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萬卷經笥>科幻靈異>明夷於飛>章節547:龍巢探秘
閱讀設置(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置X

章節547:龍巢探秘

龍淵禁林深處。

容與緩慢的穿過乾虯盤結的枯木叢林。

他這一路行來,隻遇到了零散幾個意識不清晰的陰陽傀在樹林裡遊蕩。

容與的步子非常輕緩,身上還佩戴了提前準備的藏匿氣息的法器。所以那些本就迷糊的陰陽傀,在冇有更高屍傀的引領下,並冇有發現容與的行跡。

晃晃盪蕩,甚至擦著容與的身子走了過去。

容與甚至親眼看到一個陰陽傀走著走著,就找到了個適合的坑洞,直接倒了下去。周圍的泥土緩緩吸覆在它的上麵。

不到片刻的功夫,那個陰陽傀就藏身到了地下,隻比周圍地麵略微高出一點點而已,不認真審視,根本看不出異樣。

容與轉動目光看向周圍,這種略微凸起的“土包”僅在這一片林地,就足足有上千個之多。

那這整片的禁林,到底藏了多少隻陰陽傀。

還有冇有比陰陽傀更高等級的屍傀已經被孵化出來了?它們又有多少隻?

容與越是往裡走,就越是心驚。

難怪在提起禁地的時候,那個人會如此放心,隻是輕輕的告誡自己不要深入禁林。

怕是對方早就知曉禁林的危險程度,根本不擔心自己有機會深入禁林,探查到裡麵的內情。

如果自己不是早有準備,利用崑崙弟子引走高階屍傀的話,是根本冇有機會走到這麼深的地方。

容與的鼻尖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道,他順著那絲輕微的氣味,往東走了幾步。

在一片東倒西歪的荊棘背後,容與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血跡。

還有被利刃劈砍的乾枯樹枝、斷裂的長劍,以及一隻殘缺的斷臂。

容與走近,歪頭看了看地上殘破不全的手臂。那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手掌,上麵的手指隻剩下了三根,其餘兩根手指的斷裂處參差不齊,還有黑紫色的齒痕。

這分明是被屍傀硬生生撕咬下來的,斷掌的掌心有著厚厚的繭子,顯然是日常持劍時磨練的痕跡。

這隻斷臂,多半是崑崙弟子的。

看著這一路戰鬥、奔跑留下的各種痕跡,容與不難想象,對方到底經曆了怎樣殘酷的戰鬥。

可也正因為如此,崑崙弟子才能吸引了屍傀們的全部火力,讓自己能夠趁機走到了禁地深處。

容與的眼神忽然一凝,在不遠處的前方,有幾個非常深的裂痕,裂痕周圍靈旋亂流激飛。有一股強大的劍意依然凝聚在裂痕周圍。

這,似乎是謝桃花的劍意。

而在這些散碎劍意的纏繞裡,容與還察覺到了剛剛在海邊自己感受到的那股巨大龍威的氣息。

原來,那個可怕的怪物竟然跑到這裡來了。

容與恍然大悟,難怪這片禁林裡所有高階的屍傀都不見了蹤跡。高階屍傀的靈智已經開啟,有這股巨大龍威的存在,它們肯定會躲得遠遠的。

所以自己走到現在還冇有遇到高階屍傀,不是因為幸運。而是因為這股依然殘存的龍威。

容與心中還是對那個恐怖的巨龍之魂覺得恐慌,他總覺得自己釋放出來的這個東西可能要惹出大亂子。

但轉念一想,本來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把局麵攪亂,局勢越亂,對自己的未來越有利。

容與對著遍地鮮血,還有崑崙弟子可能遇到的悲慘經曆,內心毫無波動。

反而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他要趁著龍威還殘存的時候,那些高階屍傀不敢回到這片密林的契機,趕緊去龍巢探一探。

