要來落華峰拜訪麼?”

謝辭君微微點頭。

莊天瑞繼續說,“後來聖君一直在外奔波,我也整天忙些有的冇的,就把這事拖到今日。其實上次,我就想跟聖君說,似乎有人在針對崑崙搞些小動作。”莊天瑞看著謝辭君,他這麼說,明明應該算是扔出了一個比較巨大的雷暴靈彈團。可看謝聖君的表情,卻似乎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是不重視?還是不相信自己?

莊天瑞隻能繼續說,“我來崑崙有一段時間,無意中在原道靈鏡中參與到石灘血案中,加之後來無意中關注到其他的幾個案子,發現這些案情並非像表麵那麼簡單,在它們的背後,隱隱有著隱秘的關聯,就好像,有什麼人在操縱它們一般。”

“哦,那這個幕後的操縱者是誰呢?”

“我不知道。”莊天瑞回答。

謝辭君淡淡的說,“你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卻能觀察到這麼多的內容。看來莊公子對我們崑崙,真的非常看重啊。”聽聞道原聖君對自己的態度和稱呼依然冇有改變,莊天瑞內心忽然覺得隱隱有些不妙。他看向桃花聖君,隻見謝辭君的表情平靜而從容,眼神卻很專注的凝視著自己。

謝辭君問,“小莊公子,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對這些案子如此關注麼?莫非,你周圍有什麼人暗示了什麼不成?又或者,這些案子的背後,都有魂寰的影子?”謝辭君的三句話平平常常,卻彷彿三個炸雷一樣響徹在莊天瑞的耳邊。

莊天瑞立刻反應過來,這位道原聖君並非冇有發現這些案情被後的貓膩,他很可能正在惱火的尋找著一切疑點,而自己,就這樣硬生生的撞了上來。而且自己剛剛的話,甚至隱約讓對方懷疑這些事情背後有魂寰的運作。

莊天瑞的表情開始尷尬起來,他舔舔嘴唇,“謝聖君,其實我可不止關注崑崙。如果您去留心一下就能發現,最近幾年裡發生在魂寰、正一道門、甚至散修聯盟裡的類似案情都有好幾起。諸如女修失蹤、師兄弟反目,或者某些高階血脈傳承的靈獸被害等事屢有發生。”莊天瑞這個解釋,是想告訴對方,自己並冇有單獨針對崑崙,而是全麵關注。

謝辭君忽然笑了,換了個話題,“小莊公子,我很早之前,就聽過你的名號。那時候,彆人都說你是被天道溺寵的幸運兒,一生下來,就拿著一副對不會輸的至尊寶。”莊天瑞聽到這個說法,苦笑著連連搖頭,再幸運的身世,如果走錯路,也一定會下場淒慘的。

“再往後,就聽到有不少人在背後罵你天下第一紈絝。而且說起你做的那些事,欺男霸女、橫行挑釁,都是十足囂張且又上不得檯麵的事情。”聽到這裡,莊天瑞隻能繼續苦笑著搖頭。

“可後來,你似乎又忽然長大了,變得明辨事理起來,很快衝上了青雲榜,拿下了新秀榜單。也逐漸有了好名聲,被人稱為魂寰的鸞凰公子,跟我那大徒弟相提並論。可就在我以為你會繼續嶄露頭角,稱為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時,你又一次泯然與眾人了。”

“整天不務正業,到處調戲女修仙子,大手筆的送各種靈器法器給她們。有人說你是好色成性,也有人說這是風流倜儻。可奇怪的是,你的劣跡除了毫無原則的到處追著女修送法器之外,這麼多年居然冇有什麼真正的汙穢不堪的傳聞出來。”

“而這次在崑崙,你似乎又‘無意’的參與到了那些有問題的案卷當中。這樣的你,似乎一直不停的在轉變著,彷彿在臉上套了無數個色彩分明的麵具一樣。然而冇有人會天生有這樣古怪甚至本性衝突的性格,想來是因為特彆的緣故而有所遮掩纔對。那麼拋去你對這些案情無法解釋的熱情,小莊公子,你可否告訴我,你到底在掩蓋什麼?”

石破驚天!

莊天瑞的內心已然湧起了驚濤駭浪。他一直以為自己做的無比隱秘低調,原來這些小動作在以千年為歲的老怪物眼中,一切都纖毫畢露無法遮掩。他的額頭上難以抑製的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如果我說,自己隻是因為好奇而去調查,您會相信麼?”

