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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428:棋局

龍淵西北,斷崖海邊。

崑崙諸人選擇好臨時宿地,按照小隊分組休息,陣列整齊,森然有序。

而各個小隊的副隊長卻和蘇子越一起,禦劍從懸崖上飛過,勘察海麵懸崖的情況。一來是要認真檢查周圍的環境,探查它們是否有一些隱匿的空間裂隙;二來要找出明日刻錄陣法的地段,這部分的勘測以閔苒為主,他駕馭駕馭著飛劍,在懸崖上找了幾個適合佈置陣棋的地方做了標記。

甚至閔苒還用了分水符,拿了太玄峰幾個水晶煉化的赤陽珠往海淵深處扔去,儘量探查了水麵下的環境。最終確定在崖底靠近北側的水域,是比較適宜佈陣的位置。

對此,方忌有些不太理解,“既然是要設誘獸陣,那為啥不乾脆把這個陣法拉長了佈置?這樣就可以把入口設在水中,然後用來絞殺的迷陣置於崖頂,到時候動手也更方便一些。管它什麼海獸什麼龍,到了上麵可就由不得它們了。”

蘇子越用雙手抱出一個托舉的形狀,“我們要把海獸引誘過來,一定要做出個小口大肚子的伏擊陣。倘若把這個陣腹設在懸崖上,到時候我們攻擊海獸,倘若有人在後麵圍攻我們,那可就被人套了包。所以纔要調轉陣型,把陣腹設在水上。”

這個伏龍陣的大致的樣子,有點類似一個小口大肚子的花瓶。其中入口狹窄便於放置誘餌,腹內中空便於纏鬥。現在大家討論的就是這個花瓶的肚子部位,擺放在哪裡更為適宜。

尚織師姐看了看,指著另一側的懸崖,“完全依附崖壁如何?”

閔苒否決了這個提議,“目前我們這個伏龍陣還差一個生門,我打算在崖壁上做一個隱匿的顛倒五行大陣,用來主做防禦。真的遇到了意外,這裡也是我們最後的一個屏障。”

在符陣一道上,大家都是以閔苒的意見為主。故而又經過了一些細節的推敲,商議好了明天佈陣的細節,就一起往營地方向飛去。

飛回去的過程中,蘇子越叮囑幾位副隊長,“明日開始,恐怕真正的考驗就要來了。大家都各自提高警惕,不僅要注意水下的變異靈獸,更要注意來自背後的危機。”

他這話意有所指,可幾位副隊長卻都明白他話中未儘之意,紛紛低聲應下了。

就在諸位崑崙精英靠近營地的時候,忽然從前方傳來淒慘又斷續的慘叫。

那叫聲撕破了靜謐的夜色,在黝黑中傳遞著無儘的驚恐。

情況有變!

蘇子越低聲說,“保持隊形,儘快歸隊。方忌殿後!”他的命令得到了極好的執行,哪怕隻有六個人,他們依然保持了一個完整的戰鬥隊形在前進著,冇有絲毫慌亂。來時他們已經探查了這段路徑,規避了空間裂隙的風險,故而歸途極快。

當蘇子越等人回到營地的時候,卻見整個營地的諸位崑崙子弟,以六人為組,六組為隊,集結完畢,相互交叉站立,做好了充分的防禦姿態。

不過那淒厲的慘叫卻更加清晰的從他們後方的叢林中傳來。

“發生了什麼事?”蘇子越問晏暖。

“是那些散修的營地,”晏暖冷靜的回答,“從剛剛開始到現在,他們那邊一直有慘叫聲接連不斷的傳來,但是卻冇有人過來求救。”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能知道嗎?”

晏暖輕輕搖頭,“用了窺靈鏡,但這裡靈氣太亂,無法探察。如果想要知道具體情況,需要派人過去探查。”

蘇子越沉吟了一下,但卻很快做出了決定,“方忌,閔苒。你們二人帶全隊過去探查。切記,以探查為主,自保為輔,寧可慢,勿要險。”頓了頓,他又定叮囑,“一定要互為照應,提防對方設下什麼圈套陷阱。”

方忌和閔苒同時應是,兩個人歸隊整頓隊伍,帶著整整12小組的人手,離開的駐地。

“大師兄,我們要不要一起過去看看?”晏暖小聲提議。

蘇子越搖頭,“他們是完整的兩隊,縱然是遇到了元嬰聖君也有一戰之力。安排剩下的人輪值,抓緊時間打坐休息,從明天開始恐怕更不得清閒了。”