大概是外麵有各種屍傀的包圍,真正的龍巢反而冇有設置任何防護陣法。

容與原本還準備了後手,再次破解陣法的,現在全部都用不上了。

他就這樣輕輕鬆鬆走進了神秘的龍巢。

……

……

龍巢和容與想象的完全不同。

在各種上古傳說中,龍巢乃是元天巨龍一族孕育後代的地方,而元天巨龍自己的骸骨都能化成靈脈,可見它們對環境的苛責。

玉簡中記載著,龍巢周圍靈石遍佈,濃鬱的靈氣凝結成靈泉瀑布,從山頂晝夜不停的奔騰而下。

在龍巢周圍,各種靈植奇珍四季不敗,繁花似錦。而翠羽凰鳥則棲息在龍巢外麵的皇竹梧桐林地裡。

每逢日出,盤旋而出,宛若彩霞遮天,流光溢彩。

而龍巢的內部,則堆滿了各種七彩的靈石靈玉,整個山體都被黃金鋪滿山壁。元天巨龍之所以這麼乾,並不是因為它們覺得黃金昂貴。

隻不過是巨龍一族喜歡亮晶晶的顏色而已。

有了這樣的印象,哪怕容與知道龍巢廢棄了多年,依然對它抱有一絲幻想。

可真正走入龍巢之後,容與還是被重新整理了印象。

怎麼能如此粗陋殘破。

那是一個幾乎被挖空了的巨大山窟,裡麵光高度就足足有十來丈。在山窟向北的方向,還有直徑丈許寬窄的巨大孔洞。

想來,那是當初巨龍一族飛行進入的地方。

此刻呼啦啦的北風鼓動著從那個巨洞口中吹進龍巢,又被後麵的倒垂的鐘乳石撕裂了風路。

於是整個龍巢洞穴中,到處鼓盪著混亂的氣旋,還有高高低低的風聲,宛如有怪物在嗚咽。

龍巢巨大而空曠,滿地都是頭顱大小的碎石。

不知道是巨龍一族離開時發泄砸毀的,還是後來有人特意這麼排布的。

現在的龍巢,早就冇有了傳說中到處堆砌著珍寶和黃金的模樣,反而滿地都是破敗的亂石和被亂流吹起來塵土。

衰敗、殘破,粗陋。

這就是目前龍淵的真實狀態。

容與感知著龍巢的氣息,不知道為什麼,他依然隱隱覺得這裡麵充斥著古怪離亂的氣息。

這種情形讓容與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決定快點拿到姑射山人令真令,然後迅速離開此地。

萬一那個恐怖的巨龍殘魂想起了點什麼,裹夾著龍威回到龍巢,把自己堵在裡麵,那纔是最大的笑話。

想到這裡,容與不再猶豫,他快步走到了龍巢最深處。

在那裡,依然矗立這一組符紋繁複的青銅組件。哪怕如今已經殘破不全,可那種精湛複雜的工藝依然有一種讓人讚歎的美感。

容與的目標正是這個巨大的組件。

他回憶著玉簡中的記載:以陣為基,萬寶以之化;以觸為媒,敬通風氣,翮靈於穴;以籌為核,竅通陰陽……

玉簡中所記錄的“籌”,就是姑射山人令。

它是整個龍巢的核心,被藏在了陣符的下麵。

容與仔細掃視著殘破的龍巢部件,繁複的花紋延伸到龍巢的內部。

而龍巢本身被從中粗暴的折斷,哪怕過去了將近千年,似乎依然能看到當初巨龍發現龍蛋被竊後,粗暴癲狂的憤怒。

然而整個龍巢的基座,還保持著大致完整的狀態。隻有幾道粗細不一的裂痕。

容與手掌反轉,玉色的長笛驟然出現在掌心。他攥緊長笛送入靈氣,玉笛兩端暴漲,瞬息之間變成了一根通體銀色的長槍。

這柄銀槍就是容與的本命靈器,辰龍之槍。

容與雙手端起長槍,猛的發力狠狠紮向龍巢的基座,“破”!

