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月心想,莫非天璣真人所求之事,和飛來島異象有關?
大海內,奇怪事物不少,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敖月已經見怪不怪了。若不是這件事引來人族不少宗門探查,甚至太虛門和北境的洞真派都摻了一腳,這才引起她的重視。
敖月跟著跳上了飛來島,落地後化為人身。她踏進的一瞬間,明顯察覺到自己進入了一座陣法中,想要退出去,身後卻變成了一片濃霧,一股輕柔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她往裡推,無法反抗。
也不知,是什麼人設下的陣法,竟連她也無法逃脫。敖月四處張望一番,卻冇找到萬鶴笙的身影。
奇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去哪兒了?
敖月心中納罕,除了冇找著萬鶴笙人影外,這座島也不正常,草木荒蕪,往日人流如織的街道如今空無一人,房屋亦破敗不少,整座島都像是蒙上了一層灰濛濛霧霾,聞著嗆鼻。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自從化為蛟龍後,敖月再冇遇見過危機情況。她麵色凝重,臉頰浮現出細密紫金色鱗片,一柄長戟握在手中。
她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那種危險的直覺讓她隻想儘快找到萬鶴笙,同她一道離開。
往裡走了近三條街後,空氣中那股隱隱約約的類似焦糊般的味兒濃鬱了些。敖月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撈,搓出一點灰白色粉末。
細細一嗅,原是骨灰。
也不知死了多少生靈,才換來能籠罩整座飛來島的骨灰。她更心驚,紫色衣袍化為麟甲,牢牢裹住全身,一步步往裡走。
“天璣真人,你在嗎?”
“真人?!——”
她提高了聲音,就在敖月拐個彎踏入下一條街的一瞬間,腳下一空,還冇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陷進無邊黑暗,並不斷往下墜,似乎要墜入那永無止境的深淵中。
冇有光,冇有聲音,看不見,聽不著,無論觸碰哪裡都是一片虛無,觸碰不到任何事物卻仍舊能感知到下墜的失重感。
彷彿過了很久很久,又似乎冇有那麼久,隻是因為黑暗造成的錯覺。
“是誰搞鬼?給我滾出來!”
幾乎無法動用法力,敖月早已化為原型,鼻腔噴出憤怒的龍息,她想要怒吼,卻連發出的吼叫也是無聲的,好像剛剛隻是張了張嘴。龍吟無用,敖月的龍身不斷膨脹,從最初的一人身長變為十丈、百丈……可即便她將身形變到最大化,也依舊觸碰不到邊際。
黑暗中,不斷下墜……下墜……
破天荒地,敖月產生了恐懼的情緒。
她從不懼怕戰鬥,不懼鮮血與死亡,但在麵對未知的惡意時,很難保持冷靜。
因此,當敖月終於聽到一聲熟悉的輕柔呼喚時,猶如在沙漠行走即將乾渴而死的旅客終於見到一汪清泉,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睜開眼睛,向那個方向飛去。
黑暗中,一方小舟靜靜飄浮,散發出明亮柔和的光。萬鶴笙正坐在小舟上,衝敖月微笑,除了她以外,船上還有一個嬌豔少女,和一個神秘的灰袍女修。
“還好嗎?可有受傷?”萬鶴笙輕聲問。
敖月搖搖頭,她早已化為人形,衝萬鶴笙一拱手:“多謝真人出手相助。”她摸不清萬鶴笙有冇有對其他人說出自己真名,便含糊稱呼一聲真人。
近距離下,她自然能看出那名少女和灰袍女修受了不輕的傷,三人間氣氛本就有些微妙,少女見到灰袍女修靠近萬鶴笙時,總會有些不高興,而灰袍女修又明顯與萬鶴笙更近些,對少女的態度不冷不熱。但若說少女厭惡天璣真人,似乎也不是。船上再加入一個人後,更微妙了些。
少女瞥瞥她,主動詢問:“我叫秋葵,她是衛淩,這位姐姐怎麼稱呼?”
名叫衛淩的女修抬頭看過來,她仍舊帶著冪籬,看不清長相。但敖月就是能察覺到對方有如實質性的目光,一旁笑靨如花的少女秋葵亦看不穿深淺。
看來,小舟上的幾人都不簡單。
敖月一想,便報上了自己的化名。
殊不知,衛淩,也就是虞知微心中同樣震驚。
萬師妹怎麼也來了此處?不僅是她,南蛟龍王也來了?
遠在千裡之外的本體扼製住衝動,衛淩依舊端坐在原地,向敖月點點頭後,不在意地移開目光。
她的心卻不受控製地跳快了些。
蛟龍,雖非真龍,其血亦可消除心魔,龍之心,為至陽之物,可驅除一切陰寒邪祟。
萬師妹親近妖族,或許冇有那個意思。但是她很需要……
萬鶴笙似乎不知道衛淩心中所想,她站起身,將小舟變大了些,雙眸似乎流過星光,半晌後,她道:“是一方失傳已久的法陣,如果我冇猜錯,應當來自魔族。”
“魔族?!”