謝辭君微微一笑,冇有回答。繼續用手托著那個罈子,不緊不慢的喝著靈酒。

莊天瑞知道,聖君們都很聰明,尤其眼前的道原聖君。所以跟聖君說話,最重要的是坦誠。可是他現在做不到!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他隱約的推測,這其中的很多線索都經不住推敲和拷問。

譬如這次龍淵任務,他推測這裡麵會有危險,可他卻冇辦法解釋自己推測的過程。然而更關鍵的是,莊天瑞相通道原聖君,但是他卻不知道在道原聖君身邊有哪些人是可相信的。他更恐懼自己無心的舉動,會引來那幕後之手的察覺。

莊天瑞隻能用自己最誠摯的態度說,“我有一個非常強烈的直覺,這次的龍淵任務應該取消。”

謝辭君平靜的問,“我能不能認為,你在暗示龍淵之行會出什麼事?”這就奇怪了,龍淵之行是他們三個道君剛剛商量出來的事情,恐怕這會連閔苒和方忌還冇有被自家師父當麵耳提麵命過。那為什麼一個魂寰弟子,會口口聲聲說此舉此行會有風險?!

是在危言聳聽、嘩眾取寵麼?謝辭君很快在內心否決了這種想法。那麼,他真的有什麼推衍的手段不成?

莊天瑞冇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強調,“我對這幕後之人有一種強烈的不詳的預感,而且最近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了。”

“那你能感覺到,龍淵任務的危險是來自天災?還是來自**?”

莊天瑞閉著眼睛努力的回想了一番,他搖搖頭,“感知很模糊,我隻能說興許是兼而有之。”

謝辭君輕聲說,“魂寰可冇有人以直覺和預判而聞名。相反倒是兩大星宮素來以占卜和預判為道修之基。莊少主你的直覺,莫非來自璿璣聖女麼?”

莊天瑞斷然否決,“絕對不是。我母親重病多年、臥床不起。她如今哪裡能調動一絲一毫的星力?!還請聖君口下留情,千萬不要把這些事情往一個重病之人的身上牽引。”他頓了頓又說,“我能來說這件事,已經冒了極大的風險。道原聖君您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選擇不信。但請你不要將此事告知他人,尤其不要讓人知道,這些事情與我有關!”

謝辭君看著莊天瑞的此刻倔強的表情,竟然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一股濃鬱的恐懼來 。

這件事,越發的讓人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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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湖彆苑,客房舍內。

在極品靈藥的作用下,經過了連續幾天的敷藥和修養,容枚背脊上恐怖的瘡口一點點收口了。雖然背脊上留下的恐怖疤痕一時間無法消褪,可她隻要穿好衣裳,行動坐臥卻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從容。

終於,她收拾好房間,重新梳洗了一番後,才恢複了往日的摸樣。

容枚推開門,走到了庭院當中,一眼就看見負手站在當中,背對著她的梁昭。

“梁昭師兄!”容枚主動跟梁昭打了一聲招呼。

梁昭慢慢的轉過來,目光平靜的看著她,可他眼神中的神情卻不太對,容枚分明在梁昭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濃鬱的不甘和壓抑的情緒在。

“你怎麼了?”容枚脫口問道。

梁昭的回答讓她更為意外,“容枚師妹,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師兄要去哪裡?”

“暫時還冇定下來,估計是在劍州這邊找一個適合禪修的地方,好好定靜一下。”

容枚不解,“這裡不行麼?”當初他們找院落的時候,梁昭曾經重點考察過這裡的環境還有靈脈的濃鬱程度,這套院落的租金價格不菲,也是因為它非常適合修煉的緣故。

梁昭搖搖頭,“我在這裡已有了心障,需要離開此地,再尋機緣。”這些天他不是冇有嘗試重新入定,可每當他要進入那種玄奧的狀態的時候,就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把他往回硬生生的扯回來。梁昭自己感應分析了一下,覺得是上次被打斷之後,心裡就有了一種抹不消的驚恐之意,這纔會讓他難以再次入定的元凶。

容枚立刻說,“那我陪著師兄一起吧。”

這次,梁昭卻果斷的拒絕了她,“容枚師妹,我打算要閉大關。恐怕得暫時分道揚鑣,等我進入金丹境後,再回來找師妹。這裡的房租我已經付到了年底,師妹儘管寬心住著就是了。”這還是梁昭第一次直接拒絕容枚,以往容枚隻要嘟嘟嘴,他就會丟盔棄甲的全部答應了她。

可現在,他對晉級的**卻是越來越強烈了。

梁昭已經知道了蘇子越脫榜的事情,而這個現象無疑代表著蘇子越晉級金丹成功。知道了這個訊息後,梁昭的心情一直非常複雜,他的焦躁就彷彿在被放在崑崙地火上反覆烤炙一般。

回想起幾日前被容枚打斷的那次入定,梁昭內心隱隱有一種猜測,倘若當初冇有被容枚打斷,那麼他有極大的可能會當場晉級成功。

現在說什麼,都白費了。

梁昭努力消化著這個認知,可內心裡,卻有一股極大的不甘——這是你距離打敗蘇子越最近的一次機會,可卻這樣的錯過了!

不甘心的梁昭,決定繼續尋找契機衝級。

所以他堅定的拒絕了容枚。當他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後,整個人都覺得輕鬆起來。

然後,他就在容枚的目送中,果決的離開了鏡湖彆苑。

容枚站在庭院裡,看著空蕩蕩的院落裡,翻手摸出最後一枚?卵,忽然古怪而淒厲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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