晏暖頓了頓,還是轉身下去佈置輪值和休息的命令。崑崙諸劍修都是苦修慣了的,立刻按照分組,抓緊時間打坐。

蘇子越就站在隊伍陣眼的位置,靜靜默立,似乎在想著什麼的摸樣。

在崑崙的營地中,有個女修在自己的小隊中盤膝打坐,她雙目微微和是,麵色有些蒼白。過了片刻,彷彿有些難受的站了起來,舉步往營地外麵走去。

見她出來,立刻有值夜的隊員過來詢問,“黃師妹,你這是要去哪裡?”

這位黃師妹,姓黃名姵,乃是崑崙子鼎峰的一位真傳弟子。在今日上午開路清理猛獸之時,輪到她們這隊主攻,她因為退開的步子錯了半步,被地行夔甲龍龜狠狠的用尾巴掃了一下,胳膊當時就幾乎被砸斷了。

雖然立刻有師姐幫忙上了頂級的生肌潤骨膏,可這又麻又癢的滋味著實不好受。有擅長煉丹的師姐也說了,縱然是肉白骨的靈藥,總也要三天功夫才能徹底好起來,這些天會有些麻癢,需要她熬過來才行。

此刻她就是痛癢難耐,準備找個無人的地方清洗一番,順便給自己換藥。

見有值夜的隊員問起,她就拿出一小瓶生肌膏,“我就去前麵換洗一下靈藥。”

那弟子見狀連忙問,“你一個人去?要不我找個師姐配你吧。”

黃姵連忙阻止了,“我這又不是什麼大問題,師兄可千萬彆張揚,不然大家還以為我多嬌氣呢。再說了,我也不走遠,就在這石頭後麵,主要是肩膀的地方有些不方便,不然我都不用揹著人啦。”

那值夜弟子聽了黃姵再三要自己做,他也是崑崙弟子,知道劍修往往比較要強,就怕彆人認為自己嬌氣做作,吃不得苦。而且那石頭也就在前方不到一丈的地方,約有一人高的模樣。

於是點點頭,還叮囑黃姵,“那師妹你警醒些,有問題立刻示警,我就在這邊幫你瞧著。”

黃姵笑著謝了,“那也好,師兄多費心。”說著慢慢的走到石頭後麵,還淺淺的又對那弟子笑了一下,才轉過去。不久之後,那石頭後麵就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那值夜弟子也是個老實頭,安靜的等在外麵靜待。

轉到了石頭後麵,黃姵褪下外袍,卻冇有換藥。而是從自己的乾坤袋裡摸出了一個玉色令牌。那令牌隻有巴掌大,通體翠綠且靈氣逼人。在玉色令牌的一麵寫著兩個古篆“姑射”二字,而玉牌的另外一麵則是個圓形的凸起的圖騰。

圖騰是個圓圓的形狀,上麵紋理細膩玄奧,細看又似某種神秘的符文一般。在圖騰正中有個淺淺的凹處,彷彿缺了什麼似的樣子。

黃姵的神色有些緊張,她快速的左右探查一下,發現冇人注意到這裡,迅速的又從乾坤袋中摸出一枚不太規則的碎片,那材質非銅非金,紋路極為古怪。黃姵快速的把那碎片按向令牌的中間位置。

無聲無息的,這兩種完全不同材質的東西竟然融合在一起,一絲縫隙都冇有,渾然一體。

然後,黃姵將合為一體的玉色令牌貼近額頭,將神識沉浸其中。

那值夜的弟子在石頭的另外一邊站了一會,又無聊的來回踱步,恰好在他足尖前麵有一枚圓潤的小石頭,他就無聊的用足尖來回踢著石頭走路。每次,他都能把石頭準確的送到意念指向之地。

當他不知道走了幾個來回的時候,跟他交叉而過的另外一個值夜弟子素來跟他要好,假裝不經意的從他身邊晃過,卻一下子把那枚小石頭劫走了,順便一腳就踢到遠處。

值夜弟子的石頭被搶,隻能對著那人的背影比了個挑釁的手勢,卻也隻能作罷。

無聊的他這纔想起,咦,師妹去換藥去了多久,怎麼還冇有換完?!

於是他站在石頭後麵輕聲呼喚,“黃師妹,師妹你換完了麼?”

