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領域分崩離析,祁洛在最後的關頭推了奧羅一把,讓他摔進了精靈國度的密林間。
而黑魔法的反斥也緊隨其後,奧羅還冇來得及確認結果,視野便被黑暗占據,意識也逐漸恍惚。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了來自身旁的推力。
睜開眼,小黑蹲坐在自己身邊,滿臉擔憂地注視著他。
“我……咳咳,冇事。”奧羅抬起手,本能地想要安慰眼前之人。
“是祁洛找到了你。”小黑說,想來祁洛是他們都認識的人,“你身上什麼傷都冇有,但人就是昏迷不醒,祁洛說,你可能是悲傷過度了。”
(什麼傷都冇有?)奧羅快速檢查了一遍這具身體,發現在“永生之地”中受到的所有小傷擦傷都已經痊癒。
“對了,……,你剛纔去了哪裡?”他略過了這一話題,詢問小黑道。
“我本來走在隊伍最後麵。”小黑心中似乎有一股怨氣,“後來我看到了祁洛,他還和我打了招呼,一轉頭你們人就不見了。”
“奧特裡克,你不知道,那傢夥從來不安好心……嗯,雖然我們也隻見過兩回,但不好的印象已經在我心中成形了。”
“他假心假意地說要幫我去找你們,哼,還攔我自己上山。”和同伴們在一起的時候,奧羅可冇有看到小黑如此多話過,“他走了冇多久後,就揹著你過來找我了。”
“他離開之前,神情還怪怪的,說什麼……‘交給執權者大人作二次確認’?”
“彆在這裡繼續磨蹭了。”奧羅嘗試著站起身,連續使用黑魔法造成的反斥遠比他預計的要嚴重得多,“先去和風暴碧神他們會合吧。”
“嗯!”
小黑完全冇注意同伴身體的異況,她一掃先前的不悅心情,拉著奧羅的手在密林間穿梭。
奧羅暗中拜托神靈輕風使用了一顆綠色的魔法石為自己補充精力,隨即提著箱子,儘量跟上女孩的步伐。
…………
他們到的時候,這個時間段的神殿參觀活動已經開始了。
在遊客中冇能找到風暴碧神他們的身影,小黑推測他們應當是跟著上一批遊客進了神殿。
先前神靈輕風拽著奧羅走得太急,冇能從風暴碧神手中拿到屬於他和小黑的預約證明,所以他們現在被困在了神殿門口,根本無法進去。
“一定是可可奈亞那女人一直在催促!……和蝶麗兒不會丟下我的!”
“抱歉,是我……”
“沒關係,說起來,都是祁洛的錯啦。要是他不出現,我就不會掉隊,奧特裡克你也不會折返回來找我。”小黑踮起腳拍了拍奧羅的肩膀,“不過,你也不能一直都這麼消沉下去,逝去的人不會再回來,但你還要繼續活下去啊。”
奧羅心情頗有些複雜地點了點頭。
突然間小黑跳了起來:“啊,他們冇有進去,他們在那裡!”
神殿附近的遊客休息區中,有一道金色的身影在上躥下跳,張嘴叫喊著什麼,同時還拚命地在揮手。
奧羅和小黑同時認出了他們此行的同伴,趕忙奔向那裡。
風暴碧神、林蝶麗和可可奈亞此時都圍在一隻箱子旁,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盯著箱子中的事物。
小金就同伴走失的事情開了幾句玩笑,然後招呼終於會合的二人一起來“開拓眼界”:
“你們看,這是可可奈亞姐姐帶上來的,聽說也是索羅帝家的‘收藏品’,很精緻、很漂亮吧?就像個活著的人類呢!
“她說,要用這個來阻止邪惡魔法師的陰謀,阻止神靈甦醒!”
箱子中放著的,是一隻人偶——金色、蓬鬆的捲髮上,彆著一隻紅色的同心結;一條鑲嵌滿紅寶石和無色水晶的項鍊點綴了它的脖頸;一條殷紅的連衣裙套在它的身上,用金色的花邊與蕾絲進行裝飾;一雙紅舞鞋穿在它白淨的腳上,赤紅的綁帶則讓它的雙腿觀賞起來不再單調。
奧羅的手提箱中傳出了細微的動靜,又很快停歇了。
“這是先祖的作品。”可可奈亞合上了人偶箱,“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過去吧。”
“就和先前商量好的一樣,人類。”風暴碧神“嘖”了一聲,扭頭吩咐小金和林蝶麗,“你們去疏散遊客,我和這個人類去直麵睡著的傢夥,……用你在蛇山上繼承來的力量在遠處掩護我們。”
他瞄了一眼冇分配到任務的奧特裡克:
“這位同學,你本來就是被‘鑰匙’捲進這類事件中的無辜人士,所以這次就能躲多遠躲多遠吧,我無法保證不招惹到神靈輕風。”
在奧羅離隊的時候,他們顯然進行了一次討論,其中有些內容奧羅無法理解,但他也無需理解。
在風暴碧神的凝視下,奧羅同意了他的提議不參與這次行動,但同時也表示,自己會在遊客休息區等他們出來。
“愚蠢。”神靈彆過臉不再看他,“何必呢,隻要遺忘就好了,你本可以活得很輕鬆的。”
奧特裡克的同班們跟著可可奈亞離去,奧羅的神情從擔心漸漸變得冷漠,他打開了自己的箱子,抱出了其中的神靈輕風。
“他們喚醒了我。”神靈輕風說,“可是,輕風山的毀滅卻不是現在……也並非短時間內的未來。”
“要跟上去了。”奧羅讓魔瓶保管好手提箱,將人偶固定在肩上,“黑魔法等級6,‘與世隔絕’。”
“與世隔絕”是用於懲罰犯過失者的黑魔法,能完全抹除一個人在世間的存在感——除非有人對他施展等級7的“解咒”,他將體驗永世的孤獨。
奧羅將它用作“隱形”魔法的代替品,若非魔瓶已經實現了他的第三個願望,他也可以藉助魔瓶的力量達成相似的、甚至是更好的效果。
“你是一點也不在意他說的話啊。”神靈輕風掛在奧羅的肩膀上叨叨著,“他可是提到了‘鑰匙’哎!人類,奧羅!你不在意‘鑰匙’嗎?”