隨著容與的輕聲斷喝,“轟隆”幾聲巨響。

原本就遍佈裂痕的龍巢,徹底坍塌破裂成了四五個大塊,崩塌得徹徹底底。在其中最大碎塊的底座上符紋的正中,有一枚巴掌大小花紋古拙的青銅令牌。

容與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走上前去,把那枚令牌撿到了手中,仔細打量。神識探入之後,能感知到令牌裡麵空蕩蕩,黑沉沉的。

神識明明已經進入了令牌深處,卻彷彿被蒙上一層純黑的布料,什麼也感知不到。這枚令牌古怪得冇有辦法探測到任何內容。

容與冇有失望,一直高懸的心,直到此刻才真正的放了下來。

容與內心篤定,這纔是真正的姑射山人令。他翻過令牌,在令牌的背麵有一個篆字花體的“玖”字。

“咦?”容與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訝異的輕呼。

要知道為了能夠救出天魔女,容與可是暗中下了不少功夫。他本就是極為聰敏心細之人,任何一條關於姑射山人令的訊息,他都冇有錯過。

還利用手中各宗門核心弟子的暗探關係,幾乎搜全了所有關於古早年代裡,姑射山人令的記載。

容與對於姑射山人令的瞭解,可以在元炁大陸排到數一數二的位置。

當初八大宗門無恥的壓迫白家交出了白雪冰煉製的姑射山人令後,由八大宗門瓜分掌控。

從容與查到的資料來看,當初八大宗門雖然打著為了保護所宗門的大陣不被破解,故而分頭儲存。可實際上,背後各大宗門無一不嘗試過破解此令。

嘴上說大家開始分開儲存此令,暗地裡卻都偷偷嘗試複原其他令牌,試圖希望自己能夠還原出完整的一套籌芯出來。

這也是後來為何假冒的姑射山人令會到處都是,而且冇有引起各大宗門高層的注意。

因為原本,複原製作假令牌,就是各大宗門自己先搞出來的。

隻不過後來纔會被彆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起來,並用此來轄製利用各門派弟子,安插自己的探子而已。

容與不但查到了當初八大宗門瓜分姑射山人令的醜惡真相,他還心細的記下了姑射山人令各自歸屬的去向。

容與是個擅長謀劃的性格,如果姑射山人令真的像玉簡中記載的那麼強悍,曾經是破解萬神點將牌的唯一籌碼。

那麼倘若他再次集齊了姑射山人令,說不定有大用。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姑射山人真令再也冇有現世過。也不知道它們是都被各大宗門收在秘庫裡,還是彆有了去處。

容與當然安排了自己在各宗門的間子去探查姑射山人令的去向,卻一無所獲。

姑射山人真令,就彷彿完全消失了那般。

不過好在,自己如今真的拿到了一枚。

隻不過,這數字,好像不太對。

容與在玉簡的記錄裡看得清清楚楚,當初八大宗門瓜分姑射山人令,魂寰拿到的是號碼為“貳”的令牌。

他同時也在其他的記錄裡翻看到密卷,說人族修士當初為了跟元天巨龍一族達成契約,主動貢獻了龍巢。而這個鍛造的材料,全部是由魂寰提供的。

為了記錄各大勢力的貢獻度,當初密卷的記錄者,甚至把魂寰提供的銅精、極品靈石數量都寫了上去,當然也記錄了姑射山人令碎片一枚的字樣。

所以容與一直以為,龍巢裡會有一枚姑射山人令,而且就是當初魂寰自己分配的那個。

可如今翻出來的這枚,編號卻是九號。

容與快速的在腦海中回憶著,當年八大宗門各分其一,最後那枚山人令留給了白家,編號為九。

也就是說,如今這枚山人令不是魂寰的,而是世代存在白家的那枚。

這就有意思了。

倘若這枚令牌碎片是白家的,那麼白家為何當初要拿出這枚令牌,而瞞著其他的人?

還有魂寰為何不拿出自己的令牌,是捨不得,還是找不到了。

如果找不到了,那麼魂寰那枚令牌又去了哪裡?

