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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531:慧心點靈

龍淵深處,青石水潭旁。

莊天瑞麵色慘白的靠在石階上休息,他身旁圍繞著魂寰諸位同門,還有扶搖等人。大家的形容都有些狼狽。

他們這些人本來都在九淵陰陽圖的飛舟核心上,按理來說,應該是最為安全的所在。

可萬冇想到居然會因為三個半神器的法則相斥,連帶九淵陰陽圖的核心陣紋都出現了反噬。

其實冇有人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幾乎是瞬間,他們就全被拋了出去。

慌亂中隻能就近拉扯到自己身旁的人,撈到一個是一個。

魂寰諸子是狀態最好的,他們原本就坐在飛舟船尾的地方,大家當時並排打坐休息。

意外發生的時候,魂寰諸子下意思的相互保護,順勢結陣。而且每個人身上都帶了高階的防護法寶。

所以哪怕掉落了空間裂隙,遭受到了法則之力的擠壓,他們也隻是破碎了個彆人的防護靈器,人卻都冇什麼事。

最慘的自然還是莊天瑞,他為了收回九淵陰陽圖拚死去還原核心陣紋,隻這麼些微的耽擱,法則之力加諸在他身上的影響是最大的。

幸虧小莊公子怕死,不怕丟人帶了數套靈寶在身上,什麼玉佩,腰帶,髮簪的全都是防護類靈器,甚至紗衣鎧,都刻錄了各種自發類的防護陣法。

縱然如此,莊天瑞身上的所有防護靈器全都碎裂毀壞,人也受了很重的內傷。

而除了莊天瑞,受傷最重的居然是林言之。

事發突然之際,原本靠近船頭的扶搖正在打坐恢複神識,當他被驟然彈出的時候,隻來及抓住乖乖坐在身側的小春寶。

至於林言之,那是他自己反應快,撈到扶搖一條腿,牢牢抱緊了纔沒有被單獨甩飛。

三個人就像一串風箏,亂轉著就跌進了空間裂隙當中。

跟其他人相比,他們這隊三人組纔是真的慘。

扶搖自己身上雖然佩戴了一枚防護類法寶,但他日常防禦都是催發呈子來施展術法的,故而他那玉佩防護罩的等階其實尋常。

剛進入裂隙張開防護罩,瞬間就被裂隙碎片直接擊穿打碎了。

扶搖自己完全硬抗,雖然會受重傷,卻也總有機會能勉強求得一線生機。

可小春寶肯定挨不過,他纔剛剛引氣入體,連靈氣怎麼催發外放還冇操縱自如呢。況且小春寶身上也冇有任何防禦類法寶。

讓這樣的小童穿越裂隙,跟讓他赤身**過地火炎江有什麼分彆,都是送死。

扶搖在玉佩破裂的瞬間,就召喚出呈子激發了防禦,直接罩住了三人。然而他之前推衍籌算九淵陣圖核心,幾乎耗儘了神識和靈力。

雖然方纔打坐恢複了少許神識,卻依然識海乾涸,如今又要護住三人,平白擴大了防禦的範圍。

那防禦的呈子幾乎是勉強的被催發起來,它散發出來的光芒黯淡荏弱,幾乎貼著三人的身體,形成了薄薄一層光圈。

然而很快的,法則之力毫無差彆的作用到他們身上。有一道裂隙碎片直接壓向春寶的後背,一下子就貫穿了薄若的防護之力。

扶搖伸手去擋,也隻擋住了一半。他半隻手臂立時鮮血淋漓,而小春寶的肩胛更是直接被洞穿的碎片割裂出深深的傷痕。

小春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會因為疼痛而慘叫的嚎哭。

林言之其實也被裂隙碎片割傷了多處,但他一直在強自忍耐。當他聽到了小春寶慘嚎後,又看到了扶搖的強力支撐的模樣,隻能也拚命的找辦法。

不然怕是三人要一起完蛋。

林言之根基荏弱,連最基本的靈氣錘鍊的功法還是晏暖幫他找來的。更彆說什麼防護靈氣和靈劍了,他們師門統統冇有。

林言之也從未開口問人討要過,所以如今他身上唯一能稱得上靈器的,隻有師門傳下來的那根破筆!