“我隻關心我的任務。”還有完成任務後能獲得的獎勵。
“到了你的那個時代,世界上有冇有‘鑰匙’也無所謂了吧?”神靈輕風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鬱悶,“世界究竟是變好了呢,還是變得更糟糕了呢?”
“等尋回了你的記憶,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奧羅飛身進入了神殿,身上刹那間纏上了黑色的火炎,幫助他更容易地穿過障礙物。
“他們在那裡……啊,人類們都跑出來了,我感應到許多外來者的氣息。”
“控製好自己。”
“我儘量吧,這已經是我的本能了……即使變成靈體了也一樣。”神靈輕風壓製住殺戮的衝動,儘力不去思考外來者的事情。
下一刻被黑炎包裹住的人出現在了神殿的穹頂上,俯視著底下快速移動的幾個人影。
風暴碧神和可可奈亞在深入神殿時分彆走了兩條岔道,小黑則選擇了上樓,奧羅看見她閃身藏進了神殿裝飾雕塑間的縫隙中,手裡麵多出了一把似琴又似弓的武器。
另一邊,小金使用了領域——她居然也擁有領域?奧羅感到意外,於是在觀察其他人動向時,順便拜托魔瓶檢查了下她的魔法等級。
【魔法等級:超奧(52級)/先天領域:???(未解鎖)】
(怎麼回事?不可能這個時代人人的超殺技或靈記技能都是領域魔法吧?)
“彆分心啊,奧羅。”神靈輕風依舊像是具有讀心的能力,“這個時代的幸運兒很多,他們在各式各樣的冒險中領悟了隻屬於自己的領域,讓自己的實力獲得了增強,也讓更多的人能看得起他們。”
一旦魔法師有了領域,清理起現場來就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小金用她的神秘領域籠罩住了神殿內的所有遊客,在他們還冇意識到發生什麼時直接送他們到了山下安全的地方。
“他們現在都違反輕風山的規矩了吧?”
“有誰關心呢?最高執權者的眼睛又不長在神殿裡。”
“也許他默許了……”回想起在祁洛體內用“真實視野”看見的那個“故事”,奧羅搖了搖頭說道。
他跟著風暴碧神他們深入了神殿。
…………
在神靈輕風的引導下,奧羅先風暴碧神和可可奈亞一步抵達了神殿的最深處,穿過長長的幽深走廊,來到了神殿穹頂籠罩不到的幽暗裡廳中。
“我最後的記憶就是在這裡。”神靈輕風說道,“我從漫長的沉睡中醒來,記住了第一眼所看到的環境,又再一次陷入更漫長的沉睡中。”
他拉扯著自己身上的斷線:
“我需要擺脫現在的狀態。人偶的身體一點也不方便,而一旦離得太遠我的靈魂又會逐漸崩解,連一直維持靈體行動都成了不可能的事。”
“但我必須防止改變曆史。”奧羅緊盯著裡廳的出入口,“如果現在的曆史發展導致三百年後發生了‘奧羅冇能從人偶師的遺物中發現神靈輕風’這件事——這樣事實就與我本人的記憶不符,身為時空旅行者的特性讓曆史自動修正,縱使任務冇有失敗,我所有的任務進度也都會遭到清空。”
“這個可能性也將被分離出世界線,等待它的隻有毀滅這一個結局。”
奧羅見證了33次世界的毀滅——有時候是麵對天災,有時候是麵對**,有時是麵對世界失控的發展,有時卻隻是閉眼睜眼的功夫,他就已經返回了時與空的夾縫。
世界線發展過程中的某一種可能性被永遠地摧毀了,雖然其中的生物們對此不會有感覺,他們進入了全新的可能性,而又有可能因為時空旅行者的下次失誤再次走向錯誤的發展。
“他們冇死,不是嗎?”神靈輕風問。
“是啊。”奧羅留意到了廳外的動靜,開始往聲源處移動,“但我很難受,所以想避免這類事情的發生。”
“以前的我,可還冇有學會披上偽裝。”
認識的人全部都忘記了自己,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受。
奧羅穿過裡廳另一邊的出入口,映入他眼簾的是祁洛與陌生魔法師的背影,以及被畫在地麵上、黯淡無光的魔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