雖然看似隻是極為簡單的一個數字不同的地方,可他背後蘊含的意義,卻已經有些了些許驚濤駭浪的味道。

原本容與還曾打算對白家下手,因為在各大宗門勢力中,隻有白家最為荏弱。可他擔心自己真的對白家下手了鬨出來,大宮主會對自己產生提防。

這才把腦筋轉到了龍巢上麵,這裡距離大陸有數萬裡,而且冇有什麼人在守護,自己偷偷摸走了真令,那纔是神不知鬼不覺。

如今看來,錯有錯著,幸虧冇對白家下手。不然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容與捏著令牌沉吟,“白家”、“魂寰”,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很難不讓人聯想到當初那位差點聯姻,卻至今失蹤無可追尋的天命之女。

難道這裡麵,還有什麼暗中的交易不成?!

白家的令牌是魂寰偷去的,還是用了什麼東西置換……

容與隻是從龍巢中領票的數字,就推斷出了這麼多的可能。但目前線索還是太少,他把這些疑問都暗中記錄在心裡,打算回頭有機會再細細探訪清楚。

此間事畢,他還是儘快回去纔是。

想到還被鎮壓在斂星洞的天魔女,容與心頭一陣刺痛。

就在此時,容與的鼻端忽然聞到了一股極為淺淡的猩甜之氣。那氣味非常淡泊,卻隱隱傳來。

不好,有什麼東西無聲無息的靠過來了。

容與想都不想,左手把姑射山人令收納到戒指當中,右手提槍直接反刺。

“吱吱!”兩聲尖利的叫聲刺破了寂靜。

容與往前閃步飄了一丈有餘,這才轉身看向後麵。在他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直徑足足有八尺有餘,毛茸茸的八隻巨大長腿的古怪蜘蛛。

這毛蜘蛛獠牙凸出,通體暗紅,從它身上不斷的散發出古怪的猩甜之氣來。彷彿它剛剛在其他的地方吸食了飽足的鮮血那般。

剛剛容與反手的槍挑,正紮在了毛蜘蛛的左胸之上,此刻那裡有大量綠色的汁水滲出,滴答在地上,腐蝕了地麵上的石頭碎塊。

毛蜘蛛顯然十分生氣,它拱起自己胖碩的尾巴,兩條粗壯的後腿快速的摩擦起來。濃鬱細密的絨毛隨風在山洞裡擴散開來。

有些細碎的絨毛被風吹散,有些落到了容與的手背上。

“嘶。”容與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絨毛落到手背上,直接就紮破了皮膚,順著他的血肉往靈脈裡紮。

這還不算什麼,而是那絨毛帶著一股宛如火灼一樣的力量,進入體內之後,開始不吞噬體內的靈氣,甚至灼燒體內靈脈。

倘若容與是真的修士,這些絨毛會給他帶來極大的麻煩,他必須要立刻找地方用大量的靈氣去沖洗修覆被灼燒的靈脈。

可大蜘蛛正虎視眈眈的等著他呢,還拚命的搓出更多的碎絨毛,試圖從各個角度包裹住容與。

容與冷哼一聲,雙目微閉。

他體內原本輕靈的靈脈霎時間逆轉,而一股股濃鬱的純黑色靈氣則從隱藏的魔脈中緩慢滲入到容與體內。

黑色魔氣的逆轉速度,比靈氣正轉居然更快上了幾分。隨著容與體內魔息的橫掃,那些灼燒的毒素瞬間瓦解,成為魔息的一部分。

大蜘蛛還在瘋狂的摩擦後腿,試圖等待眼前這個人的困頓萎靡。

那時候,就是它可以大快朵頤的時刻。用這種辦法,它最近已經在密林當中捕獲了不少新鮮的血食。

可眼前這個傢夥,怎麼還冇有倒下?!

毛蜘蛛還在奇怪,卻冇有發現不知不覺中,容與手中通體銀色的長槍,不知不覺已經變得通體黝黑,上麵的紋理更是暗藏著猩紅的花紋。

驀地,容與的眼睛張開,“疾!”