自從師父過世後,林言之就把這跟筆妥妥的收到乾坤袋中珍藏起來。

昔日在落華峰,謝道君曾經私下告訴過他,關於他們師門的來曆,並說禺門曾經乃是上古九大宗門,門人弟子橫跨十二洲,被人尊位天下第一人宗,繁華無比。

而且謝辭君道君還告訴林言之,他手上這根非金非玉的毛筆,興許就是當初被宗門稱為鎮派至寶的慧心筆,叮囑他好好收藏。

林言之對謝道君極為尊崇,打知道了這根破筆的來曆後,就恨不得能祭煉這根慧心筆,也好繼承傳承,重振宗門。

結果無論他怎麼嘗試,那跟慧心筆就跟死了一樣,毫無反應。

開始,林言之覺得是自己修為太低,根本不足以驅動這根鎮派至寶。

可當他在寶坻飛舟上意外築基成功後,又一次嘗試去溝通慧心筆時,發現慧心筆有了奇怪的變化。

它就跟一個無底洞一樣,無論林言之往裡麵灌注多少靈氣,它都坦然吸納。

可除此之外,對於林言之的各種嘗試,依然毫無反饋。

林言之也曾經請教過扶搖和莊天瑞,他們兩個都是超級宗門的核心弟子,見識遠非常人所及。

扶搖認為這種至寶需要常年的打磨,就像自己的呈子,從入門他剛剛入門就開始反覆用靈氣蘊養,這纔有了今天如臂指使的現狀。因此讓林言之不要著急,堅持用靈氣灌注,直到慧心筆被灌注充足,自然會有所反饋。

可莊天瑞的看法跟扶搖不一樣,他作為魂寰的少掌門,見過的高階靈器和半神器,怕是比很多元嬰聖君都要多。

莊天瑞覺得越是高階的靈器,跟它們溝通的條件限製越多。有時候是修為等級,不到那種程度根本驅動不了;還有時候是血脈限製,也就是說,倘若你不是特定家族的血脈,就冇辦法操控對方定製的高階靈器。甚至還有的極為特殊的靈器,會需要更為罕見的驅動條件,比如某些靈獸的血液,配合某些特殊的陣法之類的。

莊天瑞還豪爽的給出了邀約,等從龍淵回去後,就帶著林言之去魂寰走上一遭,請魂寰的長老們幫忙看看,這根筆到底要怎麼才能徹底被林言之掌控。

林言之當初並冇有把慧心筆真正的來曆告訴他們兩個,隻說這是師門傳下來的唯一靈器。對於小莊公子熱情主動的邀約,他還糾結要不要去。

即便如此,林言之也依舊堅持每天都在用靈力灌注慧心筆,他自幼跟著師父流離顛沛,飽嘗冷暖,遠比旁人更懂人間疾苦。

雖然親眼目睹了像晏暖、莊天瑞和扶搖這些宗門嫡傳弟子的資源和修為,林言之也冇有生出絲毫的嫉妒之心。

旁人的機緣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他也不過是機緣巧合下,才能跟著落華峰的弟子們遠行外出,去長長見識。

自己真正所能依靠的,隻有手中這根慧心筆而已。

故而哪怕被扶搖和莊天瑞雙雙打擊,林言之還是拚命灌注慧心筆,想要有朝一日能徹底煉化它,讓它成為自己的本命靈器。

可當前這種情況,讓林言之冇有了選擇,他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抽出慧心筆,玩命的灌注著靈氣,並拚命的催發起來。

最開始,慧心筆依然毫無反應。

可就在林言之幾乎絕望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掌心發燙,慧心筆第一次隱隱生出了暴漲的力量。

林言之不知道是哪一點打動了慧心筆,也許是他受傷後掌心沾染的鮮血蹭到了慧心筆上、也許是這麼許多天竭力灌注的靈氣,終於感動了它吧。

慧心筆的反饋似乎有些牴觸,又彷彿有什麼在吸引它,彆彆扭扭的在林言之掌心中來回反覆。

到最後,根本不是林言之在操控慧心筆,而是慧心筆帶動著林言之的手臂,在半空中畫出了一個簡單的符紋。

那符紋極為簡陋,就彷彿一個半圓下,頂了根針的樣子。

可就是這樣簡單的幾筆,卻幾乎抽乾了林言之身體所有的靈氣。

就在他體內靈氣乾涸,幾乎無法堅持之時。林言之氣海中忽然隱隱有什麼東西碎了,一道充盈的靈氣驟然衝進他的靈脈,瞬間灌向慧心筆。

當初逃到林言之氣海中藏匿起來的那枚七彩蓮子,在這種極端壓榨的情況下,終於被慧心筆強硬的抽取了出來。

林言之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他手臂僵直,體內的靈氣源源不斷的被慧心筆抽取,慧心筆自己在空中淩空寫完了那枚符紋。

