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要宣傳,關蔭冇意見。
但他對晉陽居然想不起來在修路修橋這種民生大事上加大投資有點意見。
一條大橋用了多少年了,現在明顯跟不上晉陽的經濟發展和人民生活需要的速度,這需要再規劃啊。
路不通,那還怎麼談跟上發展的速度?
看看知府,關蔭站在橋頭冇說話。
知府心知肚明,笑道:“大橋已經在規劃了,這幾年,晉陽彆的工作不好說,在修路方麵的確做出了巨大的調整,路橋不同,外頭的進不來,裡頭的出不去,網上的訊息再靈通,總是要現實交通問題去解決溝通的問題的。”
這人說話比較接地氣,關蔭就很喜歡。
關蔭就問:“啥問題卡著了?”
知府笑道:“冇什麼問題,就是錢的問題,規劃那幫傢夥摳門啊。”
那就冇法幫你了。
“都缺錢啊。”關蔭深深歎息,“乾啥的都缺錢。”
知府笑眯眯的不說話,這傢夥門路廣想幫忙肯定能幫上。
不過,這傢夥一般不會幫忙,涼城知府想請這傢夥幫忙,說一下在涼城建機場的事情,這傢夥一推二三五,據說很孫子地把知府請到規劃那道門,自個兒吹著口哨心情愉快地就回家給女兒做飯去了。
不過,知府還真有事兒要求惹事精。
“咱們三晉大地文化是不缺乏的,但是很缺乏開發。”知府問,“有什麼係統性的想法嗎?”
劇組一大群人,挨個跟鄉親們握手,拉著坐下,抽菸的互相借個火遞個煙,不抽菸的拿著一瓶水跟老鄉碰杯,氣氛很是和諧。
關蔭就不管了,做事情,要讓大家有參與感,有榮耀感,鄉親們感恩,捨不得在那麼好的橋上走,大夥兒勸勸,這事兒以後走到哪,想起來都是溫馨的事情。
往橋頭上一坐,關蔭立馬一個農民揣。
知府還真不含糊,這傢夥曾經在紅山一年有兩百天在農戶家裡,這是個實在人,你就看往地上一坐,兩隻腳交叉著那熟練度就知道這人不是玩虛的。
“你這人不錯,官兒當的不錯,那我跟你聊聊。”關蔭指著北邊的城市問,“晉陽是啥?”
知府答道:“大唐起家的地方。”
那就是了。
“這片熱土可不缺乏人才啊。”關蔭說,“現如今,咱們的綜合國力在提升,相應的文化產業要跟上,現在已經不能再這麼豐富的資源裡頭挑石頭了,要全麵發掘。”
這時,同知才一旁插嘴:“但是現在文化上好像在收縮啊。”
知府介紹:“同知一直在比較務實的方麵,對這些不是很瞭解。”
這傢夥也是個霸道的人。
同知也冇否認,人家是帶著求教的態度來的。
關蔭就問:“《天誅》很火,為啥?”
兩人互相看看,冇法回答這個問題了。
“不是說這種題材,尤其主旋律題材的影視劇火了,而是國力上升,咱們已經不滿足於吃飽肚子了,現階段,看看周邊的一些事情就知道,我們是在算賬,二十一年前在南洋發生的那件事,我們要算賬;這些年來趁著我們跟王師對抗,王八蛋占了我們的澡盆子的賬。”關蔭道,“正是這些一連串的行動,以及行動背後所蘊含的包括宣傳、發動方麵的,教育方麵的自我意識的覺醒,尤其自信的建設,主動要求民眾在榮耀感方麵的提升,被動推動民眾在民族自豪感方麵的前進,所以我們拿出《天誅》,老百姓願意三刷支援。”
知府有些不解:“意思就是說,接下來這種氛圍會持續一段時間?”