隨著容與的輕喝,他手中通體黑色的龍槍脫手而出,直接紮入了毛蜘蛛兩隻眼睛中間的位置,並穿透了毛蜘蛛,從它腦後飛了出去。

容與手腕輕展,龍槍自動飛了回來,被他握在手裡。

直到這時,毛蜘蛛才轟然倒下,露出了蒼白的腹部。那醜陋的毒囊上,還有一個個細密的火焰形狀的斑點。

毛蜘蛛最難搞的地方在於它釋放出來的乃是魔氣,對於修士來這種魔氣入體後很難取出。

但偏偏容與體內本來就有兩套靈脈同時在運轉,魔氣對他來說早就是適應習慣的東西。所以容與斬殺毛蜘蛛,根本冇有任何難度。

容與緩緩收攏體內的魔氣,辰龍之槍再次變成了通體銀白的顏色。

可容與的表情依然非常肅寧。

“魔域狼蛛?它怎麼會在元炁大陸出現。”容與看著毛蜘蛛毒囊上的火焰,認出了眼前這個怪蜘蛛並非元炁大陸的凶獸,而是虞淵大陸的魔物。

兩個大陸早就斷絕了通路十萬餘年。

元炁大陸更是被結界大陣所封印,虞淵大陸的魔物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如果連魔域狼蛛都出現了,那麼是不是就意味著還有其他的魔物也能被人偷偷弄來此地?

又或者說,在元炁大陸和虞淵大陸之間,已經有了一道穩定的傳送陣了麼。

容與覺得背後應激生出了一層冷汗,被龍窟中的勁風一吹,便覺得寒意刺骨。

因為天魔女和自己體內根骨的緣故,容與對於虞淵大陸的資訊,比旁人更為關注。可以說在元炁大陸上,容與對虞淵大陸得所知內情,能排到前五。

虞淵大陸在元炁大陸彌渡海的外圍,有一片無窮無儘的海域。

曾經有水係靈根的元嬰聖君,為了能感悟水係領域的法則,就花重金請魂寰打造了一艘極為堅實的鯤舟,駛入了這片無儘海域。

當初那位叫做澤波聖君的修士覺得,自己在這片無儘水域中,也許能找到自己的機緣,凝結出水係術法的法則碎片,晉級化神。

這位元嬰聖君是抱著不破不立,不死不回的決心出發了。

他駕著鯤舟駛向了無儘海域。

無儘海域始終冇有邊界。

當他按照直線走到了第十年的時候,忽然發現這片海域周圍冇有任何靈氣、甚至冇有任何生物。

水下萬丈,不見有浮遊或靈魚。

乃是一片死寂的無望絕海。

澤波聖君卻覺得,在無望覺海的儘頭,一定是機緣所在。所以他冇有回頭,反而又駕著鯤舟頭也不回的紮了進去。

時間一年又一年的滾動。

很多人逐漸忘記了澤波聖君。

可是有一天,在靠近四海地金鼇島的地方,忽然順水飄來一艘破破爛爛的鯤舟。

好像馬上要解體的模樣。

金鼇島本就是散修聚集之地,這裡的人多數都並不愛管閒事。

隻有些年齡偏小,又熱愛探險的低階修士,纔會因為好奇而上去探索。

幾個剛剛築基的年輕小修士結伴而行,爬上了這艘破爛不堪的飛舟。發現裡麵什麼都冇有,最後在主艙當中,發現了一位麵容蒼老,周身古怪花紋的修士,他奄奄一息的趴在主艙的地板之上,一動不動。

有善心的小修士給他喂服了潤靈丹後,那蒼老修士緩緩睜開了眼睛。

在得知此地乃是四海地外圍的島嶼之後,老修士流下了眼淚,喃喃的反覆重複著“回來了”三個字。

這個蒼老修士自稱是澤波聖君,說自己百年前乘坐飛舟想穿越無儘海域去找尋機緣。卻落得道消法毀。

博著最後一口氣,就是想重新回到元炁大陸,否則死不瞑目。

澤波聖君已經身無長物,隻能最後拜托這幾位小修士,在他死後用靈火將其徹底焚燬,骨灰撒在海裡地上皆可。

這個要求到不為難,對於修士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張靈火符籙的事情。

小修士們答應了。

澤波聖君顯然放下心事,長出一口氣。

當中有的小修士好奇,就問澤波聖君無儘海域的儘頭有什麼。

結果這個簡單的問題,卻讓澤波聖君臉色大變,他渾身顫抖,露出了驚惶驚懼的表情。澤波聖君大聲嘶吼著,“魔鬼,那裡都是一群魔鬼,是披著人皮的惡魔!千萬,千萬不要讓他們過來!”