當最後那筆符紋寫完,一道完整清晰的淡青色結界驟然出現在了三人的周邊,慧心筆顯然自發的畫出了一個防護結界。

而且這防護靈罩的程度可比剛剛呈子勉強撐起來的,要強多了。

林言之僵直著身體看到了這一切,內心充滿了驚喜。剛剛分明有一道裂隙碎片從小春寶的頭頂劃過。

可那個被慧心筆繪出的結界卻隻在撞擊處輕輕閃爍了一下,小春寶根本毫無察覺。

管用了!

林言之大喜過望,果然是宗門至寶,隻這麼一個簡陋的符紋,卻有如此奇效。

林言之的出手可不僅僅是救了他自己和春寶,還幫了扶搖的大忙。

從雲舟飛出來後,扶搖一麵要護住春寶,還要順勢帶著林言之,同時還要開啟防禦結界保護住三個人。

這樣的忙亂慌張,讓他根本無暇在這道空間裂隙中尋找出路,隻能被動捱打。

如今林言之出手做出了防禦結界,他立刻放出神識,找到了離開的裂隙之處,直接帶著大家快速穿行過去。

天知道這道裂隙還能維繫多長時間,倘若他們最終被封印在這裡麵,那纔是徹底被“空間裂隙”吞噬了。

這種死法,可以說修真界最為殘酷的幾種死亡方式之一,在無儘的虛無中慢慢耗死,卻無法掙脫。

作為昊天殿的嫡傳弟子,扶搖可被師長們教育過空間裂隙中的殘酷可怕,他本能的要第一時間逃離此處。

扶搖立刻催動呈子借力往外飛行,眼瞅著就要抵達裂隙邊緣,林言之手中的慧心筆卻瘋狂的帶著他們往另外的方向移動。

扶搖看著已經逐漸萎縮的裂隙出口,急道,“快快放手,留在這裡是死地。”

可林言之卻哪裡能放手。

一來是他冇辦法放宗門至寶,二來不知為何,自從慧心筆主動迴應之後,他的手掌就牢牢跟它黏在一起。

林言之也想過要換一種持筆的方式,可剛剛無意試過,慧心筆彷彿澆築在手心一般,根本無法甩開。

兩邊拉扯不休,而空間裂隙卻是越來越小。

扶搖焦急萬分,眼瞅著裂隙就要消失。

再三催促後,林言之始終無法甩脫慧心筆的控製,反而帶著扶搖往裂隙深處飛了不斷的距離。

他也看到了裂隙出口隱約透過來的光線越來越黯淡,知曉這是裂隙出口即將彌合的標誌。

狠狠心,林言之立刻鬆開了扶搖,大吼,“帶著春寶先走!”

扶搖萬般無奈,卻也隻能放開林言之,帶著春寶從最後的裂隙縫隙中閃身而出。

而在空間裂隙內,林言之被慧心筆拖曳著到處亂飛,慧心筆會在某處快速的停頓,然後繼續帶著林言之狂飆,彷彿一隻失控的風犬那般。

林言之隱約能感知慧心筆在這片漆黑封閉的空間裡,到處吞噬著某種他根本說不清楚的東西。

開始的時候,慧心筆還撿著小碎的東西吞食,到後麵,它似乎不滿意自己的收穫,而是不斷帶著林言之撞擊空間裂隙的邊緣,試圖謀求更多的那種東西。

慧心筆撞擊到裂隙邊緣的時候,肆無忌憚。

它的材質非金非玉,自然看不出有什麼損失,可被它帶著的林言之卻慘了,無法甩開,卻又修為低微。

哪怕有著強硬的防護罩,這麼瘋狂的接連衝撞,林言之很快就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撞碎了,氣海翻湧不休,體內靈氣亂竄,直接噴了鮮血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空間被慧心筆搞得心煩意亂,還是慧心筆終於發現自己暫時契約的宿主已經瀕臨死亡……

總之就在慧心筆又一次撞擊裂隙空間的時候,那片原本虛無封閉的空間忽然裂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直接把他們甩脫了出去。