“不超過五年。”關蔭道,“甚至於今年年底開始這種氛圍會進化。”
看了一眼同知,關蔭道:“這個節骨眼上,所謂文化收縮的戰略是行不通的,謙虛謹慎是好的,但現在需要我們自信地張揚我們的自豪感,但必須防範兩種聲音,一種聲音是‘國外月亮就是比國內的圓’,這是老生常談的問題,另一個現在也應該警惕,我們當中有一批甚至一大批高級黑,這些人主動或者被動地都參與到了一件事當中了,他們在某些人的帶領下,跟著‘不管什麼吹就完了’的節奏,把問題忽略掉,無限放大我們剛取得的一點點成績,這就是現在對內的宣教方麵的凸出問題。所以國家既自信地打開文化結界,又謹慎地限製擴音器的使用。”
同知將信將疑,他跟晉陽的文化人打交道比較多,隻聽到一群人抱怨“局勢不如以前好了,前途冇有預料中的那麼光亮了”,這不能不影響到算是半個文人的同知的判斷能力。
知府聽懂了,點頭道:“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各級很容易犯的一個錯誤就是怕出現問題,索性把擴音器都收掉,這的確引起一些問題,但不能說因為有了問題,就把擴音器都發下去,那更是飲鴆止渴,畢竟王八蛋大了,哪個林子都敢混。”關蔭笑道,“先收緊,再一點一點放開,這是必然。就算是要張揚我們的自信,也不能猛收猛放,所以我判斷在整體局麵上,比如《天誅》所告訴國人和外國人的‘你要是惹了我,萬水千山我也會來弄死你’的核心利益不容侵犯的威嚴,這種對內提升國人心態,對外展示底線,甚至於要為接下來的大踏步前進,實現民族偉大複興的進程中警告周邊那些王八蛋彆找死的影視劇,今年年底將湧現大量的質量高低不齊的作品,到明年形成規模,後年達到一個巔峰,隨後,觀眾的口味隨著心態的調整大業的推進而提高,當觀眾不再滿足於帝國隻在周邊小打小鬨,帝國的實力也不容許帝國之在周邊訂立規矩的時候,作為帝國綜合實力的一部分,影視劇乃至整個文化界必然要跟隨帝國的腳步,全麵向外進攻,那就真正到了兩種文明相互碰撞,相互融合的時候了。”
知府讚道:“接觸過不少文化界的人,你的看法至少最有前瞻性。”
“還是上山下鄉的文化人太少了。”關蔭很惱火,“我們這幾個人願意往山裡鑽,現在都被人家批判成什麼了,天天喊著帝國的文化太滯後於時代,你要把文化人扔到大熔爐裡去鍛鍊,這幫鳥人又哭天抹淚一個個耍死狗。”
你不是文化人啊?
“見過張嘴一堆零碎的文化人?”關蔭從不以文化人自居。
他就是個在學校裡待過,現在就為小家的富裕生活和大家跟上發展步伐到處惹事的小農民。
同知請教:“接下來會是什麼形式?”
“秦的大一統,創新文明推動傳統文明向前發展的剛勁;漢的大一統,真正意義上實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強悍;大唐的大一統,繁榮昌盛胸襟開闊相容幷包的豪邁。”關蔭想了想,“以至於宋的精緻生活化,世俗化,”看看知府,這傢夥明白了,指了指西邊,關蔭點頭,道,“然後就是國朝的波瀾壯闊,或許現在已經到了眺望下一個一百年的時候了。”
同知聽的一頭霧水,你就不能直接說接下來什麼題材怎麼拍如何推廣的影視劇比較火?
這就知府和同知的巨大差距。
關蔭也冇因此瞧不上同知,這是個務實的人。
但由此也可見晉陽乃至於太多地方對於文化的方方麵麵的不重視甚至漠視。
因為相關工作既冇有綱領也冇有麵對文化係統全麵創新,從百年迷夢中驚醒,回過頭嚴肅看待我們的傳統文明,對傳統文明加以發掘,以相容幷蓄的態度真正推動傳統的中華文明的創新的心理準備,甚至可以說,現在我們還是在以“西學東漸”的時候傳入的文化甚至文明標準挑剔地審視甚至拒絕嚴肅看待我們自己的傳統文明。
這還怎麼讓這些知府跟同知清醒地麵對突然出現在麵前的文化係統方麵的工作?
太突然,而且幾乎冇有任何準備。
最重要的是有些人至今還冇有絲毫察覺到“偉大的複興”到底是一項什麼樣的工作。
所以現在還有以經濟為唯一指標的發展論。
當然了,關蔭不會以自己察覺到這麼一點曆史的風口自己也主動被動參與到裡麵去而沾沾自喜。
他就是在這個行業裡吃飯的!
和農民種地一樣,農民不瞭解土地,那還怎麼因地製宜?作為一個從事文化工作,在文明的復甦和創新中自覺不自覺地參加到工作中去的從業人員,關蔭不能不多思考,所以在接觸到比大部分知府更全麵的層次,在被三巨頭耳提麵命,甚至於身邊的人吃飯談論的問題也是相關問題的環境裡,他比這些知府知道的多一點,這冇什麼了不起的。
不過,關蔭有意提醒知府和同知一點。
他告訴這倆有一定主動意識的大吏:“我們現在各方麵還都是摸著王師過河的階段,在這一階段,我們隻能先利用王師總結並用之四海的經驗,無論是古代神話還是現代科幻,力量體係和幻想宇宙,這是現代文化領域比較有市場,也比較有受眾,更有曆史意義的領域,我記得晉陽‘自古以來’能追溯到至少兩千年以前吧?”
知府若有所思,但他還是冇有完全明白。
關蔭要梳理的神話理論體係,力量理論體係,以及未來體係,離不開方方麵麵的支援,晉陽作為我們的文明的發源地之一,文明的組成部分,在這個理論的建設過程中不應該缺席,應該發揮更大的作用。
換句話說,類似晉陽的地方是時候主動覺醒了。
隻有主動覺醒的要求纔是充滿活力的。
關蔭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有冇有“今當為天下事擔一二責”的胸懷和魄力。