大家聽不懂,還在追問。

澤波聖君就大吼,“虞淵大陸乃魔窟。”

“魔窟,全是惡魔,惡魔!”

“吾等為芻狗血肉,必不可放之入內!!!”

三聲嘶吼之後,不知道是靈脈耗儘,還是驚恐過甚,澤波聖君就這樣直接氣消人亡了。

本來打算髮財的小修士們什麼都冇有弄到手,這個澤波聖君窮到身上連個萬寶囊都冇有。

說不失望是假的,但小修士們還是信守了承諾,直接焚燬了那艘破爛的鯤舟和澤波聖君的屍身。最後讓它們全都沉於海底。

這幾名小修士後來各自闖蕩,其中有一個小修士終身晉級無望,就遵照本心,把自己這些年聽到的和經曆的趣聞都記錄了下來。

因為他記載的事情頗為離奇,語言風趣幽默。

那本被稱為《四海異聞誌》的彆傳在散修當中,還算比較知名。容與當初也快速的掃過,因為澤波聖君提到了“虞淵大陸”這四個字,他才格外主意了一下。

雖然在四海異聞誌裡,關於虞淵的記載隻有這麼簡單的一篇。但是容與卻非常重視,反覆把它看了好多遍。

這是第一次,有人真的通過鯤舟橫渡須彌海抵達了虞淵大陸。

那麼也就說明,虞淵大陸和元炁大陸之間,是彼此可以聯通的。隻不過距離非常、非常遙遠。

但究竟到底要不要用儘百年的光陰呢?!

容與總覺得還有待徹查,畢竟那片死寂之海太過古怪。澤波聖君一個人航行,到底是一直前行,還是在失去了靈氣指引的情況下,不知不覺的在原地打轉了好久。

這些,都有待於進一步的探索。

但是虞淵大陸卻是可以借力鯤舟等飛舟,渡海而來,直抵元炁大陸。

當年,澤波聖君就成功了。

可其他人呢,虞淵大陸的那些魔神鬼怪們,也會通過飛舟橫約無儘海域,忽然出現在元炁大陸麼……

越想,容與就覺得這裡麵的情況越迫切。

……

……

今天這隻本不該出現的魔域狼蛛,到底是有人真的搭建了超遠距離的傳送陣,還是搭乘了飛舟橫渡無儘海域而來的。

如果魔域狼蛛都出現了,到底還有什麼魔物會跟它一起過來?

容與敏銳的覺得,留給自己的時間應該不會很多了。

他從心底湧起一股迫切的焦躁,他要儘快去解救天魔女,然後集齊九枚姑射山人令纔是。

容與剛剛盯著魔域狼蛛有些失神,冇注意到從魔域狼蛛額頭的創口中淌出了大量綠色的汁液。

這些綠色汁液其實就是魔域狼蛛特有的血液,具有極強的腐蝕力量。

容與對魔物的瞭解遠超他人,縱然看到了那些綠色汁液紛紛滲入到地麵之下,甚至把狼蛛身下的地麵消蝕出一個個深坑,也冇在意。

他已經抬步往龍窟外走去了。剛剛走了十來步,就聽見了“轟隆”一聲,身後有什麼坍塌跌落的聲音。

然後就是一陣“撲撲啦啦”的翅膀拍打的聲音。

容與聽到耳後有什麼東西撲過來,他手裡一直攥著龍辰之槍,如今直接轉動槍身,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靈氣罩,繼而抖動槍尖,橫掃身後。

“吱吱。”辰龍槍尖瞬間捅到了幾個笸籮大的黑影上,那些東西尖叫著掙紮,半尺長的刺針距離容與隻有不到二尺的距離。

可惜它們太弱荏弱,被龍辰之槍紮到後,直接爆體而亡,化作了一團團綻開的血霧。

容與這才發現,剛剛魔域狼蛛趴著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而魔域狼蛛的屍體已經不見了,顯然是掉了下去。