此時,黃姵滿臉都是虛汗,彷彿耗了極大的力氣才把那玉色令牌從額頭上取了下來,幾乎瞬間就把玉令收入乾坤袋。

當值夜弟子擔心的往石頭後麵走過去的時候,黃姵正慢慢的走出來,同時還單手緩慢的繫著衣帶。見那值夜弟子滿臉擔心,她略帶歉意的笑著,“讓師兄費心了,我這一隻手做事,就是太慢了。”

值夜弟子見她冇事,也就放心了,“師妹也不用擔心,這種事我以前也遭過。最多三天,你肯定就能行動自如,這些天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師妹隻管開口。”

黃姵笑得有些羞澀,“那就先謝謝師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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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龍淵東北的一處海岬,有一艘類似無尾怪魚的黑色船隻。

侍女紫羽匆匆進來稟告,“公子,姑射山人令有訊息了。”

容與正一個人坐在上層的船艙當中,他麵前擺放著一副殘局棋盤,上麵犬牙交錯,正是一副殺得難分難解的生死局,“說了什麼?”

“有白令九傳訊,說棋已入局。”

容與聽了,卻不為所動。伸手從棋盒中拈了一枚白子,放在一處後,才問,“希濂之過去了麼?”

紫羽輕聲回稟,“郤光聖君已經帶著四位長老過去了。”

容與依然冷靜從容的繼續跟自己對局,彷彿渾然不在意。

紫羽算得上自幼陪伴容與,膽子原比旁人要來得大些,等了半日不見他有其他的安排,不由多嘴問了一句,“公子,你不擔心郤光聖君他們麼?”

容與稍微側頭思考了一下,伸手又把自己剛剛放上去的兩枚棋子都摘了下來,恐怕對剛剛走的那兩步不甚滿意,想了片刻才問,“擔心什麼?”

紫羽看他這幅完全不在意的模樣,更加好奇,“既然公子對今晚的行動如此放心,那定是覺得郤光聖君會大勝而歸。”

容與“嗬嗬”笑了一聲,重新把棋子扔回旗盒,“他們的行動是成功還是失敗,重要麼?”

紫羽不明白了,可她又不敢追問,一副要說不說的樣子。

容與用眼角瞥到她的神色,反過來問她,“你覺得希濂之跟蘇子越相比,誰更強?”

紫羽頓了一下才說,“郤光聖君進階元嬰已有百年。那蘇麒驥雖然名聲大振,如今也不過才晉金丹而已。崑崙劍修的戰力縱然在同級修士當中高出一階,我覺得他頂多就是金丹中期的戰力水準。把郤光聖君跟蘇子越放在一起,那肯定是郤光聖君更強大。”

容與見小侍女振振有詞,淡淡的說,“我跟你相反,倘若他們兩個生死局,我肯定要賭蘇子越勝。希濂之不過是個用藥物催上來的廢物而已,更何況被言咒所控,失去了本心,焉能算是修士,他早已經成為仆役一流。”

紫羽聽公子這麼說,自然不敢跟他犟嘴,不過內心卻不甚服氣。她也知道公子對郤光聖君這些被契約所控的長老是極為蔑視的,以紫羽所知,除了自家公子那神鬼莫測功法,要說彆家的金丹能力抗元嬰,她可不怎麼相信。

不過紫羽聰明的冇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反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既然公子覺得郤光聖君今夜會輸,那麼怎麼不多做安排。咱們手裡不是還有很多戰力可以用麼?”

容與終於在棋局上找到了一個破綻之處,他重新拈起白子放入了一處四連環氣眼當中,“今晚的輸贏有什麼意義麼?倘若那蘇麒驥徒有虛名,讓希濂之那廝得手,是崑崙大不幸,於我卻毫無影響。倘若希濂之失手,那崑崙卻正好因此步步踏入我的佈局。至於損失幾個像希濂之那樣的廢物,反而讓我們少一些掣肘的地方。”

當黑子提子,白子再次突圍,借了黑子圍攻的空隙反殺,反而從這重重包圍圈中逃殺出來,將中間和下腹區棋子們連接在一起,居然盤活了一大片。棋局交錯的形勢竟然立刻翻轉了。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隻要能看破這連環氣眼中的活路,就一定能在最關鍵的地方翻盤。

容與平靜又投下一枚白子,絕殺!

紫羽的棋力極為一般,所以她不甚能看懂容與這盤極為複雜的殘局。不過從剛剛那最後一手棋中,她卻感到了冷酷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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