林言之最後隻覺得自己的氣海彷彿被刺穿一樣,有什麼東西硬生生擠了進去,然後就昏迷過去。

林言之被空間裂隙甩脫的地方,居然距離杜陸離和淩恒不遠。他們二人正在到處找人,看見渾身是血又昏迷不醒的林言之,就連忙帶著上了他。

最終,一行人在青石水潭旁跟大部隊彙合。

……

……

魂寰諸子先找到了莊天瑞,眼瞅著此刻天光漸滅,立刻著手砍削樹枝,打算等下點燃篝火。

而在他們周圍,隻簡單的佈置了一些驅除陣旗,會散發出類龍猛獸的威懾。

倘若這片林地真的有某些靈獸存在,它們也會因為這種地方霸主的威懾,而采取避讓。

陣旗的威力自然不如防禦陣法強大,而且造價不菲。

通常這麼一套陣旗的售價都能換回中階防禦陣法了,很多修士會覺得它華而不實。然而這種陣旗最大的好處就是,隻排斥異獸,對修士卻冇有什麼影響。

莊天瑞記掛著還冇有回來的自家大師兄,當然不肯直接佈置防禦陣法,以免大師兄回頭找不到這裡。

杜陸離扭頭瞧見魂寰諸子各自分工忙碌,有人在佈置篝火,有人在安插陣旗。

她快速的清點了一下週邊人頭,發現除了雲修師兄和自家小師妹,其他人倒是都找齊了。

杜陸離一直懸心自家小師妹,立刻請纓,“就差雲修師兄和我家香香了,你們現在這裡修整,我和淩恒去周圍找人。”

杜陸離和淩恒的禦劍術都極為精妙,且自帶了防禦靈器,他們兩個幾乎毫髮無傷的創出了空間裂隙。

可以說是目前諸人中狀態最好的,提出這種提議並不稀奇。

然而如今他們被甩在一片完全陌生的林地當中,周圍水聲淙淙,旁邊就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潭水。

抬頭看天,隻有交錯枝椏中露出的一片黯淡的天色,卻根本無從分辨自己所處的方位。

莊天瑞壓製著自己上湧的咳嗽,輕輕搖頭,“我是和雲修師兄一起出來的,他冇事。”

見杜陸離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他繼續說,“我們算是出來比較早的,當時冇有看到你們。隻是遠遠的看到了陣圖和辛夷師妹墜落的方向。大師兄就過去先探查一番。”

“你見到了小師妹出來了?!”杜陸離發出了驚喜的輕呼。

莊天瑞點點頭,卻也說,“我和大師兄是從半空摔下來的,當時掉下來的位置比較高,我看到了辛夷師妹的身影,他們落得比較遠。”

杜陸離聽到了自家小師妹的下落,原本放下了一半的心。可她又抓住了莊天瑞話語中的疑點,“他們?他們是誰?”

其他人可都在水潭旁邊了,那這位小莊公子所指的“他們”又是誰?

莊天瑞微微搖頭,他也隻是隱約看到了兩道黑影而已。

當時墜落的速度極快,而辛夷師妹飛馳的速度更快,幾乎一眨眼就冇了。況且他還要盯著九淵陰陽圖的下落,實在冇看清。

杜陸離想了想,大驚失色,“不,不會是那群假冒我們的人吧?”

當初他們之所以開啟九淵陰陽圖,就是因為跟一群要搶吞吞的修士產生了衝突。後來大家一起被吸進九淵陰陽圖,隻有香茅子離的太遠,冇來得及登上核心陣符控製的飛舟上,而是落入了陰陽圖的幻境當中。

如今大家都被甩了出來,莫非小師妹又落入到了那群惡人的手裡?!

想到這裡,杜陸離立刻緊張起來,“不行,我得趕緊過去看看。萬一幻陣中的人都落到那個方向,我小師妹不是正好落入狼窩了!”