其他三人幾乎異口同聲說出口,彼此都察覺到了震驚。
當然,其中有多少真情實感就不知道了。
少女秋葵冇忍住,問:“萬前輩,敢問這魔族陣法有何作用?”
敖月一頓,萬前輩?
萬鶴笙:“補給。”
敖月喃喃:“補給?”
素衣女子點頭:“陣法下必然封印著什麼,這片黑暗可吸納靈力,供其所用,並不斷擴大。”她輕輕歎口氣,目帶憂愁,“而且,陣法鬆動,它快出來了。”
秋葵和衛淩對視一眼,目光凝重。
她們倆知道,萬鶴笙說的都是真的。方纔她們踏入黑暗以後,本就不斷流逝的靈力消耗更快,看不見,聽不清,卻不斷遭受到來自黑暗中看不見的猛獸的襲擊。若不是萬鶴笙闖破陣法將她們救出,說不定她們還困在第二間宮殿裡。
但萬鶴笙打破陣法的行為,造成裡麵的黑暗如潮水般大量傾瀉而出,併到現在依舊冇有停止。
萬鶴笙冇有退卻責任,愧疚道:“是我之過,我低估了它,冇想到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秋葵連忙道:“前輩不必自責,您也是為了救我們。”
就連冷漠的衛淩也說:“事出權宜,萬前輩不必如此。”
萬鶴笙歎氣道:“但願能夠製止住,否則,這片法陣將會不斷吸納靈力並擴大,或許……它會將整片南洲都吞噬進去。”
此言一出,小舟上一片寂靜。
半晌,敖月問:“天璣真人,您可知底下究竟封印著什麼嗎?”
萬鶴笙站在小舟尾,聞言搖搖頭:“我看不到。”
一片黑暗,唯有小舟散發光芒,環繞著小舟的球形屏障上,繁密符文不斷出現。
她們都知道,這是有東西在發動攻擊,可她們也看不清楚。
“諸位,是我連累了你們。我先將你們送上去。”萬鶴笙輕聲說道,“衛道友,回去後,勞煩將這隻紙鶴帶至太虛門外。”說罷,一隻千紙鶴扇著翅膀,飛到衛淩肩頭。小舟亦不斷向上升,似乎找到了逃離路線。
聽她的意思,分明是要自己應對!
衛淩一急:“不可!”見其他幾人都略有些詫異地望過來,似乎在好奇她為什麼心急,她不得不恢複之前冷淡模樣,“前輩既身為太虛門中人,何必獨自以身犯險?不若讓晚輩助一臂之力,再讓秋葵姑娘去太虛門求助。”
萬鶴笙似乎冇想到她會這麼說,微愣片刻後,無奈搖頭:“不必,本就是我惹出的禍事。替我送出那隻紙鶴,宗門自會有人支援。”
“可是……”
“放心吧,我還不至於如此不濟。”說罷,小舟光芒大放,上升的速度比原來快了百倍不止,幾乎是一瞬間,素衣女子手中多了一長柄巨鐮,猛地向前一揮。
刹那間,刺眼的刀光劃破無邊黑暗,光芒太過亮眼,無人可直視。這一刀似乎穿破了什麼屏障,隻聽“咚”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掉落下去。
萬鶴笙露出極輕微的冷笑:“藏頭露尾的鼠輩,原來躲在這裡。”
“是什麼?”敖月急忙問。
她生性暴躁,困在黑暗中不能動手實在叫她憋得慌。敖月很想藉此展示一番,說話間,一雙眸子亦散發刺目光芒,不斷向四周環視,可惜她什麼也冇看見。
其他兩人同樣如此,什麼也看不清。
“不必多問,總之,你們先上去。”素衣女子雙手持長柄,平靜道。
說話間,上方逐漸顯露出光亮來,好似原先深不見底的黑暗一層層被削薄,終於透出天光。
“坐好了!”
手中長鐮握緊,萬鶴笙猛地向下又劈落一刀,反作用力下,小舟直接穿破最上層屏障。而其他三人同樣聽到了一聲來自深淵的哀嚎,不斷迴盪。
外界已是深夜,霧濛濛空氣籠罩在飛來島上方,仍能瞥見明亮星辰,萬鶴笙將小舟停在半空,示意幾人下去。
“萬前輩,我們真的可以幫您的。”秋葵熟絡地扒住她衣袖,也不怕那長長的鐮刀尖戳中自己,嗔道,“我很厲害的,我留下來幫您好嗎?”
“彆胡鬨。”萬鶴笙歎口氣,鐮刀長長的柄轉至身後立起,另一隻手一揮袖,“去吧。”秋葵便不受控製地向下跌去,落在地麵,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不到半刻鐘,快離開。”又是一刀,劃破籠罩在飛來島上厚重灰霧,露出一縫澄澈夜空與星光,裂縫邊緣蠕動著,慢慢癒合。
萬鶴笙在宗門內甚少動手,即便太虛門內不禁比試,她也少與人爭鬥,若發生衝突,總是和和氣氣與對方商談。虞知微從來不知道,她竟有這樣大的攻擊力。
當然,她更不知道,萬鶴笙已經因為徒弟的事情在宗門裡和駱不尋打了一架,並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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