那些黑影就是從地下的黑洞飛出來的。

“快走,彆管。”內心有個聲音敦促著容與,可卻又有另外一股神秘的力量,不斷的催促他,去看看。

容與的腳步,不自覺的轉過半圈,一步一步,靠近那個黝黑的洞口,向下看去。

那是一個有些傾斜的通道一樣的坑洞,周圍的石壁露出了瑩白的色澤,彷彿是靈石一樣的色澤,而在坑道露出來的地方,上麵還有一些類似鐘乳石一樣的石筍倒長在頂棚處。

想來這條坑道早就存在了,剛剛魔域狼蛛的毒液恰好腐蝕到了它薄弱的頂壁地方,這才坍塌裸露出來。

容與楞了一下,又恍然大悟。

這裡曾經是龍窟所在啊。

按照上古玉簡記載,龍巢到處都是奔騰的靈泉和瀑布,想來這個坑道就是曾經的地下靈脈暗河所在。

周圍這些石壁經過靈泉靈脈的反覆沖刷,都有了靈石的色澤。

其實,這些也不能說就不是靈石。

倘若真把它們挖出來雜碎,經過靈力陣法的篩選,再把篩選出來的粉末壓縮成靈珠。就是下品靈石。

看著這坑洞甬長深邃的規模,這可是一筆大財。

很多中等宗門,都未見得能這麼多靈石儲備。

然而真正吸引容與的,卻不是這些低端靈脈。而是掛在靈璧上麵的一團團的黑影。

它們密密麻麻的,粗粗看上去,就有數萬隻之多。

正是剛剛飛出來,又被容與直接紮穿的那些東西。

此刻它們大部分都牢牢的貼在靈璧之上,嘴尖血紅針刺插入靈璧當中,顯然在從裡麵吸食靈力滋養自己。

這些黑影小的有簸箕大小,大的甚至能達到兩尺左右。大部分都是通體黑色,極個彆的背部,隱隱出現了一絲淺金色的紋理。

容與看著那黑影血紅的針刺,透明的翅膀,還有六隻纖細卻帶著黑白花紋的長足。

如果他冇有認錯的話,這些東西,是一種被稱為“拘魂血蚊”的魔蟲,也是虞淵大陸特有的一種魔蟲。

拘魂血蚊最喜歡吸食靈氣和血肉,一旦發現獵物,就會直接圍攻,從靈氣開始蠶食,直到吸乾所有靈獸或者人的最後一滴血肉,纔算放過。

最麻煩的是,拘魂血蚊在吸食血肉的時候,往往會混淆和掌控修士的魂魄。高階的拘魂血蚊甚至會控製修士成為自己的倀鬼,引誘更多的獵物進入伏擊圈,然後圍而殲之。

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容與冇有仔細數過,隻是粗粗估量,這個坑洞靈璧上的拘魂血蟻,就有數萬之巨。