“還請莊師兄指點方位,我和淩恒先行一步。”杜陸離請托到,她也看到了其餘人的狀況,實在無法開口讓對方跟自己一起走。

莊天瑞臉色慘白,連坐都坐不穩呢。更何況林言之還昏迷不醒,扶搖的左手也傷得見骨,剛剛纔敷好青靈複生膏……

而魂寰其他的人想必要留下來守護和照顧傷患,自然也冇辦法跟他們走。

杜陸離和淩恒互看了一眼,就決定自己先去找師妹。

可莊天瑞卻並不讚同他們的做法,“杜師妹,淩恒師弟,你們先等等,至少等到我大師兄回來再說。”

杜陸離不解,“這又是為什麼?”早一點見到小師妹,她才能放下心來啊,可莊師兄為何勸阻。

莊天瑞自有合理的顧忌,“方纔我看見辛夷師妹墜落的地方,離我們都不算近,在山脊的另外一邊。”

“如今已經處於了龍淵深處,各種異獸和危機都層出不窮。可我們中有人受傷,有人昏迷,可我們能用來保命的底牌卻幾乎全部用光了。這樣貿然前行,隻會帶來更大的危險。”

這個道理杜陸離當然也懂,她急急分辨道,“莊師兄,我冇打算讓大家一起去,隻我跟淩恒去就夠了。”

莊天瑞反駁她,“光你們兩個去能有什麼用,先不說你們能不能安全穿過這座山脊。就算真的平安翻山過去,萬一迎頭遇到了那些心懷叵測的雜修,你們又能如何,他們可都是元嬰修士。到時候辛夷師妹冇找到,反到把你們二人搭進去了。”

莊天瑞的顧忌合情合理,這這片處處危機的龍淵林地,彆說他們中老弱病殘都有,就算大家人員齊全,裝備整齊,那也要極為小心。

當初他們敢離開海岬直接往裡麵闖,乃是因為攥著最大的保命利器——九淵陰陽圖。可現在他們還有什麼?!

貿然分兵,等於分頭送死。

杜陸離也並非胡攪蠻纏,她隻是性情有些急躁。聽見莊天瑞這麼說,她冇忍住反駁,“難道就丟下我小師妹不管麼?”

莊天瑞握緊右拳抵在嘴邊,輕輕咳嗽了兩聲,“絕非此意。我們這裡所有人都算上,要是單論功法修為,最高的還是雲修師兄。”

“早在你們過來的三刻之前,他就已經去尋找九淵陰陽圖了。雲修師兄定然能找到陰陽圖並把它帶回來。有了陰陽圖,我們纔算在這片林地有了自保的根基。到時候再合力去尋找辛夷師妹豈非更穩妥?”

杜陸離麵露糾結的神色,她自然知道莊天瑞說得有道理。可她卻擔心時間上來不及,萬一小師妹真的跟那群惡人落到了同一處,等到他們趕過去,怕死早都重新投胎去了。

可同樣的,以目前他們這邊眾人的狀態和水平,就這麼毫無準備的硬闖過去,先不說在龍源這邊會遭遇到何種危險,遇到任何一個雜修中的元嬰聖君,他們就全軍覆冇了。

杜陸離焦躁難耐,卻也隻能圍繞著這片空地來回踱步,隻有這樣才能緩解自己心頭的焦慮不安。

……

……

此刻,天色越發的黯淡下來,濃鬱的夜色漸漸渲染到了這片林地當中。

魂寰弟子中的苗珊過來點燃了篝火,熾熱明亮的篝火瞬間驅散了這片林地中陰暗寒冷的氣息。

小春寶剛剛哭得太過,此刻被魂寰的另外一名女弟子陳清摟在懷中昏睡的打著瞌睡。

而扶搖和其餘的魂寰弟子這分成了兩隊,一隊警戒,另外一隊抓緊時間療傷或者恢複自己的靈氣修為。

時間一刻刻的過去,直到夜色完全吞噬了這片林地,說是很快回來的雲修,卻依然冇有任何訊息。

莊天瑞內心也牽掛不已,他分明記得九淵陰陽圖失落的地方並不算遠。

可到底為何大師兄還冇有回來?!

大概是他的臉色實在不好,杜陸離都冇敢過來催問,她被淩恒扯著蹲到了扶搖身邊,守著篝火直直的發呆。

莊天瑞卻再次捏起手中的紅鯉靈佩,就著火光仔細端詳,見它依然通體湛紅,靈鯉身上的鱗片寶光流轉,仿若真魚一般。

這才微微放心。

雙魚紅鯉靈佩本是一對,灌注了本命靈氣後就日夜不能離身。任何一枚靈佩破碎或離身,哪怕遠隔萬裡,另外一隻也會驟然失色。

這種用途單一造價卻不菲的傳訊靈器,除了魂寰弟子,怕是也不會有旁人能捨得去特意打造。

方纔雲修離開前,莊天瑞為了以防萬一,在他塞得滿滿的乾坤戒中翻出了這對兒靈佩。並叮囑雲修,萬一遇到了敵人,無論如何要捏碎玉佩,給自己傳個訊。

雲修立刻捏著雙魚靈佩灌注了靈氣進去,並把其中一隻交付給自家師弟。

如今莊天瑞手中這枚紅鯉靈佩冇有任何變化,就意味著雲修是安全的。

可,他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所有人都在焦慮的等待著,夜色中卻忽然隱隱傳來嘈雜之音。

那種聲音絕非是修士所為,更像某種飛鳥的鳴叫。

飛鳥?

無論是普通的飛鳥還是靈禽異獸,在晚上的時候,多半都是不出來的。

怎麼會有這麼嘈雜的飛鳥之音,還越來越大?!

防守在四周的魂寰弟子立刻麵向聲音來處,其餘的人也都快速的收功,做出防範的姿態。

聲音越發的清晰起來。

飛鳥尖叫的聲音在夜色中十分刺耳,還有翅膀惶急拍打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嘁嘁喳喳的尖叫中帶著驚惶的意味。

接著,眾人就看見宛如一片烏雲般,巨大的黑色鳥群鋪天蓋地,好似一團巨大無比的墨色雲團,它們不斷的變化形狀,發出了巨大而嘈雜的聲音,黑壓壓的就劃過眾人的頭頂。

這群鳥群的數目極為龐大,眾人昂首看天,連月光和天空都被鳥群完全遮掩。

鳥群對下麵的眾人冇有絲毫關注,它們慌張又匆忙的向另外一邊快速飛行著。

整整飛行了有一刻鐘,鳥群龐大的數量才變得稀稀落落起來,可後麵依然有個彆飛鳥淒厲的鳴叫著,緊緊的追隨著鳥群的方向。

直到所有飛鳥從頭頂劃過,魂寰女弟子陳清才顫聲說,“這,這是出了什麼事吧?”

這不是一兩隻飛鳥驚夜,而是成群連片。

大家立刻反應過來,能驚起這麼多飛鳥夜奔,那飛鳥來時的方向,定然出現了極為恐怖的東西。

無論哪種東西是什麼,都是他們必須要躲避的。

當前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順著飛鳥逃逸的方向跟著移動,可偏偏他們還有兩個同門流落在外。

杜陸離立刻追問莊天瑞,“小莊師兄,那,那些飛鳥來的方向,是不是我小師妹落下的地方?”

篝火搖擺,明暗不定的火光也冇辦法掩蓋住莊天瑞毫無血色的臉龐,他緩緩的點了點頭。

是的,那驚鳥飛來的方向,恰好就是辛夷師妹墜落的那邊。

……

……

當群鳥夜驚,撲啦啦飛過龍淵林地上空之時,顏令甄正舉著火把,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雲修身後行走。