隻不過它們如今都在沉眠當中,剛剛飛出來的那幾隻,多半是因為魔域狼蛛墜落的驚擾,才被驚醒飛了出來。

快走,馬上就走。

容與的理智在瘋狂的催促他。

可容與卻覺得,自己應該下去探一探。

這太奇怪了,拘魂血蚊怎麼會出現在龍淵?!其他人也許還不清楚,甚至會覺得,這裡都有陰陽傀和魔域狼蛛了,出現拘魂血蚊又怎麼奇怪了。不都是虞淵的魔物麼。

可容與卻知道大不一樣。

虞淵大陸雖然妖魔橫行,但其實它的陣營和層級歸屬,遠比元炁大陸更為嚴格。

高階的魔修對低階的魔物有著絕對的統禦和支配能力。

屍傀也好,魔域狼蛛也罷,都是虞淵大陸白蝕洲的魔物。而且魔域狼蛛本來就是屍傀的伴生魔寵。

白蝕洲的魔魁和魔寵出現在龍淵雖然奇怪,但它們本來就統屬於陰林道藏絕尊的部下。

容與隻要把注意力放在白蝕洲方向上就可以了。

然而拘魂血蚊則是大大不同,它乃是屬於辰鈞宮的巫蠱之術,屬於蟲控術的一種。

辰鈞宮。

這三個字沉甸甸的墜在了容與的心上。

虞淵大陸和元炁大陸不同,它並冇有什麼八大仙門,百家世家的說法。在虞淵大陸上,總共有七個至高的魔王級王階的存在。

他們統禦百萬魔將魔兵,等級森嚴,成王敗寇。

而辰鈞宮,就是七大魔王中的至尊,是一言九鼎,不容挑釁的存在。

容與很早之前,就察覺到大宮主跟辰鈞宮,有著說不清的關係。

因為大宮主暗中用來控製修士的言咒、入魂、亂魄等手段,都來自辰鈞宮。而那個昔年差點讓整個元炁大陸都陪葬的萬神點將牌,更是辰鈞宮離殃尊的傳承術法。

倘若緊緊是陰林道,容與或者還不會如此忌憚。

但是加上了辰鈞宮的影子,還有這麼多數量驚人的拘魂血蚊,大宮主這是要乾什麼?!

容與覺得自己必須要搞清楚這裡麵的事實,才能提前做出防範。

不是容與多心,實在是大宮主看待自己的眼神,有時候會讓容與覺得毛骨悚然。

容與曾經問過自己——為什麼是我?

——大宮主為什麼會收自己為弟子?

——為什麼如此不計得失的幫助自己提升功法?

——為什麼要主動告知自己和天魔女的關係來以此牽製自己?

難道自己天賦有多麼特殊麼,不,容與很清楚,自己雖然在修煉上有所天賦,但也隻是略好一些。

極堃殿還有很多真正有天賦的弟子,在進境和修為上,都遠超容與。之所以這麼多年,容與都能穩穩站在年輕弟子的巔峰上,那是因為大宮主在背後不遺餘力的給他堆砌各種珍稀的靈藥。

這種行為當然也引發了很多人的嫉恨,比如說容枚,就無數次暗中針對容與,甚至悄悄下了殺手。

容與可以的控製著自己升級的速度,甚至略低於容枚。

那段時間,容枚意氣風發,走路都帶著勁兒,一副要取而代之的模樣。

大宮主發現了這點,直接罰容枚去曬月台去用罡風錘鍊神識。對於當時還僅僅是金丹初階的容枚來說,那十天的折磨,差點讓她直接識海破裂。

而大宮主又當著容與的麵折辱折虐天魔女,直到容與再三討饒,並在七日內突破了三重境界,這才作罷。

從曬月台回來的容枚,發現容與的境界又重新超過了自己。

容枚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就捨棄了在修為上追趕容與的迫切姿態,改為在完成任務方麵跟容與拚個高低。

對於這種競爭,大宮主讚賞的默許了。

所以容與不斷的問自己,我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是大宮主想要的。

想來想去,他有了一個荒誕的想法——大宮主,會不會看上了自己的這具身體。

這個念頭讓容與覺得非常荒誕,他是什麼修為,大宮主是什麼修為?!

容與自己靈脈方麵的修為,不過是金丹六階的照壁境界。換成魔修根骨倒是高了一個層級,堪堪到了將階水平。

可這些跟大宮主化神天仙境界相比,好比雲泥。

說起大宮主是看上他的肉身,容與自己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但除此之外,卻又冇有了其他的可能性。

容與身上最特殊的地方,就在於他有兩套經絡靈脈體係,一套是靈脈靈根,一套是魔池血海。

而且在大宮主多年的調教影響下,容與的這兩套體係是可以隨意切換的,甚至他內體的魔息功法,還要遠勝自己道修靈脈。

容與還是不明白自己身上的特殊之處。但能讓大宮主都覬覦的東西,定然有它不可替代的優勢所在。

假如他能搶在大宮主前麵搞明白自己的特殊,並掌控這個優勢。

說不定,就是他真正保命的契機。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