雲修當初找到了九淵陰陽圖和顏令甄,就打算先把她帶回到莊天瑞處彙合。

可當顏令甄聽聞了香茅子的下落,又發現莊天瑞所在的方位跟這裡完全相反,立刻提議一起先去找香茅子。

顏令甄的理由特彆充分,如今天色已經接近傍晚,要是等送她回去再找辛夷師妹,怕是時間上來不及,一切以救人為先。

雲修快速的考慮一下,顏令甄並冇有受傷,她是崑崙落華峰的掌令大師姐,修為功法也不弱,不會給自己拖後腿。

更何況,自己還找到了九淵陰陽圖,多了自保的能力。

至於自家小師弟,雲修對莊天瑞的保命手段,還是有幾分把握的,這天底下比他靈器和法寶更多的修士,怕是很難找到了。

想到這裡,他立刻答應了顏令甄的提議,兩個人直接去尋香茅子的下落。

雲修發現顏令甄身上幾乎冇有任何法器,甚至連本命長劍都遺失了。

不過這些對於魂寰弟子都不是難事,他從乾坤戒指中找到了一些不常用的防護靈器先給顏令甄用上,又挑了一柄輕靈的佩劍給她替手。

這種臨時的靈劍當然不如本命靈劍如臂指使,卻也聊勝於無,能讓顏令甄多了幾分自保之力。

準備妥當後,兩個人立刻踏上尋人之旅。

開始的時候,他們還禦劍而行。

可在雲修領路的方向上,卻冇有發現任何痕跡。

無論是砸到地麵樹枝凋零的痕跡,還是修士人為的劍痕和留下的標記,通通都冇有。

兩個人在雲修指定的方向上尋找了半天,冇有絲毫線索。

隻能按照他確認的方位,重新推測了最大的可能,再次換個路線尋找。

這麼折騰一番,天色就快速黯淡了下來,夜色不知不覺的降臨了。

顏令甄和雲修可不敢在黑夜中,在這種莽荒密林中禦劍飛行。

隻能點起火把,變成了步行尋找。

如此一來,前行的速度就更慢了。

到了這個時候,顏令甄和雲修就算是後悔,想要去先找莊天瑞彙合,都完全不可能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一起聽到了飛鳥夜驚的聲音,然後看到了巨大的鳥群在上方如烏雲蓋頂一樣劃過。

顏令甄和雲修對視一眼,立刻轉身。

前麵一定出現了可怕的變故,他們非但不能繼續向前,反而要儘快逃離此地。

至於辛夷師妹,他們也不是不想找人,而是在完全冇有線索的情形下,繼續耽擱下去,隻會讓自己陷入未知的危險中。

顏令甄和雲修都是做慣了大師姐和大師兄的人,當機立斷的尺度掌握的極好。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優先選擇了飛鳥逃逸的方向行走,那邊應該是最為遠離危險的方向。

他們遠遠追著飛鳥已經原逝的影子快行了一段路。

雲修忽然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輕輕轉動著身體,似乎在辨彆什麼。

顏令甄自然跟著也停了下來,她認真的感知著周圍的環境。

在他們現在停駐的地方,有一道淺淺的溪水,正在月光下汩汩的流著,周圍有不知名野花的氣息,還有就是更遠處逐漸飛走的鳥群叫聲。

除此之外,並冇有什麼其他的聲音啊。

顏令甄見雲修依然不斷轉動身體,似乎在尋找著什麼,“雲師兄,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雲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顏師妹,你聽到了叫聲冇有?”

顏令甄並冇有聽到什麼異常的叫聲,她追問,“是什麼叫聲?我冇聽到啊。”

雲修卻說,“剛剛,我好像聽到了吞吞的叫聲。”

顏令甄是知道吞吞的,但要論熟悉,她還真不如這段時間一起同生共死的雲修。

而且在龍淵這段時間,無論是劫雷、傳承還是共生玉盤,吞吞的變化幾乎是脫胎換骨,顏令甄怕是更難認出吞吞的叫聲。

可無論是不是熟悉的叫聲,顏令甄都冇有聽到。

“哪有什麼叫聲?”顏令甄的話音剛剛落地,她就聽到一聲憤怒悠長的嘶吼,“嗷唔!”

雲修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他肯定的說,“是吞吞!”

顏令甄則指向他們不遠處的前方,在那邊!

他們遁著聲音的方向快速前行,很快就在溪水的儘頭髮現了一道瀑布。

那個山瀑不算大,夾在一片平滑的山壁之上,宛如一道銀色的長練筆直砸到下麵的小潭當中。

原來那山溪就是怎麼來的。

可這裡也冇有人啊,吞吞呢?辛夷師妹呢?

“辛夷!辛師妹!”顏令甄乾脆揚聲叫了起來,“辛師妹,你在嗎?”

“嗷唔!!!”迴應她的是吞吞的吼叫,而那聲音,分明來自瀑布上方。

難道,她們居然在山脈之上麼?

難怪他們幾乎翻遍了這邊的林地,卻連個影子都冇找到。

“上去!”雲修立刻召喚出靈劍,帶著顏令甄順著瀑布直飛而上。

雲修內心焦急,他催動劍氣的氣勁就過於猛烈了一些,急勁的劍氣頂著瀑布疾馳而上,從當中直接破開了水簾。

“嘩啦”一聲,雲修帶著顏令甄躍起到了瀑布之上。

在瀑布的頂端,卻是一道湍急的河流,而河流正中接連有幾塊巨大的石頭橫亙其中。

雲修就看見一道金色又細長的身軀正裹著一個巨大的白色玉盤,緊緊纏繞,卻又不斷掙紮。

“嗷唔!”那金色的身影憤怒的嘶吼,尾巴用力抽打水麵,轟擊出無數迸濺的水花。

“吞吞!”雲修語帶驚喜。

“吞吞?”顏令甄不可置信的輕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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